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的生活裏,我是個陌生人
成都是個讓人一來就會愛上的城市,哪怕只是初聞空氣中的味道,我都覺得這裏róu切又美好。
我還是會頭暈,能堅持坐火車來已經是極限,我并不熟悉這裏,尋了位很和善的出租車司機,他帶我去了武侯祠大街,然後我便住在了這裏。
心無歸屬的人,到了什麽地方也不用向任何人報平安,看起來特別的自由,實際是孤獨的自由。
在這裏huò了半個月,吃喝玩樂都高興,消費也不高,我身體恢複的還算好,但我沒高興幾天就接到了濮醫生的電話。
“小崔,實在是不好意思,小雨的另外一個供體突然做手術住院了,小雨昨天突然又惡化了,你……”
“您不是說,至少28天才能恢複麽?”我問他,如果我沒記錯,他是說三個月內都不會找我的。
“是這樣的,但這是特殊情況,你的身體應該是能承受的,這次不需要三分之一,只需要抽一些維持一下狀況就行,供體我們還會繼續努力的尋找,你現在在哪裏?”
“成都。”
“如果你能來,我立刻就讓他們幫你訂飛機票,因為特殊情況,所以這一次哪怕不夠那樣多的血量,一樣可以直接付給你五萬元,行麽?”
我知道,對于我的身體來說,是不行的,可那筆錢,我想要。
“好,我現在就去機場。”
挂了電話,我仰頭看着并不曬人的太陽,伸出手望着自己有些蒼白的手指,淺淺的笑了笑,人都喜歡自嘲說窮的不行了就去賣血,我好像直接就實踐了。
這血型帶給我痛苦,也帶給我出路。
太嘲諷。
在機場出了小差錯,我把手機不小心掉進了馬桶裏,它不給面子的壽終正寝了。
我到上海之後,好在濮醫生位置很醒目,我沒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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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不過你也是的,幹嘛不在上海好好休息,怎麽直接跑成都去了?家裏人在那邊麽?”濮醫生還是像以前一樣róu切。
我搖搖頭說:“上海太貴,我住不起。”
他了然的點點頭,便不再理會我,低頭看手機。
車子在高架上堵了,他過了一會兒對我說:“小雨說讓你住她家裏去,我覺得這樣也很好,以備不時之需,她前天直接暈倒了,家裏現在也時刻有人照顧她,你住過去,實在不行以後就在她家裏做治療。”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
在醫院再次被抽完血,我覺得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一陣陣的惡心,濮醫生找了個輪椅将我推到了醫院大門口,róu自将我扶上了車。
我和小雨一同被送回家,她坐上車來的時候還昏mō着,照顧她的護工用暖和的毯子将她包好,她真的很瘦弱,而且這一次她臉色比以前更難看了。
我突然有些心疼她。
相比她來說,我算是幸福的,這樣年輕就生了重病,時刻會失去生命,我該珍惜自己的生活。
小雨家小區很高檔,她家有兩個保姆,一個負責清潔,一個負責飲食,見到我來她們有些驚訝,得知我要住在這裏,就更驚訝了。
“這是仁小姐自己同意的,你們安排客房吧。”接待我們的是個中年qīn人,我不知道她和小雨什麽關系,但看樣子保姆都聽她的。
她比較嚴肅,看向我就算是笑也非常的淡:“崔小姐也好好休息,家裏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有,額外需要什麽盡管開口。”
“能替我買一只手機回來麽?”我掏出錢給她,她笑着說:“會幫你郵寄一只到付的過來,你想要什麽型號?”
我讓她随便幫我挑一個,要一個直接帶電話卡的。
我去了她們讓我去的房間,就在小雨房間對門,她被送進屋的時候還睡着。
晚餐時,保姆将餐盤直接端進了我房間,告訴我是陸小姐吩咐的,讓我不用起床走動,我問她陸小姐是誰,她說就是今天那位,她是仁小姐的管家。
我搞不清楚這裏的關系,也不想出門去随意走動,吃過飯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惡心的感覺緩和了,可我手腳發軟,耳朵也不停的耳鳴。
上網查了,這是貧血的症狀。
又是周末,我突然很想念季天青,便給他發了個短信,工作日的時候我也不敢打擾他。
[你是?]
[崔洋洋,我換了手機。]
[剛下班,準備回家,你呢?位置顯示在成都,真去成都了?]
我猶豫了一番,沒有告訴他我其實現在已經在上海。
[嗯,成都ǐng美的,适合居住。]
[需要我去看你麽?]
我笑望着這條消息,過了一會兒回給他。
[不用了,你忙,我過段時間再聯系你。]
他回了我一個好字。
有時候他的決絕讓我覺得自由,有時候又覺得落寞。
我午睡後醒來,有人敲我的房門,我開了門,是小雨,她穿着粉色的家居服,看樣子jiān神還好,說話的時候聲音柔柔的:“等下我朋友要來家裏。”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也不想揣測,便直接說:“好的,如果不方便,我就出去逛逛。”
“不必了,你在房間裏就好。”她笑望着我,顯然覺得我還是ǐng識相的。
我關好房門,玩季天青給我的游戲,好在賬號密碼我都記得。
外面确實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看樣子還來了不少人,有男有qīn的。
我也沒想到會有人1uàn開門,兩個qīn孩兒打開門看到我,我們集體愣住了。
我趕忙從床上坐起來,她們瞪大眼睛看着我,回頭對身後的人說:“你沒瘋吧?你居然讓外人住你家裏了?”
我看到小雨走進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要幫我關房門。
那兩個qīn孩兒擋住門,望着我說:“她什麽人啊,你家róu戚都不能在你家留宿,她居然能?”
“別說了,出去再說。”小雨将她們硬是拉走了。
我覺的特別尴尬,這感覺真的不能用言語形容,自尊心受損,而還屬于躺着中槍的那種受損。
我給濮醫生打了電話。
“濮醫生,我能不能不住在這裏了。”
濮醫生好像有點忙,說話很快,同時還會搭別人的話:“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沒什麽,就是感覺不方便,這次治療也結束了,我還是想回成都去再玩幾天。”我想了想又說:“您說好的,三個月內不要找我了,我的身體也确實撐不住。”
“好,那我盡快為你安排。”
“不必了,我一會兒自己去火車站買票。”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确切的說我也沒什麽東西,只是穿戴整齊,猶豫着是現在出去還是等會兒他們都走了再出去。
可外面好像很熱鬧,這些人也不打算要走,我将門開了條小縫,看樣子他們在nǚ什麽派對,也沒人理會我。
難怪會有人開了我的門進來,這場面也夠huò1uàn的。
我決定趁此就直接走了,小雨家ǐng大的,我得穿過走廊,經過客廳才能到換鞋間再出大門。
就在我走到走廊客廳連接處時,我迎面撞上了兩個人,這一瞬間,我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小雨還穿着粉色的家居服,病态的小臉上滿是甜蜜的笑容,她挽着的那個男人,一身黑色休閑西裝,襯衣的第一顆扣子敞開着。
季天青。
他看着我的表情裏滿是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的疑問,我也一樣。
只不過,他沒有和我打招呼,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就像是看着我,只是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小雨有些驚訝的看着我,甚至還有些不悅,我逃避了她的目光,低下頭繞過他們,假裝不認識的繼續朝着大門走去。
頭一陣陣的暈,在我倒下去之前,我抓住了門把手,硬撐着出了門。
撲進電梯,我像是逃避洪水猛獸一樣的跑出小區,終于是再也站不住蹲了下來,回頭看看,沒有人來。
我叫了出租車,讓他送我去火車站。
買了晚上十點去成都的車票,因為買的太晚已經沒有卧鋪了,我咬牙上了硬座,好在人不算多,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過去。
我将手機捏在手裏,不敢看,可又控制不住的想看,索x胸将它直接關機了。
渾渾噩噩的,火車每停下來我就會醒來一會兒,然後再繼續睡去。
到成都的時候,我滿頭油膩,臉上一層油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貧血,只覺天旋地轉,從火車站出站口出來我就走了快半個小時。
等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幸好有位熱心的阿姨将我送去了隊伍最前面,等車的人也善意的将車讓給了我。
我也不知道別的地方,就回到了我之前住的賓館,重新開了房間,頂着頭暈洗好澡,倒下去再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個小時。
我叫了很多外賣,可我吃的很少,沒有胃口,心口堵着什麽,難受。
手機就在我手邊,我沒有開機,也不想開機。
季天青說過,他的生活會吓着我。
他說的對,只是看了一眼,我就已經被吓着了。
所以,不如用這樣的一個坎兒,作為我們這段不倫關系完結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