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童話人偶師（二）
童話人偶師（二）
鑰匙孔終于轉動半圈，糖果色的門被拉開，客廳呈現在三人眼前。
“薇薇安自己的房間不會也全是人偶吧，晚上睡覺不瘆得慌嗎。”李共歡被立在門口的等人高人偶吓了一跳，人偶做得極其逼真，完全不像布偶那樣可愛，唯一能體現薇薇安風格的就是同樣華麗的服裝。
過了不久，林可也打開了房門，然後迅速關上，隔絕裏面的香膏氣味。
付忱走到客廳沙發附近，幾具人偶占據了整個沙發，動作優雅地捧着道具茶杯，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窗外有和煦的陽光照進來，林可打開窗戶，深深吸了口氣，低矮的窗戶外是翻湧的霧氣，靜靜地警告屋內地玩家。
“還記得薇薇安走之前說了什麽嗎？”洛川看付忱站在原地望窗外，兩人已經想到同一個問題了。
李共歡仔細回憶了一下，說：“她說要去小鎮買東西，讓我們做飯。”
“讓我們做晚飯。”付忱補充。
薇薇安讓他們做晚飯，至少已經是下午了，太陽卻依舊高懸，沒有半點偏移。
林可懶懶地倚靠在窗邊，聞言整個人如彈射般離開原本站的位置。
“時間不對。”林可第一反應是這個，“變慢了？”
洛川和付忱同時搖搖頭，洛川解釋道：“如果是流速變慢，現在不應該是晚飯時間。”
時間流逝變慢，相應的事件也應該推遲，而不是按照正常的時間推算。
付忱說：“童話世界沒有黑夜。”
永遠充滿陽光，永遠充滿希望，将黑暗面隐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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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共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有黑夜那我們還睡覺嗎？”
洛川驚訝地看着他：“你在那種房間還睡得着？”
填充人體組織的布偶，用氣味濃烈的香膏掩蓋血腥味，他們把布偶拆掉之後這種詭異的味道就更濃烈了。
“怎麽還讨論在哪睡啊。”林可翻了個白眼，指着朝廚房走的付忱，“學學人家，先做任務啊。”
洛川輕輕笑了一下：“他不會做飯。”
“啊？”林可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做飯？”
付忱從刀具架上抽出一把西餐刀，聽見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旁邊，側頭看向在地上挑選食材的洛川。
“晚上吃牛排吧。”洛川把蔬菜放到處理臺上，檢查了一下臺面上整齊碼放的四盒牛排。這裏的食材似乎不需要冰箱，蔬菜和肉都很新鮮，沒有變質的跡象。
付忱手裏的刀被洛川拿走，放回了刀具架。他站在一邊看洛川熟練地找出各種調味品，然後腌制四塊牛排，問道：“你會做飯？”
“哇，洛川你會做飯啊。”林可扒在門邊，“以前怎麽不給我們做？”
洛川用手背推上門，無情地說：“今天也不給你們做。”
付忱隔着玻璃門和林可對視，後者邊搖頭邊說什麽。付忱辨認了一下口型，可能是“世風日下”。
明明是洛川把他們趕出去，林可卻是對付忱說的，然後馬尾一甩，把沙發上的人偶擠到一邊，騰出點空。
視線轉回洛川這邊，他已經摘掉了一次性手套，打開水龍頭沖洗沾上的油。
可能是感受到了付忱的目光，洛川擡起頭：“怎麽了？”
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走神的付忱猛地被拉回來：“沒有。”
洛川眨眨眼，問：“以前的事一點都記不起來嗎？”
真的記不起來，付忱平靜地搖搖頭，好像沒有記憶對他影響不大。
“如果一直記不起來，會想辦法恢複記憶嗎？”洛川問。
他見過很多進入游戲後崩潰的人，有些人發現曾經無法實現的願望可以在游戲裏完成，比如治愈絕症、甚至是複活某個人，這會成為他們新的希望，支撐他們一次次進入密室。
不過現實世界裏越難實現的願望，在游戲裏的代價就越大。治愈絕症的特效藥可以向商店工作人員訂購，價格不菲。而複活實質上是輸入那個人生前的經歷，生成一個模拟人。
花掉全部身家複活自己愛人的那位玩家，最後得到了一個只會按程序做事的機械人，雖然外觀逼真，但不是真人。
如果付忱想要恢複記憶，游戲裏一定能辦到，只是不知道他失憶的原因是什麽，這關系到他需要付出的代價。
付忱垂着頭思考洛川的問題，過了很久才說：“應該很快了。”
這話沒有依據，只是一種感覺。
洛川開火等平底鍋熱，倒油準備煎牛排。
林可和李共歡聞到飄出來的肉香有點忍不住，偷偷拉開廚房門，發現洛川和付忱沒在聊天，有點失望。
“好香啊。”明明進密室之前吃了飯，林可和李共歡還是被食物的香味勾出了饑餓感，“什麽時候能吃？”
黃油在鍋裏融化，洛川拿小勺子淋在牛排上，頭也不回地說：“熟的時候。”
簡直是廢話，但看在很香的份上，林可只是對着洛川的背翻了個白眼。
林可鑽進門，湊到付忱身邊：“你別在這看着了，出去跟我們找線索啊。”
李共歡忍不住看她一眼，付忱沒注意到，問道：“你們剛剛在找什麽？”
“……在找其他房間的密碼。”林可面不改色，“還有兩個房間，再加上大門，我們要找兩個密碼一個鑰匙。”
其實只有李共歡看了三個鎖，然後兩人湊在一起，李共歡給她講在客房裏發生的事。
“晚上找呗。”洛川完全不在乎時間，“這裏應該是不把晚上算在時間變化裏，不是沒有黑夜。”
白天就像登臺演出，把美好的童話世界呈現出來，夜晚不在表演範圍內，但依舊存在。
一塊牛排出鍋，洛川又起了一鍋，指揮林可和李共歡切菜。
“晚上是不是薇薇安做人偶的時間啊。”林可皺着眉看大門，薇薇安還沒有回來，“我們在客廳翻東西，吵到她立馬殺了我們，這麽點地方跑都跑不了。”
嘴上是這麽說，林可動作不慢地抽出西餐刀，開始切西蘭花。
李共歡又掏出奇形怪狀的道具，大概是一個發射器，上面裝了不少刀片，剛好把土豆切成片。
洛川煎牛排抽不開身，只能無語地看着林可用揮舞菜刀的氣勢甩西餐刀，以及李共歡因為刀片太小切得異常費力。
“……謝謝你們。”洛川快速煎好第二塊牛排，“太身殘志堅了。”
付忱沒被安排到工作，主動問：“我要做什麽嗎？”
“把牛排端出去就好。”洛川騰出一只手擺盤，“順便關注一下薇薇安有沒有出現在門口。”
另外兩人同時擡頭，難以置信地看着洛川，又看看付忱。
“腐敗，這太腐敗了。”林可握緊刀柄，自言自語道，“昏君，大昏君。”
付忱很配合地把兩盤牛排端出去，you回來找了四副餐具，在桌上擺好。
窗外有鳥飛過，停在樹上：“薇薇安家來客人啦。”
童話世界，動物會說話也不稀奇。付忱對他點點頭，問：“薇薇安什麽時候回來？”
小鳥：“今天小鎮上有她喜歡的小矮人表演，要太陽下山才能結束呢。”
“好的，謝謝。”付忱禮貌地道別，然後關上窗。
沙發上的人偶被弄倒在一起，付忱看了一會，伸手撩起其中一位男士的頭發。
觸感柔軟順滑，付忱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确定這是真人的頭發。
薇薇安的手藝非常精湛，頭發一根根插在人偶頭皮裏，燙卷出精致的弧度，頗具貴族氣質。
付忱指尖接觸人偶皮膚的一瞬間，就發現了這是真人皮膚。但裏面被塞了其他東西，導致整個人偶非常硬，所以付忱能确定頭發不是人皮自帶的，而是後來加上去的。
林可和李共歡應該也注意到了人皮，所以這只人偶的衣服被扯得有些亂，他們試圖尋找人皮的縫合線。
最後肯定沒找到，否則兩人也不會這麽淡定地來廚房讨論晚飯。
後兩塊牛排出鍋，洛川同時炒完兩個菜，被李共歡端出來，香氣四溢。
洛川把最後一盤菜放上桌，說：“抓緊時間吃吧，做頓飯最起碼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一句話澆滅了林可吃飯的熱情：“斷頭飯也不能慢慢吃啊。”
“真是斷頭飯我就不催你了。”洛川一邊切牛排一邊說，“等薇薇安回來看見我們不等她，馬上送你上路。”
林可憤怒地切下一塊肉，李共歡卻突然想起來薇薇安的晚飯：“那一會她吃什麽？”
“廚房裏有吐司，弄個三明治差不多了。”洛川說。
他們吃西餐，薇薇安只能得到一份三明治，李共歡默默加快了吃飯速度。
“薇薇安在看小矮人表演。”付忱說，“太陽下山才能回來。”
洛川：“那可太好了，等天黑再給她做。”
豐盛的晚餐持續了不知道多久，四個人吃的不緊不慢，太陽依舊高懸于天空。
洗幹淨碗，李共歡被安排給薇薇安做個三明治。
“煎個蛋，吐司願意煎也行。夾幾片生菜和芝士，差不多這樣吧。”洛川交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