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恐怖醫院(二)
恐怖醫院(二)
06號接過手機低頭看了一眼,依然是群公告的畫面:
“全體員工:”
“實驗有了新的進展,即日起,加密文件夾密碼變更為Y53。”
付忱又一次找到了他沒發現的線索,06號有些尴尬地清清嗓,趁付忱沒注意他趕緊回自己工位上開電腦。
文件夾裏是工作日志,付忱拉到最低下,最早的文件是兩年多之前。付忱擡起頭,問道:“你有幾份文件?”
06號忽然被提問,愣了一下回答:“七八份吧,怎麽了?”
付忱沉默幾秒,06號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從他臉上看出來一絲無語。
幾百份文件,內容卻大差不差。付忱一目十行地掃過日志,裏面有一張體溫和血壓記錄表,以及這一層樓每位病人的病情變化。
付忱快速點按鼠标,和對面的06號幾乎達成一樣的頻率。05號本人的性格不像是會敷衍工作的人,而對病情的記錄只有寥寥幾個字:維持不變,或者出現新的症狀,病情加重。
似乎醫院裏所有病人都得了一樣的病,06號也察覺到不對,疑惑道:“怎麽每個病人都皮膚潰爛啊?”
他的文件不多,很快就看完了,正要去看看其他人的工作日志,卻被付忱叫住。
06號不明所以地看向付忱,後者在他的注視下雙手去摸外套口袋,拿出右手時遞給他一小片鑰匙。
“……這是你櫃門鑰匙嗎?”06號不知道說什麽好,“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你說只有你的手機在桌上充電的時候。”付忱的手還停留在半空,語速平穩地解釋,“05號會把胸牌提前挂在第二天要穿的制服上,櫃門鑰匙應該也會随身攜帶。但手機這種電子設備他不常用,大概率被放在櫃子裏。”
06號呆滞地接過鑰匙,忍不住問:“你以前玩過這個游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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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忱醒來之後就迅速進入了狀态,完全沒有震驚和無措,不像是第一次玩。
這明明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付忱卻仿佛陷入了沉思,半晌才看向06號,眼神第一次流露出茫然:“我不記得。”
不記得?
06號張大嘴“啊”了一聲,滿臉寫着不相信。付忱思索了一會,他的記憶像是被人為删除的文件,幹幹淨淨不留痕跡。
屋內陷入難言的沉默,06號轉身回宿舍開櫃子,付忱繼續研究工作日志,穩定點擊的鼠标因為一篇驟然變長的日志停下。
“……207病房的2床病人病情突然惡化,皮膚潰爛從雙臂蔓延到胸腹部。根據監控,2床病人在淩晨三點突然暴起,咬傷另外兩位病人……值班護士于五點半将三位病人送至停屍間。”
病人暴起咬傷其他病人,付忱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個四肢不全又血肉模糊的形象,是喪屍。
失憶好像并沒有妨礙他的正常認知,付忱得出這個結論。
此時,開櫃子開了幾分鐘的06號從宿舍裏走出來,看上去很煩躁。付忱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果然拿着一部手機,另一只手勾着胸牌。
“這個六號什麽東西都亂丢。”男人難掩怒氣地說,“胸牌卡櫃子縫裏了,還是從你的櫃子裏抽出來的!”
06號把手機遞給付忱,大拇指把一張卡按在手機上,一起交給付忱。
“你的門禁卡也在櫃子裏。”06號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有些酸,“趕緊開門吧。”
門禁卡上也有他的照片,付忱看都不看一眼就跟手機一起放在桌上,說:“把工作日志看完。”
說完又想起什麽,看向06號,認真地說:“你去看看另外兩個人的。”
“直接出去不就好了?浪費時間看這個幹嘛?”06號說着都有些後悔把卡給付忱,非常不解地問。
付忱眼睛不離電腦,沒有對男人的催促表現出不耐煩:“這不一定是最後一扇門,故事還沒結束。”
“不是最後一扇門?”06號又急了,“我看這是你安排的密室吧,在這耍我呢?”
付忱皺眉,語氣冷了下來:“出去之後游戲沒結束還是要回來看資料。”
“我管那麽多呢!”06號伸手去搶門禁卡,“你願意看就慢慢看吧。”
付忱一巴掌拍在手機和卡上,06號抓了個空,把付忱的手抓出一道紅痕。
“我可以給你開門。”付忱慢慢說,“只要你能自己解開後面的密碼,提早出去也無所謂。”
不等男人再次動手,付忱揮開他的手,朝辦公室門走去。
感應門鎖輕輕“嘀”一聲,付忱伸手按下把手,拉開門。
和付忱猜想的一樣,這并不是游戲的最後一道門。付忱走出去一些,左右看了看。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正對面是一扇緊閉的門,同樣是感應門鎖,門牌上寫着“醫生辦公室”。
付忱轉頭看門邊,他們所在的是護士值班室。
不待他觀察更多,醫生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付忱順着聲音看過去,一個比他高一些的男人推門走出來。
或許是因為太高,他低了些頭,目光觸及付忱筆直修長的雙腿時上移,看清他的臉時動作一頓。
兩道視線交彙,付忱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措不及防被撞了一下。
只是左肩被撞,付忱歪了歪身體,餘光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一只手緊接着從他背後繞過,攬住他的左肩,往旁邊帶了帶。
其實他自己能站穩,付忱想要拉開些距離,卻被禁锢在原地。
付忱微微側頭,看見微卷的深灰色半長發被肩膀折起更大的弧度,剛剛還站在兩米開外的男人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摟住他,淺色的瞳孔盯着06號。
“剛才踹門的也是你吧。”低沉悅耳的聲音幾乎貼着付忱的耳朵,長相有些混血的男人笑着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BOSS,結果是連門都打不開的廢物。”
“你說誰是廢物!”
被貼臉罵的06號頓時惱羞成怒,撸了一把袖子就要沖過來。
混血男人抓着付忱的胳膊往後用力,把他拉到身側,擡腿踹中了06號的腹部,把人踹出一米多遠,蜷着身子面露痛苦。
“我叫洛川。”混血男人此時才松開手,眼神意義不明,“你是第一次下密室嗎?”
付忱點點頭,算是回應他的問題,随後也做了自我介紹:“我叫付忱。”
“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洛川笑得很純良,仿佛把人踹飛的不是他,“第一次下密室就能帶飛隊友,以後肯定能成為大佬。”
被帶飛的隊友躺在地上呻吟,他已經無力對洛川罵什麽。
付忱的關注點不在後半句,他看見洛川拿出了手機,有些好奇地問:“密室裏能帶自己的手機?”
“可以,只不過會有些變化。”洛川很耐心地解釋,“像這次密室,玩家需要扮演故事裏的某個角色,手機就會變成角色的,作為線索出現。”
洛川一邊說一邊打開聯系人界面,在一水的某某醫生中,點下新建聯系人,然後遞給付忱,說道:“現在加上出去就能找到你了。”
付忱盯着屏幕上的電話一欄,他當然不記得自己的號碼,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直接要手機號。
“加微信吧。”付忱試圖掩蓋自己失憶的事,“發短信不方便的。”
洛川沒說什麽,很順從地掃了付忱的碼。
被這個小插曲打斷,付忱忽然又想起來他還沒看完工作日志,于是對洛川說:“玩還要回去看線索,你先找下一扇門吧。”
洛川卻拉住他的手腕:“什麽工作日志?”
“護士寫的工作日志。”付忱說,“裏面可能有關于醫院的線索。”
洛川沒松手,在付忱還沒熄滅的屏幕上點了幾下,通過了好友申請,低垂着眼睛:“這家醫院的護士地位很低,能了解的真相很少,我一會把醫生那邊的線索發給你就行。”
付忱站在原地思考,洛川歪着頭看他,眼底隐含笑意。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麽?”付忱看向旁邊一排病房,“這麽多門都要開嗎?”
洛川低頭擺弄手機,說道:“去找我隊友。”
應該是在聯系他隊友,付忱安靜地站在原地看洛川打字。他并沒有隐瞞的意思,所以付忱目睹了他的聊天框裏不斷蹦出白色消息,洛川時不時打幾個字回應。
很輕地“啧”了一聲,洛川收起手機,對付忱說:“他在病房裏,不是很方便弄太大動靜,需要我們一間間找。”
“這麽倒黴嗎?”付忱忍不住說。
“他最近運氣很差。”洛川往病房區域走,“敲門的時候輕一些,驚動怪物就不好了。”
先前的猜想被證實了一些,付忱虛心向洛川請教:“病人是BOSS嗎?大逃殺就是被BOSS追殺嗎?”
似乎對付忱主動提問的行為很滿意,洛川笑得更明顯了一點:“算不上BOSS,頂多是小怪。每個密室都有關底BOSS,如果不小心觸發關鍵條件,或者沒能在倒計時結束前離開密室,都會觸發關底BOSS。如果真到了這一步幾乎是必死無疑,目前還沒有能殺死或者抵擋BOSS的辦法,觸發了就是死。”
洛川停在第一間病房外,以某種節奏敲了敲門,等待兩三秒後又走向下一間。
付忱默默記下敲門的節奏,直接走到第三間病房,模仿洛川敲門。
兩個人同時進行效率就高了很多,空蕩的走廊裏只有敲門聲在回響,連06號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拐過一個彎,洛川又拿出手機,不知道要跟隊友說什麽。付忱繼續兢兢業業地敲門,正當他準備走開的時候,往常無回應的病房門忽然從裏面敲響,有些急促但又很輕,付忱腳步一頓,伸手轉動門把手卻沒有成功。
病房門也裝了感應門鎖,付忱去摸自己的口袋,門板忽然被大力拍響,掩蓋住了斷斷續續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