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哈？誰？”卡維聞言驚得目瞪口呆。

“艾爾海森啊！”導演道。

卡維身體顫抖了幾下，随後往後退了一步。

艾爾海森？怎麽會是他？

“怎麽了小維？你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導演關切地問道。

“沒事。”卡維擠出一個笑來。

他總不能直言自己和艾爾海森是冤家，以前上學的時候吵過架，現在相看兩相厭吧？

他能接到這個電影都算不錯的了，卡維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小情緒耽誤了前途。

他嘆了口氣，繼續今天的工作。

艾爾海森飾演的是男主角，而他飾演的是個記憶裏的白月光，兩人幾乎沒有同框的鏡頭，因此卡維祈願自己不要在片場裏遇到艾爾海森。

然而，天公不作美，卡維怕什麽就來什麽。

那天卡維正好在拍一段高中時站在走廊裏遠眺的戲份，他穿着一身校服，顯得臉更加青澀明豔。

導演喊完“卡”之後，卡維便松了口氣轉過身來，他一轉身，視線就和某個冤家對上了。

卡維想躲，但那人顯然已經注意到他。

“卡維？”

卡維咬了咬嘴唇，然後在導演組驚奇的目光中機械地轉過身來。

“耶噫，海森你居然認識我們小維啊？”導演好奇問。

“何止是認識啊。”艾爾海森似笑非笑地看向低着頭的卡維，“卡維先生可是我的學長呢。”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學長”二字像是在他的唇舌間摩挲了一番，似乎帶有些不明的意義。

“哎呀！這不是巧了嘛！這部電影裏小維飾演的正好是你的學長啊！”導演喜上眉梢，抓過卡維的手和艾爾海森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太巧了太巧了！”

卡維拼命忍住要抽出手的沖動，咬牙切齒地應和道：“是啊，好巧啊。”

他絕對沒看錯！艾爾海森那家夥笑了！他個臭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卡維氣得太陽穴直突突。

導演一離開，他就立馬抽出了手，并十分嫌棄地在校服外套上擦了擦，好像手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艾爾海森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句：“你身體還好嗎？”

“哈？”卡維警惕地瞪了艾爾海森一眼，“你問這個幹嘛？”

艾爾海森視線在卡維臉上逡巡了片刻，問：“那天聚餐你喝多了吧？”

卡維向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想說什麽？”

卡維不是個擅長隐藏情緒的人，他所有心理活動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在确定卡維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後艾爾海森微微蹙起了眉。

“沒什麽。”

神經病啊！

卡維在心裏罵道。

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艾爾海森好像有些生氣了。

你莫名其妙生什麽氣啊喂！

“你怎麽知道我那天晚上喝醉了？”卡維問。

“偶遇而已。”艾爾海森扔下這句話便走遠了。

神經病！卡維在心裏又罵了一聲。

“你怎麽還認識艾爾海森啊？”回到保姆車上，經紀人忍不住問道。

“上輩子造的孽吧。”卡維嘆了口氣。

經紀人一愣：“你和他關系不太好的樣子？”

“豈止是不太好，看見他我就頭疼。”卡維作勢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正如艾爾海森所言，兩人以前确實認識，而自己還真就恰好是他的學長。

說實話一開始兩人的關系還沒有那麽糟糕，但是因為某一次課題小組作業大吵一架後，兩人便開始了長達數年的冷戰。

觀念不和的人是沒辦法走到一起的，更何況是艾爾海森那樣臭脾氣的神經病。

卡維實在想象不出來得有多奇葩才能和艾爾海森那樣的人走到一起。

拿起劇本，卡維只覺得頭疼。

“哥，你認不認識比較好的算命先生？”他突然問道。

“怎麽了？你信這個？”經紀人有些驚訝。

卡維：哈哈，我想算算是不是我最近水逆，不然怎麽總是遇到糟粕事。

但想了想，卡維覺得自己有些大題小做了。

他的戲份很少，早點拍完就能早點遠離艾爾海森。而且他也不是主要角色，到時候跑場宣發也輪不到他。也就是說，等自己一殺青，就不用見到艾爾海森那張撲克臉了！

卡維哼了一聲，默默翻開劇本繼續研究下一場戲。

等卡維回到片場時，艾爾海森已經開始演上了。

雖然卡維不太想看到艾爾海森，但他不得不承認艾爾海森确實是年輕一代裏演技最好的那位，剛出道不久就被大導挑中擔任男主角，雖然第一年只是入圍了金蘭那羅獎，但接下來的三年他每次都能摘得頭籌。

卡維也看過一些網絡上瘋傳的艾爾海森演技cut，見識過他的演技——他深情的眼神再配上那張帥臉，似乎真的在隔着屏幕對觀衆說“我愛你”……啧啧，難怪小姑娘們都在為他着迷呢。

但只有卡維知道，艾爾海森在戲裏根本沒有真情流露過。

這小子就是在演。

他演技之所以那麽好，純純是因為他腦子好，學霸靠刷題刷到的精湛學院派演技。

說實話，卡維雖然佩服艾爾海森的演技，但他并不喜歡這種純技巧性的表演方式。

卡維更喜歡體驗派，即演戲的時候将自己與所飾演的角色完全融為一體，将自己的真情實感完全流露出來。

因此在接下這部電影後，卡維走訪了不少學校，為的就是找回曾經上學時的感覺。

卡維個子高，即便是站在遠處他也能輕松越過人群看到燈光中心的那個男人。

他長得俊美，眼神深情，嗓音如清冽的冰泉……他什麽都好，可惜他是那個令人讨厭的艾爾海森。

卡維扁了扁嘴，擡腳就要走。就在這時，艾爾海森的視線突然越過人群落在了自己身上，卡維注意到那熾烈的視線，有些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去。

兩道視線在空中對撞，卡維慢慢瞪大了眼睛——

艾爾海森看向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他嘴角上揚，說：“嗯，我很喜歡他。”

“噗通、噗通——”

卡維聽見自己的心在狂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導演便喊了“卡”。

哦，原來剛剛是在演戲啊。

卡維松了口氣。

脫離狀态的艾爾海森收回了深情的眼神，又變回那個不近人情的大冰塊。

果真，剛剛就是自己眼花了，艾爾海森那家夥怎麽可能會在演戲的時候真情流露呢？

他可是學院派的接班人，是教科書一般的存在！

卡維陰陽怪氣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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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森，你在聽嗎？”導演伸手在艾爾海森面前晃了晃。

“啊，嗯。”艾爾海森将視線從某人身上收回來，落到了導演身上。

“你居然會走神？很少見欸！”導演感到有些新奇。

“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了。”艾爾海森瞎話張口就來。

“哦……”導演有些将信将疑。

“所以，您剛剛叫我是想說什麽？”艾爾海森問。

“哦哦哦，差點給忘了！”導演拍了下腦袋，“明天和你演對手戲的男二要進組了，我在想你倆要不見見面磨合一下？畢竟是感情戲呢。”

艾爾海森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嫌棄了一秒，随後他道：“不用，我的演技不會出問題，您看住他就行。”

說完艾爾海森就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沒有別人，十分安靜。

艾爾海森也沒急着叫化妝師來幫自己卸妝，他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随後就注意到餘光裏有一團金色的東西。

他定睛一看，發現那是卡維。

卡維趴在化妝桌上睡着了，脊背微微起伏。

艾爾海森看了他一眼，随後默默走出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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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老師，醒醒……”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卡維懵懵地睜開眼來，眼前站着的正是劇組的化妝師安娜。

“不好意思啊卡維老師，讓您久等了。”安娜一臉歉意道。

“沒事沒事。”卡維柔和地笑笑，坐直身來。而就在這時，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滑了下去，卡維眼疾手快一把撈過衣服，随後對安娜笑道，“謝謝你，還給我披了件外套。”

安娜眨了眨眼：“欸，不是我披的呀……”

卡維怔愣一瞬：“剛剛有其他人來過休息室嗎？”

“不知道诶。”安娜搖了搖頭。

卡維看了眼那件黑色的大衣，沒有多想，将它疊好放在了沙發上。

卸了妝，卡維便和導演打了聲招呼結束了今天的工作。經紀人照例把他送到了以前就讀的高中，讓他找一下感覺。

“逛完就趕緊回去，別在外面溜達。”經紀人又像老媽子一樣囑咐了幾句後才開車離開。

卡維雖然卸了妝，但是身上的校服還沒有脫，從背影來看真的就和普通高中生沒什麽區別。但卡維長得實在是太出衆了，只一眼便可以認出他來。

卡維不想被人拍了放網上說是炒作，于是乖乖戴上了經紀人給的棒球帽和口罩，在确定把自己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之後才走進了學校。

學校和他記憶裏的沒什麽區別。

寬闊的道路，高大的樹，晚間微涼的風，還有夾雜在風裏的晚讀聲。

卡維沿着無人的草場慢悠悠地晃蕩着，心情很是惬意。

他聽別人說學校好像新修了個游泳池，于是便想去看兩眼。

卡維找了找方向，然後向泳池走去。

學校可謂是財大氣粗，竟修了個露天的泳池。但卡維怎麽也想不明白既然有這錢為什麽當初他還在上學時不修泳池呢？為什麽好東西都要等他畢業了才出現呢？

看着夕陽下碧波粼粼的泳池，卡維心裏很不平衡。

在泳池邊蹲了許久，卡維的腳有些麻了，他心想今天的感覺也找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去了。于是他雙手撐着膝蓋，慢慢站起身來。

還沒等他站直身子，就聽見身後有人說道：“卡維？”

卡維猛地一驚，蹲麻了的小腿一抽筋，整個人就往泳池裏栽了進去。

“我草，我不會游泳！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