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05

這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我看着街邊的小攤小販，有些慶幸來之前還帶着手機和錢。

我打包了一份炒飯，走到一中的門口，蹲到馬路牙子旁邊，邊吃邊等候着目标出現。

還是記憶裏熟悉的味道。

此刻是下午五點半，再過半個小時，學生們應該就下課了。

我看着學校門口陸陸續續來的家長，無聲地發呆。

有家長接，應該會很幸福吧。

我擡起胳膊看了眼時間，5:55，再過十分鐘，“我”可能就會出來了吧。

我站起身，将吃空了的盒子扔到垃圾桶裏，往校門口又走進了幾步。

年紀大了，生怕一個眼神不好，把人錯過去，今天晚上可就沒地兒住了。

門口的人逐漸散去，我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朝着門口走來。

那是25年前的我。

那個身影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從我身邊走過，沒有給我一個眼神。

小崽子，眼神還沒我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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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走幾步，湊上去勾住他的肩，然後看到這小兔崽子驚恐地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

“你誰呀？”

我沖他揚揚嘴角：“你猜猜我是誰？”

眼前的人皮膚光潔，是獨屬于少年人的皮膚，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

我摸了摸我的臉，啧，真糙。

他拍開我的手：“我管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這可是學校附近，你小心點。”

這小崽子，還挺有防範意識。

我起了玩心：“你不覺得我這張臉，很眼熟嗎？”

眼前的人後退了幾步，與我保持距離，盯着我的臉看了一會。

“有點眼熟。不是，你他媽誰呀？”男生皺着眉看我，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我挑了下眉：“我是你……”

然後沒等我說完，我便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幅扇形圖：三分詫異，三分防備，三分厭惡和一分驚喜。

“你不是跑了？還回來幹嘛？”

這小子什麽腦回路？

我剛準備開口，就被眼前人打斷：“你不是早就跑了嗎？為什麽現在又要回來？把我一個人扔下這麽多年，為什麽偏偏要這個時候回來？”

小崽子情緒有些激動。

我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表達什麽，合着把我當成那個沒了許久的爹。

周圍的人向我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我立馬止住他的話：“小子，咱倆找個沒人的地聊，這裏人太多了。”

男生的眼睛紅紅的，緊緊的盯着我。

我拉住他的衣袖，将他半拖半拽到了一旁的草叢邊。

“你為什麽還要回來？”他還在問。

我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并且告訴我他就是未來的我……呃，一時間不知道我倆誰有那個大病。

于是我将錯就錯：“以前出了點事，在外頭躲了躲，現在事完了，當然就得回來了嘛。”

“你現在回來有什麽用？”男生的眼睛紅的像兔子，“家都沒了。”

我是真沒想到，原來的我竟然這麽多愁善感。

男生憤憤地抹了一下眼睛，瞪了我一眼，掙開袖子轉身就走。

手心一空，我有些慌，兄弟別走啊，你走了我住哪啊。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四處環顧着這個親切的地方，它陪伴了我整個高中。

等會兒，不對勁，我怎麽想不起來高二之後發生的大部分事了，高中最後的記憶，好像只停留在了高二的一場運動會。

明明是親子運動會，可卻沒有人陪我一起參加。

年紀大咯，這記性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我向前趕了幾步，追上快步競走的男生。男生人不大脾氣倒不小，力氣大得差點把我拽倒。

我就這樣被他拖着往前走，剛剛蹲了太久，一下走這麽快，腿還有點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生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低着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到他帶着哭腔說：“別走了。”

跟蚊子嗡嗡聲一樣，多虧紅燈阻攔了過往的車輛，要不然我還聽不到他的哼叽聲。

他擡起頭，露出通紅的眼睛，鼻頭還一抽一抽的，明顯是哭過了。

啧，矯情。

我緩緩擡手，将男生摟在懷裏，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安撫道：“沒事，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