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一滴隐忍的汗珠滴落在她肩頭, 與脖頸上的藥香一起暈染開,謝瑤嗚咽了一聲, 被他的大手緊緊箍着腰肢,聽他一聲又一聲地哄她。

到最後意識昏天暗地,也沒弄清到底哪一回是最後一回。

第三天該是回門的日子,可謝瑤一睜眼,時辰已經快到了午時。

“你昨晚歇的晚,孤怕你累着,便着人往謝府遞信, 說明日再回門。”

那作弄哄騙她的始作俑者衣冠楚楚地開口。

謝家已沒了她最親近的長輩,就算回門見着的也是心懷鬼胎的親戚,謝瑤樂得不回去, 卻不能不記着昨晚的胡鬧。

“您今日該早點叫我起的。”

她擡了擡還有些酸軟的手臂,撐着身子坐起來。

到底昨晚她留了意識,在被他抱着出浴桶的時候喊他拿了衣裳,顧長澤倒也還有幾分良心, 瞧她困得睜不開眼,便親力親為地給她套上了裏衣。

但謝瑤一擡手臂, 衣袖滑落,那冰肌玉骨上留下的紅痕還是清晰可見。

謝瑤想起昨日早間青玉給她梳妝時害羞的神色, 頓時覺得面上又燥熱起來。

她在王府的時候從沒這麽晚才起過,這才進了東宮,大婚後便接連兩日睡這麽久,傳出去難道滿宮的人都猜不到他們在做什麽嗎?

“你昨日累着, 多睡一會也無妨, 東宮裏,孤還是說了算的。”

顧長澤溫和地說罷, 從桌前端來一盞茶。

他能細心地注意着她說話時沙啞的嗓音,白日裏的顧長澤最溫文爾雅,謝瑤怎麽也不能把這樣的一位君子與晚間在床榻上的兇狠聯系在一起。

她清了清嗓子将茶喝罷。

歇了好一會,謝瑤緩過神,喊青玉伺候着她梳洗罷,午膳擺在前堂,她與顧長澤一同用了。

三月初正是春日好時候,今日的謝瑤睡到午時,總算打起些精神勁。

她的院落在東宮地勢最好的地方,出了門便是亭臺水榭,陳設擺件更是無一不精,大婚的三日裏,外面的紅綢還沒清理走,大紅燈籠挂在屋檐下的一角,謝瑤忽然起了意想出去瞧一瞧。

她大婚的那天是被顧長澤抱着回來的,昨日拜見帝後回來便入了屋子又睡,算起來這三天,還沒好好看一看這東宮呢。

“孤陪你一起吧。”

顧長澤擱下了手中的書,極自然地走過來牽了她的手往外。

從上林苑回來的半個月,謝瑤時常往東宮跑,那時在前院只覺得陳設簡單靜雅,沒想到後院卻是另一番精細奢華的裝扮。

且不說白玉階鋪就的涼亭路,這院中擺弄了許多的花花草草,在初春的暖陽下開得正盛,讓人看了便心情愉悅。

可她記得上回來東宮前院,是沒見着這麽多花草的。

“殿下也喜歡這些侍弄這些嗎?”

到了涼亭外,謝瑤看着布滿了半條游廊的玉蘭花,眼中露出驚喜。

她的謝王府種過許多的玉蘭花,但大多沒有這般漂亮的,東宮能找來的玉蘭花連品種都和別處的不一樣。

顧長澤擡頭看過去,将她的喜悅收之眼底。

“養病的時候得閑,便也弄來養着了。”

謝瑤又問。

“玉蘭旁邊的這花,我瞧着上京并不常見呢。”

顧長澤看過去一眼。

“那是孤在邊地的時候帶回來的。”

一聽他提到邊地,謝瑤頓時來了興趣。

她的父親謝王便是常年駐守在邊地,兄長再大一些也跟着去了,她并未在那久住過,心中卻好奇他們待的地方。

“殿下能仔細說一說嗎?”

她眼中的期盼讓顧長澤眸光動了動,拉着她進了涼亭。

“外面風大,仔細別凍着了。”

涼亭內早有擺好的點心茶水,謝瑤落座便緊緊盯着顧長澤,等他開口。

“孤也不常在邊地,偶爾去過的幾回,接見孤的都是父王。”

謝瑤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父王便是她父親。

“父王久在邊地,為人爽朗,卻在公事上鐵面無私,孤去的最久的那一回,是三年前,足足在那待了半年,每日與侍衛們一同起居,領兵操戰,有時候哪做得不對了,父王也不顧着孤是太子,便直接開口指責。”

顧長澤說這話并沒什麽怪罪的意思,卻逗得謝瑤彎唇一笑。

“父王素日冷面,我在家中就聽說底下的兵都怕他。”

“別說底下的人了,孤那時候也怕。”

顧長澤微微揚眉,輕笑一聲。

“孤在那待了半年,就見他有一回徇私過,還是為了太子妃。”

謝瑤頓時好奇。

顧長澤目光落在她身上,瞧見她似乎全然不記得當時的事,眸光微動。

“似乎當年,太子妃也去過一次邊地,還險些失蹤過。”

謝瑤很快點頭。

“三年的盛夏,是去過一回。”

那一年她兄長謝回受傷,她随着謝王妃去邊地探望,在那短住過一段時間。

“兩軍交戰之際,我獨自出去迷了路,身邊的下人也都跟丢了,父王命手下的兵士折返回去找我,回程的路上又因為着急走錯了路,差點中了敵軍的埋伏。”

那是她這十幾年來少有的驚險。

“那天我躲在山洞裏,聽見外面的刀劍厮殺聲,心中害怕得不行,那回我真以為……多半就這樣出不去了。”

謝瑤笑了一聲,如今再順着這些話去回想,心中倒多了些感慨。

“後來呢?”

“我在山洞裏,遇見了一個人。”

那天晚上天色昏暗,來人又蒙着面巾,渾身是血地闖進了山洞裏,謝瑤心中很害怕,但那少年與她差不多大,額頭上冒着冷汗,幾近昏厥。

謝王妃的母家精通藥理,謝瑤也略懂一些,大着膽子在山洞外找了草藥給他止血,兩人又一起依偎在山洞裏過了一夜。

“到天明我将走的時候,他送了我一幅畫。”

顧長澤輕輕摩挲着指節,眸光微動。

“你這樣記挂,想必很喜歡那幅畫。”

說不上喜歡與否,只是那幅畫在那天晚上着實給她許多勇氣,若不是碰見那人,她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那個山洞。

“當時我離開的時候,還與他約定着若來日有機會了再見面,可惜我從出了那山洞開始,便再也沒見過他了。”

謝瑤的語氣帶了幾分淡淡的可惜,她沉在自己的思緒裏,未曾注意到對面的人落在她身上的神色。

顧長澤沉默許久開口。

“也許他并非有意失約。”

謝瑤不以為意地笑道。

“見不見面,失不失約都不重要,那時候戰亂,有什麽比平平安安,有健康的身體更重要呢?”

顧長澤端着杯盞的手輕輕攥緊,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方才點頭。

“的确如此。”

“父王那回的事我倒知道,還有別的麽?殿下也一同與我說說吧。”

兩人坐在涼亭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關于謝王的話,謝瑤驚奇地發覺顧長澤對邊地和謝王的許多事都了如指掌,她便追着問了許多,将年少對父兄生活地方的那角空缺填滿。

涼亭內時不時傳來幾分笑聲,任憑外面如何鬧騰,午後的東宮歲月靜好。

兩人在涼亭裏坐了半日,到快晚間的時候,外面來了人将顧長澤叫走,謝瑤也才離開回了院子。

“這一日,外面可傳了什麽流言?”

謝瑤沒忘記昨日貴妃在乾清宮外說的話,既然蕭相帶着蕭琝跪去了慈寧宮外,那這事必然滿宮上下都知道了。

“奴婢特意去問了,外面的人都三緘其口,沒人提這事呢。”

雖然當時與蕭琝的親事鬧得沸沸揚揚,但如今謝瑤已經是太子妃,蕭琝酒後叫她閨名這樣的事,傳出去到底不大光彩,還容易惹非議。

聽見青玉如此說,謝瑤有些訝然。

“當真麽?”

“也許是太後娘娘敲打了下面的人,不願将這事鬧大呢。”

青玉心中也有些納悶。

但的确這一天下來,外面沒對前天晚上蕭公子酒後失德的事多言一句。

謝瑤揉了揉眉心,想着太後責罰了蕭琝又試探了她,若真有意壓下也實屬正常。

她沒再管這件事,轉身回了院子。

顧長澤這一去直到戌時二刻才回來,彼時謝瑤已用罷了晚膳沐浴過,穿了一身常裙坐在屋子裏。

昏黃的燈盞忽明忽暗,照出女子溫婉柔美的側臉,她手撐着下颌,安靜地翻看着手中的書,明明已經困極了,也沒離開桌邊半步。

顧長澤悄無聲息地抽走了她手中的書,謝瑤驚呼一聲回頭。

“殿下?”

“都這樣困了,怎麽不早些歇下?”

顧長澤目光落在她惺忪的眸子上,溫聲道。

“您走時交代了會回來,我索性沒事,便也等一等。”

是為等着他,哪怕困極了也沒提前睡,顧長澤目光溫和下來,長臂一伸将她攬入懷裏,手扣着她纖細的腰身,頭埋在她側頸輕輕道。

“沐浴過了麽?”

他身上自外面帶來的涼意跟着渡到謝瑤身上,柔軟的身軀輕輕顫了一下,謝瑤點頭。

“沐浴過了。”

“孤方才在前院也沐浴了。”

他扣着她腰間的手慢慢收緊,看着她柔美的臉龐,嗓音喑啞。

“早些安置吧。”

謝瑤頓時眼皮輕輕一顫,掙紮了一下。

“殿下……身上還有些酸呢。”

雖說休息了一日已好了許多,但謝瑤知曉這人晚間有多兇猛,若真如昨晚一般再鬧上半宿,明日不說回門,東宮的下人們得先笑話她了。

她輕輕咬唇,神色四處飄移,顧長澤目光落在她臉上,唇幾乎貼近在她耳垂,含糊不清地輕輕吻過。

“當真麽?”

謝瑤眨了眨眼睛,輕輕抿唇。

“嗯……”

顧長澤看着她臉上的熏紅,眸子裏閃過幾分笑意。

“既然阿瑤身子不舒服,孤自然不會強求,便只一同歇了吧。”

他如此說,謝瑤心中松了口氣,只當他沒看出自己的謊話,合了手中的書與他一同往軟榻去。

戌時三刻,東宮主院滅了燈,起初尚還安安靜靜的,但很快,屋內響起女子細細的喘息。

“殿下……您做什麽呢?”

“孤瞧瞧昨晚脖頸上的傷好了麽?”

本來安安靜靜躺在她身側的男子不知何時傾了身子過來,微涼的指尖輕車熟路地挑開她的衣襟。

“好了……本也不是什麽大傷。”

謝瑤被他撫摸的動作撩撥得心尖一顫,咬唇要避。

“阿瑤總是喜歡說謊,孤不放心,還是親自來檢查檢查吧。”

夜色裏,男子輕笑一聲,高大的身形覆過溫軟的身軀,指尖一動,白色的寝衣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安靜的主屋很快響起難耐的嘤咛聲和壓抑的喘息,又是一夜紅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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