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個毛茸茸
34個毛茸茸
躺在袋子裏的小糖豆說得好聽點是糖,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一顆顆手搓糯米圓子。
它們大小不一,圓得各有棱角, 上面裹着不太均勻的糖粉,沉甸甸的一袋, 看上去分量十足。
“這……真的是傳說中的……嗯……靈藥?”謝波看着奇形怪狀的糯米圓子,聲音透着幾分不确定的遲疑。
就算不是靈力者, 他們也知道靈藥難得珍貴, 據說每一顆靈藥都會散發出不同的瑩潤光澤,如同仙丹一般。
“不稀罕?我還舍不得給你們呢。”謝懷荒立刻收緊袋子, 說着就要藏回去。
那可是鳶鳶親手給他做的!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要不是情況特殊,他還想把它們帶回去然後供起來。
時間回到出發前, 錢萬銀毫不猶豫賣掉謝懷荒之後。
錢萬銀倒豆子似的說完之後就溜了,桐鳶猶豫了兩秒還是走進了廚房。
看到她的謝懷荒身體微僵,但很快掩飾了過去:“鳶鳶是渴了嗎?水馬上就燒好了。”
桐鳶沒有回答他的話, 而是拉住了他的手:“大師兄教我……教我做糖豆吧?”
靈力順着兩人牽在一起手傳遞過去。
沒幾秒, 謝懷荒被擠壓發疼得五髒六腑就得到了緩解。
謝懷荒不自覺地收緊手指, 聲音染上了幾分沙啞:“只做糖豆嗎?”
“嗯, 比較方便。”桐鳶晃了一下兩人交握的手,似是撒嬌, 似是催促。
就大概是青梅竹馬的默契。
明明什麽都沒說,但好像什麽都知道。
他們擁有各自的秘密,卻又坦誠相待。
接下來桐鳶在謝懷荒的指導下,親手做出了一大盤糯米圓子。
她撚了一顆在指尖, 遞到謝懷荒唇邊:“大師兄嘗嘗看。”
謝懷荒低頭叼走糯米圓子, 唇瓣擦過桐鳶指腹,一觸即分。
“熟了嗎?”桐鳶收回手後忍不住搓了搓, 奇怪的異樣在心頭一閃而過。
謝懷荒點頭,忍不住舔了一下後牙槽:“有點粘牙。”
“可能煮過頭了,下次要少煮一會兒。”桐鳶記下來,“那甜嗎?”
謝懷荒回味了一下糯米圓子的味道,甜中帶着焦糊,回味還有一股刷鍋水的味道:“不甜。”
這不合理,明明是他手把手教的。
“我覺得可以再加一點糖。”這樣就能用甜味蓋過其他味道了。
桐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信地擡手把全部糖粉倒了下去。
“啊啾!”揚起的糖粉讓她打了個噴嚏。
謝懷荒拉着她往後退了幾步,伸手在兩人面前揮了揮,決定到時候給格吉爾多留一點食材損耗費。
糯米圓子上立馬裹上了厚厚一層糖粉。
桐鳶又拿起一顆遞給謝懷荒:“現在呢?”
謝懷荒被甜得牙疼,艱難地吞下去後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很好,味道剛剛好。”
“那這些就給大師兄随身帶着,以後要是我不在,你也有藥可以吃了。”桐鳶開心地将完成品全都裝起來,“我把自己的治愈靈力融合了進去,雖然只有50%的效果,不過吃多了沒有副作用。”
糖豆的大小剛剛好,又方便攜帶食用,這樣大師兄随時随地都可以嗑藥了。
這是她想出來新方法。
沒想到一次就實踐成功了。
…
時間回到現在。
眼看着謝懷荒就要把藥收起來,其他人連忙阻止。
雖然仍舊對這些“靈藥”保持懷疑态度,但所有人還是乖乖吃了下去。
糖豆一入口,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遭雷劈的表情!
“嘶……我的牙……”有人捂住了臉頰。
“咳咳咳……這個……這個味道……”有人被齁得直接啞了喉嚨。
謝波打了個哆嗦,張嘴就要幹嘔。
“你敢吐出來試試看。”謝懷荒陰恻恻地盯着他。
謝波吓得一個機靈,直接把糖豆給吞了下去。
其他人硬着頭皮,紛紛跟着咽了下去。
就在糖豆入肚的瞬間,一股暖融融的感覺從胃逸散開來,擴散到四肢百骸。
原本還萎靡的人肉眼可見的面色健康起來。
他們之中其實有一半以上感染了血疫,只是相比起其他的當地人,症狀還不明顯。這也歸功于傅彥文和江時雅,兩人很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一直督促自己人做好防護。
“現在可以下……藥了。”段灼在說話的時候莫名停頓了一下。
“好,我這就……去安排。”傅彥文慎重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試管。
兩人說完後再也沒人出聲,大家都開始默默剔牙。
媽耶,那個糖豆也太粘了。
…
幾分鐘後,一個女人突然發出痛苦呻吟:“不行了……我要上廁所……求你們讓我去個廁所!”
她抓着籠子欄杆,冷汗涔涔,痛苦萬分,身體都蜷縮成了蝦米,拼命對着離自己最近的胡子男請求。
胡子男本不想搭理她的,但是看到她那張姣好的臉,眼中露出幾分猥瑣來。
“別做小動作,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胡子男粗暴地将女人從籠子裏拉出來。
女人被拖得一個踉跄,趁機飛快扭頭朝着籠子裏的其他人眨了下眼。
“她是演員,體驗派,學過兩年怎麽做扒手。”江時雅小聲解釋道。
不得不說被困的這批華人藏龍卧虎,各個都身懷絕技。
沒一會女人就被送了回來,胡子男罵罵咧咧的,臉色比之前更臭了。
“想占老娘便宜,沒門!”女人忍不住得意,朝着其他人比了個手勢,“搞定了。”
聞言,所有華國人摩拳擦掌。
只要等過十五分鐘,他們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們等待的時候,意外發生。
“快點出來!就是你們,快點!”一名守衛走到籠子邊,用槍托敲了敲鐵欄杆,示意華國人全都出來。
華國人被這一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忍不住慌亂起來。
衆人擠在一起,磨磨蹭蹭不知道要不要出去。
“他們提早運貨了。”江時雅走在段灼和謝懷荒旁邊,“我們怎麽辦?”
段灼注意到少了一個人:“胡子男不在。”
傅彥文低罵了一聲:“每次運貨的時候胡子男都會在外面盯着,一小時內不會回來。”
所有人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交易會提前。
“還差七分鐘。”傅彥文看了一眼手表。
謝懷荒又丢了一顆糖豆進嘴裏,看向旁邊一個穿着襯衫的男人,問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你是工程師?”
男人詫異一瞬:“你怎麽知道?”
“開鎖會不會?”謝懷荒問的牛頭不對馬嘴。
“不……不會……”工程師呆呆搖頭,“等等呢……我知道了!”
他立馬擠到了段灼和江時雅那邊:“我知道開門的辦法了!”
“我曾經看過類似第一道門的設計圖,只要斷電重啓,我就可以更改系統設定,然後我們就能靠人力推開那道門!”他語速飛快,“看到那邊地上的水泥轉盤沒有?那就是手動閥,我們有三十個人應該可以推動……根據大門的尺寸還有……”
他心算着開門所需的力量,越算臉上的表情越難看:“不夠……根本不夠……那道門太重了,除非在這裏的所有人一起……”
可是這裏的被困者大半都病了。
逃生的希望在這一刻被徹底堵死。
突然,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被抛進段灼手裏:“六分鐘內,統統搞定。”
段灼打開袋子一看,裏面全是糖豆。
桐鳶到底給了他多少?
段灼不知道的是,這裏面有一半是他的。
桐鳶出發前又做了好多,小隊成員都有,段灼的那一份她拜托謝懷荒交給他。
“看什麽,都是鳶鳶給我的。”謝懷荒瞪了段灼一眼,酸氣沖天。
“你們在幹什麽?快點給我滾過來!”守衛再次訓斥到,甚至端起了槍威脅他們。
謝懷荒嗤笑一聲,直接一個大跨步脫離了隊伍。
“剛剛是你捏了老子的屁股是吧?老子要和你單挑。”謝懷荒用闼婆語挑釁的。
一看到“大美女”出言挑釁,這群憋久了的藩坎尼們立馬起哄,口哨聲不絕于耳。
“快點上!給這個小娘們看看你的實力!”
“安德森你不會是慫了吧?”
“快上啊,兄弟們都等着呢!”
謝懷荒火上澆油:“你要是不敢的話,還你的兄弟來也行,至少他們比你有種。”
狼嚎聲頓時不絕于耳。
那個叫安德森的守衛哪裏經得起挑釁,頭腦一熱就沖了上來。
金發男想要上前阻止,卻被胡子男攔了下來:“放松一下兄弟,這是難得的好戲。”
金發男沉默了一會,這才不情不願道:“別耽誤交易。”
“三分鐘,三分鐘安德森就能解決那個小娘們。”胡子男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
這場單挑在藩坎尼的人看來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貓鼠游戲。
巧了,謝懷荒也是這麽覺得的。
趁着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工程師在段灼的保護下,順利脫離隊伍摸到了操縱臺旁邊。
四分鐘後,整個采石場突然陷入黑暗。
“怎麽回事?”
“斷電了!”
“保持鎮定!控制住他們!”
藩坎尼的人緊緊攥着槍支,漆黑中唯有零號能源散發着藍色幽光。
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藩坎尼的人沒有看清就比掼倒在地,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兩雙貓類豎瞳?
沒一會,機器轉動的聲音想起。
備用發電器啓動,光亮再次恢複。
刺眼的白光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
藩坎尼的人本能端起槍瞄準其他人。
然而手裏空空如也。
槍……搶呢?
“是你搞的鬼!”安德森死死盯着謝懷荒。
謝懷荒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移動,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和我可沒關系。”
其他人也老老實實地待在隊伍中,和斷電前沒有什麽差別。
可他們的槍到底怎麽消失的?
“先別管了,把這群人先送上列車。”金發男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讓其他人別管槍去了哪裏,先去拿新的。
“三。”
原本被關在籠子裏的人一個個站了起來。
“二。”
他們直勾勾地盯着藩坎尼的人,像是即将出籠的野獸。
“一!”
籠子轟然倒塌。
“怎麽回事?”
“給我滾回去!”
“草,一定是這群人搞的鬼!”
藩坎尼的人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想要沖去旁邊拿備用槍,然而才走了兩步就有人渾身痙攣抽搐倒在地上。
第一個人倒下。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病。
他們渾身無力倒在地上,臉色漲紅,冷汗直流,四肢抽搐,有的人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幹嘔出聲,有的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救命……”
“救救我……我不想死……”
有的人朝着冷藏玻璃櫃跑去,其他人見狀紛紛撲過去,眨眼間幾人就打作一團。
胡子男一刀捅死了自己的手下,在血泊中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然而還不等他站穩有一個人撲到他身上:“我的……疫苗是我的!”
胡子男無法掙脫,他喘着粗氣,眼球突出布滿血絲,只能艱難地手腳并用在地上爬行。
少數還沒有發病的人好不容易拿到了槍,卻不知如何是好。
零號能源槍此時并不能給他們任何安全感。
一邊是病發的自己人,一邊是逃脫的“貨物”。
“退……退回去!”他們最終選擇呵斥籠子裏的人。
然而籠子裏的人沒有任何懼怕,他們一步步堅定向前。
随着他們的逼近,守衛們忍不住後退。
每後退一步,他們的氣勢就更弱一分。
幾秒鐘後,他們被人群淹沒、吞噬……
重獲自由的幸存者們盡情發洩着。
他們帶着無限的期望來到這裏,有的人被迫和家人分離,有的人傾家蕩産,有的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朋好友被當成貨物賣出去……
他們無比的憤怒。
解決掉所有藩坎尼的人後,江時雅大喊一聲:“準備開門!”
所有人朝着手動閥跑去,頃刻間水泥轉盤就被擠了個滿滿當當。
這一刻沒有國界,沒有性別,沒有年齡之分。所有人擰成一股繩,齊齊朝着一個方向使勁!
“加油!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工程師也在隊伍中,他因為用力漲紅了一張臉,額頭上青筋暴起。
然而越到後面手動閥越難推動。
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手動閥轉動的幅度越來越小。
沒人注意到的地方,金發男終于爬到了玻璃櫃旁邊。
他拿到最後一針疫苗,紮進自己的大腿中,然後看着謝懷荒等人的身影露出一個狠毒的笑:“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他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下去。
下一瞬,黑羚狂躁的嘶鳴聲響起。
聽到熟悉到讓他頭皮發麻的聲音,謝懷荒扭頭看去:“……不是吧?”
他讨厭這段劇情。
“你最好快點搞定這裏。”謝懷荒站直身體,反手握住未息劍,朝着黑羚沖了過去。
段灼看了一眼即将力竭的衆人,擡手撕碎了身上的裙子。
伴随着一聲獸吼,他手臂和雙腿同時獸化,布料撕裂,露出強壯有力的獸爪。
原本紋絲不動的手動閥突然被推動。
所有人只覺得手下一輕。
“用力推!”段灼低吼一聲,獸爪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推啊!”
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所有人再次齊齊用力。
齒輪轉動,鐵門打開。
“打開了!”
“我們成功了!”
人群爆發出歡呼。
“走走走!趕緊走!”謝懷荒不知何時跑了過來,眨眼間就沖到了最前面,路過人群的時候還不忘抓起兩個年紀大的,“跑得慢你們就等着喂羊吧!”
段灼聞言,二話不說帶着人就往前跑。
他們身後,明明已經被謝懷荒殺死的黑羚再次站了起來。
它們抖了抖毛,有什麽東西從它們的身體裏分裂剝離出來。
兩秒後,黑羚的數量翻了一倍。
…
“什麽人!”
守在外面的藩坎尼守衛看到沖出來的人群吓了一跳,擡手就要射擊。
然而有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段灼掏槍“砰砰”幾聲就幹掉了對方,射擊的時候甚至沒有停下,幹脆利落,彈無虛發。
他此時已經變回了原樣,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裙子。
“卧槽,神射手!”謝波一邊跑,一邊忍不住發出驚嘆。
江時雅拍了他一下:“別廢話,快點跑!”
兩百人的隊伍不斷向前推進。
段灼在前,勢如破竹,将攔路的藩坎尼統統解決。謝懷荒斷後,盡可能地抵擋追來的黑羚。
就在他們沖破後兩道門,來到第四道門的時候,卻發現門沒有打開。
那是桐鳶和錢萬銀負責打開的門。
江時雅看向段灼:“現在怎麽辦?他們快要追上來了。”
段灼盯着緊閉的大門:“我相信我的隊員。”
幾秒鐘後,大門被人打開。
門內的江時雅等人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到一道清脆的呼救聲。
“大師兄救命!!!”
第四第五道門的确打開了,外面剩下的藩坎尼的人也的确被解決了。
但是桐鳶他們帶來一個更大的家夥。
所有人朝着他們身後看去。
四只羊蹄如同四根白色巨柱,将通道撐得滿滿當當。
緊跟着一個足以遮蔽整個通道的腦袋慢慢探下來,黑棕色長方形瞳孔倒映出所有人驚駭的面孔。
那是一只無比巨大的黑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