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童話人偶師（三）
童話人偶師（三）
夜裏漆黑一片，薇薇安哼着歌，沿小路蹦蹦跳跳地走。
“我回來啦！”薇薇安打開門，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回響，客廳裏空無一人。
薇薇安嘴角的笑容擴大，把手裏的東西扔到人偶身上，挂在肩膀和手臂上，然後興奮地沖向客房。
“你們怎麽還沒出來呀！”薇薇安剛搭上門把手，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一個巨人般的身影矗立在她面前。
付忱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眼裏沒什麽情緒地看着她。
薇薇安的臉陰沉下來：“沒做好晚飯的客人是要受罰的。”
“我們做好了。”李共歡冒出來，“在廚房，你一定要吃完哦。”
他一邊說着，四個人一邊從屋子裏湧出來，付忱把門關上，沒有露出一絲裏面的情景。
薇薇安仰着頭，震驚地指着他們：“男客人和女客人不能混住的！”
“小孩子別管這麽多。”付忱推着她的後腦勺，薇薇安完全沒有抵抗的力氣，只能徒勞地揮舞手臂。
可惜付忱稍微拉開點距離她就打不到了，只能非常屈辱地坐到餐桌邊。
薇薇安氣呼呼地坐下：“我的晚餐呢？”
“在這。”洛川冷淡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薇薇安循着聲音望過去，看見一盤五層高的三明治。
洛川把搖搖晃晃的三明治放到桌子上，最頂上的一片面包歪了一些，被付忱用叉子推回去。
薇薇安慢慢擡頭，從下到上觀察這座比她高的三明治塔，表情扭曲了一下：“你們就這麽糊弄我！”
Advertisement
“這怎麽叫糊弄。”林可雙手叉腰站在她背後，“有蛋有菜有肉，營養不要太豐富。你還在長身體呢，都要吃完哦。”
四個人圍着薇薇安站，盯着她半天沒動的手。
薇薇安把刀叉拍在桌上，憤怒地指着客房：“你們這群壞客人！都給我回去反省！”
滿屋子的人偶在薇薇安發怒的時候動起來，齊齊将腦袋扭向四人。
包圍和被包圍的人一下子逆轉過來，薇薇安很得意，擡起下巴高傲地說：“回房間去！”
林可叉着腰的手不耐煩地換了個姿勢，薇薇安嫖她一眼，補充道：“不許男女混住！”
除了坐在沙發上的，其他人偶往前邁一步，一副他們不走就擡走的樣子。
房間裏隐約傳來聲音，付忱和洛川對視一眼，沒跟薇薇安糾纏太久。走之前，洛川默默她的頭：“拿到房間去吃哦。”
薇薇安暴躁地揮開他的手：“走開啊！”
林可回到單獨的客房，付忱等洛川進房間後關上門。
房間裏站立的木頭人忽然倒下，洛川眼疾手快地扶住，輕輕放倒在地上。
時間回到薇薇安回來之前，李共歡在廚房準備三明治，兩片黃油煎過的面包夾着溏心蛋，還有裏脊肉、生菜等等。
“你們在幹什麽？”李共歡洗幹淨手從廚房出來，對或蹲或坐在地上的三人發出疑問。
一個人偶躺在地上，精致的禮服被扒掉一大半，只遮住了重點部位。三個人分別擡着人偶的頭和手腳，不知道在找什麽。
人偶裸露在衣服外的臉部和雙手塗抹得慘白，畫着誇張的妝容，被衣服擋住的部分露出了屬于人體皮膚的顏色。
“這是人皮嗎？”沒人理他，李共歡自己走近一些，看着細膩的皮膚紋理，若有若無的香膏氣味掠過，喚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在頭頂。”人偶頭上的飾品都被取掉，散下極長的頭發，原來高高隆起的發型都是用真的頭發盤成的。
“那快剪開看看。”林可立刻丢下直挺挺的腿，挪到付忱身邊，“裏面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又硬又重。”
洛川遞過來一把剪刀，付忱一手扒着頭發，一手接過剪刀，沿着細細的縫合線劃開。
李共歡弱弱地發問：“這到底在幹嘛？”
“剛才這個人偶響了五下。”林可解釋道，“就是那種鐘聲，我們覺得是倒計時的鐘被藏在這裏面了。”
三級密室限時八小時，如果五聲鐘響是倒計時，那代表密室還有五小時。
付忱已經割開了頭頂的人皮，洛川伸手按了一下黑乎乎的填充物，說：“應該是木頭之類的。”
林可和李共歡下意識靠後一些，付忱和洛川有些粗暴地扯開人皮，暴露出裏面的人形填充物。
人皮完整地被脫下來，林可用兩根手指捏起一點點，震驚地仔細打量：“這是怎麽套上去的？”
除了頭頂這一根切面整齊的縫合線，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破損口，整張人皮完整地剝離下來，又套進了一個硬邦邦的木頭內芯，難以想象這是如何做到的。
付忱四處敲了敲——聽聲音還是實心的，敲了幾下最後停在人偶的腹部。
黑色掩蓋了腹部的正方形縫隙，付忱用力按下去，彈出一個格子，一個半圓形的東西落在格子底部，被洛川拿出來。
“特制的時鐘啊。”洛川說。
這半圓鐘的大數字從8到20，秒針跳動到最右邊後迅速轉回起點，重新開始跳動。
時針剛過19，距離白天結束還有不到一小時。
付忱把空格仔細摸了一遍，沒發現別的東西。
“怎麽一點線索都沒有啊。”林可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偶，“要不全拆了吧。”
“你拆完能複原嗎？少一個不容易被發現，再多就不一定了。”洛川起身，“把這個搬回房間，別讓薇薇安看見了。”
李共歡聽到這句話眼睛都亮了：“你們不要這個人偶了嗎？”
林可作為女生肯定是不用動手的，坐在原地沒動彈，聞言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打算要嗎？這麽重口味？”
“什麽呀，你們別想歪。”李共歡趕緊澄清自己的形象，“我就是覺得這個材料挺不錯的，貌似不會受潮發黴。”
這話沒讓他的形象好多少，付忱不理解，但還是把人偶送到他手上：“給。”
歡天喜地地接過人偶，李共歡手上一沉，人偶拖着他彎下腰，差點脫手滑下去。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麽帶出去。”洛川笑着，“需要我幫你問問薇薇安是怎麽搬的嗎？”
“不用了……”李共歡咬着牙，拖着人偶的頭往房間走，“我搬得動……”
洛川往旁邊走一步坐在沙發背上，歪頭看付忱發呆。
“你看上哪個人偶了？”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是一個個子偏矮的女性人偶，金黃的長發編成麻花辮，裙子有點像農場女的樣式，在一衆華麗的人偶中顯得格格不入。
付忱認真看了一會，說：“這個人偶的發色和薇薇安一樣。”
“難道是薇薇安的頭發？”林可随口亂說，“她的頭發好像是藏在帽子裏來着，确實有可能在隐藏短發。”
首先指出發色的付忱反倒去摸人偶的衣服，指腹摩挲了一下。
“這個人偶和其他的不是一個風格。”付忱想了想，形容道，“太樸素了。”
其他人偶都有一股薇薇安味，服裝和飾品都張得恨不得把全身都遮起來，金黃發色的人偶在其中毫不起眼。
洛川很紳士地虛指了一下人偶，對林可說：“你把她衣服脫了看看。”
付忱很配合地轉身，随後洛川也轉過去。
林可：“……你剛剛還說少一個不容易發現。”
雖然嘴上這麽說，林可還是動作麻利地解開圍裙，随後把裙子脫下來。
連衣裙退到腰間，林可動作頓了一下，把腰間環着的吊牌摘下來。
“好了好了。”林可把裙子拉起來，圍裙松松挂在人偶脖子上，然後迫不及待地拍拍付忱，“這有個标簽。”
付忱拿過來，念道：“狐貍定制，十個半日。下面畫了九個勾。”
洛川握着他的手腕靠過來一些，确定是真的有九個勾而不是有這麽一句話。
洛川松手之後，付忱把标簽翻過來，艱難地辨認花體英文：“dw……arf。”
林可猛地想起來：“是工作室或者大門密碼！”
“小矮人？”洛川很感興趣地勾起嘴角，“看來做人偶的另有其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