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謝瑤說不出話。

或者說她剛要說, 就被顧長澤牢牢地吻住了唇。

于是她只能嘤咛一聲,留下幾聲破碎的喘息, 被他的手引着将腰間的盤扣解開。

外袍褪去,滾燙的身軀覆了上來,朦胧的燈盞下,她身前一涼,中衣混着小衣被丢在地上,溫熱的吻淩亂地落在肩頭,指尖撫過她纖細的腰身, 覆上她身前的雪膩酥香,他俯下身,繼而溫熱的觸感襲來, 謝瑤驟然睜大了眼睛,只覺得一股酥麻由心口而起,驟然讓她身子一軟。

“殿下……”她腦中一片空白,因着這陌生的快意而感到慌亂, 手下稍一用力,在他白皙的脊背上劃出兩道痕跡。

顧長澤悶哼了一聲, 手下動作未停,額頭上細密的汗順着滴在她肌膚上, 讓她又是瑟縮戰栗。

她水眸氤氲,雲鬓微亂,順着朦胧的燈盞便能看到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紅痕,那樣暧昧又明顯。

他似乎尤其鐘愛她那纖細的手腕, 半條手臂上都是他落下的吻留下的痕跡, 謝瑤終于忍不住縮了一下。

“別總在這……”

她想要躲開,卻被顧長澤緊緊箍着腰身不能動。

“他今天還碰了哪裏?”

床笫間, 他的聲音不似往日清潤,多了幾分喑啞與隐忍,謝瑤意識迷離,聽不清他的話。

“什麽……”

“這裏,他碰過嗎?”

顧長澤垂下頭,溫熱的唇吻在她鎖骨,長久沒聽到謝瑤的回答,他不輕不重地在那處咬了一下,又問。

“嗯?”

“沒……沒有……”

咬下的觸感并不讓她覺得疼,卻多了幾分難耐的癢,像是撩撥一般,他的手順着鎖骨往下。

“那別的地方呢?這……”

他的吻落在肩頭,又流連到腰肢。

“還有這……他都碰過麽?”

“沒有……我只是……”

謝瑤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只是推他走……”

她此時才知道顧長澤看到了,急着出聲解釋,卻總被他的動作弄得說不出話。

但似乎顧長澤也沒有要聽解釋的意思,他眸中的晦暗散去,只攬着她,垂頭在她身上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印記。

他像是在看一束自己養了許久的花,花在他手下慢慢成長,終于到了成熟的那一刻,他并不急着去剝開這花骨朵,品嘗她的美妙,只是慢條斯理地一點點勾着她沉溺在這片幻海裏。

花兒的聲音或抽泣,或央求,都那樣的好聽,愈發勾起他心中的燥熱,他便攏着花,輕輕吻過,細心地呵護,直至她緊繃的精神放松。

這才俯下身,将他的愛盡數傾與過去。

大紅的棉被蓋在兩人身上,謝瑤眼尾閃過幾分淚痕,燭光被風吹得忽明忽暗,屋內徹底暗下去的剎那,她纖細的手腕勾着他的脖子,猛地用力在脊背上留下抓痕。

他的動作時輕時重,擾得她額上冒着細細的汗珠,纖細的手勾着他的脖子,細聲細氣地喘息。

年輕的男人攥緊她的腰肢,輕輕吻去她眼尾的淚痕,夜色下,謝瑤看不到他眸中陰鸷的神色。

“遠一點,阿瑤,離他遠一點。”

男人低沉的喘息伴随着一句話落下,他扣緊謝瑤的手腕,龍鳳紅燭随風而晃,半宿方滅。

醜時過半,屋內響起顧長澤沙啞的聲音。

謝瑤早已累得眼皮都擡不起,由他抱着去了水房。

蒸騰的水将她身上的疲憊舒緩,溫熱的大手撩了水,輕輕擦洗着身子。

“殿下,快些歇吧。”

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帶着幾分事後的慵懶,顧長澤眸光溫柔地看着在自己懷裏的人兒,輕輕攏了她的發絲。

“很困麽?”

“嗯……”

謝瑤剛要點頭,忽然眼前一暗,她身子被顧長澤抱着翻了個面。

熟悉的吻落在她光潔的脊背上,謝瑤下意識扣緊了浴桶的邊,意識清醒了許多,顫着聲喊。

“殿下?”

“很快就好。”

模糊不清的話在她身後響起,月色垂落照進窗棂,映着交頸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一個時辰後,顧長澤再次叫了水。

謝瑤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春日的暖陽順着照在她臉上,漂亮的小臉窩在那一頭青絲裏,她努力睜開眼皮看了一眼,觸目是鮮紅的床帳和門簾,大紅錦被堆在身上,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間,輕輕地抱着她。

謝瑤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只擡了一下眼皮,就又要睡過去。

她稍一動作,旁邊的人便睜開眼。

“醒了?”

低啞的嗓音讓謝瑤還昏沉的意識頓時清醒,她擡起頭,便對上顧長澤深邃的眸子。

“殿……殿下?”

她喊了一聲,才呆呆地反應過來這是東宮。

她昨日已是顧長澤的妻。

甫一意識到這件事,昨晚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來。

她記得如今搭在她腰間的這雙手是如何引得她快意,那在暗夜裏熟悉的聲音柔和地哄着她,緩解她的疼痛與緊張,又騙着她一回又一回,直到天将亮,才算堪堪偃旗息鼓。

後來他們去沐浴,他竟然還……

謝瑤臉色驟然紅透,再不敢對上顧長澤的眸子,輕輕咬唇在心中腹诽。

不是說病秧子嗎?不是才從上林苑回來養傷嗎?

怎的她看昨晚……可一點也不像久病的樣子。

“本就有些腫,你再咬,今日去請安皇祖母該怪我了。”

正是謝瑤怔愣之際,一根溫熱的手指抵在她唇邊,将她的紅唇從貝齒下解救出來,顧長澤湊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臉色。

“阿瑤臉怎麽這麽紅?可是想到了什麽不該想的嗎?”

他輕笑一聲,清透的眸子似乎早看穿了她的內心。

謝瑤瞥他一眼,想着她若是去請安被太後看出來什麽端倪,還不都是拜這人所賜。

“請安……對了,這會幾時了?”

謝瑤看向他道。

“辰時二刻。”

顧長澤看了一眼沙漏。

新婦入宮請安的時間都是辰時一刻,作為儲君與太子妃更是不可耽擱,謝瑤聞言,頓時急了。

“你怎的不叫我?”

她說着就要掀開被子起身,可手臂剛伸出來,那上面的痕跡便晃入眼簾。

紅痕交錯,暧昧橫生。

謝瑤這才想起自己錦被下的身子不着寸縷。

她臉色通紅地看着顧長澤含笑的眸子。

“殿下!”她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婉轉的抱怨。

他怎麽連件衣裳也不給她穿?

“昨晚鬧得太久,你回來時睡熟了,我怕驚動你。”

顧長澤手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兩聲,壓住眼底的笑意。

話說得冠冕堂皇,可謝瑤沒忘了昨晚上的鬧騰,心知他這話可信度不高,咬唇道。

“您先出去,我……臣妾要換衣裳。”

顧長澤聽罷揚眉看她,眼中的意思很是明顯。

昨一晚上他們彼此什麽樣子沒見過?倒在這會兒知道遮掩了。

接觸到他的目光,謝瑤面皮更燥,只無聲地看着他。

雖說昨晚他們已有了肌膚之親,但她到底害羞,面皮薄,還做不到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換衣裳。

四目相對,顧長澤緩緩笑道。

“真要孤出去?”

“殿下!您再耽誤下去,可不能去請安了,到時候父皇與皇祖母該怪我了。”

謝瑤咬唇嗔他。

雖說着抱怨的話,那雙眸子裏透出的不滿卻沒幾分威懾力,反倒因為她的動作将錦被扯開了些,露出了些昨晚上他才見過的風景。

顧長澤眸子略暗了一下,手臂才緩緩從她腰間收走。

雖然她身上不着寸縷,這人倒是好端端地穿着中衣,起身去了屏風後。

“您出……”

“真确定要我出去?”

顧長澤輕輕打斷她的話,目光落在地上。

昨晚的狼藉還沒來得及着人收拾,那地上全是他們散落的衣裳,謝瑤一瞧頓時說不出口。

顧長澤去了屏風後,謝瑤才掀開被子,拿起一旁的小衣往身上穿。

她光潔的肌膚上遍布紅痕,尤其鎖骨處還留了兩個不輕不重的牙印,謝瑤小心地穿好了中衣,才緩慢地下了床榻。

半宿過去,身上的酸軟比睡前已好了許多,但仍是有些無力,她瞧着這滿地的狼藉,總也撇不下面子讓宮女來收拾,便彎下腰打算自己整理。

才低下頭,腰間一緊,那方才還在屏風後的人已到了她跟前,顧長澤将她抱起放回了床邊。

“你先歇着,孤來吧。”

年輕的儲君彎下身,将散落的喜服收拾好,又到了床榻邊,将淩亂的錦被和床單也收拾了起來。

這才朝外喊了下人進來。

青玉跟着東宮的宮女魚貫而入,一眼瞧見坐在床榻邊的謝瑤。

“伺候太子妃收拾吧。”

青玉趕忙上前,扶着謝瑤坐在了銅鏡前。

一番梳洗後,宮女取來了今日要穿的吉服,不過一刻鐘時間,謝瑤換好了衣裳,朝着桌邊走去。

桌上擺好了早膳,顧長澤瞧見她過去,眼中閃過幾分波瀾。

新喜第二日仍以正紅為主,謝瑤其實少穿這樣鮮豔的顏色,一身紅色宮裝将她襯得越發明豔照人,雲鬓高挽,金簪玉釵別在青絲間,一颦一笑都最讓人側目。

兩人一同吃過早膳,已是辰時三刻,顧長澤這才不緊不慢地吩咐人往乾清宮去。

新喜的第二天,帝後早早地坐在正殿前,底下幾個位份高的嫔妃也趕早來了,只是等了整整一個時辰,門外還不見人。

貴妃急着去照看自家兒子,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早等得不耐煩,洐帝更是着人往外催了好幾回,等辰時三刻,他臉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來人,去東宮……”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一聲唱和罷,顧長澤牽着謝瑤從殿外走來。

新喜第二日兩人都是一身紅衣,女子眉目溫婉,男子劍眉星目,相攜着走來宛如一對璧人,到了早準備好的蒲團上,謝瑤與顧長澤齊齊跪下。

“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

自有下人遞來了茶,謝瑤端莊地接過,先遞給了洐帝。

洐帝自然不會為難她,和顏悅色地接了茶,又遞上了一份厚禮,溫聲囑咐了幾句,便輪到了皇後。

前面洐帝沒拿着他們晚來的事說什麽,皇後就更不會開口,寬和地喝了茶,也遞了一份中規中矩的禮。

謝瑤依着規矩謝了恩。

敬完了帝後的茶,兩人要去慈寧宮拜見太後,顧長澤剛要拉着謝瑤退下,便聽見貴妃嬌笑道。

“皇上,您瞧這倒好,臣妾和惠妃妹妹在這等了半晌,咱們太子妃可沒有請安敬茶的意思呢。”

謝瑤頓時看了過去。

貴妃輕蔑地瞥了她一眼。

她一直不大看得慣謝瑤。

昔年謝王還在的時候,六皇子上門提親被婉拒,貴妃就對她懷恨在心,認為她勾引了自家兒子,後來又有上林苑的事,雖然最後查明是三皇子所為,貴妃也難免記恨她。

畢竟她是清楚那天晚上自家兒子做了什麽荒唐事的。

貴妃對她不和善,謝瑤自也不喜歡她。

“老祖宗的規矩,新婦敬茶是該敬父母長輩,臣妾的父皇母後都已喝了茶,六皇子早已有皇妃,想必貴母妃也該喝過媳婦茶才是,怎的還讨到了臣妾這?”

貴妃沒想到謝瑤開口敢這麽噎她,瞪了她一眼。

“再怎麽說本宮也算你的母妃,太子妃如此是否太沒規矩?”

“孤的太子妃有無規矩,不是貴妃說了算,六弟傷勢未好,貴妃娘娘該多放些心思在六弟身上才是,也免六弟再遭了別人算計。”

顧長澤擋在謝瑤面前,一雙溫潤的眸子裏帶了幾分冷意,話音清和地道。

此言一出,貴妃頓時又白了皇後一眼。

若非是這賤人和三皇子,她的兒子此時又怎麽會養病在床?

顧長澤一句話轉移了矛盾,貴妃再也顧不上為難謝瑤,而他拉着謝瑤越過貴妃,看向了她身後的惠妃。

惠妃溫柔敦厚,顧長澤對她也甚是客氣恭敬。

“這是惠母妃。”

謝瑤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瞧見惠妃對她溫柔地笑,頓時彎身行禮。

“兒臣給惠母妃請安,惠母妃大安。”

惠妃連忙起身扶了她,上下打量了幾眼,笑道。

“太子妃溫婉漂亮,果真極好,若皇後娘娘泉下有知,必定也很欣慰。”

謝瑤頓時明白她話中的皇後指的是已故去的先後。

那才是顧長澤的母後。

“多謝惠母妃謬贊,兒臣愧不敢當。”

惠妃從身後宮女的手中接過了一個盒子遞到她手中。

“這東西是皇後娘娘當時托與本宮交給她未來兒媳的,本宮代保管了這麽多年,如今也算物歸原主。”

謝瑤第一反應是看下顧長澤。

顧長澤極自然地拉過她的手,上前一同接了盒子。

“多謝惠母妃。”

謝瑤這才大大方方地謝了禮。

與帝後都拜了大安,皇帝又囑咐了幾句話,便笑着擺手。

“都回吧,昨日大婚你們也累着了,今日好生歇一歇。”

兩人一同謝禮。

剛出了大殿,迎面便遇見了一位朝臣。

臣子躬身和顧長澤說着話,謝瑤便順勢走到了一旁等他。

乾清宮外的花開得正好,春日的暖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謝瑤正享受着這片刻的靜谧,身後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貴妃已趕到了面前。

“瞧太子與太子妃新婚燕爾濃情蜜意,想來日子是過得極舒坦,就是不知道等會進了慈寧宮,太子妃是不是還這般順水得意了。”

貴妃今年也才三十多頭,保養極好,人豔麗張揚,纖細的眉一擡,面露嘲弄地看了一眼她。

謝瑤不知她這話是何意思,也不打算在乾清宮外和她起沖突,微一屈膝就打算離開。

貴妃也不見惱,伸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護甲,搭着宮女的手逼近到謝瑤面前。

“本宮倒是忘了,昨晚太子妃早早回了東宮,只怕還不知道吧?

昨兒晚上戌時二刻,蕭公子從東宮出來便似乎不大高興,一路拿着酒在外面喝,到最後喝醉了,一路抱着酒壇子嘴裏喊什麽‘瑤兒’,過了禦花園剛好碰上太後娘娘晚上從那經過,娘娘被吓了一跳,沒站穩崴了腳,昨晚上太醫院的太醫都候在慈寧宮呢。”

謝瑤心中一緊,頓時擡起頭去看貴妃,有些摸不準她這話是真是假。

貴妃捂唇一笑。

“也不知道這大喜的日子,蕭公子為何這般奇怪,先是在大殿裏攔住了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去路,又獨自在東宮消失了一陣,出去的時候人人都瞧見他失魂落魄,如今外面的人都猜着,是不是蕭公子還惦記着和太子妃的舊情往事,所以心有不甘呢?”

謝瑤皺眉。

“貴妃娘娘慎言。”

且不說蕭琝如何,太後崴腳的事又如何,貴妃這話說的不妥當,自然不能外傳了去。

“這話可不是本宮說的,太子妃要怪罪也怪不到本宮頭上,只是昨日所有人都看到了蕭公子那副模樣,瑤兒又是太子妃的閨名,只怕外面的流言也并非空穴來風吧。”

貴妃搭着宮女的手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

“太後娘娘昨晚受了驚吓,回去就起了高熱,蕭公子和蕭相這會正在慈寧宮外請罪呢,太子妃過去多半能看見。

只是太後娘娘是否會因為蕭公子酒後胡言的話而多想些什麽,那本宮就不知道了。”

貴妃揚長而去,顧長澤也剛好與臣子敘完話走了過來。

謝瑤頓時問他。

“昨晚上……皇祖母崴腳受了驚吓?”

顧長澤皺眉看了一眼貴妃的背影。

“她跟你說的?”

謝瑤頓時便知道這事不假,眉眼間染上幾分焦急。

“皇祖母如何?”

“太醫已在慈寧宮看過了,孤也是今日早上才知道的消息,皇祖母并無大礙,至于其他的……你不必聽貴妃胡言。”

說到底蕭琝如何失魂落魄,又酒後胡言,謝瑤嫁入東宮是聖旨賜婚,誰也不敢明面上說什麽。

得了顧長澤的話,謝瑤心中安定了些,一路與他去了慈寧宮。

才踏入慈寧宮,迎面便看到在最中間跪得筆直的兩個人,蕭相瞧見他們兩人過來,頓時把頭更低下去,而蕭琝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眼一紅,死死地看着他們走近。

謝瑤跟着顧長澤的步伐,從頭到尾沒看蕭琝一眼,随在宮人身後進了內殿。

一進去,謝瑤便聞到了那濃重的藥香味,皇太後半倚在軟榻上,面色比昨日多了幾分蒼白。

“孫媳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萬福。”

謝瑤俯身跪了下去,從宮人手裏接了茶往上遞。

太後垂頭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茶。

“昨日嫁入東宮可還适應?”

“謝皇祖母關心,孫媳一切都好,只是昨日大婚忙碌,今早才知曉皇祖母鳳體有恙,孫媳未能及時前來慈寧宮侍疾,還請皇祖母恕罪。”

謝瑤低垂着頭,那茶端得紋絲不動,輕言軟語地解釋道。

“不過都是些老毛病了,加上昨兒被蕭家那小子吓了一遭,才有些嚴重,不是什麽大事,也犯不着再折騰你們剛新婚的人過來。

說來蕭家這小子也是莽撞,你與澤兒大婚的日子,他心中高興多喝幾杯也罷,這事說大也不大,但他在宮中胡來,哀家總不能枉顧宮規。”

太後擡手接了她的茶,輕輕撥弄了一下茶蓋。

“不如就瑤兒來說說,怎麽罰一罰這蕭家的小子?”

謝瑤頓時心中一緊。

她從太後的話中聽出了試探的意思,正要斟酌着說話,顧長澤忽然擡頭看着太後。

“皇祖母,孫兒與太子妃走了這麽遠的路過來敬茶,您怎麽就記挂着蕭府公子呢?

太子妃初入東宮,宮中的這些事她怎麽能知道?您看着處理了就是,大不了多罰他離京領些差事,這樣的難題若是把孫兒的太子妃累着了,那孫兒可不答應。”

太後頓時看他。

“你倒是會心疼人。”

話如此說,她也好端端地把茶喝了,繼而低下頭,笑着看向謝瑤。

“哀家也是老糊塗了,本想以後你作為儲妃是得學着怎麽處理事情,卻也忘了你昨兒才嫁入東宮,快些起來吧。”

謝瑤連忙謝了恩起身。

太後拉着她的手細細打量了幾眼,又道。

“蕭家公子不懂規矩,瑤兒卻很懂事,還知道關心哀家,他但凡有瑤兒一半的知禮,今日也不會跪在外頭請罪了。”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謝瑤還沒回話,顧長澤已拉過她。

“太子妃一早知道了消息就急着過來看您,如今茶也喝了,孫兒瞧您昨晚累了半宿,便不打擾您了,先帶着她退下了。”

“去取哀家給太子妃準備的見面禮。”

太後一擡手,便有嬷嬷奉上了一個盒子。

直至此時,太後的語氣才算緩和了許多。

“既然嫁入東宮,便與澤兒好好過日子,你懂事,哀家心中也喜歡你,這病不值當你們年輕人這麽記挂,昨日大婚你累着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太後準備了一根九尾鳳簪,比洐帝給的還貴重些,謝瑤從話中聽出幾分真心,頓時也猜到了什麽。

上次見面太後對她就極和顏悅色,想來是真疼愛顧長澤這個孫兒,但昨晚的事蕭琝越格,太後總要試探一二她的想法。

她與顧長澤一同謝了恩,走出去的時候蕭琝依舊跪在外面,兩人越過他出了慈寧宮。

謝瑤手上覆過來一片溫熱。

顧長澤輕輕攥着她的手。

“此事是別人之過,你無需太過在意,孤今日就會處理妥當。”

謝瑤從入了慈寧宮便有些無措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抿唇看他。

“殿下便不在意……”

“是別人的過錯,又與你何幹?”

顧長澤聲音溫潤。

“孤的太子妃,孤最清楚。”

他與謝瑤一同從慈寧宮回了東宮,一早上的奔波忙碌,顧長澤知曉她昨晚沒歇息好,回了東宮便讓她先回去歇着了。

而後他轉頭去了書房。

昨晚的事太後必定封口過,這一早貴妃卻明目張膽地跑去謝瑤面前說,只怕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書房內他負手而立,春日暖陽垂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眼底的陰霾。

“貴妃近些天還是太得閑了,想必六弟的傷一定好了很多,才讓她有時間出來掰扯這些。”

身後的侍衛屏息等着他的命令。

“便将六弟的另一條腿也折了吧,就當是給孤與太子妃的新婚賀禮。”

顧長澤垂下眼。

“皇祖母那也有人嘴裏不幹淨了,你一并處置了。”

“如此所為……會不會太張揚了?”

“孤要的就是張揚。”

顧長澤漫不經心折斷了手中的花。

“孤才新婚第二日就有人鬧出這樣大的動靜,當然要讓他們知道,蕭琝這條瘋狗如何攀扯是他自己的事,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當着孤的面,對孤的太子妃有任何不敬之舉。”

謝瑤身上很是疲乏,回去睡了近兩個時辰才悠悠轉醒,青玉早安排着院中伺候的人備好了午膳,謝瑤才一落座,外面就有人高聲唱和。

“太子殿下到——”

顧長澤從門外走進來,謝瑤頓時起身要行禮,還沒彎下腰,就被顧長澤扶穩了身子。

“東宮內無這麽多的規矩,你是孤的妻,自然也無需對夫君這般客氣。”

他拉着謝瑤一起落座,下人擺好了午膳,顧長澤極自然地執起玉筷給謝瑤布菜。

“你剛入宮,孤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麽,這些都是東宮最好的廚子備下的,你嘗一嘗,若還有喜歡的,直接與孤說就是。”

謝瑤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地搖頭。

“已經很好了,多謝殿下記挂,我自己來便好。”

她說着要去自己夾菜,顧長澤擡頭看了她一眼。

“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必如此在意規矩禮節。”

謝瑤在王府的時候便不大重規矩,如今嫁入東宮,不管日後如何,她都是明面上的太子妃,東宮是她的家,她不想在家中也處處拘束,顧長澤這話恰好說到她心裏。

不想拘禮節便不必對夫君客氣,如此一想,謝瑤沒再阻攔顧長澤的動作,只是看着那盤魚離她的位置近,便也夾了一筷子,低頭抿唇挑完了魚刺,又放進顧長澤碗中。

“殿下昨日辛勞,也吃一些吧。”

顧長澤看着她的動作輕輕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地道。

“若論辛勞,還是太子妃昨夜最辛勞。”

謝瑤頓時明白了他話中意思,鬧了個紅臉低下頭,再不搭他的話。

午膳過後,謝瑤身上才算攢起幾分精神氣,顧長澤留在她院子裏不走,兩人便一同擺了椅子去廊下歇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話,半日時間很快過去。

晚膳又一同擺在了正堂。

雖午間睡了許久,但謝瑤之前在謝府便素來睡得早,剛過戌時便又起了困意。

可她一回頭,瞧見顧長澤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書翻看着,眉目認真,似乎也沒有走的意思。

是留宿還是離開,謝瑤心中糾結了片刻就問出口。

“已到戌時,殿下今日忙碌辛苦,不如早些回去歇下?”

顧長澤擡起頭,看見燈下的美人兒着了一身淺藍色的常裙,眉目溫軟地看着他。

知曉謝瑤問出這話的意思,顧長澤有心逗弄,便只裝作聽不懂。

“時候還早,阿瑤這便要趕孤離開麽?孤素來不歇這麽早,這會只怕院中的下人還在收拾屋子呢。”

謝瑤頓時搖頭解釋。

“自然不是,我怎會趕殿下離開?”

“時辰尚早,孤手中的這本書很有意思,阿瑤若不急着睡,不如來與孤同看看?”

他開了口,謝瑤也只能忍着困意上前。

他拿的書是一本游記,若放在往日謝瑤也是感興趣的,但今日實在困乏,只陪在他身邊看了兩頁就又生了困意。

她手支着腦袋,頭一點一點地要睡過去,燈盞下那張姝麗的臉上露出幾分倦意與恬靜,仿佛一只安靜漂亮的小貓,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更襯得她溫婉柔和。

顧長澤眸子的笑攏起,修長的手伸出,輕輕撫在她發間。

謝瑤頓時驚醒,一雙惺忪的眸子裏透出幾分疑惑。

“殿下?”

“既然困了,就歇吧。”

他站起身,謝瑤以為他終于要離開,剛打算回頭吩咐青玉去拿藥,就看到顧長澤朝外喊了備水。

“您……不走嗎?”

“阿瑤想讓孤去哪?”

顧長澤揚眉看她。

“太子妃別忘了。”

他俯下身,面前垂落一片陰影,謝瑤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心跳聲愈發的快。

“新喜的第二日,孤合該與自己的妻住一起。”

修長的手撫過她耳側,将一縷碎發攏到耳後,他的手不輕不重地碰到了她白嫩的耳垂,謝瑤頓時覺得耳側騰起熱意。

下人備好了水,謝瑤便先去沐浴了。

不過半個時辰,她從水房出來,顧長澤放下手中的書,跟着去沐浴。

趁着這會,謝瑤喊青玉拿來了藥。

沐浴後她只穿着中衣,白日裏的吉服脫下,皙白脖頸間的那點還沒褪去的齒痕便格外明顯。

顧長澤咬得并不重,但耐不住她肌膚嬌柔,一點痕跡也那麽明顯。

今日是穿了吉服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跡,但謝瑤可不願每日青玉給她梳妝都用那樣揶揄的眼神看她,索性吩咐她去取了些藥。

剛好趁着顧長澤去沐浴的時候塗一些。

她絞幹了頭發,将青玉也喊退了,一人對着銅鏡拔開了藥瓶。

一股藥的清香溢出來,謝瑤将衣襟拉下去了些,露出那點紅痕。

指尖沾了一些藥,還沒等覆到那紅痕上,一只溫熱的大手就從身後覆過來,輕輕撫在了她鎖骨處。

“在上藥?”

他的聲音夾雜了幾分喑啞,目光順着她窈窕纖細的身段,落在那冰肌玉骨上的齒痕。

撫過的地方如一陣風一般撩過,謝瑤心尖一顫,臉上蒸騰起熱意。

“殿下……”

他的指腹落在那齒痕處,似撫摸又似摩挲,謝瑤順着昏黃的銅鏡,看到他深邃眸光裏的暗意與炙熱。

她衣襟本就因為上藥而拉下去了些,此時又因為他的摩挲而嬌軀微微顫抖,這細微的動作讓衣襟更滑落下去,如玉的肩頭被涼風吹過,謝瑤下意識去扯衣裳。

但顧長澤的手還撫在她脖頸處,這一動作将他的手也攏在了衣襟裏,顧長澤順着垂下頭,看到自己的手指被攏在雪色的中衣裏,再往下……是雪峰上的一抹紅。

他驟然呼吸一緊,勉強克制住了湧上來的燥意,聲音喑啞地道。

“将藥給我。”

“我自己來就好。”

謝瑤也下意識松了攏衣裳的手,攥緊了手中的藥瓶。

顧長澤伸手拿過,微涼的指尖沾了藥落在她脖頸。

他俯下身,順着銅鏡側看她脖子上的痕跡。

眉眼認真,輕笑一聲。

“孤留下的,自然是孤負責将它弄好。”

顧長澤的身子幾乎緊貼在她身後,指尖沾的藥輕輕塗抹在那些痕跡上,一點一點,動作極慢,仿佛是生怕再弄疼了她。

可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子處,塗抹藥的動作更像是撫摸,擾得她心尖都有些癢,謝瑤眼睫微顫,袖中的手輕輕攥着,呼吸都有些亂了。

“殿下……”

這樣輕的動作讓她額頭都冒出細細的薄汗,聲調有些顫。

“可以重一些。”

這雙手昨晚攏在她腰間的時候那樣有力,多少次她受不住想逃開,都會被他撈着腰身帶回去。

“什麽?”

顧長澤卻仿佛沒聽清她說什麽,特意彎了身子湊到她耳側,偏過頭時,那薄唇幾乎輕輕擦着她耳垂吻過。

頓時他便看到那耳垂紅成一片。

謝瑤順着他的動作擡起頭,看到銅鏡裏幾乎交頸的兩道身影,眼皮一顫。

“我……”

她偏頭想躲開,卻被顧長澤攏着腰身箍住。

“別亂動,藥還沒上好。”

他依舊是那般不緊不慢的動作,輕輕的觸碰撩得謝瑤心尖都有些癢,只有兩道齒痕,藥卻足足上了一炷香的時間。

等終于他收手,謝瑤覺得自己滿身都被那藥香覆蓋,脖子上也紅成一片,她剛要起身離開,就見顧長澤淨了手,已緩步朝她走來。

“真是抱歉,孤昨日有些失控。”

他垂了眼皮去看那已上好藥的皙白脖頸,謝瑤紅着臉,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話。

事情從昨日開始似乎就不大受她的控制。

從喝過合卺酒,她從那場軟榻邊的失控中回過神,起初是有些害怕這樣的親近。

但顧長澤顯然極耐心又溫柔,一點點安撫她的緊張與無措,那柔情像一張細密的網,将她的緊張化解,靈活的手與唇引得她理智與意識燒成一片,如被蠱惑一般勾上了他的脖子,随着他的動作迎合着。

到夜半,到天将亮,她覺得自己是混沌的,又是清醒的。

她記得屋內叫過幾次水,也記得自己央求過他多少回,她對這樣親近的事情并不食髓知味,但似乎也是不讨厭的。

甚至昨晚床榻間,那炙熱的唇輕輕咬着她的軟肉,一聲聲問她蕭琝碰過哪的時候,明明那樣的顧長澤那麽陌生,但落下的齒痕并不讓她覺得痛,而是滋生出一點不明顯的快感。

思緒止于此,謝瑤耳側忽然被人摁住,那手摩挲過她耳垂,湊近到她面前。

“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孤方才忘記告訴你了,孤院中的人已将孤的東西都挪來這裏了。”

謝瑤猛地擡頭。

“您……”

這是要在她院中久住?

“剛新婚,孤總怕你不适應,便多留在這陪陪你。”

“我……”

謝瑤的話還沒說出口,啪嗒一聲,顧長澤已将手中的藥瓶放在了桌子上。

“還疼嗎?”

他目光落在那齒痕處。

謝瑤搖頭。

“今晚不會了。”

他如是說着,謝瑤剛松了一口氣,便覺得腰身一緊,顧長澤将她打橫抱起,往屏風後走去。

“殿下,不是說……”

“孤今晚會換個地方。”

謝瑤的驚呼聲伴随着這句低語落下,人已經被他放在了床榻上。

白色的中衣因為兩人的推搡散開了些,那上面昨晚的痕跡還沒完全消散,與淩亂的發絲交錯襯着,細細密密的吻順着落下。

“太亮了……”

謝瑤躲避那光亮的燈盞,低聲喘息說了一句。

下一瞬,門邊風吹過,屋內陷入黑暗。

單薄的寝衣被他輕而易舉地剝開,随着他身上的衣裳一起交纏着扔在了地上,他今晚的動作格外重一些,的确依言沒在脖子上留下痕跡,但再往下的地方,卻印上了密密麻麻的痕跡。

至夜半,她受不住低聲央求他。

“輕一些……殿下……疼……”

他垂頭吻掉她眼尾的淚痕,與她十指交纏,含糊不清地道。

“孤也疼……

很快了,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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