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也無風雨也無晴

也無風雨也無晴

橙子經常來看我,有時候我們一邊追劇一邊吐槽,有時候我們沐浴在陽光下回憶着往事,有時我們只是靜靜地做着各自的事。

我忍不住開玩笑地說:“你是在我家安了辦公室嗎?早上來晚上回的。”

“畢竟在家辦公效率太低了嘛,毛孩子還鬧騰。在你這還管飯管聊天的。我可不得多來。”

“還好你不怎麽挑食。”我蜷縮在沙發上,安心地靠在橙子的左肩上。

“樂青,我想寫一本關于友情的小說,你會介意我把你寫進去嗎?”

“不會啊。我很有興趣。”

“我就知道你不會。”

“我們好像從來沒吵過架吧?”

“沒有。怎麽了?”橙子一臉緊張地看着我。

“沒有矛盾沖突,這故事怎麽吸引人呢?”

“不是一定非得有的吧。”

“要不咱現吵一個?給你點靈感。”

“現吵一個可還行,”橙子坐直了身體,頓了頓嗓子,開始表演了。“童銀金,誰允許你不聲不響地離開我的?”

“那我響一聲你敢答應嗎?”我尖着嗓子說道。

“你神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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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霸總與火眼金睛的故事就此展開。”

“那換一個。“橙子叉着腰,生氣地看着我說:“你故意讓我擔心害怕是不是?不樂意和我做朋友了嗎?你他別人看雪看月亮看了一整夜,我都沒和你看雪看月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哼起了音樂。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笑得肚子都酸了。笑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紫薇和小金砸。”

“我真服了你,這怎麽吵得起來嘛。”

于是我們都笑了。

我看了看橙子,整理了下呼吸,小聲地說,“不許哭。”我側着身伸出左手想要擦去她臉上的淚,手指伸到半空中停了下來,随即又往回收。

橙子迅速伸手抓住了它,兩只手将它捧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好。”

“你覺得我能寫好嗎?”

“這還用說嘛。你一定能。”

人生的一個個階段,就像是小說裏的一節節篇章。由最初的平淡如水,到激起漣漪、碧波蕩漾,偶爾發生一些吵鬧與尴尬,再到後來的波濤洶湧、力挽狂瀾,直至最後的波瀾不驚,回歸寧靜。一頭一尾表面上看似一樣,卻有着天壤之別。最初的靜,是因為沒有任何的幹擾;最後的靜,是經歷過,掙紮了,放下吧,最終強大到不受任何的幹擾,心如止水。

很多時候,故事中的主角可以安然若素地接受這一切,反而是旁觀者哀痛欲絕,替他們可惜、不舍。也許是因為故事的主人公對慢慢累積的痛苦逐漸産生了抗體,生出了更強大的情愫。而作為一個旁觀者,往往是在頃刻間得知故事主人公的一切苦難,這所有的疼痛濃縮成精華,自然會讓一口咽下的旁觀者苦不堪言。

如果悲傷的程度可以用接收時長來衡量,你一定會比我更痛吧。

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對不起。

生活中有着甜,也有着苦。甜和苦,看似是對立面,卻不會相互削弱,更無法相互抵消。甜,并不會減輕苦的味道;而苦,會讓甜更有一番滋味。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想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先苦後甜。可人生,往往無法按照我們的預想發展。誰又能肯定,甜之後就只會剩下苦呢?

我一直都相信能量守恒定律,事物不會憑空消失,只會轉移。當一種美好的事物離我們遠去,它将會以另一種補償的形式來到我們身邊。有時候只是我們不願主動去找尋、不願去接受這補償罷了。

遺憾,不應該是失去,而是失去的東西沒有在其它地方找補回來,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我相信經歷過這一切,你的切身體會一定會讓你的演技有巨大的提升。他将帶領你到達人生的更高峰。

只要你願意。

那些脍炙人口的名篇名句,有多少不是在極度的痛苦與無奈下創作出來的呢?而那些創作者,又何嘗不是一邊抒發着苦悶一邊開導着自己呢?

而那些寫了許多悼念詩詞的古人,又有幾個從始至終都描寫的是同一人呢?那寫詩的速度未必就比重墜愛河的速度要快呢!雖說巫山只有一座,可巫山上的雲可是有千朵萬朵的呢!

我知道我一向是個虎頭蛇尾的人,我試着努力地改善,可那實在是太難了。我總是安慰自己,至少,這輩子至少有一樣東西,我是一定會善始善終的。我那麽地确信,可到最後,我好像還是沒辦法做到。

真的很抱歉。

我想對人們說,珍惜那些看似不靠譜、虎頭蛇尾的人吧。可能在你們眼中的蛇尾,已經是他們用盡了全力反抗而得到的最好結果了。

你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

我說,那麽幸福的我們足夠回憶一輩子了。

當我們在呆在家裏的不同區域做着各自的事時,我們的身上仍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線連接在一起。當線的一頭動了,另一頭也動起來了——我起身去衛生間,你起身去倒水,我們聽到了彼此的腳步聲,于是靜悄悄地走近,貼着牆壁的一邊準備吓對方一跳。

可誰讓我們總是這麽相似呢!

“他一定是躲在牆背後。”

“她肯定是打算捉弄我。”

“咚。”一邊故意制造了聲動靜。

“咚咚。”另一邊急切地回應着。

“咚咚咚。”

“咚咚咚咚,”伴随着輕輕的笑聲。

一只妖嬈的大手從牆的另一邊伸了出來,五只手指依次在空中轉了半個圈。

一只握緊的拳頭随即向它伸了過去,撲了個空。

接着牆兩邊的手雙雙試探着,又縮了回去。

短暫的安靜後,兩只手同一時間伸了出來。妖嬈的大手掌掠過拳頭,精準地抓住了纖細的手腕。随即伸出來另外一只手,試圖掰開彼時妖嬈此時霸道的數根手指。

重心放低,用力掰!

無奈拖鞋太過光滑,竟被這一只手拉着不停地前滑,轉彎,然後用力起身,撞個滿懷。

這一招真是自損一千,傷敵八百。得不償失。

“我的鼻子。”

“我的胸口。”

“你胸口能有什麽事啊!我鼻子又不是鐵做的。”

“別揉,再揉就揉紅了。”

“是你給撞紅的!”

“我就知道你要用這招誣陷我。”

當我一氣呵成地吃完美味的午餐,活力滿滿地起身時,“哎呀,”腳踝撞上了桌腿。疼得我立馬坐下,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咋了這是?”你趕緊彎下腰來查看了一番,“沒事。”

見我還是沒動,“睡着了這是?”然後從我對面的座位繞道我的左邊坐了下來,像我一樣地趴在了桌上。

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暖暖的陽光。陽光中,一對高中同桌趁着午休時間趴在桌上,用映射着光芒的清澈眼神相互看着對方。我一點點地将抱着的雙臂連同眼睛向左邊移動。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好好地看看那個未曾見過的高中生。那個曾讓我多次在課堂上開小差的夢中情桌,原來長這般樣子呀。

當電視裏的劇情不夠精彩時,我只好戳戳旁邊的腰大肌解解乏。

“幼不幼稚。”

“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最幼稚嗎?”我轉過頭,一臉正經地看着你。看電視哪有逗人玩有意思呢!

“小孩才幼稚。”

“不對。小孩那是天真本性,不叫幼稚。”我說着将臉貼近了你,更近地看着你。

“你最幼稚。”

“那你幼不幼稚?”

“我不幼稚。”

“我告訴你什麽樣的人最幼稚,在喜歡的人面前,人最幼稚”,我說着皺起了眉頭,“你不幼稚,原來你不愛我。”

你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說:“這什麽跟什麽呀。”

“那你幼不幼稚。”

“我幼稚,”你又摸着我的頭發,“但沒你幼稚。”

“哦,你愛我,但沒我愛你那麽愛我。”

“我幼稚,我比你幼稚。”

“好吧,我同意。許一檸最幼稚。”

還有很多很多來不及說的回憶,細細想,真是越想越多。

在一起的每一個情人節,都是那麽的特別。盡管有着各種各樣的小插曲,可正是因為那些不在計劃裏的插曲,才讓這一切變得更加的驚喜。那是屬于我們之間的獨一無二的浪漫。

清晨醒來時的心跳,沙發上的依偎,夜裏醒來的呼吸聲,一前一後的影院之行,一同離開的演唱會,與天鵝合影的比心照,推開門那一刻的重逢,院子裏澆完水後的噴壺之戰,圍爐煮茶卻烤糊了的草莓,無厘頭的拌嘴,一起感受着新生命跳動的兩只手,為躺着的我洗頭的你......

那麽多的美好回憶,在這有限的生命裏根本就說不完。

書上說,“當我們在觀測宇宙時,正在觀測它的過去。”(《時間簡史》)

那麽對于宇宙裏的其他星球來說,又何嘗不是在觀察着我們的過去呢?也許此刻,某一個星球接收到的畫面中,我們還未相遇。而在另一個星球上,我們才剛剛在一起。

我們的那些回憶,将會一個接着一個、由近及遠地傳向其他的恒星,甚至其他星系。長長久久無窮匮也。

這怎麽不算是一種永恒呢?

書房裏的書我重新整理過了。書籍按照适讀年齡的增長由低到高地排列着。最厚的《新華成語大詞典》我放在了櫃子的左下角。那是一本很沉的書,要是不小心砸到了腳,可是會很疼的。

“世界呀,請在你的沉默中,替我留着‘我已經愛過了’這句話吧。”(出處:泰戈爾《飛鳥集》)

阿青

2032年12月20日

2033年03月12日

(全文完)

*注:最後四行應該是向右靠齊。

第一個日期上劃了線,是女主在去北方看雪之前寫完第38章的日期,從北方回來後補上了36-37章,3月12日是全部寫完的日期。

附錄二——童樂青生平

1994年12月17日出生

……

2016年6月,大學畢業

……

2023年9月,加上許一檸微信

2023年11月,通過橙子的推薦,參與編劇古裝網劇《幾許年華》(于2025年7月播出)

2024年6月,和許一檸開始了地下戀

2025年11月,戀情被曝光

2026年9月,參與編劇玄幻劇《飲鸩者》(因某些原因,至今尚未播出)

2027年3月8日,和許一檸領證

2028年5月,參與編劇現代劇《大星小閃》(于2029年12月播出)

2029年6月,生子

2030年11月,确診惡性腫瘤

2031年6月,辭去工作

2031年12月,參與編劇懸疑電影《沉默的螺旋》

2032年6月,開始給許一檸寫長信

2033年3月,寫完那封長信

……

注:2024年童樂青在周欣然的邀請下參與其主演的古裝劇改編工作,引起總編劇不滿,怒斥周欣然亂改劇本,因此改編的部分并未派上用場。(感興趣的讀者可自行前往腦補相關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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