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居琥珀城
第03章 定居琥珀城
紀喬在飛船到達C區琥珀城的星港後，又坐上了星際列車進入城區，直到夜幕降臨，才騎着小三輪從寬敞的運貨通道出來。
入目的景色不再是悠閑的田園風光，後現代式的建築高聳入雲延伸到視野盡頭，無數廣告牌堆疊，紛雜躍動的光束閃爍。
衣着光鮮亮麗的獸耳女士結伴欣賞着櫥窗前的蓬蓬裙玩偶，高大壯碩的巡警從她們身後疾速跑過，追趕嬉皮笑臉亂噴标語的街頭藝術家，藏在小巷的地下酒吧開門營業，古銅色的機械貓有節奏地晃動爪臂。
橢圓體的銀灰色懸浮車飛速掠過，波動的氣流帶動青年頭頂的發絲，他停下車小心靠邊，轉着腦袋好奇地打量這個陌生的世界。
混亂頹靡，燈火絢爛，好像永遠沒有黑夜降臨，這是他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紀喬站了許久，看得眼睛發澀，才慢慢悠悠地重新騎上小三輪。
然後，在複雜的8D魔幻地形中迷路……
半個小時後，兩只半人高的機器人把他送到了迪倫先生推薦的公寓樓門口。
“以後出門要小心喲，再出現這種情況可以随時去巡警臺尋求幫助～”
小機器人發出嗲嗲的童聲，但紀喬總聽出了幾分揶揄，好像在說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迷路，羞羞！
他向小機器人道謝，進入公寓後在一樓大廳碰見了管理員。
這棟公寓偏離城區中心，但地圖顯示臨近的幾條街區有學校和寫字樓，即便是一人居也不算便宜，但勝在安保條件不錯，對于紀喬這種外來居民是個不錯的選擇。
“來看看房間吧，一居室還剩這些。”
公寓管理員在紀喬面前的電子屏點出了房間的立體圖像向他介紹。
紀喬聽了一陣，視線逐漸往管理員小哥黑白相間的發頂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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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底部有點寬闊的三角耳朵微微半耷，他忍不住在心底猜測對方是什麽獸型……看樣子應該是某種犬科吧？
一居室的房型大同小異，紀喬選了二樓盡頭的房間，租金3000白蘭幣押一付一，紀喬的賬戶裏一下子就去了大半。
“這是房間密碼你可以自己修改，下個月會有智能管家提醒你交租……咦？你還有車？”
管理員往門口看了一眼，有點稀奇地感嘆，“居然是三個輪子的！”
“是的。”紀喬已經習慣了獸人們看老古董的目光，提議道，“我把它挪去公寓的車庫吧？”
“不，我覺得把它停到雜物室旁邊的車庫更合适，那裏有便宜點的小車位，每月360白蘭幣。”
管理員挂着一副“你懂不懂省錢”的蔑視神情，像看白癡一樣瞟過來，把電子屏上的車位展示給紀喬看。
所有車都按大小與顏色深淺排列，實在有相同款的車型就按車牌尾數擺放，很明顯是這位管理員的想法。
紀喬心中了然：哦，是邊牧啊。
簽完合約後，管理員帶着機器人助理去打掃房間順便清理被雜物堆滿的小車位。
看樣子要耽誤些時間，紀喬靠在小三輪邊閑着無聊又有點餓了，打起了做飯的注意。
迪倫夫人大約看得出他不愛喝營養液，在車廂儲物櫃的保鮮格存了兩團巨型南瓜面團。
紀喬吃膩了面包，把桌面案板清理出來擺好了小鍋，用動力晶石放在竈口的位置，去管理員的辦公室接了水燒水，撸起袖子開始拉面。
他沒專業學過，憑感覺拉得有點粗細不勻，不過反正是自己吃，等到水開直接起鍋丢面。
調料就更簡單了，盛好面後淋點熱騰騰的面湯，抽出蚝油生抽陳醋的瓶子，用瓶蓋當量勺往裏倒，胡亂撒上紅豔豔的辣椒面，再熱了瓢油從正中堆積的調料淋上去。
“滋啦——”
一汪油珠緊挨着碗壁浸潤入底下鋪蓋的面條，香味嗖嗖往上竄。
紀喬餓得不行，趕緊抽出筷子把面拌勻，吃起了最簡單的酸辣面。
如果有小碎蔥和蒜泥提味就更好，若是能吃辣，把鮮紅的小米辣切成圈，辣度更上一層樓，再用滾燙的香油一激，就算是冬天，吃一碗入肚鼻頭也能冒出汗珠。
可惜在這兒，這些東西都挺貴。
紀喬覺得好笑，自己在外星球賣街邊小吃都算是奢侈品生意了，一般人還吃不上呢！
他蹲在三輪車後面捧着碗呼哧呼哧，忽然被投下的一片陰影籠罩，擡頭看去，對上一雙目光灼灼的棕色眼睛。
“這是什麽？面條？你是擺攤賣面的？”
說話的是個壯漢，厚實的胸肌快把襯衫崩開，手裏提着公文包，應該是剛剛下班。
“不……其實我是這棟公寓剛搬來的租客……”紀喬心裏感嘆着好大一頭熊，茫然地解釋，“打算擺攤做醬香餅生意的，就是太餓了臨時做碗面……”
凱恩是住在對面公寓的上班族，今天加班精疲力盡，想到家裏的營養液就煩，沒想到路過街口，看見一個黑發青年抱着碗面條吃得滿嘴紅汁，嗆人的香味讓他嘴裏唾液不斷分泌。
他不知道什麽是醬香餅，完全沒心思聽紀喬在說什麽，抓住個“擺攤”的關鍵詞就盯着碗說：“就給我做一碗你吃的那種面條，我付你錢。”
“行吧。”
反正還有個面團，賺錢的事沒有拒絕的道理。
紀喬爽快答應，重新拉面燒水打好了調料，不過出于對客人的重視，稍微精細了點，面條煮得軟硬剛好，不會坨又能恰好挂住湯汁。
一筷子撈起來疊放進碗中，清亮的面湯微微泛起油珠，即使不加調料，也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麥香。
若是用筒子骨熬的湯底，撒點鹽巴蔥花就能吃了，可惜是普通的面湯，本就缺少鮮香，太清淡了可不行。
紀喬弄了調料，問旁邊不停咽口水的壯漢兄弟：“你能吃辣嗎？”
“辣？”凱恩吃了太久的營養液，早忘了青年所說的滋味，想也不想的狂點頭，“能能能！”
“能就行。”紀喬撒了辣椒面，另外放了提味的香辣粉，一勺熱油淋上去，比剛才的那碗還要香上幾分。
“湯不太夠，有點幹……”紀喬不好意思地把碗端給他。
沒想到這大兄弟完全不介意，端過去就用筷子拌了兩下往嘴裏吸。
“靠——”
一筷子入口，酸酸辣辣的滋味在嘴裏滑過，剛出鍋的面條還燙着，與辣味激發，凱恩不停地吸氣抽氣，簡直快從棕熊變異成斯內克。
理智告訴他應該停下，斯文地吹兩口再吃，可惜他像是控制不了爆發的食欲，越辣越想吃，一連吃了大半碗才冒着汗仰頭喘氣，沒停下來幾秒，又迫不及待地嗦面。
一大碗面條不到五分鐘就被吃得幹幹淨淨，連點湯汁都沒剩下。
“呼！多少錢？”凱恩心滿意足地問。
紀喬完全看傻了：“不知道……”
“不知道？”凱恩懵了，垂眼看着他的打扮，估摸着是個才來C區的聯邦人類。
“我不占你便宜。”
他想了想，向紀喬掃了150白蘭幣過去，“我公司附近有家面館的素面是這個價格，我就按這個給吧。”
“叮——”
紀喬看着賬戶裏多出來的錢，恍然間發現對于有購買能力的人來說，他的手藝真的能養活自己。
趁着紀喬收拾餐具的功夫，管理員通知能把行李搬上樓了，凱恩聞言，順便搭了把手。
紀喬不敢把原材料放在三輪上，提着面粉和油上樓。
凱恩力氣不小，扛了兩包行李在肩膀，擡眼瞧見走在前面的青年也拎了不少東西，氣都沒喘一個。
“哦喲，小兄弟，看你身板小，沒想到力氣還挺大啊！”
紀喬笑笑，把東西放在門口：“習慣了。”
他洗過碗搬過磚，當得了滿身油煙的幫廚也能去酒吧做服務生，在迪倫家倒是頭一次被當做不谙世事的孩子看，那才是新奇的體驗。
凱恩把行李挨着面粉袋放下來，想起青年剛說的醬香餅，這時候吃飽喝足倒有了打聽的興致。
“就是一種小吃。”紀喬簡單描述了下，“還沒有選好擺攤地方，定價也得參考其他攤位……”
“我建議你去鯨川路，那裏還算熱鬧，也有合規的擺攤位，不用到處躲巡警。”凱恩推薦時也有點私心，因為他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
對于他這種收入還算可以的打工人來說，偶爾能去食館搓一頓新鮮食物，也能買點小吃解解饞，這小兄弟随便弄碗面條都那麽好吃，他拿手的醬香餅肯定滋味不錯！
紀喬答應：“行，我會去看看的！”
得到青年的答複，凱恩離開的步伐都歡快許多，社畜的煩惱一下子清空大半。
他忍不住在群裏給同事們炫耀：【我今天下班吃了碗超級好吃的酸辣面！那兄弟很可能去咱們公司附近擺攤賣醬香餅！】
群裏瞬間多了幾條回複——
【酸辣面，你走路還夢游呢？】
【對面的面館又貴又難吃，你上哪兒買的？】
【好吃的料理是貴族老爺們才有錢享用的，喝點營養液洗洗睡吧。】
【醬香餅是什麽？】
【鬼知道，幹巴的巨型南瓜大餅子吧。】
凱恩無語，關掉了全是嘲諷是頁面，低聲冷哼：“一群沒品的家夥。”
……
紀喬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他東西帶得全，能将就對付一晚，等到第二天他就出門去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些日用品，讓機器人送去公寓。
他不急着回家，打算去凱恩所說的鯨川路看看。
鯨川路不算遠，步行不到半小時，如果騎小三輪會更快。這片街區不在城市中心，節奏明顯慢了許多，紀喬沿着小路慢慢溜達來到了鯨川路。
雖不是主幹道，但附近的學生或者上班族會從這裏抄近路經過，所以路邊有不少店鋪和攤位，看起來确實很有煙火氣，基本的人流量不成問題。
紀喬找到街區的負責人問了擺攤的事，對方聽見他要做小吃也不意外，簡單介紹一番，就用一千白蘭幣交了當月的攤位費。
“碰上周末或下雨生意會受影響，擺攤嘛，也很正常，不過沒錢續費我會請你離開，別想着賒賬。”
負責人登記好了信息，敷衍地對面前的年輕人說，“總之，祝你生意興隆。”
“謝謝。”
紀喬算是又完成了件大事，在附近漫無目的的citywalk。
一路走來，他發現飯館很少，進出的都是有錢人，看來餐飲生意不僅是要有本錢，舍得從聯邦進口原材料，還得要有技術，有錢人屁事多，色香味少一樣都不行。
紀喬站在裝潢雅致的飯館門口喝完了最便宜的營養液，放棄了往飯店生意發展的想法，自己也就做點家常菜，別的高級料理可不會。
而路邊攤大多價格在30-80白蘭幣不等，與普通營養液價格差不多，但是對于獸人的胃口來說壓根不管飽，只是消遣的零嘴。
紀喬轉了許久有了心理定價，醬香餅這類小吃不需要飯店那麽多花樣和資金，自己還是有希望吸引客流做起來。
他捏着營養液的空袋子往回走，順便找個垃圾桶，七拐八拐繞進了更狹窄的小巷，看見垃圾箱旁邊堆積着不少紙板空瓶子。
哇哦！
紀喬眼冒精光，飛快地在光腦搜索廢品回收的消息，發現價格不錯，還能直接在公寓處進行販賣。
他有些手癢，快樂地沿着小巷撿瓶子，腦袋上仿佛不停地冒出——
白蘭幣+1
白蘭幣+1
白蘭幣+1
“我愛C區……我愛琥珀城……”翻垃圾桶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紀喬喃喃自語，手上的動作不停，沒一會兒就扒拉出幾十個瓶子。
他瞄見巷子最裏面還個垃圾桶上耷拉着半塊麻布袋，真好，口袋也有了！
紀喬簡直快要笑出聲，翻垃圾桶翻出開寶箱的快感，快步走過去将布袋一扯——
“咚！”
一聲悶響，黃黑交錯的一小團身影啪叽一聲掉在了紀喬腳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