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在黎明的晨曦中,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大地依然籠罩在一層晨霧之中。
陸扉緩緩地醒過來,睜開了眼睛,入眼的仍舊是一片荒島密林。而他已經找到了想找的人,心安定下來。
陸扉醒來後也沒有動,因為詹淮南的頭靠在了的肩膀上,臉上還殘留着昨夜艱難的夜晚帶來的疲憊和不安。
兩人挨得很緊,薄薄衣衫碰觸,他能感受到肩膀上詹淮南的呼吸,還有她肌膚傳來的熱度,如火苗一簇一簇的點燃他的心。
詹淮南長睫毛下一雙眼睛緊緊閉着,在眼睑上留下淡淡的陰影。她的唇泛着白,因為缺水,還幹燥,可是那嘴唇微微張着,輕輕一側頭低下就能吻到。
陸扉呼吸灼熱起來,十八歲的少年精力旺盛,朝氣蓬勃,就算這幾日精疲力竭,但經過一夜的休息,依舊有着不安于室的躁動。
陸扉又閉上眼睛,平複呼吸好一會兒,才慢慢把詹淮南的頭挪開,讓她靠着樹幹。
詹淮南累壞了,依舊沉睡着,根本不知道此刻旁邊少年的想法。
早上詹淮南睜開眼的時候,陸扉已經不再身邊了,詹淮南嘴唇發幹,壓縮餅幹只剩下三分之一,她舔了舔嘴唇,又幹又渴又餓,而且自我感覺蓬頭垢面的。
詹淮南是愛美的,也格外注意自己形象,前兩天生死顧不得,如今多了一個人,她又注意起來,收起餅幹,用手梳了頭發。
頭發三天沒洗了,紮起來還是很長,她挽起來。
今天還是她的生日呢,詹淮南也不想嘆氣,但是免不了心浮氣躁,她閉上眼睛悄悄許願,希望能平安回去。
詹淮南起身把這個簡陋的避難所整理,把傘布收起來,然後放好,看到陸扉在正在收集露水,,她湊過去喝露水,并且把剩下的壓縮餅幹給陸扉分了。
陸扉很不好意思,羞赧,抿唇,他吃得多,而且降落傘被弄壞了,當天就把壓縮餅幹吃完了,葡萄糖溶液還剩下三管,他讓詹淮南喝。
詹淮南也沒客氣,她咬開灌膠,仰頭喝下去,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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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扉看着詹淮南露出的柔嫩的脖頸,白皙清爽,像是林間的風,迎着日頭撲面而來。
這一瞬間,他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
陸扉趕緊扭過頭去,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上的落葉。
泥土地上的碎葉泥落,風一吹就散了。
詹淮南喝完,手背擦了一下嘴唇,嘴唇變得有些紅潤了。
詹淮南問陸扉,“還能找到能吃的葉子嗎?”果子已經吃完,今天肯定要往前走,他們的目标是沙灘,還需要吃的。
陸扉也不太清楚,他朝着向陽的方向看去,“繼續往前走,我們看看。”
詹淮南的腿部還是有點疼,她點點頭,“等我一會兒。”現在吃得少,喝得少,生理問題都被壓縮了,但還是要解決一下尿意。
不然等這一天把傘布裹在身上,弄下來不容易。
陸扉顯然明白什麽,轉過身去,等了一會兒,詹淮南出來了。
她已經從頭武裝到腳,只露出一個頭,還是拄着手裏的枯樹枝,有氣無力地說:“走吧。”
在茂密的荒島叢林中,他們沿着小徑慢慢穿行,時而踩着松軟的泥土,時而撥開擋路的樹枝和樹葉,時而路沒有了。
陸扉一直走在前面,這個時候他會拿着長樹枝掃蕩一番,把毒蛇毒蟲先弄走,然後盡量踩踏弄出能下腳的地方來。
偶爾會吼叫兩聲,喊道,有人嗎?
可依舊沒有回應。
詹淮南繼續找能做标記的地方,做上一兩個标記,以便能遇到幸存者。同時視線還會往上看,尋找着和第一天類似的那種能吃的果子。
兩人悶頭走路,不是不想說話,只是太累了,張開嘴巴說話都是一種負擔,更多的是會互相用手或者棍子碰一碰。
兩人現在也默契十足了,逆境磨煉人吶。
比如現在詹淮南的目光被一叢不起眼的灌木吸引了過去。她停下腳步,湊近一看,發現那灌木上挂滿了鮮豔的漿果,紅、黃、紫,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立刻用樹枝捅了捅走在前面的陸扉,指着那些果子,目光帶着期待。
陸扉轉身看到那些果子,去檢查一番,對着詹淮南搖了搖頭。
詹淮南失落極了,又是有毒的果子,不能吃。
不能吃還長得這麽好看,真的是讨厭。她難得的有了點厭煩的小女兒情态,喃喃道:“中看不中用。”
繼續向前走,詹淮南就更無精打采了,太陽光刺眼起來,陸扉停下腳步,“休息一會兒吧。”
詹淮南直接坐在地上了,她的額頭都是汗,身上更是出了點,黏答答濕黏稠的。
陸扉額頭上汗珠滾落下來,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酷熱難耐。
突然間,陸扉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叢灌木吸引住了。那片灌木叢中生長着一些低矮的植物,它們的葉子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綠色,與周圍其他植物形成鮮明對比。
走到近前,陸扉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起這些植物來。他驚訝地發現,這些植物的形态十分奇特,看起來有點像蕨類植物,但又似乎有所不同。
詹淮南也好奇地湊過來,和陸扉一起觀察着這些神秘的植物。他們小心翼翼地撥開葉片,想要更清楚地看到植物的全貌。
随着葉片被慢慢掀開,隐藏在下面的部分逐漸展現在兩人眼前。這些植物有着細長而扭曲的莖幹,上面長滿了細小的絨毛;葉子則呈羽狀分裂狀,是可以吃的。
“有吃的了。”陸扉道,快速采摘下來,給詹淮南。
詹淮南認出這就是之前陸扉找的能吃的那種葉子,
她輕輕掰下一片葉子,手輕輕觸摸着那些葉子,感受着它們的光滑和細膩試着品嘗,帶着一種原始的味道,清新而純粹。
詹淮南和陸扉一樣把那些植物全部采摘下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髒了,用手擦了擦,邊摘邊吃。
清甜。
詹淮南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她輕輕地叫了一聲,“好處,要是能涮火鍋就更好了。”
陸扉看到她的笑容,也不禁露出了一絲喜悅的表情,随口道:“那淮南姐,你回去可要請我吃個夠。”
“這是自然。”
這回休息的時間有點長,肚子裏有點貨了,又帶着這些葉子繼續趕路。
不能停在原地。
詹淮南臉被汗打濕,包裹着傘布實在是太熱了,今日的溫度也格外高,她喘息着,臉曬得通紅,頭發都汗濕了,黏在脖子上,燥的很。
真的無比痛恨她幹嘛要穿裙子。
詹淮南越走越慢,陸扉一直在遷就她,見狀,說:“淮南姐,你把傘布拿掉吧,別在中暑了。”
“不至于。”詹淮南道,看着前面的路,但後來在太陽最熱的時候,她還是脫了下來,松了一口氣,涼快多了。
陸扉說,“你穿我的運動鞋。”
“不用。”詹淮南拒絕,“你走在前面已經幫我擋掉好多了。”
陸扉開路比她速度快。
陸扉眉頭緊着,掃過她傷痕累累的小腿,沒說什麽,轉身埋頭往前,但手中的木棍揮舞的更厲害了,盡量把腳下的路走出來。
詹淮南的手機還有電,陸扉帶了一款運動手表,已經沒電了,他下意識的想看時間,動了一下手腕,後來又去看太陽,當然學霸還是很有能力的,根據太陽高度和樹木投射到地上的影子,估算了一下時間。
大約下午兩點多,他們倆便把早上收集來的露水喝完了,兩人對視一眼,這種極限求生的狀态也不知道持續多久,都很疲憊。
但沒辦法,要活下。
前面的茂密的草叢,竄出許多蛇,窸窸窣窣的。
詹淮南不敢走了,陸扉掃蕩半天,詹淮南咬着唇小心翼翼地走着,有一個突兀的小石頭哽住了她的腳,腳崴了,陸扉回身拉她一把,卻不想用力過大,詹淮南整個人被他扯到懷裏,愣了一下。
兩人四目相對,面面相觑,詹淮南輕微喘息着,眼裏進汗水,鹹鹹的,她眯起眼睛揉了又揉,陸扉抓住她的手臂,嗓子發幹,“別揉了,你的眼睛都紅了。”
詹淮南嘟囔,“可能眼睛進東西了。”
陸扉比詹淮南高一頭,聞言立刻去捧着她的臉,手摸上臉頰,兩人突然一震,詹淮南咳嗽一聲,扭開了臉,“我自己來就行。”
“哦,哦……好的。”
陸扉心跳快得很,很快放開了詹淮南,連耳朵都紅了,偏偏還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有點抹不開面兒似,問道:“沒事吧?”
詹淮南看着他的臉紅了,倒是笑了,略過剛才一瞬間的不自然,不以為意地說,“沒事了。”
陸扉咧嘴一笑,然後就害羞似的退後一步,咳嗽幾聲,又摸摸頭發,然後踢了腳,又扭過頭去,手裏的棍子開始掃蕩草叢,一副清純小男生的不好意思的模樣。
小小年紀怪害羞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詹淮南想打趣兩句,但見陸扉耳朵都紅透了表現,知道還是不說為妙,這個年紀的少年心思多變,誰也弄不清楚他們心底在想什麽,別惱了才好。
因為詹淮南沒說話,陸扉似乎更加害羞了,越走越快,詹淮南嘆口氣,覺得好笑,這年頭還真能見到一個純情小男生。
突然,當他們走過一片密林時,入目的全是光禿禿的樹幹,詹淮南的目光一頓,瞳孔一縮。
她瞪大眼睛,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一具屍體突兀地出現在面前——
在他們面前的一棵大樹上,懸挂着一具人的身影,那是一個老太太。
她的身體被一根粗壯的樹枝挂在半空中,降落傘則在樹下殘破地攤開。老太太的身體下方,一灘暗紅色的血跡已經在地上滲出,顯然是她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
詹淮南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緊,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恐懼。她認出了這位老太太,就是坐在她旁邊靠着窗戶的那位。
詹淮南不禁後退幾步,陸扉抵住了她的後背,高大的身影可靠無比,雖然也帶着驚慌,但還算鎮定,伸手虛虛的環住了詹淮南,聲音低沉,“別怕。”
詹淮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她的嘴唇微微發顫,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着,仿佛風中的落葉一般無助,腦子裏那根弦随時可能斷掉。
她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噩夢,很快就會醒來。
“陸扉,你看……”詹淮南的聲音顫抖着,幾乎是在顫抖地喃喃自語,“那個老太太,她,她死了。”
陸扉心中同樣充滿了懼怕,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讓這種情緒表露出來。他緊緊地咬着牙關,雙手微微顫抖着,雙眼之中雖然流露出恐懼,但更多的還是堅定與決絕。
他默默地站在詹淮南身旁,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般守護着她。他伸出手臂,輕輕地環抱住詹淮南那嬌小的身軀,仿佛要将她保護在一個安全的港灣裏。
陸扉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老太太的屍體,他靜靜地凝視着,眼神中閃爍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哀思。那是對逝去生命的惋惜,也是對世事無常的無奈感嘆。
這個老太太可能是降落的時候被樹枝插中了,沒得到救援就去世了。
“我們應該怎麽辦?”詹淮南顫抖着聲音問道,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恐慌和無助。如今看來她的運氣的确算極好的。
陸扉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地拍了拍詹淮南的肩膀,喊了一聲:“淮南姐。”
他們試圖将老太太的身體從樹上弄下來,但樹枝的位置又太高,他們兩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觸及到。
“我們試着看,能不能把她弄下來。”詹淮南沉默片刻,說道。
陸扉沉思片刻,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看樣子,我們沒法把她弄下來,樹太高了,我們的手臂夠不到。”
詹淮南心頭一沉,她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我們得到救援之後,告訴救援人員。”
詹淮南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沉默許久,看着掉落下來的降落傘,詹淮南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說,“把這個拿走,我們能用到。”
降落傘很容易拿下來,已經已經落到詹淮南頭頂了,可是兩人依舊心情沉重,詹淮南和陸扉小心翼翼地取下降落傘。
降落傘雖然已經破損不堪,但仍然保留着一些完整的部分,很有用處。降落傘包裏還有急救包。
屍體只能等着腐爛,詹淮南默默站立一會兒,給這裏做了三個标記,如果有救援隊,一定要他們來這裏把老太太帶回去,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