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

在卡維的記憶裏，他和艾爾海森相遇于高二上學期夏末的一個晚自習。那時蟲鳴正盛，月光正涼，卡維剛看完感人肺腑的影片，一個人在操場上散着步。

那天他穿着白襯衫，艾爾海森也穿着白襯衫，這是他們高中的校服。

但是照片上的卡維身着黑色襯衫，這是學校之前的校服。而艾爾海森則穿着自己的便服。

卡維比艾爾海森高一個年級，所以卡維猜測是高一時的自己，以及剛上初三的艾爾海森。

他又思考了一番，半晌想起自己高一時期學校确實對外開放過，那天正好有場競賽在學校裏舉辦，須彌一所初中也來學校裏進行參觀。

該不會就是那時候吧？

照片已經有些微微泛黃，承載着照片的相框上也有不少劃痕。

卡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張照片。

照片顯然不是偷拍的，因為鏡頭幾乎全在艾爾海森身上，卡維則只入鏡了一個側臉。艾爾海森站得筆直，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淡，胸口還挂着參觀證牌子。這種照片卡維初中時也拍過，大概就是随隊老師挨個挨給學生拍的照片。

雖然不是偷拍，但這樣一張照片擺在艾爾海森的書房裏這麽多年，實在讓人覺得詫異。

突然，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湧上心頭，卡維呼吸一滞，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艾爾海森回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裏氤氲着飯菜香。

他剛脫下外套，卡維就從廚房裏沖了出來，微笑道：“你回來啦？今天一天辛苦了，我來我來！”說着就從艾爾海森手裏奪過衣服，挂到了距離他們不過兩步之遙的衣架上。

艾爾海森：“……你怎麽了？”

卡維眯着眼睛，打着哈哈：“沒啥吖！”

艾爾海森看了卡維幾秒，心道：信你就有鬼了。

卡維看穿了艾爾海森的想法，但并沒有辯解，只是推着艾爾海森做到餐桌旁。桌上擺了幾道菜，色香味俱全。

艾爾海森知道卡維會做飯，但兩人相處時基本上是艾爾海森做飯，卡維很少下廚。

看着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又看了看一臉假笑的卡維，艾爾海森越發覺得哪裏不對勁。

疑神疑鬼地吃完晚飯，艾爾海森拒絕了卡維的洗碗邀請，圍上圍裙自己去洗幹淨了碗筷。剛洗完，手上的水珠還沒有甩幹，走出廚房的一瞬間便看到了乖巧坐在沙發上的卡維。

視線逡巡，落在茶幾上的相框上，一瞬間艾爾海森便明白卡維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反常了。

“說吧，想問什麽？”艾爾海森摘了圍裙，随手甩到另一側沙發上。

卡維興致勃勃地搓了搓手，撲閃着眼睛問：“你小子……是不是對我一見鐘情了？”

艾爾海森愣了一下。

卡維突然嬌羞地捂住臉：“哎呀我知道啦，你肯定是第一次見到我就被我的美貌俘獲了……你小子早說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裝高冷呢！”

艾爾海森：“……”他貼着卡維坐下，随手拿過水果來削，一邊削皮一邊說：“你演技挺好的，可以考慮多接幾個大熒幕。”

“雖然很高興你這麽評價我，但是我也可以接除了大熒幕以外的，我看電視劇也很不錯……”卡維說着，扭頭對上艾爾海森的眼睛，一下子收了聲。

艾爾海森這淡淡的眼神，卡維再熟悉不過——這小子又在陰陽怪氣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艾爾海森冷笑說道：“畢竟大熒幕才能把你的浮誇展現得淋漓盡致。”

卡維剛想罵幾句，就被艾爾海森用剛削完的水果塊堵住了嘴。

“雖然我之前說過記不得是具體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但是肯定也是在正式認識之後。”艾爾海森說。

卡維将嘴裏的水果塊嚼吧嚼吧咽下，酸酸道：“那你真的沒有第一眼就被我的美貌俘獲嗎？”

艾爾海森将另一塊水果塞進卡維嘴裏：“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卡維叽裏咕嚕道：“你遲疑了！你回避了！你就是有！你還死不承認！”

卡維像只小鹦鹉一樣在艾爾海森耳邊叽叽喳喳叫個不停，頗有種艾爾海森不承認他就要叫一整晚的勢頭。

艾爾海森被吵得耳朵癢，只能下狠招。他一下将卡維撲倒在沙發上，低頭索吻。

卡維尚未咽下的水果塊伴随着胡亂的親吻被絞出汁來，順着卡維無意識張開的嘴角留下。

艾爾海森親咬了幾口，等卡維徹底不叽歪後擡起身來，用袖口擦去嘴角的果汁，又伸出舌尖一舔，淡淡說道：“還挺甜。”

卡維一下紅了臉，呼吸也亂了幾分。

艾爾海森的眸子裏倒映出卡維羞紅的臉，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低沉暗啞的嗓音像是一根羽毛一樣掃過卡維的耳尖。

卡維皺了皺眉，羞臊地擡手想将艾爾海森推開，但卻被他捉住了手，按着交疊在胸前，又是發狠般地親了一番。

一開始還是輕柔如調情般的親吻，但很快，随着艾爾海森呼吸變調，一切便亂了套。

卡維只覺得自己差點窒息暈厥，有一瞬間他甚至看到艾爾海森家客廳的吊燈變成了幾顆環繞飛旋的太陽。

突然，刺痛傳來，鐵鏽味在二人的唇齒間流轉，卡維雙眸有些失神，眼淚生理性地墜落，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

熟悉的信息素味充斥着客廳，卡維覺得心髒一陣悶痛，不住地想向後退去，但被艾爾海森強力地禁锢住了身體，動彈不得。

“艾、艾爾海森，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卡維掙紮了一番，好不容易說出幾個完整的音節來。

聽出卡維聲線中略帶恐懼的顫抖，艾爾海森愣了一瞬。他松開對卡維的禁锢，直起身來尋找抑制藥。

兩人接吻過這麽多次，這還是頭次讓卡維感受到了恐懼。當易感期alpha的壓迫性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來時，即便是心理很強大的omega也會戰栗。

但好在對象是艾爾海森。

卡維看向翻箱倒櫃的艾爾海森，心裏的恐懼和不适消散了些。

alpha很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影響，尤其在易感期，他們很容易喪失理智，失去抑制藥的壓制，他們會把目光所及的omega碾成碎片。

但是艾爾海森卻能因為卡維的一句話就回過神來，并很快控制住自己的失控。

由此可見，艾爾海森真的很珍視卡維。

服下抑制藥，艾爾海森喘了幾口氣後啞聲道：“對不起，這幾天太忙了，我把易感期的時間給忘了……”

卡維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來，輕聲說：“沒關系……”

他話音未落，艾爾海森便說：“今天天色不早，我讓經紀人來送你回去。”

卡維一句話憋了回去，心裏有些郁悶：“都說沒關系。”

“回去好好休息，記得把我的信息素味道洗幹淨，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會誘導你強制發.情的。”艾爾海森顯然沒聽進去，他背對着卡維，開始撥打經紀人的電話。

“艾爾海森。”卡維突然很不爽地說道，“你在易感期卻要把我趕走，這讓我很沒面子诶！”

要知道，在締結伴侶關系後，omega可以在自己的發.情期找alpha緩解，alpha也可以在自己的易感期尋找omega的慰藉。現在兩人早已确定心意了，艾爾海森卻在自己的易感期把卡維推出去，這讓卡維有些失落。

明明之前的發.情期也是艾爾海森幫助自己度過的，為什麽現在卻要把自己拒之門外呢？

艾爾海森重重地喘了一聲，說：“你不是害怕了嗎？”

“那是受壓迫信息素的影響，我又沒有在害怕你！”卡維道。

艾爾海森努力克制着自己，他緊緊掐住自己的手，指甲已經刮破油皮，但疼痛感依舊沒有壓制住內心的欲望。

是啊，一個已經締結關系的alpha在自己的omega面前迎來易感期，一百顆抑制藥都是沒用的。

于是乎，一顆早就埋下的種子野蠻生長，那些曾被死死隐藏的陰邃液體充斥胸腔——把他關起來，只屬于我，揉碎！揉碎！

艾爾海森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他用盡力氣保持清醒，一字一句地對卡維說：“你不知道我會對你做什麽……聽話，不想受傷的話就回去……”

“你又想逃避了嗎？”

晌久，卡維的一句話讓艾爾海森身軀一震。

“幾年前你就是用這樣不想傷害我的借口離開，但是你知道嗎，你的離開對于我造成的傷害更大。”卡維十分嚴肅道，“我只是長得漂亮，但我不是花瓶，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也知道我應該付出什麽代價。”

他慢步走上前，伸出雙手從後面環抱住艾爾海森。

卡維将自己的頭抵在艾爾海森的後背，隔着肌肉和骨骼聽他藏不住心思的心跳。

“他們都說溫室裏的花太脆弱，容易夭折。我才不想當溫室裏的花，不能讓你年紀輕輕就守寡啊……”

無厘頭的一句話，卻讓艾爾海森松下了緊繃着的肩膀。他低低笑了兩聲，雙手握住卡維抱住自己的手，輕聲說：“傻子……”

“你這家夥怎麽好端端的罵人呢……”

“是一見鐘情。”

突然，艾爾海森說道。

卡維怔愣一瞬，不可置信地看向艾爾海森。

“确實是被你的美貌俘獲了。”

“你這麽膚淺的嗎？”卡維戲谑道。

“我愛你。”

卡維的嘲笑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纏綿的親吻聲。

卡維閉上眼，輕輕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甜酒的味道混入遼遠的森林，給冷色調的蒼茫帶來一抹暖色。

“會很疼。”艾爾海森垂眸看着卡維，眼神溫柔眷念。

卡維仰着頭，毫不畏懼地回應着艾爾海森的目光，笑得很是燦爛：“我做好準備啦！”

艾爾海森點了點頭，動作輕柔地将卡維攔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正如艾爾海森來說，這次的标記确實很疼。

尖銳的犬齒刺入腺體，大量信息素争先恐後地湧入，有一瞬間卡維甚至覺得自己真的置身于廣闊無垠的森林，入眼皆是蒼茫的綠色。

由恐懼引發的崇高讓卡維不禁折服，但森林又做出了讓步，溫柔地用藤蔓包裹住天堂鳥。卡維深呼吸着，攀附在艾爾海森身上。

他咬住自己的手腕，卻被艾爾海森制止。艾爾海森親吻着卡維手腕上的咬痕，一遍又一遍，他說：“疼的話就咬我吧。”

卡維并沒有推辭，疼痛讓他大腦放空，對着艾爾海森的肩膀就是一口。

混亂的一夜，血腥味幾乎從未從口腔裏消散過，不管是卡維，還是艾爾海森皆是如此。

“你說你愛我……？”卡維流着淚，一遍又一遍地問。

“我愛你。”艾爾海森沉着聲，一遍又一遍地回答。

“我也愛你。”

理智回籠的艾爾海森在虛脫的愛人額頭落下虔誠的一吻，輕聲說了句“晚安”。

這一夜卡維接連着做了好幾個夢，他夢到了很多很多事情，甚至，他還夢到了自己的父親。

曾經，父親只會出現在自己的噩夢裏，在噩夢裏，漫天都是黃沙，夜黑得發紅，耳膜都要被狂風撕碎。但是今天，父親卻站在白茫茫的雲海裏，微笑着向卡維招手。

“最近過得好嗎？”當近乎模糊的聲音再度清晰地響起時，卡維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我過得挺好的，您呢？”

“我啊，我也挺好的。”

“哦，是嘛，那太好啦。”

父子二人無言對視了許久，忽然，父親伸手拍了拍卡維的肩，說：“我要離開啦。”

“去哪呢？”

父親指了指天空。

“看着你現在很幸福，我也就沒有什麽牽挂啦。”父親笑道，“有空去看看你媽媽……啊，以後也要記得帶着你小男朋友來墓前探望我。”

卡維紅了臉：“提他幹什麽？”

父親哈哈大笑幾聲：“我還以為你會找個年紀比你大點的，沒想到找了個這麽年輕的！”

父親和卡維聊了很久很久，久到卡維開始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夢裏了。

“以後想到我不會再做噩夢了吧？”突然，父親來了這麽一句。

“對不起。”卡維低下了頭。

“唉，我倆之間還說這些？”父親摸了摸卡維的頭，“有人陪着你我也就放心啦。”

卡維擦幹了眼淚，微笑回應：“他确實很不錯。”

“好好過日子。”父親留下這最後一句，便向卡維揮了揮手，登上了天階。

卡維醒了，他看了眼身邊人的睡眼，突然覺得無比安心。他往艾爾海森身上湊了湊，即便是在睡夢中，艾爾海森也會很快回應他，伸出手來将卡維攬進了懷裏，并用另一只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似乎在哄卡維入睡。

“晚安。”

卡維在艾爾海森耳邊輕聲說，随後頭枕着他的臂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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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外徘徊許久的經紀人扶了扶眼鏡，直覺告訴他如果現在敲門的話自己将會失去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

他冷靜思考了許久後，默默打開手機，玩起了消消樂。

順便，在老板家附近的酒店定下一間房，留給自己夜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