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10章

◎微妙的占有欲。◎

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她倒是坐得很住,沒什麽很大的反應,貌美透亮的小臉上,神色照舊平淡。

要說誰的反應的最大,當屬于崔氏,她像是有些喜悅,方才繃着的臉都松快不少,直言道,“原來是去了祝家,那便無事了。”

什麽叫無事了?這話聽着微妙無比。

老太太臉色微凝,卻沒有講什麽,只道開席罷。

崔氏不要方幼眠伺候用菜,喻凜又不在身邊,喻初的臉兀自轉朝另外一邊跟她的手帕交用膳,除了各位親長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方幼眠的這頓飯可謂吃得十分舒坦。

其一托喻凜的福,她不用再伺忙碌來去,其二喻凜在這個關頭去祝家,想來,是跟他那位青梅竹馬的祝家姑娘好事将近了罷?

這對她而言又何嘗不算是一個好消息,以祝家的身份地位,必然不會讓嫡長女進來做妾,屆時喻家的人來找她游說,她也有一番道理了。

周遭的人不明真相,還以為方幼眠傷心過度,又怕被人看見傷心的臉色,埋着腦袋,一個勁只知道默默吃飯,期間幾乎沒有擡過頭。

“......”

卻說這一邊,從家中出來之後,喻凜便騎馬去了刑部大牢,果然如同刑部侍郎信中所言,任憑百般折磨,大半的刑罰都上了,也沒有撬開奸細的嘴。

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又不能徹底叫他斷氣,只用一些帶毒的參藥給吊着命,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了。

囚服被沾了辣鹽的荊棘鞭子抽破打碎深深陷入血肉當中,滾着肉泥黏連在一起,身上的血混着肉滴落,蔓延到了腳下,浸濕了稻草,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便是連牆上都有飛濺的肉。

死牢裏黑不見天日,微弱的燭火将男人的身影照得無比修長,投射到牆壁上,他俊美無斯的容顏一半隐在晦暗裏,更顯得五官深邃,冷淡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喻凜至于刑臺面前停下,看着昔日跟在自己提拔起來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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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幾年過去,喻凜依舊記得他,孤勇莽撞沉默寡言,徒有一身力氣,四年前因偶然的機會喻凜将他提拔上來,留在身邊做了一個教頭,消息走漏的時候他懷疑過很多人,唯獨沒有想到他會是內奸。

“劉應,是叫這個名字罷?”喻凜問。

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仿佛死了一般的人指頭動了一動,而後幽幽轉醒,擡眼看到地上獸并雲紋流金皂靴,他模糊的意識回攏,終歸意識到來人是誰了,緩慢無比擡起頭顱,看向神色俊美的男子。

喻凜沒有後言,千嶺上前一步,沉聲冷呵,“劉應,昔日你落魄,大人青眼相加待你不錯,你就是這樣回報大人的?”

刑罰掙紮,拴着他的鐵鏈叮當作響,他張開幹裂的唇,聲音粗粝無比,氣若游絲,“劉應愧對将軍,但求一死。”

聞言,喻凜扯唇嗤笑。

跟在他身邊的下屬不明他的意味,還以為他生氣了,幸而沒有,喻凜囑咐人好生看守,而後離開了死囚牢籠。

刑部侍郎跟在左右,語氣為難,“這人骨頭硬,撬不開嘴,下官鬥膽,不知喻大人可有良策?”

聖上欽點這麽些事情都做不好,簡直愧對聖顏,只能寄希望于面前的喻凜了。

喻凜文武雙全,見多識廣,有手腕有計謀,重要的是,死囚劉應曾經跟在他身邊,好歹知道什麽門路,能撕出一個口子。

喻凜今日是過來探看探看,他邊走邊淡聲道,“劉應視死如歸,又是戰場上出來的人,前身或許是死士,不會懼怕刑罰。”

刑部侍郎無比嘆息,就怕遇到這樣的硬骨頭。

死牢裏味道難聞得很,前面兩位大人面不改色,後面跟着的人都有些受不了,臉色無比難看,唯恐下一瞬就會扶杆嘔吐,礙于直屬上司大人們還在,唯恐降罪,個個憋着。

到了門口終于能夠喘一口氣,喻凜轉身之時,注意到了身後獄卒豬肝一樣的臉色。

他默不作聲收回眼,與刑部侍郎林钺道,“林大人可着人查查劉應的前身,別用劉應這個名字,只用他的相貌去找,若有線索,再查那人的親屬家眷,別有遺漏....”

從刑部折返,天色漸晚了,想着盡快回程,特意走的另外一條道,誰知來路碰上了一輛乘四架的馬車,才看到馬車角懸挂的祝家字樣,車簾子已經掀開了。

對方露出一劍眉星目的男子,乍見喻凜,一臉欣喜,直接叫了他的表字,“喲,喻雲瞻!”

“何時回來的?”

原來是祝家大郎祝應浔,他往日與喻凜交好,分開多年一見如故,立刻下了馬車,邀約他去祝家吃酒。

“趕得巧了,前些日聽說你打了勝仗,拿下了南蠻,給我們梁夏長了好大的臉,加官進爵了?原本要等你回來,咱們弟兄碰面,好生幫你賀一賀,誰知莊子上出了一點事,父親派我去處理,一去數月,到現在才回來。”

才靠近就聞到喻凜身上的味道,祝應浔受不了,捏着鼻子後退,嫌棄得緊,“你這是去什麽地方了,臭成這樣?”

喻凜微嘆,“說來話長。”

“走走走,去我的別院洗洗,別回家熏壞了你的夫人。”

原本急趕着歸家不欲去的喻凜,聞言,還是跟着去了。

喻凜才歸家貿然上祝家的門不是很妥當,幸而祝應浔的別院跟祝家隔着一道圍牆,只悄然來,倒也不驚擾為人知曉。

沐浴淨身過後,身上總算清爽了。

下人們備辦了酒菜,兩人在杏花廳裏吃酒說話,多講這些年的趣聞事跡。

酒過三巡,祝應浔仰天長嘆,喻凜問他有事?

祝應浔道,“咱們兄弟多年,你還不明白?”

是,如何不明白,方才他說去莊子處理事情,耗費了數月,喻凜便察覺到古怪了。

莊子上能有什麽大事,無非就是田莊佃農的事情,即便事情再多,以祝應浔的手腕,何至于數月不歸。

喻凜只是笑。

祝應浔給他倒酒,“我是羨慕你娶了一個貌美如花又柔順似水的嬌妻。”

何故提到了方氏,喻凜放下酒盞,定了定幽深的眸子。

“你見過她了?”

“怎麽沒見過,你當時在外,娶親那時候,受你家中所托,我還幫着去接了一下親呢。”方幼眠是蜀地的人,一來二去很麻煩,方家的人便在瀛京的邊城買了一處小宅子,又置辦了兩個仆奴,方幼眠從那地方嫁出去的。

“翌日你家請幫忙的客人吃酒用飯,她出來敬茶,我便見到了,不得不說啊,老太太真會給你選人,這樣貌美的姑娘,瀛京都不多見,再者她性子柔順,一看就溫柔可人,說起這瀛京的姑娘,相貌比你內眷倒也不算是差很多,可性子挑出來....”

明明好友說的是誇耀方氏的話,喻凜聽到耳朵裏,卻覺得不怎麽舒服。

尤其是他多番提到方氏貌美,性子柔順,語氣流露出羨慕,分明是也喜悅的口吻,并沒有冒犯。

可喻凜隐隐不愉,他說不上來心頭泛着的是什麽滋味,總感覺這樣,莫名有些無理....

祝應浔為人爽朗,做事不拘小節,其實早在方氏之前,他也時常誇耀過喻初,樣子長開了,比之前靈動貌美,行事也有分寸,諸如此類,那時候喻凜并沒什麽感覺。

是因為方氏是他的妻?出現在旁的男人口中,故而他不喜?

端起青白玉盞吃酒時,杯沿遮擋之下,喻凜薄唇邊始終噙着的笑意淡了許多。

放下酒盞之時,他垂眸,指腹摩挲着玉盞的邊沿,“這麽說來,你對京中的貴女很是留神。”

“不是我留神,是我母親留神。”祝應浔又開始嘆息了,“要不是為這樁子事,我能到莊子上躲那麽久?”莊子貧瘠,比不上京城繁華快活。

“如今你回來了又高官厚祿,字裏行間總有幾分威嚴在,幫着我跟家裏說幾句,我暫時不想娶妻,要等建立一番事業才打算娶妻,讓我父親母親少來煩我。”

“我如何去幫你跟伯父伯母說。”喻凜漫不經心轉着酒盞。

“如何說不得,既無法直來直往,你旁敲側擊也好啊,說娶妻有多不好之類的雲雲,如此也姑且算幫我了。”

喻凜不說話,好整以暇看着他。

娶妻的不好?

他想了想,暫時沒有想到,不過不适應是有的,畢竟玉棠閣冷清,乍然多個妻子。

其餘的,還有什麽不好?

祝應浔深嘆一口氣,倒滿酒仰頭喝盡,“你不幫忙說話便罷了,吃酒是一定要作陪我的。”

喻凜勾唇笑,把酒盞給遞過去,陪他吃了好幾盞,祝應浔到後面有些醉了,捏着眉心往後一靠,“若我母親眼緣如同老太太,給我挑一個雲瞻那般的媳婦,我也喜悅了。”

聽得這番話,看着好友臉上的笑容,喻凜擱下酒盞,沒舒展多久的眉宇又漸漸攏了起來。

“......”

夜裏到了時辰,喻凜還沒有回來,方幼眠擱下手裏的針線,預備歇息了。

她揉了揉眼睛,一旁的雯歌卻催她加把緊,“姑娘不追究好料子,好歹再精細些。”

晚膳過後,雯歌拿來了一匹上好的料子,說是給喻凜裁一身新衣如何?

方幼眠接了料子過去,摩挲着料子許久,又拿了針線剪子,雯歌大喜還以為她是受到了晚膳的刺激,要親自做,好能拉攏和大人的關系。

誰知她就裁了一小塊,從旁邊的小抽屜裏拿出香囊的花樣子,便說不要送衣衫,給個香囊就成了。

那料子留着給弟弟裁衣衫,他也愛那湛藍的顏色,料子好。

可不是好,雯歌費了不少心思命人買回來的,定然能夠蓋過祝家的姑娘。

眼下也勸不回來了,一個香囊一晚上就做了一半,看着小巧,并不大氣,這樣如何好送得出去?雯歌可不是要勸勸。

偏生她家姑娘就是不着急,不開竅吶。

梳洗過後,心無旁骛躺下就睡,看得雯歌都不知道如何說她為好。

方幼眠才歇下小半刻,雯歌火急火燎挂起蠶絲幔帳來催,“姑娘快醒醒,大人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喻大人初露占有欲~

也是愛幹淨的大狗狗一枚,怕身上臭回家熏到老婆(畢竟是想和老婆貼貼的喻大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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