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跪伏受辱

第十章跪伏受辱

第二天，丁總着急忙慌地喊李知泉去行長辦公室。

“李知泉，管好你的人！”一貫和顏悅色的劉行長拍桌罵了他半個小時。

他讓李知泉看網上的熱搜：

SC銀行垃圾，為阻止員工離職，強迫全體簽署半年期脫密協議。

熱搜下讨論度很高，不乏有些帖子把SC銀行以前的桃色腐敗醜聞翻出來的，也有發洩情緒罵得很髒的，也有指責社會批判領導的。

“李知泉，這個最初發帖的ID，行業協會查過了，你的下屬，陳岳然。我告訴你，要麽，你讓他再發一條道歉，要麽，讓他等着被警察帶走吧。”

雖然李知泉知道，查詢互聯網ID下面的真人，是侵犯隐私的，但他也明白，有些上面的人，想查就能查，所以他沒問行業協會如何查到是陳岳然，他問：

“劉行，陳岳然發的帖，說的也是事實，不知犯了哪一條法律？”

劉行長抄起手邊的公文往李知泉身上砸，尖銳的紙張邊緣刮得他生疼。

“李知泉，你仗着背後的人，連我都敢還嘴？我們銀行肯定要把他開了，上面還打算定他侵犯法人名譽權，雖然關不了幾天，你可以讓他試試，将來哪一家金融機構還會招他。”

李知泉此刻回想起秦總對他說過的話：

正直的人永遠不會比奸滑的人更懂法律。

李知泉把劉行長的話告知陳岳然，還未開始勸他發帖道歉，就迎來了陳岳然瘋狂的咒罵。

李知泉忍着陳岳然惡毒的言語，那一刻，他知道，只有一個選擇了。

李知泉只求能和陳岳然在一個部門裏默默相伴，只求他能有個平穩的前途，不要與那些無力對抗的力量，徒勞作對。

思量再三，李知泉終于還是來到秦總的別墅，先打車到了能到達的最近的地方，剩下四五公裏路只能步行過去。

秦總看到李知泉失魂落魄地出現在他家門口後，立即放下了手裏的公文，滿臉震驚又憐惜地将他拉進屋內。

秦總耐心聽他說完脫密協議鬧出來的事，思考了半晌：

“小李，脫密協議這件事，是行業協會高層領導決定的，雖然當時也有人反對，但領導執意要推行，先在你們SC銀行試點。

現在有下面人，違抗他們的命令，還在網絡上鬧得風風火火，已經讓他們很生氣了。

你找我，我也沒有辦法，你還是讓小陳服軟道歉吧。”

“秦總，網絡上罵聲一片，不就證明了，這脫密協議本不合理。您能不能想想辦法，讓高層領導取消這個協議？這樣輿論也會變好。”

“小李，你真的好天真，做李處了，還是這麽單純。”秦總喝了口茶搖搖頭，又道：

“領導最不會做的事，就是承認自己有錯。他們即使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也寧可一條道走到黑。

我不是手眼通天的大官，這個忙，我幫不了你。”

李知泉這人素來倔強，求人才能得到的東西，寧可不要，也從不肯低頭。終于，他還是舍下了一身傲骨，雙膝一彎，直直跪落在秦總面前，無力地哀求：

“秦總，我求您，幫幫我。”

“你？！”秦總神色有些扭曲。

“我知道，您不只是想和我打球，您想和我做什麽，我都可以。”

秦總顫聲道：“你，你把我當成什麽人？”

我掀起眼睑注視着他，哀傷地說：“我貪財，你好色，難道我們不是這樣的人嗎？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秦總厲聲道：“李知泉，你說這話，是在求我？你膝蓋雖然軟了，嘴卻還是硬的。你看，你雖然跪着，背脊卻是挺的。

你是不是沒受過苦，沒求過人，不知道什麽才是求人的态度？”

李知泉倉皇地垂下頭顱，彎折脊梁，低伏在冰冷的地磚上。

這個姿勢，謙卑到不能再謙卑，屈辱到不能再屈辱。

他戰戰兢兢：“求您幫忙，讓高層放過陳岳然吧，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秦總冷哼一聲：“對我們來說，他确實無足輕重，對你來說，只怕不一般吧。幾年前打過你的，也是他對不？”

“我們只是同期入職的同事，所以關系比較好。他是有對象的，我和他沒有什麽。”

“行，那你說說，打算怎麽求我？”秦總拖了一張椅子到李知泉眼前坐下。

李知泉感到了說不出的壓迫感與恐懼。

啪！

一本書落在了李知泉的手邊，是《群山回唱》。

“繼續讀給我聽。”秦總的聲音平淡又低沉。

李知泉顫抖着手，翻到上次讀的位置。這本書字數不多，但因為李知泉讀十幾分鐘就口幹舌燥，所以秦總每次都不會讓他讀太久。

李知泉跪在地上，逐字逐句、麻木機械地念着書上的內容。他讀了很久，喉嚨有些沙啞了，嗓子眼火辣辣得疼。洶湧襲來的焦急、疼痛、恐懼、恥辱，讓他無心顧及自己嘶啞嗓音下的文字，表達了什麽含義。

他此刻只是一個遵從命令，沒有尊嚴的機器。

秦總遲遲沒有讓他停下，也沒有叫他起來。

李知泉不敢起身，任憑雙腿有多麻木疼痛，依然忍痛忍辱地跪着朗讀：

“我一遇見你，就知道我們不是同類，你和我。所以我想要的是一件不可能得到的東西。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在早晨一起散步，一起開車出門，我不會說有了這些我就滿足了，可這總要好過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學會了在你身邊茍且度日。”

讀到這裏，秦總突然站起，從他手中抽走了這本書，喃喃重複了一遍他剛剛毫無感情地念出來的最後一句話：

“我學會了在你身邊茍且度日。”

此刻李知泉終于明白，這本書，秦總早就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