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百密一疏
第44章 百密一疏
“E區金葉小鎮？什麽地方, 聽都沒聽說過！”
“那裏不是土地蟲卵污染最嚴重的地方嗎？”
“天吶！好惡心！我簡直都快吐了！”
“可是我記得普蘭金伯爵的試點項目貌似在這個地方啊？”
“貴族主導的項目怎麽可能靠譜！”
“嘁，那個項目一看就不可能成功，還把消息瞞得那麽死！”
“就是啊，我一想到做餅的材料是從有過蟲卵的地方長出來的……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怪不得有他們兩個的傳言！肯定是一夥的！”
“純淨度肯定不合格, 他怎麽敢的啊！”
“謀財害命, 賺我們平民的錢還不管我們死活！”
從前餅店的誇獎贊美有多少, 如今謾罵攻擊就有多少，聞一整個人抖得都快碎了，吸了吸鼻子打算安慰紀喬：“哥……你別太……”
紀喬直接往後一躺，困頓得想再睡個回籠覺。
聞一抓住他死命搖晃：“哥！你振作啊！”
“我嚕嚕嚕……知、知道嚕嚕嚕……”紀喬腦漿都差點被晃勻，最後只能掀開被子起床穿衣服。
他抓了下頭發, 順口問道：“梅菲爾德呢？”
“伯爵出門沒在莊園。”聞一想起星網的惡評，擔憂道, “不過他走之前, 讓你不用出門，待着等他回來就好。”
“哦……”
紀喬點點頭, “我還是去店裏收拾一下，啊對, 還要聯系檢測局, 然後關門放個長假吧！”
“可是……”
聞一震驚，好像除了自己，所有人都不着急, 他呆滞地看着紀喬就這麽跟沒事兒人般打開門, 趕緊小跑跟了過去，“我、我也去！”
他們回到店裏, 門口冷冷清清，甚至還有“滾出卡加諾”“滾出格蘭頓”的大字标語貼在大門。
紀喬撕下來, 開門進去，把放在桌面的杯子廚具全部收納進櫥櫃，然後去庫房把原材料都翻騰出來，聞一幫着他弄，還給花圃加固了一層圍欄。
“還難過嗎？”
紀喬倒了杯熱水，朝聞一招手。
“有點，他們罵你，不好聽。”
聞一走過來，手從衣兜裏掏出來接過水杯，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嘀咕道，“我們明明是用的好材料……”
“所以咱們不用怕。”
紀喬拍拍他肩膀，“這種爆料肯定是有人看見了昨天托比他們來送貨，咱們配合檢測局就行，其餘的不用理會。”
“嗯……”
聞一不懂他們的打算，但不妨礙他相信紀喬的一切決定。
A區檢測局的工作人員很快過來，這種情況他們經常遇到，但還是頭一次見到站在門口，一臉期盼等着他們到來的商家。
“哎呀，不好意思，還要你們專門跑一趟。”
紀喬指了指他收拾出的箱子，“裏面是我店裏每種原料的樣本，你們要是不放心，也就要去我庫房重新取樣。”
青年神情坦然，把工作人員弄得一愣，主動權應該掌握在他們手上才對吧？
工作人員幹咳一聲，嚴肅道：“還是我們自行取樣，紀老板要是不心虛，就請帶路吧。”
“行呗。”
紀喬領着他們去庫房，随他們挨着取樣，“從迪倫農場進貨的原材料都在這兒，其餘的材料是我在連鎖超市購買，也有進貨單，你們也能一起帶走，不過……”
青年抱着手臂靠在門口，臉上帶着禮貌的笑意，聲音卻徒然降了幾度，“別弄得太亂，這些東西的位置全是我弟弟按他的表格規劃過的。”
工作人員尴尬地點點頭，手腳動作放輕了許多。
等人一走開，他們又互相對視一眼——
md！到底是誰檢查誰啊！
紀喬送走工作人員的過程很快被人看見，在新的話題沒出來前，餅店的官方賬號就發布了新的消息——
【喬喬醬香餅店：本店承諾不使用有害原材料，現已配合A區檢測局進行取樣送檢，在此期間閉店歇業。】
“相信喬喬家！我們等你重新開業！”
“這年頭腦殘還那麽多啊……”
“都被調查了還嘴硬！”
“我看人家挺主動的，換成別的商家，不是早就滑跪道歉了嗎？”
“話別說太早，人家後臺可不一般呢，檢測動動手腳不就行了。”
“說得簡單，檢測局獨立機構，誰能插手？”
“安靜等結果不就好了？屁話那麽多。”
卡加諾論壇裏也熱鬧得厲害，許多餅門信徒舌戰群儒，幫着餅店說了不少好話，他們怎麽都不相信有問題的材料會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
忙活到晚上，紀喬收到向明茉莉他們安慰的消息，他也請大家一定放心，吃好喝好，別生悶氣，自己就當多放段時間的假，好好休息一下。
“哥，庫房我鎖好了。”
聞一在樓下喊了一聲，紀喬點頭，“行，我去檢查樓上窗戶，沒事了咱們就先去莊——”
“砰！”
紀喬正踩着樓梯往上二樓走，只聽一聲巨響，窗戶玻璃迸裂，碎出蛛網狀的裂痕。
他和聞一急忙湊到窗前，外面黑漆漆一片，隐約只能瞧見個人影佝偻着身子飛速逃離，很快消失在轉角。
“啧。”
紀喬心疼地摸摸玻璃，嘀咕道，“聞一，你說我要是追上去，用石頭往他腦門砸回去會怎樣？”
聞一剛想說我去就行，一道懶散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那我還得去巡警局撈人。”
紀喬回頭，發現梅菲爾德正靠在後門，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那頭金發依舊耀眼得叫人移不開眼。
他驚詫道：“你怎麽來了？”
梅菲爾德挑起一邊眉毛，耐心地提醒道：“輿論捧得你越高，跌得越重。我說了你現在不适合外出，先跟我回去吧，合夥人。”
*
飛行器裏，珀斯在給聞一推薦理財産品，教他怎麽操作購買。
紀喬也湊過去聽了一會兒，腦子有點發暈，靠回座椅偏頭看風景。
梅菲爾德看他一眼，淡聲問道：“不繼續聽？”
“算了。”紀喬嘆氣，“還是直接給我說買哪種就買哪種吧，抄作業最不費腦子。”
青年的語調有氣無力，還帶着幾分不爽的怨氣，梅菲爾德落在光屏的手指一頓，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還在心疼你那窗戶？”
“嗯……好貴的……”
紀喬托着臉，抱怨道，“這些商戰還真是樸實無華，沒倒閉呢就上趕着砸店。”
“想這些做什麽，你明天會擁有新窗戶的。”
梅菲爾德沒當回事，“落井下石罷了，現在誰都想來踩一腳，這很正常。”
“啊？”
輕飄飄的語氣讓紀喬愣了下。
他眼睛睜圓，偏過頭，目光直直地看過去，忽然拖起了長調子，不滿地哼聲道，“是啊，說起來都是因為誰啊……”
“……”
梅菲爾德微微蹙眉，迎面對上他的目光。
青年眼睫垂下，垮着一張臉，明擺着有情緒。
手指在座椅扶手輕點兩下，梅菲爾德收回視線，不怎麽愉快地吐出口氣，對珀斯吩咐，“掉頭回去。”
所有人不明所以，紀喬奇怪地看着他，而對方顯然沒有要對自己的舉動出言解釋的意思。
不至于吧，嘴一句就要把他丢回去了？
飛行器再次降落在餅店後門，衆人陷入一種奇怪的安靜氛圍。
梅菲爾德打開艙門，對紀喬說道：“來。”
紀喬盯着他的臉，遲疑幾秒，跟着他下去，重新從後門進入店裏。
他們沒有開燈，店裏黑漆漆的一片，梅菲爾德夜視能力極好，步履平穩到來到那塊醜陋的玻璃面前，當然順手拉住了差點一頭撞到另一扇窗戶的青年。
“別那麽莽莽撞撞。”
梅菲爾德把他扯過來。
紀喬解釋：“我只是想先去開燈。”
梅菲爾德在黑暗中翻個白眼，嗤道：“沒必要。”
“啊？”
梅菲爾德沒再搭理他，指尖“嚓”地亮起一抹火光，額間金色發絲微微搖曳，深邃的眉眼裏也染上濃烈的溫度。
在紀喬好奇的目光中，梅菲爾德将那抹火光握于手心，緩緩靠近那扇窗戶。細碎的光點如同天穹劃過的流星，消失在那皲裂的痕跡之中。
“這啥？”
紀喬話音剛落，眼中忽然被絢爛的光芒照亮。
消失不見的光點又重新在裂痕中亮閃閃地跳動，如同流星渲染的光輝逆行，如同一瞬即逝的煙火長懸在夜空，刺眼的裂痕變得五彩斑斓，耀眼矚目熠熠生輝。
異能的光點在玻璃上長留，紀喬看得很過瘾。
梅菲爾德緩緩收回手：“好了，也許能保持一個月。”
紀喬疑惑：“也許？這不是你的異能嗎？”
“廢話。”梅菲爾德避開他的目光，也不想看那面窗戶，面無表情地嘀咕，“可我從沒用它做過一些無意義的蠢事。”
“這可不算蠢事。”
紀喬撞撞他肩膀，得意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哦，真榮幸。”
梅菲爾德冷哼一聲，回過頭，發現他還在盯着窗戶看，聲音也不經意地緩了下來。
“按原本的計劃，我是想在你的餅店掀起熱潮後主動公布原材料純淨度的事。”
他垂下眼簾，屈指在窗臺輕叩，不怎麽高興地說道，“可惜有人推波助瀾，輿論比我想的更加嚴重。”
紀喬回頭問道：“什麽人啊？”
梅菲爾德朝他指了指：“你的競争對手。”
然後又指回自己，“我的競争對手。”
“哦……”
紀喬點點頭，開始給玻璃窗拍照。
梅菲爾德挑起眉：“先生，你比我想得更淡定。”
紀喬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有什麽嘛，別人送上門的熱度更合适。”
梅菲爾德驚奇地看他一眼，嗤笑道：“你豁達的速度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簡直都快讓我忘了，剛剛在飛行器裏詛咒別人吃飯被噎喝水被嗆的人是誰。”
“登高跌重。”
紀喬眨眨眼，指了指後門的方向，“你站那兒說的。”
“啊。”
梅菲爾德低低地笑了起來，眉眼裏像是含着光，“聰明的孩子值得嘉獎。”
“那再給我搓個火星子吧！”
“那不叫火星子，笨蛋。”
*
A區的檢測局動作很快，拿到樣本後立馬就進行檢測，就在他們等待結果時，忽然收到了來自總局與E區檢測局的消息。
兩天後，關于喬喬醬香餅店的話題愈演愈烈，不管是星網還是卡加諾的學校論壇都吵成一團。
A區檢測局突然公布檢測報告，宣布喬喬醬香餅的所有材料都通過檢測。
許多人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甚至覺得這就是被自己預判的說辭。
“看吧，我就是知道會通過。”
“金葉小鎮是普蘭金家的項目，紀老板又和人家傳過緋聞，你別說是假的，2764這個數字能堵死你的嘴！”
“A區檢測局怎麽還有人會相信啊！明擺着就是受貴族權威壓制的機構，還裝什麽公正！”
“格蘭頓究竟在做什麽！不管我們聯邦學生的死活嗎！放任這種黑心商家出來害人！”
“只是說合格，沒有公布純淨度，那肯定就是剛剛符合标準呗，純淨度頂破天就60分！”
“垃圾檢測，他們家要是對材料問心無愧，就該送去我們蓋亞星的檢測局！”
“哎呀，那怎麽行，蓋亞星可沒有大貴族遮風擋雨呀！”
星網上的輿論并沒有随着檢測報告的公布而發現扭轉，紀喬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對向明他們說歇業的時間會再久一點。
向明當他是想避過風頭，心中雖然失落，也還算理解，寬慰學校裏還在饞醬香餅的餅門信徒，喬喬家遲早會重新營業。
原本只是道小吃罷了，大家原以為興趣就這麽慢慢淡下去，可沒想到，幾天不吃，心裏就像是堵滿了毛線，路過東門恨不得朝着那家熟悉的店門望個千八百次。
有人深夜重複刷起了向明曾經發布的視頻，忍無可忍地沖到星網分析。
“重看之前的探店視頻，紀老板所有調料都擺在操作臺，從來沒有遮掩過，甚至還讓向明近距離直播，真有問題不會那麽肆無忌憚！”
“其實我也想說啊，那個面粉，比金麥還有聯邦進口的面粉都要細膩，粗糧的清香氣也很足，要說純淨度只有60分，其實有點說不過去。”
“那你們怎麽不想想價格？對比其他店，算是便宜了吧？他要是用的好材料，敢賣這個價？”
“你們的意思是，從被蟲卵污染過的地方，長出了比其他産地更優質的作物呗？可能嗎？別硬洗了好嗎！”
“唉，算了，有什麽好吵的，這種網紅小吃翻車又不是頭一家了，不行就不吃吧。”
這條評論被許多人點贊認可，可沒過多久，大家卻發現舌頭已經被養刁了，想找平替代餐通通找不到，卡加諾的學生們先一步妥協——
“純淨度60就60吧，反正吃不死！”
“老天爺，和貴族有緋聞怎麽了？我吃餅又吃瓜不行嗎？”
“都吃了一個多月了，人不是好好的嗎！沒死沒蹿，身體倍兒棒！”
“我不管嗚嗚嗚你們罵我是腦殘粉吧，反正我只想餅店重新開業！”
“你們聯邦蓋亞星的天天嚷什麽啊！去做身體檢查了嗎！沒病沒痛的就瞎嚷嚷，有病也是你們自己熬夜熬出來的，休想賴在我家醬香餅頭上！”
“是我執意要買餅，是我執意要天天喝藍莓酸奶的！你為什麽不抓我去做檢測！”
“究竟還要歇業到什麽時候啊？我受不了了！”
“那麽多人罵紀老板嗚嗚嗚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輿論壓力那麽大，肯定難過得寝食難安吧，唉，真是可憐……”
*
“我的乖寶诶，來，再翻一面！”
柔軟厚實的地毯上，阿賽亞眯着眼聽話地翻了個面，露出有條紋的白毛肚皮。
他又到了返祖期，樂颠颠地叼着梳子，讓紀喬給他梳毛毛，沒過多久，身旁已經堆起了一小撮。
處于輿論風口浪尖的紀喬眯着眼打了個哈欠。
昨天和雷安打游戲又玩得太晚，現在都還有些犯困，他騰出手去拿桌上的小銀叉，往嘴裏塞了幾塊冰鎮過的水果，嘎吱嘎吱地嚼了嚼。
阿賽亞翻好了面，沒等到他繼續梳毛，不滿地用爪墊拍了拍紀喬的手，催促道：“喬喬繼續呀！”
“行嘞。”
紀喬嘿咻嘿咻給他全身都梳通了一遍，将毛毛全部攏起來。
阿賽亞嗅了嗅，歪着腦袋問：“不丢掉嗎？”
“攢一攢。”紀喬笑道，“到時候我給你紮個大毛球，你還能拿去草坪踢着玩。”
阿賽亞想象了一下那幅畫面，叼着梳子繼續往他手裏拱：“那你再梳一點下來吧。”
“沒了沒了。”
紀喬哭笑不得，“再梳你就要禿了！”
“啊……”
阿賽亞失望地癱倒在地，含住爪爪咂嘴，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提議道，“那去梳舅舅的，舅舅的獸型很大，梳一圈就攢夠啦！”
“嚯，我可不敢。”
紀喬趴他身邊，把阿賽亞兩只耳朵往頭頂擠，僞裝成兔子模樣晃了晃，哼笑道，“我都沒見過他獸型。”
“啊……好像也是哦……”阿賽亞舔了下黑鼻頭，哼哼兩聲，“他老是用藥劑，好久都沒進入返祖期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我都不能撲他尾巴玩啦！”
“沒關系，我陪你玩呗。”
紀喬接過女仆适時遞過來的羽毛棒，沖阿賽亞擡擡下巴，“走，去草坪！”
“走起走起！”
阿賽亞歡呼一聲，翻身一起，四只爪爪歡快地跟着紀喬一蹦一跳地跑遠。
管家看得失笑，忽然眉間蹙起，低聲喃喃道：“小少爺怎麽順拐啊……”
*
聞一跟着花匠種了幾塊花圃，來到涼亭喝茶，正好遇見珀斯和雷安。
他們全身都是草屑，衣服背後還有幾個梅花狀的泥爪印，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傑作。
“喲，聞一快來吃東西！”
雷安看見少年就熱情招呼，“紀先生炸的小酥肉，怪香的，小少爺還不準我們多拿呢！”
“嗯，謝謝。”
聞一坐下來，拿起一根，垂着眼慢慢吃，興致不是很高。
珀斯笑道：“是有什麽想問的？”
“嗯。”
聞一沒忍住，還是天天都在刷星網的消息，聲音低落道，“伯爵為什麽不直接把純淨度公布出來呢？”
“原來是這個。”
珀斯靠着他身邊坐下，把光屏裏的言論圈出來示意道，“你看啊，即便是檢測局宣布我們材料合格，質疑的聲音依舊存在，因為他們壓根就不信任貴族。”
雷安也接話道：“你是藍水星人，你不懂的，格蘭頓對蟲卵的厭惡根深蒂固，現在說了也不能達到伯爵想要的效果。”
當年蟲族侵蝕，格蘭頓被迫淪陷，許多獸人不得不離開家園，等到後來戰後重建，這些蟲卵就是他們恥辱的象征。餅店原材料的事觸及這種敏感話題，不能被立馬接受也很正常。
“這樣啊……”聞一擔心，“可是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繼續鬧大……”
雷安直接擺手，笑嘻嘻地說：“那就鬧大好了！”
聞一呆滞：“啊？”
“檢測局很可能會迫于輿論壓力對餅店的材料進行直播檢測。”
珀斯解釋道，“他們主動才能顯示公正權威，我們主動去自證，只會像現在這樣，讓人覺得都是貴族打點好的一樣。”
聞一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有點明白過來：“啊！”
珀斯拍拍他的腦袋，微笑道：“民衆更喜歡接受自己找出來的真相，再等一等就行。”
雷安又拿了根小酥肉遞過去：“再來點？”
聞一心裏放松許多，不好意思地笑笑：“嗯。”
不遠處，紀喬趴在窗口遠遠眺望，感慨道：“不錯不錯，看起來已經哄好了。”
“但願如此。”
梅菲爾德沒什麽興趣地朝窗外瞥了一眼，“不然我真擔心花庭的花花草草被他澆的水淹死，或許應該直接挖個人工湖更一勞永逸。”
紀喬無奈搖頭：“我發誓他不會再在半夜睡不着跑去澆花了。”
梅菲爾德鼻腔發出一聲冷哼，算是結束這個話題。
他把阿賽亞的爪子從茶杯裏撈出來，淡聲警告道：“還有你，阿賽亞，這幾天不管你在幼兒園聽見什麽蠢話，都當沒有聽見，別拌嘴也別打架。”
“哼，我在幼兒園可是很乖的！”
阿賽亞坐起來，歪着腦袋，用後爪蹬了蹬耳朵，一邊撓癢一邊回話。
“別說大話。”
梅菲爾德捏住他耳朵，陰沉着臉說道，“昨天你的老師告訴我，你和你的朋友們打算趁午休時和隔壁班的孩子約架，真是盆盆奶全灌進腦子裏了，幼兒園，約架，多新奇的詞彙組合！”
“誰讓他們罵喬喬了……”
阿賽亞可勁兒往回縮，把耳朵從他手上掙脫開，扭扭身體，直接回頭撲進了紀喬懷裏，委屈巴巴地團好。
紀喬擺擺手：“不需要在意，很快就好了。”
阿賽亞深沉地嘆氣：“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紀喬：“……”
安撫完畢，就是談論正事的時候。
梅菲爾德剛把光屏點開，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看着兩人欲言又止。
紀喬繼續端起果盤嘎吱嘎吱地嚼。
梅菲爾德皺起眉：“說吧，出什麽事了？”
管家尴尬道：“巡警處傳來消息，說……額……恩佐少爺出了點事，希望您盡快過去一趟。”
梅菲爾德揉着太陽穴問：“具體什麽原因？”
管家壓低聲音：“說是霸淩同學……”
紀喬吃瓜的動作一頓，将果盤放回了桌面，他感覺周遭安靜的空氣凝結得像是要下一場暴雨。
“…………”
梅菲爾德的視線掃過窗外安靜吃酥肉的聞一，掃過趴在紀喬懷裏舔爪子的阿賽亞，最後面無表情地嘲諷道，“好極了，百密一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