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楊又又最會察言觀色。
于智看上去沒什麽事，但她不說話，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她心情很不好。
英語課，劉妮在前面講得熱火朝天，于智沒什麽心思聽課。
明明是喜歡的動漫人物。
心情糟糕的時候，怎麽畫都是醜的。
她已經撕掉十張紙了...
把第十一張紙窩成球塞進課桌旁的垃圾袋後，于智轉頭發現一張平整的紙條。
上面工整大方的字跡，于智再熟不過：
放學，臺球廳？
于智随機看向楊又又，她側着臉，一副認認真真聽課的模樣。
于智終于露出笑容。
她比出一個“OK”的手勢。
心情算是好了一些。
于智也不知道莫名其妙難過的原因。
她只是不想又又和別的男生走太近，卻沒法阻攔。
那可是楊又又，誰又能管得住呢？
放學鈴響的一瞬間，于智飛一般地拉着楊又又跑出教室，領先所有人。
“慢點，慢點。”
楊又又一邊跑一邊笑着，喘不上氣。
于智才歇了一小會兒，擡頭看着楊又又嘴邊又挂起兩個酒窩。
“這麽想去打臺球？”
于智撇嘴，“臺球廳都是你家的，我不是想去就能去麽。”
“那是自然。”
于智又伸出手，試圖牽住眼前嘴角上揚的女生。
卻又在一瞬間後悔，想放下。
可她的手還是被毫不猶豫地握住，被楊又又堅定地選擇。
“咱們走吧。”
于智欣喜又緊張，不喜于色。
她只清了清跑得發幹的嗓子，“走吧。”
楊又又家的臺球廳在二樓，很大。
這家只是連鎖店的其一，是離學校最近的一家，但也是最亂的。
畢竟學校周圍出沒的小混混也很多。
推開臺球廳的門，兩人還是能聞到淡淡的煙草味。
楊又又皺眉，“李生！”
臺球廳吧臺後鑽出來一個胖胖的眼鏡男，嘴邊還挂着一些油漬，一股麻辣燙味兒。
“有人抽煙嗎？”
李生有點心虛，“沒有啊大小姐。”
于智沒聽他們談話，徑直往裏走，停在一張大桌前。
她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個男人的臉上。
大概二十幾歲，黑色長袖緊身衣，特意把金鏈子露在外邊，生怕別人不知道。
他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着煙條，一縷煙霧從他嘴裏吐出。
這煙不是劣質煙，但這人肯定是劣質人。
于智感覺此人不善，即使是高領的緊身衣，也能看見脖子上的一圈文身。
“你好，這裏不讓抽煙，明細上有寫吧。”
于智好聲好氣，卻只換來謾罵。
“你管我？”
黑衣男一臉不屑地舉着臺球杆子，一臉挑釁，猛吸了一口。
于智又被激到，“你這人怎麽回事？”
“你個小高中生，輪得着來管老子嗎？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就不能在這裏抽煙！”
“我看你是不是欠嘴巴子！”
楊又又見情勢不妙，趕緊夾在中間。
“大家冷靜。”
黑衣男撸起半截袖子，半個胳膊的黑色文身映入眼簾。
李生向那群精神小夥調解，楊又又轉頭跟于智解釋。
“我聽李生說，那個抽煙的背景不淺，說是什麽剛當的混混老大，李生也惹不起他們就是了。”
于智不想委曲求全，“那他也不能吸煙，你最讨厭那種味道了。”
“沒事，看我的吧。”
“你要幹嘛？”
“我一會兒就......”
楊又又還沒說完話，就被黑衣男的喊聲打斷，“小美女！”
李生護在楊又又前面，但楊又又絲毫不懼，“你喊誰？”
黑衣男笑了聲，“喊你呗。”
“哦，什麽事。”
“有男朋友嗎？”
“不搞對象。”
“怎麽樣才能征服你？”黑衣男越說越不要臉。
楊又又不屑，從架上随便挑了個杆子，“贏了我再說。”
黑衣男又樂了，一個小屁孩還敢挑戰他？
“行，來呗。”
不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在場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這個小姑娘能贏了一個精神小夥。
楊又又清空球桌，“你輸了。”
旁邊兄弟看着，黑衣男放不下面子，“再來。”
楊又又瞅了眼腕表，“天都快黑了，我得回家寫作業了。”
黑衣男抓住她，“想耍賴是嗎？信不信我打你！”
楊又又瞪着他，“到底是誰耍賴？”
于智上前，“你趕緊放開，我要報警了！”
黑衣男身後的精神小夥坐不住了，個個都想往前沖。
楊又又沒在怕的。
臺球廳都是她的，這些人也都跑不了。
黑衣男掄起拳頭，卻被一舉拿下。
楊又又甚至眼睛沒眨一下，看見身旁單肩背包的安飛。
那黑衣男看着拽，但其實比猴還瘦，安飛很快制服住他，疼得他嗷嗷亂罵，安飛都不予理會。
楊又又冷冷一句，“找事的，給警察處理吧。”
那些小弟頓時退後不敢說話，看着黑衣男也無動于衷，稱兄道弟都是假的。
三人退出臺球廳，還是于智先開的口。
“安飛哥啊，你怎麽在這了？”
“路過。”
這和他家也不順路啊...
于智不再問。
“挺厲害，練過嗎？”
“一點點。”安飛停頓一會，“你也挺厲害。”
“我嗎？”楊又又指着自己。
“膽子大。”
楊又又樂出聲，“也就這一個優點了。”
“說啥呢，人家裏就開臺球館的，從小打得就很好了。”于智挽起楊又又，“該回家啦！”
和安飛道別後，于智都貼到楊又又身上。
“你最棒啦！”
“哈哈哈，一般一般，全國第三。”
果然，楊又又是她唯一的精神慰藉，根本離不開。
事情是解決了，但是後續卻......
“站住。”
那粗劣的聲音又穿過耳膜，于智攔在楊又又前。
黑衣男又來了，這次是校門口。
“你來報複我們兩個嗎？我告訴你這兒這麽多人...”于智惴惴不安。
哪知他突然抱拳作揖，“師父好！”
楊又又噗地一聲，快要把中午飯吐出來。
好想逃......
張開藝和劉慕楊瞬間竄出，“天吶又又，這誰啊？”
楊又又一臉驚慌，她的乖乖女人設可不能崩塌！
她擺擺手，“沒有，我不認識，他認錯了。”
楊又又十倍速往前走，最後還是走到臺球廳樓下。
身後傳來黑衣男的呼聲，“師父~師父~”
楊又又叫停，“打住！”
“願意收我這個徒弟嗎師父？”
楊又又喘了口氣，上下打量這個細狗，“有什麽好處？”
“我兄弟多。”
“你那些叫什麽兄弟，知難而退了都。”楊又又嘲笑着，這種小社會情誼确實不深，表面罷了。
“那我能打！”
“你這小體格......”
黑衣男被打擊到，沉默着低頭。
楊又又想笑，“那你說說你現在什麽工作？”
“沒工作。”
“沒工作還玩？”楊又又轉念一想，“你來我家店裏打工一個月，如果賺得多我就收你。”
黑衣男雖說頑劣不懂事，但也畢竟二十出頭，怎會察覺不到善意。
外表越是可怕，內心更是脆弱。
“我......謝謝。”
楊又又想到什麽，“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衣男頓住，“我叫小輝。”
“姓小？”
“沒姓，沒父母。”
楊又又想撤回，但還是道了歉，“對不起。”
小輝指了指天，“那老板，我去工作了。”
道別後，于智還是提醒着，“又又啊，別和這種人走太近了。”
可那是楊又又，誰管得住？
“沒事，能看出來，他不是壞，只是孤獨罷了，”楊又又想起一個人，“讓他去陪陪李生也不錯。”
于智已經想象到李生一臉驚訝的樣子，臉上的肉怕不會淌下來。
“那好吧，咱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