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抹茶山藥糕

第038章 抹茶山藥糕

見她目光灼灼, 盯着自己的腰身半晌,陸承的尾椎骨竄起一股奇異的電流,酥麻了大半片脊背。

末了,聽她來一句:“你斧子哪兒來的?”

他僵着脊背, 被這股酥麻弄得無措:“隔壁鄰裏借的。”

又哀怨一句:“你總是抱怨竈膛的火不夠旺, 将幹柴劈開, 壘着燒,這樣會燒得旺些。”

宋荔恍然大悟:“難怪市井上柴販子賣的幹柴,都是劈開了的, 原來是這個道理啊,我還以為是方便壘在一起,怕占地方呢。”

陸承劈的幹柴,約莫是她和木湘湘到莊子裏撿來的,家裏平時都是買現成的幹柴用, 以前在春風樓也是買的幹柴,哪裏曉得還有這些竅門。

她轉過身去, 查看院子裏的番椒盆栽, 見它生長情況良好。

許是院子空蕩, 陽光充裕,曬足了光線,今兒的辣椒果實,似乎更紅豔了幾分。

她從木推車取來今日買來的食材, 周萬春平時都會幫忙洗刷着木桶、瓷碗等擺攤物件兒, 盡可能讓宋荔輕松點。

今天一反常态, 幹娘呆在東廂房繡着花, 半開的窗子,這會兒緊緊閉攏。

興許是累了, 她拿着食材進了廚房,一進來,看到案上菜籃子裏盛着墨黑色的東西,遠看似木耳,湊近了看,發現是地軟菜。

又因為跟木耳相似,也叫地木耳。

這是一種由真菌和藻類的結合體,普遍會生長在潮濕山坡的野菜,在現代充斥着污染的自然環境裏,很難尋覓到蹤跡。

除了難得的地耳菜,還有養在木盆清水裏的一尾鮮活翹嘴魚。

翹嘴魚體型細長,呈柳葉形,這種魚類多半生長在水質較好的湖泊,魚肉細膩鮮美,不管是蒸炸煮,都是一道美味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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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今兒沒買魚,宋荔撈起翹嘴,掂量了下,約莫兩斤左右。

若是切成薄薄的魚片,用素油一滑,不曉得會有多麽美味呢!

宋荔一走,院子裏的劈柴聲停了,見劈出的幹柴,足夠用上幾日了,陸承便抱着幹柴進屋,一摞摞壘在竈前,擺得整整齊齊。

他拿袖口擦拭着脖頸間的熱汗,拿眼瞧她,見她專心致志地處理鮮魚,眉目專注,認真做事的樣子,仿佛周身籠罩了一層金芒。

原本灰撲撲的夥房,也因她變得亮堂堂。

他喜歡這樣的宋荔。

就像他曾見過她對旁人說道女子也可以自立自強時,眉宇自信,整個人身上閃閃發光。

她是屬于廣闊天地的,不應該被困在某個男子的後宅。陸承心想。

臉頰上的黏膩汗水,令他充滿了不适,走到院子的水井打來一盆清水,洗了把臉,用過了水的巾帕擦拭掉汗液,就着水鏡,整理了儀容,回到廚房。

不消宋荔開口,他極有眼色的幫忙點燃竈膛,當起了盡職盡責的燒火郎。

飯桌上,擺着雞蛋炒地木耳、口水魚、蒸排骨,和枸杞葉打豬肝。

枸杞葉有生津潤燥之功效,豬肝含有大量鐵元素,能補血。

宋荔給自己盛來一碗豬肝湯,補補氣血。

相較五六月剛冒嫩芽的枸杞葉,七月份的口感略遜色些,她挑了嫩葉打湯,下鍋一汆,便熟了,吃起來嫩嫩的。

漿好的薄豬肝片,口感嫩滑,十分彈牙,豬肝湯更是鹹香鮮美。

加了素油蒸出來的一碟子蒸排骨,因為外面用油脂鎖住水分,裏頭的肉汁油汁被全部保留,蒸得軟爛入味,牙齒輕輕一扯,肉汁兒四溢,滿口是肉,別提吃得多麽滿足了。

陸承帶來的翹嘴魚,被宋荔烹出一道口水魚。

熱油一滑,鍋鏟輕輕攪動魚片,眼見魚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色,加了川椒一起翻炒,麻麻辣辣的辛香萦繞在鼻尖,勾起她的饞蟲,立刻炫起了魚片。

魚片滑嫩無渣,入口即化,鮮美無比。

要是加些朝天椒,以辣椒炝鍋,炝出紅彤彤的辣椒油,這道口水魚的滋味一定更美妙。

想到院子裏那盆番椒,宋荔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行不行,現在不能吃它,等到果實成熟後,它的種子大有用處。

嘗過其它幾道菜,宋荔夾來雞蛋炒地木耳,這道菜更香更下飯。

除了地木耳比較難清洗外,沒別的毛病,這道菜只加了少許食鹽和醬油,吃起來嘎嘎鮮。

這種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山野,吸收了夏日雨露的野菜,口感脆嫩鮮香,跟雞蛋一起烹炒,味道絕了,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山珍啊!

飯後,陸承蹭完飯拍拍屁股走了。

宋荔将斧子歸還給鄰居,遇到木湘湘和鄭明珠結伴出門看煙花,問她要不要一起?

鄭明珠今兒穿了身鮮亮的衣裙,輕掃眉黛,雙頰粉嫩如花,嬌嬌俏俏,她是樂安巷裏出了名的美人兒。

據木湘湘說,上鄭家提親的人都快踏破了門檻。

宋荔目中流露出驚豔與欣賞。

第一次見鄭明珠時,就知道她是個美人,當時宋荔一心顧着贖身和租賃院子,沒顧得上細瞧。

如今再看,鄭明珠如她的名字一樣,明珠生暈,美玉熒光。

以後宋荔咬在樂安縣住上一段時間,自然也想多結交些朋友,當即跟幹娘說了聲,跟着二人一道走了。

“聽說今日城中有位姓李的員外郎納妾,上回納妾,李員外放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煙花,可熱鬧,可漂亮了。”木湘湘帶着宋荔和鄭明珠繞過西橋,來到一處地勢陡高,周遭空曠的僻靜地方。

這裏離街道不遠,幾步路就能走到,還能望見河渠綠柳的景色。

腳下踩着青石板,三人站了會兒,雙腿發軟,找了片幹淨的臺階落座。

之後就是望着河渠落晖,相互分享着最近遇到好玩的事兒。

鄭明珠對宋荔這位租客很好奇,一路上沒少打量她,突然把話題轉移到宋荔身上:“方才去找湘湘,我看到陸捕頭幫你們家劈柴,還吃了晚飯,你們看着很熟,是正在交往嗎?”

話落,兩雙眼睛落到她身上。

想到以後要同兩人經常來往,宋荔略思考一番,如實敘來:“我跟陸捕頭是生意夥伴的關系,也是朋友。他孤家寡人,家裏不開火,平時也會來我家吃飯。”

反正她說的是實話。

鄭明珠才不信,孤男寡女的,哪有什麽正經友誼,又見木湘湘這個傻子附和說:“明珠,我跟你說哦,宋荔的手藝可好了,她做的紅燒肉,肉沫雞蛋羹好吃得不得了,叫我戀戀不忘了好久。難怪陸捕頭對你那麽好,肯定是想天天上你家蹭飯吃。”

木湘湘想到宋荔做的那些水果糯米滋,還有冰粉,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別說陸捕頭想去宋荔家蹭飯,她也想到宋荔家蹭飯啊!

藏青色的夜幕,點綴着無數的星子。

平靜的夜空,啾地一聲拔高,緊接着是砰地煙花炸開聲。

噼裏啪啦,絢爛瑰麗的煙花在高空炸開,照得夜空一亮。

鄭明珠興奮指向一處:“快看,放煙花了。”

從她們這個角度,能夠将煙花美景,盡收眼底。

一束束煙火在夜空裏燦爛綻放,看得三人激動不已。

宋荔好奇:“你們是怎麽找到的這片地方?”

望着煙火,木湘湘眼睛一眨不眨:“上回李員外納妾,我看煙花時無意尋到的。”

又一臉神秘說:“聽說李員外新納的愛妾,是從勾欄裏出來的粉頭,就上次有粉頭告父的那個春風樓。樓裏有花娘子得了髒病,被老鸨趕出來了,吓得好多嫖客都不敢去逛花樓,哈哈,要我說,叫這群愛逛花樓的男子都得髒病才好,這樣才老實些。”

宋荔一驚,忙追問:“你可知曉是哪個花娘子?”

木湘湘抓着後腦勺,努力回憶了半晌:“好像是叫梅什麽來着,記不清了,我聽個婆子說的。說是被老鸨趕出來的,無人收留,沒有去處,只能露宿街頭,瞧着也是個可憐人。”

“你們兩個都是清白良籍女子,說那些污七八糟的人做什麽?還有你,木湘湘,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麽張口閉口是嫖客、髒病,太粗俗了,看以後哪個婆家會要你?”鄭明珠打斷她們兩人談話,覺得木湘湘不争氣,不上進。

木湘湘才不稀罕:“不嫁我還樂得自在,萬一以後嫁的男子不像我阿父那樣好,我要操持家務,照顧公婆,還要擺攤做生意,他卻拿着我辛苦掙的錢財去逛花樓,給別的女人花錢,一想我都要嘔死了。”

“你阿父是個例外,世上有哪個男子會為一個女子守身如玉?普通農戶但凡家裏有點餘糧,都會想着納個美妾,我阿父都納了兩個小妾。既然男子都一樣,不如找個家財萬貫的,嫁過去直接當主母,也不用出去抛頭露面,即便婚後夫君要納妾,好歹咱們還有錢,不用為生計操勞啊!”鄭明珠就是這般為自己打算的,反正男子都要納妾,為何不幹脆現實些,只看對方的錢財樣貌,起碼錢財和樣貌是真真切切看得見,摸得着。

宋荔不覺得鄭明珠的話哪裏不對,每個人生來都有追求過好日子的權利,又不是自甘下賤的賤皮子,誰不樂意過好日子啊!

她也想靠着擺攤過好日子。

只要不違背道德,不損害他人利益的追求過好日子,都是一種積極向上的能量。

此刻她卻無暇聽鄭明珠對木湘湘闡述的婚姻觀,滿腦子都在擔心梅嫣。

仔細回想一番,春風樓裏的花娘子們,似乎只有梅蘭竹菊四小花的藝名,才有個梅字,難道真是梅嫣?

被趕出春風樓,也不知道她會去哪兒?

因為心裏藏着事,之後宋荔沒什麽看煙花的興致,找了身體不舒服的借口,匆匆離開,到春風樓去打探消息。

前往春風樓的路上,她環顧道路兩旁的乞讨者,生怕錯過梅嫣。

一盞茶的功夫,來到春風樓,這是宋荔自贖身後,第一次重返這個地方。

往日春風樓裏迎來送往,紙醉金迷,好不熱鬧,是個名副其實的銷金窟,每天入夜後,正是熱鬧的時候。

今兒大堂冷冷清清,只見門口攬客的花娘子,路過的行人見了,紛紛掩鼻而過,仿佛這裏面是瘟疫源頭似的。

得知她的來意,那些龜奴倒沒有瞞她。

原來被花老鸨趕出春風樓的不是梅嫣,是從前的梅香,後來改名為雲香的妓子。

幾日前,花老鸨不但開恩還了她賣身契,還大方給予二兩銀子,叫她出去自生自滅。

知道她生了病,雲香被商販們驅趕,怕影響自家生意,大家都不敢讓她住宿,不敢賣她吃食。這幾天不見人影,許是離開了鳳仙郡,又許是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至于梅嫣,已經被一位漁夫郎贖走了。

“哎,因為最近的風波,樓裏的花娘子們要麽自贖了,要麽叫相好的恩客贖走了。梅蘭竹菊,如今也只剩下菊棠了,花媽媽特意請大夫到樓裏替姑娘們把脈,還是沒有客人登門,哪想一天不如一天,花媽媽最近天天發脾氣,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那龜奴同宋荔抱怨了幾句,便趕緊跑走了。

得知不是好友出了事,宋荔放下心來。

梅嫣既是贖了身,想來等她安定下來,會來尋自己說話,分享贖身的好消息。

果然第二天,宋荔一早還未賣完涼皮,遠遠瞧見有個熟悉面孔朝自己的攤位過來。

梅嫣沖她笑笑,站在不遠處,靜靜等待着好友。

宋荔沖她抱歉一笑,低頭忙着拌涼皮。

等終于忙完,宋荔收拾了東西,推着木推車,梅嫣便跟在她身後,兩人一道出了東市。

“昨晚我才知道春風樓的事,聽流言,我以為是你出了事,幸好聽龜奴說漁夫郎替你贖了身,我想着你肯定會來找我。”

聽宋荔這麽說,梅嫣才知她竟因為自己回過春風樓!

兩人都想逃離春風樓,不願回去,宋荔這番心意,叫梅嫣眼眶微濕:“宋荔,你真好。”

宋荔真的很好,從前沒有看不起她,現在以為她出了事,第一時間不是嫌棄,而是想去幫助她。

宋荔聽出她話裏的哽咽,不習慣這樣煽情,于是為了活躍氣氛,打趣說:“得了吧,我可沒你家的漁夫郎對你好。”

成功讓梅嫣破涕為笑:“宋荔,你又揶揄我。”

又說:“過幾日我要嫁人,你能來送我出嫁嗎?”

“好啊!正好瞧瞧你家的漁夫郎。”宋荔不假思索應下,琢磨着到時候的添妝禮。

眼見快到樂安縣,梅嫣沒再跟過去,她從袖子裏取出一張喜帖:“我還要回去趕着繡蓋頭,就不送到你家門口了,喜帖上的地址很好找。兩日後是我的婚宴,到時你一定要來啊!”

宋荔也要回家燒午飯,沒空招待好友:“曉得了,你也抓點緊繡蓋頭吧,別趕不上了。”

分別後,宋荔哼着小曲兒回家。

光是賣冰粉帶來的收益,宋荔并不滿足,一直想着增加些新品,提高收入。

考慮到搓冰粉比較費時費力,所以新增的産品最好操作步驟簡單,省時省力。

思來想去,許多小吃,要麽需要烘焙器具,要麽需要制作油酥皮,或是現做現吃,她還沒來得及搭建面包窯,無法烘焙,沒有爐子,無法供她現場烹饪,有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考慮到這些因素,只能制作一些烹饪後可以存放的小吃。

宋荔想到了不久前在戲院看戲曲,瞧見的一種中式點心,不用烘焙,且步驟簡單,顏值頗高,那是一碟子用熟綠豆沙和抹茶粉制作的綠豆糕。

宋荔沒空親自炒綠豆沙,便結合自己所知的,換了幾味主要食材,改成用糯米粉、山藥和豆沙來做,大大縮減成本和時間。

宋荔在鋪子裏買來少量紅豆沙和抹茶粉,不用自個兒炒制紅豆沙。

将山藥上鍋蒸熟,碾壓成山藥泥,填入炒熟的糯米粉,為了點心的口感更好,她添加白糖與少量牛乳,将揉好面團分成一個個小劑子,一半包裹豆沙做餡料,收好尾巴,填入模具拓印成桃花的形狀。

瓷白的糕體,被宋荔用勺子點了一撮金黃黃的桂花蜜,漂亮極了。

她拈起一塊桂花山藥豆沙糕,從中掰開,遞給幹娘一半。

周萬春品嘗了,覺得不錯:“口感細膩,甜而不膩。”

甜而不膩,是對中式點心最好的誇獎了。

接下來,宋荔将剩下的全部拓印出來。

另一半山藥糯米團,被宋荔添了抹茶粉給面團上色,揉成豆綠色。

拓印出來後,一枚枚豆綠色的桃花,綠意勃發,散發着自然的茶葉清香,叫人凝神靜氣。

下午出攤賣冰粉和糯米滋,宋荔也帶來自個兒做的桂花山藥豆沙糕、抹茶山藥糯米糕,一同帶去了東市。

總共做了二十個,品嘗時吃掉了個,還剩十九個。

“小宋今天又做了新點心啊,這個抹茶味聞着真香,另一個又是什麽口味的?”自從宋荔的冰粉加了冰塊後,董樸每日都要來買碗冰粉吃,見她做了新的點心,一如既往的捧場。

他指的是瓷白花瓣,中心點了桂花蜜,宋荔回:“董先生,這是用山藥和糯米做的,裏頭包着豆沙餡兒,都是三文錢一個。”

“山藥養胃,對身體好。”董樸要了碗加蜜餞山楂碎等小料的冰粉,又買了只抹茶山藥糯米糕。

咬掉一角,入口微苦,有着蒸青綠茶獨有的清香。

細膩的山藥泥,在舌尖緩緩鋪開,沙沙糯糯,帶來一股似有若無的牛乳香,淡雅的清甜。

咽下點心,最後是茶香的一絲回甘,清清爽爽的。

愛茶如董樸,很是喜愛這抹茶點心的清爽雅致。

宋荔則很發愁,賣完了幾種水果糯米滋和冰粉,瓜果丁差不多都賣完了,只餘些山楂碎和蜜餞兒碎,這些小料可以多存放幾日,不用擔心壞掉。

還剩下兩個抹茶山藥糕還沒賣完,這些可不經放。

眼見日頭一點點西墜,宋荔心知賣不掉了,便收了攤子回家。

大老遠,瞧見籬笆栅欄前立着個人,似等着她。

他今兒沒穿鴉青色的捕快服,換上了件湖藍色大袖衫,宋荔好奇:“今天休沐啊?”

他們月初不是才休沐過,現在又休,看來捕快的待遇不錯啊!難怪有人願意使百兩銀子去買,如果宋荔是個男子,她也想當捕快了。

陸承撫平衣擺的皺褶,一臉不解:“今兒沒休沐,剛從府衙下值,怎麽了?”

那這身衣服,下值又回府中沐浴,換身衣服過來的……宋荔一想也是,她一個剛從大學走出來的社畜,每天下班,到市場買菜回家,第一時間到浴室沖個澡,洗掉一身黏膩的熱汗。

換上家居服,整個人清清爽爽,別提有多麽舒服了。

現在沒這個條件,要是有條件,她也像陸捕頭這樣一天洗幾次澡,換身幹爽衣服。

哪像此刻一後背的熱汗,黏着衣衫,一股汗味兒,宋荔聞了都想皺眉頭,嫌棄得不行。

再看人家陸捕頭,周身清爽,配着他那張小白臉,比書生還有書卷氣,今兒又束着一條金鑲玉腰帶,看着就是一副老子有錢的做派,也不怕路上遇到歹人,搶了他的腰帶便跑。

又想到鳳仙郡治安一向不錯,應該沒哪個匪徒狗膽包天,敢搶陸捕頭的腰帶吧!

宋荔腦瓜子裏七想八想,推着小車進入院子,聽身後人說:“那郭氏子恕罪并罰,被判了杖刑三十,罰修築城牆,如今他做了苦役,以後不會再來尋畔滋事。”

宋荔忙得昏了頭,楞了楞,才明白他說的是郭氏的兒子:“罰這麽重?”

她以為至多打一頓板子,關些時日。

宋荔将沒賣完的抹茶山藥糯米糕遞來,詢問他要不要吃?

陸承瞧着瓷盤中精致的點心,順手拈起一枚:“他偷盜錢財的總數目,達二百餘文,已是減輕了刑罰。放在前朝,對犯人施以黥面之刑,以示懲戒,太祖皇帝覺得此舉太過殘忍,調整了本朝律法,對待這些偷雞摸狗之輩,已是法外開恩了。”

宋荔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見她蹲在番椒盆栽邊,盯着那些紅豔豔的果實,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承憶起方才她多看了幾眼自己的腰身,叫他脊背戰栗,想要将宋荔的視線從那死物上引開,渴望她注視着他:“你若喜歡香料,待我下次見到段磊,引薦你們認識。他乘船游歷在海線上,見過許多異國風土,或許你們會有共同話題。”

提到香料,宋荔果然興致勃勃:“你說的段磊,難道就是送這盆番椒的友人?”

被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眸望着,那股奇妙的戰栗感再次竄來。

他攏在廣袖裏的手掌,握成一個拳,有些想要逃開,又巴不得她一直這樣望着自己,望下去。

他聽見自己的聲線有些發顫:“是的。”

瞬時,宋荔眼眸裏的光,更亮了。

如果能見到段磊,是否可以提前引入番茄、土豆、玉米等農作物造福大周朝的農戶,以及她這個吃貨?

啊,真的好想吃番茄炒雞蛋!

如今她越看陸承,越覺得順眼。

想到辛辣刺激的朝天椒,想到酸甜可口的番茄,美味的烤玉米,還有狼牙土豆、酸辣土豆絲……她覺得跟他做朋友似乎也不錯。

宋荔蹲着身,擡起個小腦袋:“真的嗎,陸捕頭,你需要我做什麽?”

陸承:“不需要你做什麽,我們不是朋友嗎?”

作為朋友,宋荔覺得自己能做的大概是為他提供情緒價值了,決定誇誇他:“陸捕頭對朋友真好,我喜歡跟你做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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