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休息室

休息室

艾爾海森并沒有說話，他只是凝望着卡維的眼睛，睫毛有些微微顫動。

卡維喉結一滾，見艾爾海森這麽久一直沒說話心裏有些沒底，他咬了咬嘴唇，剛想說什麽，卻感到後腰一緊。

艾爾海森一手攬住卡維的腰，身體驟然逼近卡維，卡維被吓了一跳，向後仰去，但卻因為艾爾海森的那只手而無處逃竄。

艾爾海森的臉在距離卡維僅一個鼻息處停下，卡維瞪大了雙眼，自覺自己的心跳聲已無處遁形。他只是看着那雙青綠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腦內有一瞬間的恍惚。

明明隔着一層布料，但是卡維就是覺得艾爾海森摟在他後腰的那只手十分滾燙，熱度穿過衣服抵達他的肌膚，讓他有一瞬間的戰栗，

“卡維。”艾爾海森總算開口，“你想清楚了嗎？”

卡維有些緊張，他本以為艾爾海森會毫無顧慮地答應他，但是為何艾爾海森會猶豫呢？

一片陰影落在艾爾海森的臉上，使他的眼神忽明忽暗。有團火藏在艾爾海森的眸子裏，它在肆意地燃燒，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将一切舔舐殆盡。

卡維很少見這樣的艾爾海森，他看上去有些慌亂，有些急躁，有些壓抑，甚至還有些委屈。

卡維不明白艾爾海森在害怕些什麽。

突然，他意識到，像艾爾海森這麽目中無人的壞家夥居然也會露出這樣的一面，心裏的小惡魔倏然冒了出來。他伸手戳了戳艾爾海森的臉頰，慢悠悠說道：“第一，我今天沒喝酒，清醒得很。”

“第二，”他放松了身體，将全部重量都壓在了艾爾海森的手上，他不怕自己會摔下去，因為卡維知道艾爾海森就算自己摔倒也會緊緊抱住他的，“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了，給你三秒，快點想。”

艾爾海森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卡維的眉心，輕嘆道：“你這家夥……”

卡維翹着嘴角，細數道：“三……”

他話音未落，艾爾海森便吻了上來。

卡維極力仰着頭，呼吸盡數被艾爾海森掠奪，他有些暈乎乎的，身後的樂曲聲早已被抛到了九霄雲外，耳朵裏盡是唇齒相磨的水漬聲。

艾爾海森用力掐住卡維的腰，一邊心中感嘆這家夥怎麽這麽瘦，一邊恨不得把他碾進自己的骨肉裏。

他今天有些亢奮，因此吻得有些急躁。他近乎是有些洩憤地用犬齒舐咬着卡維的舌尖和嘴唇，直到身下人不滿地發出一聲低哼，艾爾海森的動作才輕柔了些。

“艾爾海森你是狗嗎？！”好不容易逃離虎爪，卡維羞憤地用袖子擦了擦紅透了的嘴唇，剛巧擦到一處傷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艾爾海森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視線又在卡維的嘴上逡巡一番後，才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是狗，你是什麽？”

卡維白了他一眼。

半晌後，他擡起腳踢了艾爾海森一下，帶起的水珠弄濕了艾爾海森的褲腳，星星點點的灰色水漬洇了開來。

“喂，你到底什麽意思啊？”卡維小聲嘟囔着。

艾爾海森歪了歪頭：“我這不已經很明顯了嗎？”

卡維羞臊地別過臉去，沒好氣道：“你張了嘴不說可以把嘴捐給需要的人。”

艾爾海森低笑一聲，雙手捧住卡維的頭，将他的臉扭了過來。

艾爾海森認真地看向卡維，目光柔和。

就當卡維以為艾爾海森要說出“我願意”三個字時，耳畔傳來的卻是帶着暗啞笑意的“傻子”。

卡維：“？再給你一次機會，叫我什麽？”

“男朋友。”

卡維：“……”

臭小子！卡維想要別過頭，但卻被某人鉗制得死死的。

艾爾海森低下頭，無比溫柔地在卡維唇上落下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謝謝。”他輕聲說。

沒人知道他在謝什麽。

但卡維還是閉上雙眼，任由他一點一點地親吻自己。

等他親夠了，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卡維。

但即便是松開了卡維，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很近，卡維甚至能清楚地聞到艾爾海森身上好聞的木質香。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只覺得心裏很爽快。

“鞋子都濕了，真讨厭。”卡維嘟囔着，“都怪你，非要跑出來。”

“但是邀請我跳舞的是你。”

被倒打一耙的卡維無語凝噎。

他原以為告白後兩人之間的氛圍會變得奇怪，但沒想到他們居然還能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互開嘴炮，這讓卡維覺得很是輕松。

想到這，卡維沒忍住臉上的笑意，叉着腰說：“邀請美人跳舞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艾爾海森被人誇好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聽到卡維這麽一說還是沒忍住投來一個眼神。

“怎麽了？被我誇獎是什麽值得震驚的事情嗎？”

“沒有，只是在感嘆你眼光還挺好的。”

“……”

卡維別過頭去：“真不要臉！”

艾爾海森：“我眼光也挺好的。”

卡維：“……你煩死了。”

艾爾海森又低笑了一聲，輕輕攬住卡維的腰，帶着他往臺階上走：“去換雙鞋吧，不然一會該着涼了。”

兩人就這樣膩歪着繞過禮堂裏的人群，悄悄進了休息室。

走紅毯的明星們都會備幾套衣服在休息室裏以防萬一，他們倆也不例外，換了鞋子襪子後，卡維這才覺得舒坦點。

休息室沒有窗戶，是一間獨立開辟出來的房間，因此裏頭有些悶熱，卡維一進來就感到背後覆上一層薄汗，于是松了松領帶，解開了兩顆扣子。

“熱死了！”卡維叫道。

他突然想起，艾爾海森的體溫要低一些，于是整個人都像八爪魚一樣黏了上去，蹭在艾爾海森身上。

“你皮膚怎麽這麽涼！”卡維又叫道。

艾爾海森心中的燥意褪去後，掌心也恢複了原來的溫度，他将手輕輕覆在卡維臉頰上，淡淡的涼意就順着手傳遞過去。

卡維喜歡這種感覺，于是在艾爾海森手上蹭了蹭，像是一只求人撫摸的小貓。

自從兩人确定關系後，卡維可謂是把“恃寵而驕”四個大字寫在腦門上了，他此刻半癱在艾爾海森身上，腿也擱在艾爾海森的大腿上，仿佛把艾爾海森當作了貓爬架。

艾爾海森看着他那懶洋洋的樣子，喉結一滾，沒忍住低頭親了他一口。

卡維哼唧了半天，叽叽歪歪道：“你怎麽還沒親夠啊……”

這小聲的叽歪在艾爾海森聽來簡直就像是撒嬌，于是他又低下頭來，輕輕厮磨着卡維的嘴唇。

卡維的嘴唇軟軟的，帶有一點獨屬于他的氣味，這讓艾爾海森很是喜歡。

卡維原本不想和艾爾海森親親了，畢竟他嘴上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但這次艾爾海森親得很溫柔，卡維被他勾得樂在其中，還主動仰起頭應和他的吻。

“妖精……”卡維喘着氣道。

艾爾海森低笑一聲，将笑意渡給了卡維。

就在兩人即将擦槍走火時，休息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卡維像一只受到驚吓的貓一樣從艾爾海森身上原地起跳，偷感很重的四處張望。

随後，他便看到了另一位偷感很重的人——他們劇組的導演。

導演手裏捏着一小包零食，有些尴尬地看向卡維和艾爾海森，然後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把零食藏到了身後，詳裝咳嗽了幾聲說：“咳咳，禮堂裏人太多了，一股人味，我出來透透氣。”

卡維看了看四下無窗，堪稱悶熱的休息室，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導演眼看謊話被戳破，于是不情不願地掏出小零食，對着兩人說：“分你們一點，別說出去啊……”

卡維：謝謝，不是很想說出去呢。

但零食遞都遞來了，卡維沒有不吃的道理，他伸手掏出一塊餅幹，大口吃下。

“诶，好吃。”卡維兩眼冒星星，沒忍住又拿了一塊。

“哼哼，這是我托人從璃月帶來的小點心，不錯吧？”導演叉着腰驕傲道。

“好吃好吃。”卡維又吃了一塊，十分自然地捏起第三塊塞進了艾爾海森嘴裏。

艾爾海森還趁機舔了一下卡維的指尖。

但是卡維并沒有炸毛。

導演看看卡維，又看看艾爾海森，視線掃過卡維歪七扭八的衣領和領帶，又掃了掃艾爾海森褲腿的水漬。

他不禁抖了一下，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個真的很好吃诶！”卡維說道。

“嗯，是很好吃。”艾爾海森也附和。

“還要吃嗎？”

艾爾海森點了點頭。

于是卡維又從導演的零食袋裏抓了幾塊。

導演皺着眉頭，滿臉狐疑地看着二人，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

而他在那沉思，這邊卡維差點把他零食袋給掏空了。導演立即攥緊零食袋，痛心疾首：“你這人怎麽把我零食都吃完了？！”

卡維眨巴着眼睛，舌尖舔了舔嘴邊的碎屑，撓了撓頭說：“不好意思啊，我下次去璃月的時候給您帶新的來。”

導演不是小氣人，倒也不在乎一包零食，但剛剛卡維舔嘴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什麽，摩挲着下巴問：“小維，你嘴怎麽破皮了？”

卡維愣住，滿頭冒虛汗：“啊、啊？啊，有、有嗎？沒、沒有吧？”

他的語氣實在是破綻百出，導演立馬皺起眉頭，指了指卡維又指了指艾爾海森。

就在卡維以為導演發現了什麽時，導演咆哮出聲：“艾爾海森你怎麽能打小維呢？！”

卡維：“？”

艾爾海森：“……”

導演苦口婆心道：“你不能因為小維當衆拒絕和你跳舞，你就把他揪到這打一頓吧？”他走到卡維身前，一臉疼惜，“你看看這小臉……”

一點傷都沒有，破皮的也就只有個嘴唇。

“你看看這衣服……”

一點髒污都沒有，只是敞開了倆扣子。

導演頓時愣住，覺得好像哪裏搞錯了。但腦子實在轉不過彎來，他只道：“你們兩人呆在這裏能幹什麽？剛剛小維那麽殷勤喂你吃零食是不是你兇他了？”

他轉過去拍了拍卡維的肩：“小維，不要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卡維：“……”謝謝捏。

艾爾海森氣笑了，他站起身，抓起卡維的手，就着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吃下了最後一塊餅幹，末了，還在指根處輕輕吻了一下。

在導演如玻璃般碎裂的聲音裏，艾爾海森淡淡道：

“我和男朋友約個會，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