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川椒兔丁
第036章 川椒兔丁
看他那傲嬌樣兒, 宋荔沒眼看:“……明兒酉時行嗎,我要擺攤,中午可能有點趕。”
陸承:“好,知曉了。”
他将宋荔送至樂安巷, 停步詢問:“需要送你回家嗎?”
“好呀, 會不會太麻煩?”宋荔巴不得, 這會兒天色還沒暗透,家家戶戶要麽在屋裏吃飯,要麽出門散步, 只要她們遇到一兩個愛嚼舌根子的婦人,保管明天傳遍了整個巷子。
那郭氏,日後必定安分些。
聽她回答得如此幹脆,分明想他送到家門口,卻又假模假式的問會不會麻煩?
從前他很厭惡這副表裏不一的作派, 換了她這樣做,又好像沒那麽讨厭。
兩人走來, 一路遇到了幾波出門散步的鄰裏, 宋荔甚至還熱情同對方打招呼, 跟陸承介紹這是某某,生怕對方沒有認出她和陸承來。
盡管她磨磨蹭蹭,還是很快來到栅欄籬笆院。
宋荔沖他揮手,進了院子。
回過身來, 陸承眼眸裏的笑意如潮水褪去。
她怕他, 總想躲着他。
今兒卻一改态度, 先是邀請他吃飯, 還讓送到家門口,陸承難免不會多想。
回到府衙, 陸承讓海峰去樂安巷子附近打聽下,問問看發生了何事?
從府衙到樂安縣的距離不遠,一刻鐘後,海峰回來了,将打聽來的那些八卦一五一十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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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他眸色陰沉沉,海峰遲疑不定,後面那些關于宋荔如何強悍趕走媒婆和郭氏的後續,到底沒有開口。
“偷雞摸狗?”陸承面皮似笑非笑,嘆道:“我這種無名小吏,專門治這種無賴,海峰,立刻清點人手,上郭家抓人。”
圓月高懸時,巷子裏傳來此起彼伏的狗吠聲,緊接着有人暴力拍着門板聲。
宋荔困得眼皮都睜不開,反正不是自家,懶得出門查看,閉着眼聽了會兒,聽見雜亂無章的沉重腳步聲,夾雜着婦人哭泣的聲音,見動靜漸漸小了,安穩睡過去。
次日天明,宋荔準備出門,就見郭氏無精打采地從外面回來,紅腫着眼皮,似是才哭過。
見到宋荔,郭氏想起昨晚聽來的流言,陸捕頭親自送宋荔回家,瞧着兩人關系好像不一般,恰好昨兒深夜裏一群捕快拍打院門,将她的寶貝兒子從被窩裏揪了出去,關進了大獄裏頭。
大獄裏吃糠咽菜,她家三代單傳的寶貝兒子又要吃苦了。
郭氏很難不聯想到是不是宋荔在背後使了什麽手段,此刻見到宋荔,一肚子怨氣火氣,但想到自家兒子還在牢裏受苦受難,不敢再打她的主意,更不敢得罪她:“昨兒登門求娶的事兒,是我見你勤快會掙錢,一時財迷心竅,跟我的兒沒有幹系,你要怪就怪我,叫捕快把我關到牢裏去,我的兒可是郭家三代單傳倒的獨子啊!”
宋荔心道有病,她哪兒曉得郭氏兒子是不是又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被官府逮了?
她越過郭氏,扶着小推車往東市過去。
早市上,木湘湘跟宋荔分享她阿娘打探來的消息,說是昨夜捕快敲門,強行帶走了郭氏的寶貝兒子,現下正在大獄裏吃牢飯。
說起這個,木湘湘拍手稱快:“這郭氏兒子偷雞摸狗,前不久還偷拿了我家兩只甜瓜,我阿父害怕郭家那群無賴,不好報官,只能息事寧人。”
末了,又表達了一番對陸承的敬仰:“陸捕頭大晚上不睡覺,還去抓犯人,真是敬業啊!”
宋荔沒敢往自己身上想,覺得大概是巧合,陸承能給她借借勢,已經很好了。
至于郭氏的兒子,宋荔不介意踩上一腳落水狗:“千萬別以為丢失的財物小,不報官,反而白白便宜了無賴,叫他們肆無忌憚。你去府衙報官,若郭家不照價賠償,府衙對他的刑罰會更重,多打幾個板子,也算受到了懲罰。”
木湘湘聽得認真:“還可以這樣啊,一會兒擺攤完,我就去府衙告狀,郭家若不賠償,叫他們兒子多打幾個板子,最好打爛他的屁股。”
自從木湘湘改良了涼拌血粉羹後,生意紅火了許多,兩人差不多同時間收攤,宋荔還要采買食材,木湘湘把擺攤的東西拿回家,又去了府衙告狀……
這邊,宋荔幾天試營業下來,發現冰粉以它滑滑嫩嫩,冰冰涼涼的口感,很受本地人的喜愛,之前怕添加的瓜果丁不好賣,昨兒做的甜瓜和芒果丁早早賣完,有些不夠賣。
于是她在市集鋪子買來山楂碎、熟白芝麻、花生碎,可以放到冰粉裏當小料。又別的果販處挑來個西瓜,打算切成西瓜瓤,也可以添到冰粉裏頭。
采買完,又想到一件叫她心煩的事兒,木桶在水井裏湃過,取出後,運來東市,盡管有東西遮蓋着,木桶外面用棉布包裹,還是散掉許多冷氣,吃着不夠冰。
宋荔以前吃的冰粉,多是以冰沙打底,吃着口感會更好,這裏也有一種內裏有夾層的保溫容器,叫做冰鑒,有點類似現代泡沫箱子的作用,以她目前的財力,無福消受。
很多人家冬季時學會在冰窖裏多藏些冰塊,朝廷也會給官員發冰塊,得寵的官員會賜予大冰塊,既是一項福利,又是天子榮寵。
其實大周朝也有賣冰的鋪子,宋荔也想過買冰,現在手頭冰粉籽不多,每日制作一二十斤冰粉售賣,買冰劃不來,拉低了利潤。
她算過一筆賬,冰粉籽價格低廉,需要人工摘出來,還需費時費力搓洗,刨掉燒涼白開的幹柴、紅糖漿等開支,賣一碗冰粉的利潤,約莫在2.2文。
大頭是紅糖。
現在如果加上買冰的錢,一來目前冰粉量少,有些浪費冰塊。二來約莫每碗冰粉的利潤不足1文錢,白忙活一場賠本賺吆喝,這事兒她不幹。
過幾日等蜀地的大批冰粉籽到了,到時每日幾十斤冰粉,分攤掉買冰的錢,約莫一碗能掙到一兩文錢。
吃過午飯,宋荔在家歇涼。
她望着空曠的院子,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方才靈光一閃,少了座窯。
現在夏季炎熱,涼皮冰粉的生意還算不錯,但不能只看眼前,若是天氣轉涼,她打算賣點別的小吃,到時候胡亂抓瞎,不大好。
建一座面包窯,可以烘焙點心、面包,還可以做烤雞烤鴨,各類烤串串……想到撕開烤雞腿,鮮嫩多汁的雞汁爆開,饞得宋荔坐不住了。
宋荔看到過博主砌面包窯的教程,也曾豔羨不已,可惜住的地方沒法搭建,現在好了,她有一大片院子,挨着土的,完全可以建個面包窯!
有了面包窯,就可以烘焙面包,自制面包糠,用面包糠又能做出許多美味小吃……
宋荔越想越興奮,打算等空閑時間,畫出圖紙,之後尋找瓦匠,詢問是否可行,還要問問鄭明珠這位房主的意思,如果房主不喜,搬走時,她也可以請人拆除。
下午擺攤,宋荔制作的甜瓜糯米滋,甜瓜冰粉也積累到一批受衆愛好。
芒果酸甜可口,有些顧客卻覺得有一股怪味,有些食了芒果肉臉頰發癢。而甜瓜清新淡雅,果香馥郁,有人對芒果過敏,很少有人會對甜瓜過敏,因此宋荔帶來的甜瓜果丁賣完。
見後面的顧客還想添甜瓜丁,她當然要滿足顧客啊,問木伯父買了只甜瓜,借用了工具,現場削皮,切甜瓜丁。
添冰粉裏頭小料,除了甜瓜和芒果,今兒又多了西瓜丁、花生碎、山楂碎,白芝麻所,一碗冰粉加了全部小料,堆得滿滿當當,豐富極了。
福爺的小厮打包了份全小料的冰粉,共9文錢,看得其它食客眼饞,這麽小料,滋味得多好吃啊!
不止小料,拿回家中,福爺自行添了買的冰塊,一勺金黃黃的桂花蜜,這是他偶然發現的一種吃法。
添了冰,冰粉的口感似乎更美味了。
甜瓜丁西瓜丁,被冰塊一激,清甜爽口,涼沁沁,嚼着花生碎能吃到油脂的幹香,山楂碎帶來的極致酸甜,為冰粉增色不少。
芒果肉滑嫩嫩,冰粉與甜水一道從舌頭滑到喉嚨,一碗冰粉下腹,冰涼舒爽,撲滅了燥熱。
夏天就要吃些冰飲,福爺愛死這碗解暑的冰粉,讓小厮跑遍城中冷水鋪,愣是沒一家鋪子有賣冰粉的,每日只能巴巴派小厮到宋荔攤上去買,有時去得晚些,被其他人買完,就吃不到了。
還有那軟糯糯,恨不得能拉絲的水果糯米滋,又新出了西瓜糯米滋,全部被別人買走了,小厮沒買到,真可惡。
早知今日,福爺想着當初自己應該花二百兩買來她小廚娘的身契,把她放到廚房裏,天天給自己做新奇又好吃的美食。
*
收攤後,宋荔今天要宴請陸捕頭,在市集轉悠一圈,買來條鮮活鲈魚,青蝦、一些精肋排,還有只現殺的活雞。
一只活雞不到兩斤重,花費45文,算是自家招待客人的最高規格了。
回到家沒一會兒,陸承也到了。
宋荔起身去開門,他從馬車下來,遞來被捆住雙腳的野雞野兔:“是山上的野味,莊子裏的人孝敬的,平時家裏不開火,拿來給你的。”
宋荔尋思自己已經殺好了雞,準備炒個小嫩雞,野雞就不吃了,兔子倒是可以做個川椒兔丁,一定香死了。
“做個川椒兔丁,陸捕頭吃嗎?”
陸承不挑食:“都可以。”
見宋荔拎起兔子耳朵,陸承向周萬春點點頭,當做問候,然後跟着她進了廚房,見她拿起把菜刀,正想開口問要不要換他來殺兔子,卻見她一轉手腕,刀面重重拍在兔腦,兔子頃刻暈厥,放棄了掙紮。
手起刀落,割斷兔子的咽喉,放血、剝皮 ,她腰間系的一截圍裙也被沾染上血污,惹得陸承微微蹙眉。
她不怕血腥,料理兔子的手法行雲流水,那就是因為別的原因怕他了。
有時候他不大理解她,也會嘗試着尊重她的意願:“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聽到聲音,宋荔察覺到他進了廚房:“呀,你進來幹嘛,你是客人,在外面等着吃飯就行。”
“客人?不是朋友嗎?”陸承反問,又要開始陰陽怪氣了。
宋荔還要借他的勢,決定給他順順毛:“你會點燃幹柴嗎?幫我把竈膛點上火。”
“點個柴火有什麽難的。”陸承來到竈膛前,想起曾經獨自漂泊在外,別說是點燃幹柴,有時候沒幹糧吃,野菜樹根也挖過。
她将剁好的排骨調上佐料,抓拌均勻,片好的鲈魚澆上雞蛋液,一起放到蒸籠屜裏,那廂陸承将竈膛點燃,添着幹柴,之後只需耐心等待時間的醞釀。
新鮮的小嫩雞怎麽炒都好吃,兔丁用素油一過,表面金黃微焦,添了川椒爆炒,嗆鼻的氣味,惹得廚房裏的兩人連連咳嗽。
宋荔想到上午木湘湘同她說過的郭氏兒子,問:“聽說昨夜你們府衙到樂安巷抓了個人,他犯了什麽事,重不重,會打板子嗎?”
陸承不回答她,反問:“你希望他打板子?”
自個兒打探消息,叫對方察覺了,他不告訴她,還試探她,這就是宋荔煩陸承的地方。
她還是比較喜歡跟杜遠打交道:“說的好像我跟個惡霸似的,天天盼着別人不好。”
陸承輕嗤:“我還以為,這人得罪過你,所以盼着他不好。”
宋荔欲言又止,想要說出昨天發生的事,話到嘴邊,又想到兩人只是朋友,最多一起做買賣的合夥人。
她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除了帶給人負面情緒,沒什麽用,反正現在已經處理好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朋友,宋荔很有邊界感:“不認識,聽說了,随便問幾句。”
很快一桌菜肴烹好,宋荔想了想:“今天做的菜有些多,我們三人吃不完,要不要外帶一些,拿去府衙給值班的捕快?”
陸承也覺得浪費不好,讓宋荔額外用碗碟裝出一份,他車上有食盒。
一桌美食,三人掃蕩一空,飯後,宋荔還抱來白天特意留的半個西瓜,用井水湃一湃,冰涼解渴。
這裏的西瓜還未經過育種改良,不像現代改良過得品質,西瓜糖分增加,瓜瓤是誘人的深紅色。
老品種西瓜瓤呈現水粉色,甜度略低,西瓜籽兒多,瓜香味濃,也算是有利有弊。
宋荔大口大口啃,暢快極了。
瞄一眼對面抱着瓣西瓜啃得斯文的人,總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他分明是個市井小吏,有時像陰溝裏爬出來的,有時又恍惚給人一種溫潤儒雅的書卷氣。
許是因為他長得像個小白臉吧!
目送陸承拿着食盒上了車,宋荔插好門栓,回屋畫圖紙去了。
陸承帶着一食盒美食,回到府衙,撞上在家吃過晚飯,臨時想起有公文沒處理,匆匆趕來的楊習清。
“喲,陸捕頭上哪個酒樓外帶的吃食,瞧着真不錯。”楊習清看着都有點餓了,當看到那道鲈魚抱蛋時,瞪大了眼:“小廚娘,你上那個小廚娘家蹭飯吃了?可以啊,這麽快被領回家中,年底是不是要給你辦喜事啊!”
陸承:“你好歹也是一縣知府,顧忌着顏面點行不行,天天跟個媒婆似的。”
“你這話說的,我也是關心你啊!”楊習清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不免數落起他的不是:“看看我,像你這個年紀,早早娶了夫人回家,每日紅袖添香,郎情妾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哪像你,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孤家寡人,現在我膝下有了女兒,你還是孤寡一人,我說你……咦,人呢,哪兒去了?”
杜遠嘴巴裏包着川椒兔丁,麻辣得他直哈氣,對上楊習清,弱弱回:“知府說到“早早娶了夫人”,頭兒就走了。”
楊習清冷哼,一拂廣袖,見杜遠還在往嘴裏塞兔丁,看着很美味的樣子:“你們幾個飯桶少吃點,給我留點。”
接過遞來的木筷,楊習清擠過去,跟這群捕快搶吃的。
兔丁一入口,麻麻辣辣的痛覺包裹住了整個口腔,辣得他俊臉一紅,道了句:“好麻,還挺帶勁兒。”
兔丁外焦裏嫩,越嚼越香。
*
時間一晃,到了宋荔和梅嫣約定的這天。
從晨時起,宋荔便有些期待了。
她迫切地想要見到梅嫣,跟對方分享自己的生活。
梅嫣與木湘湘不同,梅嫣知道她來自春風樓,知道她一步一個腳印,一點點攢錢贖身,走到現在。
陸承也知曉她的底細,可陸承不差錢,跟她不在一個階層,無法切身體會她的感受。
她心中的喜悅,無人分享。
梅嫣或許會為她高興,同時她也能帶給對方一些積極的,正面的希望。
黃昏後,宋荔來到西橋,大老遠瞧見梅嫣帶着她的丫鬟立在綠柳下。
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只不過天天瞧了幾眼石榴樹,梅嫣特意摘了石榴來送她,還有柳如夢托她送的喬遷禮。
許是打聽了梅嫣送的東西,柳如夢送的是一包紅糖,一包蜜餞兒。
宋荔也将自己帶的回禮遞去:“這是我做的水果糯米滋,幾種口味各有幾個。我不知道柳如夢會送禮,便沒有準備她的,下次見面補上。”
梅嫣舒着秀美:“沒事兒,将我的這份兒給她,下次補給我就好。”
宋荔握着顆石榴,望着她笑:“也行。不過這個季節的石榴,還沒熟吧!”
梅嫣哪裏曉得這個:“我沒吃過石榴,想着以前你總是盯着樹梢的幾個,看它表皮紅了,以為熟了,我就摘了來,想着你會高興。”
宋荔當然高興,她自己都不曾在意的一些小事,卻有人心心念念着,想叫她高興:“不管了,先嘗嘗看。”
她扒開石榴,瞧見裏頭的石榴籽兒像一顆顆紅寶石,面上一喜,給梅嫣和她的丫鬟各遞去一瓣,自己也往嘴裏丢了一顆:“咦,還挺甜。”
之後,兩人坐在河渠邊的臺階,宋荔說了些自己的近況,聽到她擺攤生意不錯,聽到她結識了一位叫木湘湘的好友,梅嫣替她高興。
聽到有婦人盯上她的錢財,遣媒婆替無賴兒子提親,梅嫣籠着眉心,擔憂不已,得知那人下了大獄,又松了一口氣:“沒想到短短時日,你的日子過得豐富多彩,跌宕起伏,不像我,整天死氣沉沉。”
梅嫣也說了些自己的近況,例如今兒有位爺帶她看戲,賞了她銀錢,比如有位漁夫郎想要替她贖身……
因為姚大榜,梅嫣豔名遠播,想給她贖身的員外老爺海了去,不乏有些家財頗豐厚的,也不見梅嫣提起過,唯獨提起漁夫郎,想必有過人之處。
宋荔打趣:“這位漁夫郎,可有什麽強處?”
梅嫣秀美輕擰,淡淡的嬌羞浮上粉頰:“他這人老實巴交,有點傻,花了錢來見我,卻不碰我,還說從前在蓮花湖見過我。”
“哦,原來是一見鐘情啊!”宋荔支着下巴,問:“他是因為在蓮花湖見過你,才到花樓找你,如此說來,不是流連于青樓的浪蕩子。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梅嫣的神情有些慌亂,面色漲得通紅:“我不知道,我從來沒遇到過像他這樣的人。宋荔,他說如果我願意的話,他可以用自己打漁攢下的銀兩替我贖身,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要答應他嗎?”
宋荔:“不知道,這得看你心裏的想法,別人不能替你的人生做選擇。”
梅嫣想了想:“也對,我自己選的,萬一以後過得不好,我也認命了。”
向彼此吐露完心事,兩人渾身輕松。
見暮色漸漸籠罩着天際,兩人道別,各自回到自己的住處。
宋荔将紅糖放到廚房,蜜餞兒給幹娘拿一些,自己留一些,多的切碎了可以添到冰粉裏頭。
光是一個冰粉,就可以弄出許多花樣子了。
手頭上剩餘的冰粉籽,只夠維持一天,蜀地的貨大概兩日才能送來,宋荔被熱得有些煩躁,想起廚房裏還有只活野雞,怕死了,掰開鳥嘴喂了清水,便不管它了。
周萬春從廚房舀了熱水,回房沐浴,宋荔看時間還早,回卧室記完賬,又細細畫了面包窯的圖紙。
啤酒瓶子可以起到隔絕熱量,達到窯內保溫的目的,沒有啤酒瓶子,是否可以采用細長的陶罐呢?
或者替換成保溫的珍珠岩?
抹水泥的步驟,古代沒有水泥,但用糯米熬的砂漿,抹在城牆,比現代的水泥房子還結實。
建造底部,沒有鋼筋紮,用質地堅硬的石板替代鋼筋呢?
宋荔思來想去,目光停頓在自己着重添了下橫線的“啤酒瓶”的字眼。
啤酒,對啊,她還會釀啤酒呢!
可惜沒有啤酒花,似乎西域也是啤酒花的原産地之一。
模模糊糊,她不記得在哪本美食書籍上見過,記得不是很清楚,不太确定是西域,還是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