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已經入夜，房間不隔聲，隔壁的302房間敲了多次門後終于安靜了。

他把魏爛送走了。

只剩下他一個人蹲在床角邊的角落裏，忍了許久的淚水把持不住的流出來，染濕了膝蓋。

昏暗的房間裏，漆黑得什麽也看不見。

他想起了魏爛剛抛棄他那會。

陰雨朦胧，十八巷子裏的弄堂裏摻雜了一層薄霧，雨聲落在了樓下用鐵皮做的房板上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于晏剛從學校回來，衣服背包都沾染了好多泥水，他的小臉蛋上也多了道小口子。

口子不深不淺，還在泛着點點鮮血，他沒有做處理，而是發覺屋子裏少了什麽。

背包從他的肩膀上劃下來落了地，他沒管。另一間卧房露出了一道小口，可以從小口裏看出裏面空無一物了。

他沖進卧房，床單衣服什麽也沒有，都被魏爛帶走了。可那張照片她沒有帶走，留在了桌子上。

于晏好像明白了什麽，立馬從屋子裏沖了出去，他使勁全身的力氣想要跑快點，可是他還小腿沒那麽長，跨了兩三步就不行了。

他跪在地上，看着十八巷子的出口，眼神裏全是失落。

原來媽媽說的是真的，她不要他了。

雨水打濕了他的全身，他艱難的站了起來，迎面卻走來了一個比他高一點的男孩。

男孩打了把傘，傘下那滿嘴猖狂的笑聲在于晏耳朵邊徘徊。

“你媽媽不要你了，就連打你的那些人都是你媽媽請的！”

于晏似乎聽到了不應該聽到的東西，他捂住耳朵，剛站起來的身子又癱坐在地上。

他的雙腿在發軟，那雙杏眼沒了神，他不敢相信這一切。

他的親生母親不要他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于晏被樓下鐵皮房的主人帶進了屋。

鐵皮房的主人是個老頭，看着滿頭白發，動作卻不同其他老頭慢悠悠，他動作娴熟的為于晏換衣服擦頭。

老頭看着于晏身上數不清的淤青，心裏不是滋味的感到疼惜。

于晏能聞到老頭身上的烤串味，本來不怎麽餓的肚子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老頭笑着，端來了一碗蛋炒飯“吃吧孩子，沒什麽過不去的！”

他知道老頭覺得他可憐，家裏也沒有什麽年輕人，于是資助了于晏上學。

高一下半學期，富江中學就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模考。

這對于于晏很是頭疼，他成績一般，每學期期末都排班級倒數第五，奇怪的是從來都沒降和升，是一直保持。

“老頭，要不我還是不讀了吧，浪費你的錢。”

資助他的老頭叫秦萬，現在已經年過七十了，滿臉鄒文，眉眼也耷拉着，好似一副囧字臉。

秦萬拿着那張基本上全是紅叉叉的卷子仔細瞧着，樂呵呵的笑道“小子，你這是怎麽做到的，英語選擇題就對十個？”

于晏尴尬的想挖個地窖把自己困在地底不見天日，畢竟面前有兩三個客人他不要臉面的嗎？

站在于晏攤前的男人，調侃道“老爺子，這小子在學校根本都沒聽過課吧，我家哪娃兒都比這小子考得高。”

于晏翻了個白眼，開始翻動烤串，孜然撒在上面有一股香氣。

一般有空的時候他都會過來幫忙，以至于抛頭露面的日子過多了，街坊鄰居口口相傳的話也就變多了。

有的人說“這小子過得苦，媽跑了，爹是殺人犯”

有的人說“秦萬那老爺子，收了個什麽東西？簡直是個刺頭，帶着我兒子去打架”

有的人說“于晏這小子善良，可惜了出生不好啊”

于晏也不多聽，十八巷子誰人不知他的家事，就當是宣傳他這個人罷了。

聊着聊着，不知道什麽時候于晏已經上了樓了，攤子前也沒人了，秦萬看了看樓上，随後收起了思考的思緒，收拾了攤子出了門。

于晏在門口頓了頓，302這間屋子，自從大年三十看見過一次，就再也沒看見這屋子有人進出了。

他在想，是不是真的被他的話給吓到了？

302這間屋子确實是有死過人，只不過別人是跳樓死的，從屋子裏的窗口落下去的。

可是很多人都不敢買，聽說是因為那個死人有怨氣，會回去住所徘徊，這些都是老一輩的封建迷信。

以至于，302已經空了好些年了，然而于晏也不希望有人住他隔壁。

因為他害怕。

在一個人的時候房間裏很安靜，可是一旦隔壁有人的話，不隔音的牆能傳來好些聲音，致使他又會想起當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