第31章 橘貓
第31章 橘貓
既是要明日和鄭清衍一起回去, 許安珩便讓人傳信給母親,告訴她自己今晚在鄭府留宿一夜,明日再回。
兩家孩子自小親密, 互相留宿在另一家也是常事, 許夫人得了信兒也不意外,只打發人交待他們二人晚上別鬧的太晚,早些歇息便罷。
許夫人有此交待并不是空穴來風。前幾回留宿, 不知為什麽,每次都兩人都鬧的很晚, 第二日醒來也有些無精打采, 以至于每回留宿,另一位主母總是要多囑咐幾句。
可是今日倒不如許夫人所想,兩個孩子都早早的睡下了, 鄭清衍更是在用晚膳時便開始眯着眼睛打盹, 險些一腦袋栽進面前的飯裏,還是鄭夫人眼疾手快, 一把托住兒子的頭, 見他困的眼睛都睜不開,皺眉一問,才知道兩個小的今兒都沒睡午覺。
看看懷裏閉着眼撒嬌哼唧着撒嬌的小哥兒, 又看看身旁心虛低頭的許小子, 鄭夫人挨個在兩人腦袋上輕輕彈了一指頭,又哄着兒子再吃了幾口,等着許安珩也吃好,便帶着人回房裏。
許安珩的院子就安排在鄭清衍的旁邊, 把小哥兒往他自己床上一放, 他便翻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熟了。看兒子睡的香甜, 鄭夫人又牽着許安珩回屋裏,看着丫鬟伺候着他睡下,又把被角給掖好,坐在床邊等人睡熟才安心離開。
次日,等兩人醒來,鄭将軍夫婦已經上衙去了。洗漱過後,熱騰騰的早膳也端上了桌,匆匆吃完一碗熱粥,又吃了個素包子,鄭清衍便拉着許安珩坐上了馬車,轱辘轱辘往許府駛去。
昨日做的兩盆豬皮凍被鄭清衍連着盆一起端進了許府的廚房,午時用膳時,許府的廚子按照小少爺的吩咐,把這從未見過的吃食切成塊,又調好蘸汁,一并端上了桌。
豬皮凍放置一晚,如今早已凝固成型,被切成三指寬的薄片,整齊的擺在盤子中。
皮凍擺在瓷白的盤中,更加顯得晶瑩透亮,在料碟裏一蘸,裹上醬汁,滿口的鮮香爽滑 。
鄭清衍夾着一塊豬皮凍遲遲不敢入口,直到看着許安珩與許夫人一連往碟子中伸了幾回筷子,才閉上眼,鼓足勇氣将豬皮凍往嘴裏送,硬着頭皮嚼幾下,發現并無半點油膩腥臊,吃起來爽滑不膩,讓人吃了還想吃。
飯後,許夫人看着空空的盤子,也贊道:“這方子倒也巧妙,吃起來倒是一道極好的下酒菜。”說着又讓廚房多備些皮凍,正好年節時讓老爺吃來下酒。
雪後天晴,屋外傳來簌簌落雪聲,幹枯枝幹上的積雪被風卷襲着,又化做細小的雪粒在空中漫舞,好似又下了一場雪。
許安珩拂去肩上頭上的落雪,拉着小哥兒從樹下走開,以免被積雪砸個正着。
兩人剛睡過午覺醒來,本想上街去玩,但許夫人擔心年底街上魚龍混雜,不放心兩個孩子獨自出門。本想自己帶他們出門走走,前段時間在家待了這麽久,兩個孩子确實也憋壞了,但是看着許夫人桌前的幾本冊子,兩人不想再給她添亂,在屋裏挨着許夫人膩歪了一會兒,便遛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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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路往前,鄭清衍半邊身子都壓在許安珩身上,靠着他一路歪歪扭扭的走着,正想開口說話,卻聽見前頭有聲音傳來。
“你帶了什麽?”
“讓我看看,我看看!”
“也不知道今天它還會不會來,這可是我特意留下來的。”
……
“都圍在這幹什麽呢?”許安珩尋着聲找過來,只見三四個小丫鬟站在院牆邊互相嬉鬧,手上腳邊還都用碗盛了些剩菜剩飯。
許安珩和鄭清衍走來時特意放輕了腳步,幾個丫鬟沒防備,被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轉過身一看,紛紛躬身行禮。
“這是在做什麽?”許安珩擺擺手,“端來這許多剩飯剩菜,總不會是中午沒吃飽?”許安珩有些疑惑,府中的下人的待遇都還不錯,該是不會如此才對。
“不,不是,”一個圓臉的小丫鬟見少爺沒生氣,大着膽子回道,“是奴婢們前兩日在這院牆邊發現了一只帶着崽子的母貓,冬日裏沒什麽東西可吃,奴婢們見那貓瘦的可憐,便會留些剩菜剩飯給它吃。”
圓臉丫鬟大着膽子說完,悄悄擡起眼看了眼小少爺,見小少爺一張粉雕玉琢的臉上無甚表情,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忙垂下頭,不敢再言語。
“哥哥,”鄭清衍剛剛正站在許安珩身後,踩着他雪地裏留下的鞋印與自己的腳比大小玩,聽見小丫鬟的話,一下便高興起來,“有小貓,我想看!”
小哥兒稚嫩的嗓音還帶着些尚未褪去的奶氣,圓臉丫鬟是新入府的,平日裏只做些灑掃的活計,尚未見過這養在許府長大的另一位小主子,只在平日裏聽見資歷久些的大丫鬟們提起過,如今聞得聲音,又見他與小少爺走的如此近,圓臉丫鬟又有些意動,悄摸着又擡起了頭。
兩位主子緊挨着站在一株山茶樹下,山茶花開的紅豔,花下的小哥兒也笑的明媚,小臉瑩潤,一雙圓潤的杏眼正朝着身旁的少年彎着,猶如一彎新月。而适才無甚表情的小少爺,此時眉眼也松動起來,笑的溫軟,只見他捏捏小哥兒的臉,便松口答應下來。
“那貓兒可是每日都會在固定的時辰來?”許安珩問道。
有丫鬟回道:“這幾日下午都會在院牆邊游走,只是時間不固定,有時早些有時晚些。”
許安珩點點頭,轉身吩咐夏荷将身後的涼亭收拾的暖和些,便拉着鄭清衍坐到涼亭中去等着那不知何時能見着的貓兒。
亭子中已經備上了熱飲與糕點、瓜子等零嘴,許安珩磕着瓜子,邊聽小哥兒問剛才那幾個小丫鬟有關那只母貓的事兒。見主子們沒有怪罪之意,幾個丫鬟也知無不言,一杯茶喝完,許安珩連那只在府中出沒的母貓有幾只崽,是公是母,什麽花色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坐着又喝了兩盞茶,就在鄭清衍手指繞着烏發,身子微傾,想在許安珩臉上作怪時,有婢女掀開遮風的厚簾,道:“少爺,那只母貓正在牆角那吃着東西呢!”
鄭清衍一聽,拉上許安珩便走,匆匆走到剛才的山茶樹下,便看見了那窩在牆角的橘黃色大毛團。
“喵嗚!”貓兒豎起的耳朵微微抖着,扭過頭,渾身毛發炸起,脊背高拱,瞪着一雙渾圓的金色眼珠,死死盯着衆人。
有婢女被這野貓的眼神吓到,不由後退兩步,許安珩也緊緊抓住鄭清衍的手腕,就怕他一不留神便朝那貓兒跑去,他原來也喂過許多流浪貓狗,也是有些了解,這貓兒看起來野性未馴,若是貿然上前容易挨上一爪子,這可不是鬧着好玩的,更何況古代可沒有狂犬疫苗,心裏想着,許安珩又把小哥兒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鄭清衍初時是被貓兒這幅聳背龇聲的模樣吓了一跳,但等許安珩抓着他的手後,他又安心了,輕輕掙開哥哥的手,又反握回去,鄭清衍又把視線移回到貓兒身上。
許是冬日裏食物實在難尋,又見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一行人并無動靜,那貓兒并未逃走,依舊小心翼翼的吃着牆角的剩菜剩飯。許安珩見狀,将方才便讓人準備着的兩條魚放在地上,輕輕往貓兒的方向推去,因為不知它的口味,許安珩還貼心的準備了一條生魚和一條煮過的熟魚。
貓兒挨着牆根警惕的看着,四爪微曲,像是時刻準備着逃跑,卻見山茶花下的人并無要走過來的跡象,只蹲下身把兩條巴掌大小的魚滑過來,便轉身走了。
“哥哥,我……”
許安珩不等他說完,捏捏他的手解釋到:“我知道,但是那貓兒警惕的很,貿然近前,十有八九會逃走,以後也不見得會再來。我們留了兩條魚給它,若是沒了,定是它吃了或是叼走了,它嘗到了甜頭,又見我們不會傷害它,日後估摸着會常來。”
聽許安珩這麽一說,鄭清衍也明白了過猶不及這個道理,只邊走邊回頭看了一眼,便跟着哥哥回到亭子裏去了。
後幾日,果真如許安珩說的那般,那貓兒每日下午都會到院牆邊來晃一晃,前幾次它都離的遠遠的,一有動靜便躬身跳開,警惕的很。等後來多來了幾次,許是感覺到許安珩與鄭清衍并無惡意,便放松了許多,兩人走的近些,它也只是擡頭看看,又低下頭,繼續埋頭苦吃。
“哥哥,”鄭清衍看着橘黃色的毛團從院牆上跳下,“它又把魚叼走了。”
自從第一次備下的兩條魚被大貓帶走後,之後每天許安珩都會留下兩條巴掌大的魚,這貓兒次次吃完裝在碗裏的飯食後,都會把魚帶走,許安珩還腹诽過這大貓機靈,連吃帶拿的。
眼見着離過年越來越近,日日在許家蹭吃蹭喝的大貓也越來越圓潤,在許安珩與鄭清衍的投喂下,它比最開始圓了兩圈有餘,許安珩順了順橘色大貓背上的皮毛,不禁感嘆,不愧是大橘,果真是易胖體質,在這麽吃下去,估摸着離壓倒炕也不遠了。
坐在矮凳上的鄭清衍将手從毛絨絨的貓頭移到了軟軟的貓耳上,貓兒輕輕抖了抖耳朵,沒動。
鄭清衍見狀,手指輕搓,揉揉貓耳,小聲嘀咕。
許安珩靜下心來仔細一聽,不由得嘴角上揚,這小哥兒正一條條的列着好處,想要連貓帶貓崽一起诓回家來,真真是太可愛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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