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走吧。”陸扉把降落傘收拾好,對詹淮南道,“我們不能耽擱了。”
雖然很殘酷,但如果他們沒有及時找到海岸,也許下一個死亡的就是他們。
兩人拿走了老太太的降落傘後,繼續前行,中途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走着,原本明朗的心情變得越發低落了。
突然間,一根尖銳的樹枝悄無聲息,又準确無比地劃過了詹淮南的小腿。
詹淮南的腳步下意識一停,右腳一絆,那個樹枝的尖頭又插入了她腿上包紮過的傷口,刺痛的感覺讓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腿上的傷口流血了,感覺到血迅速滲出,順着小腿滑落下去。
“怎麽了?”陸扉注意到了詹淮南的異常,立刻轉身走到她身邊,驚慌地問道。
詹淮南強忍着疼痛,撇唇,勉力擠出一個微笑,臉色發白,低聲說:“沒事,只是一點小傷。”
陸扉拿開她的手,發現傷口的狀況并不樂觀。原先的傷口被樹枝劃破後,血流不止,而且傷口周圍開始發炎,疼痛感愈發劇烈。
腿部的疼痛漸漸蔓延,她的動作開始變得笨拙,無法像之前那樣靈活地移動。詹淮南終究是疼的不得不坐下了。
陸扉見狀,眉頭緊皺,他焦急地檢查着詹淮南的傷口,“疼嗎,都是我不好。我們必須盡快處理這個傷口,否則會引起更嚴重的問題。”早知道就不應該褪下傘布。
“別自責,和你沒關系。”詹淮南說,疼得她蹙眉臉皺,聲音不免有些發顫,聲線低低無端讓人心疼。
陸扉的手碰到她的腿,熱的發燙,稍微一碰觸傷口更加疼了。他拿出從老太太那裏得到的急救包,萬幸,還有紗布和酒精。
陸扉給詹淮南做了緊急處理。
詹淮南疼的眉心顫了顫,之前的傷口撕裂又加上新的傷口,鑽心的疼,源源不斷的從身體中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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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淮南紅了眼眶,她不是嬌氣的人,也知道這裏缺乏醫療條件,但疼痛并不是受她控制,不禁有些心煩意亂,“我又要拖累你了,行程又要慢下來。”
看到詹淮南痛苦的樣子,陸扉心中充滿了焦慮,“說這些做什麽。”
陸扉盡量動作輕柔而細致,但無奈詹淮南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扭過臉去。
陸扉的手指靈活地給她包紮傷口,動作很熟練,還說起了自己小時候調皮搗蛋,愛和人打架,幾乎每天都帶傷上學,父母很頭疼,他就自己學會了處理各種傷口。
說着陸扉還笑起來,“後來學乖了,打架從來不打臉。”
“這樣別人就發現不了。”陸扉的掌心滾燙,膝蓋上的幾處劃痕和傷口,他用酒精一點點都擦過了,在詹淮南的肌膚上有異樣的觸感。
詹淮南沒想到沉穩的陸扉小時候那麽調皮,反差挺大的。
詹淮南心情焦躁不安的,但陸扉斷斷續續地說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她的心情就緩和下來,“待會兒我拄着拐杖,你可要走慢點。”
陸扉低頭看她,瞳孔黑沉,深眸如海底暗礁,幽深濃郁,突然開口道:“淮南姐,我抱你走吧。”
詹淮南搖頭,陸扉盯着她,竟然短促地笑了一下,“以為我抱不動?”
詹淮南心中一跳,陸扉這笑容竟然有些邪氣,她疑心自己看錯了,又盯着陸扉。
陸扉神色不變,繼續說:“這樣速度快一點。”他有些欲蓋彌彰似的咳嗽一聲,“太陽快下山了,不能浪費時間。”
陸扉神情鎮定,但一股微妙的情緒從陸扉的眼底向詹淮南傳達過來,如微波蕩漾在心頭,讓詹淮南猝不及防的愣住了。
沉默片刻。
詹淮南拒絕不了,天快黑了,他們必須要趕快找到安營紮寨的地方。
她不是矯情的人,不過她體重有一百多斤,懷疑幾天沒吃飽飯的陸扉是否能背得動,這不是平地,路還難走的很。
陸扉被詹淮南懷疑的目光一瞥,立刻挺起胸膛,眼珠黑沉沉的,不服氣地說:“我大學進了舉重社。”
詹淮南讪笑,“我信你,你背着我就好了,待會兒要是背不動了,可別說是我重。”
陸扉抿了抿唇,起身活動兩下,然後彎下腰半蹲在詹淮南身邊,詹淮南也沒多少猶豫,趴在了陸扉的背上。
趴上去才知道,陸扉看着單薄,背部卻很寬廣,沉穩。
詹淮南被陸扉背着繼續前行,她閉上眼睛,不自在的很,熱和局促,還帶着一絲尴尬。
詹淮南和陸扉原本只是認識,這兩天內相依為命,關系迅速拉近,然而親密接觸還是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詹淮南矯情和亂想,而是因為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陸扉的目光。
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偷偷看向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少年特有的熱情與羞澀。這種目光讓詹淮南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同時也讓她內心深處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而且詹淮南穿得裙子,腿彎還在陸扉腰間,陸扉的手虛虛的往後拖着,行走間不小心就會碰到她的屁股。
微妙和別扭如影随形。
陸扉能夠感覺到背後詹淮南的柔軟,還有她的體溫和心跳,他臉紅的要命,耳朵也發燙,只悶頭走着,心裏慶幸詹淮南看不到他的激動和羞澀。
陸扉步伐走的并不快,偶爾會停下歇幾分鐘,然後用一只手甩着樹枝探路,天已經暗下來了,估計半小時就會徹底漆黑。
詹淮南在陸扉的背上,腿部依舊疼,依舊別扭,但是心中卻有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和溫暖。
“就在前面吧,兩棵大樹下。”詹淮南打起了手電筒,照着前面的路,陸扉嗯了一聲,走過去,小心地将詹淮南放在了地上,“今天就走到這裏,我來搭房子。”
詹淮南點頭,“麻煩你了。”她真的成了累贅,心底總是不安的。
“淮南姐,你總是這麽客氣。”陸扉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我們死不了的。我媽小時候給我算過命,說過我會長命百歲,我分你一半。”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毛揚起,一副很篤定的神色,這樣的陸扉還真有一絲少年稚氣,又陽光帥氣,還帶着羞赧的乖。
詹淮南笑了一下,“可別,一半我可承受不了。給我蹭一點運氣就好了。我不貪心。”
陸扉說過小島面積不大,看着植物的狀态,他們是在往海邊走去,但路程太遠了,今天有兩個降落傘,避難所好弄一點,他們休息的空隙也大了一點,不必再蜷縮成一團了。
在漆黑的夜晚,天氣突然驟降,寒意透骨。
詹淮南和陸扉只能相擁取暖,靠着彼此的體溫來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
陸扉顯然累得很,搭好避風帳篷,他喘息片刻,挨着詹淮南閉上眼睛,就睡了,不一會兒就傳來疲憊的打呼聲,詹淮南的傷口隐隐作痛,聽着這呼聲,也慢慢入睡了。
半夜突然傳來幾聲野獸的嘶吼,詹淮南一下子就清醒了,睜開眼睛。
陸扉也醒了過來,兩人緊緊挨着,并沒有動,仔細聽聲音是從東南方傳過來的。
而且這聲音似乎還越來越近了,詹淮南眼裏恐懼,心突突亂跳,不知道這是什麽猛獸,要是碰上了,兩人只有死路一條了。
陸扉也不輕松,夜裏風冷,他抓住了詹淮南的手,略微急促的呼吸洩露了他的不安。
兩人都不說話,相互依靠着,也不敢動,陸扉要是能爬樹是可以上樹的,但詹淮南卻爬不上去。
兩人提心吊膽,度秒如年的屏息着,不知道等待他們的糾結是什麽,詹淮南雙眼緊閉着,默默祈禱。
幸運的是,那個可怕的野獸叫聲只持續了一段時間便逐漸消失在遠方。
此時此刻,詹淮南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吓得渾身冷汗淋漓,手心濕漉漉、黏糊糊的一片。
手心灼熱疼痛。
原來,剛才陸扉一直緊緊地抓住她,以至于她的手腕幾乎都要被掐痛了。
詹淮南忍不住輕輕動彈了一下手臂,陸扉似乎也終于松了口氣,緩緩松開了緊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掌心中同樣滿是汗水,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兩人默默地對視一眼,雖然在黑暗中無法看清彼此的面容,但他們都能感受到對方眼中流露出的那種劫後餘生的歡喜之情。
經歷過如此驚心動魄、令人提心吊膽之事後,二人內心依舊忐忑不安,再也無法入睡。
黑暗中能聽到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好些時間才平靜下來。
終于熬到天色微微發亮之際,陸扉便已按捺不住心情,迅速整理好行李,并采集一些的露水備用之後,毫不猶豫地背起詹淮南再次踏上旅途。
只有到海岸邊才安全。
詹淮南在陸扉背上,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
她從開始的尴尬到現在的熟練,幾乎覺得陸扉就是她的弟弟了,說要是兩人安全回去,認陸扉做弟弟。
可是她這樣說,陸扉卻不是很高興的模樣,情緒淡淡的應了一聲。
“先休息一會兒吧。”
走了一段路後,兩人休息。
詹淮南輕嗅,蹙眉,又舒展眉頭,她有預感,他們已經到了海岸線旁邊,因為空氣裏有鹹濕的海風味道。
陸扉擦汗,少年的一張臉曬得通紅,黑眸閃爍着熱意,把傘布墊在地上,讓詹淮南坐着,自己站在那給她遮陽。
詹淮南沒怎麽在意,酒精只有一點了,紗布還有兩塊,沒舍得再用了,但這天氣炎熱,傷口要化膿,還是要清洗消毒。
陸扉給她清洗包紮之後用手摸了摸紗布,眸子裏有心疼之色。
詹淮南正仰着頭,喝葡萄糖溶液,沒注意他的眼神。
陸扉擡起頭,眸光一閃,看着詹淮南。
斑駁的疏影下,陽光被分割成細小的光影降落在詹淮南的側臉,濃稠的眉眼,柔和的側顏,白皙柔嫩的脖子,他喉結動了動,想扭過去頭去,又舍不得移開目光。
而這時候詹淮南剛好喝完,舔了舔嘴唇,目光垂落,瞥見了陸扉的神色。
陸扉目不轉睛地,眼底近乎癡迷地在看着她。
她是個成熟的女人,敏銳的覺察到陸扉的不同尋常的眼神。
“你——”
陸扉喉頭微動,和詹淮南的視線對上,他的目光閃爍,瞳孔黑幽幽的,似乎有千言萬語,蘊藏着無盡的隐忍。
被這眼神鎮住了。
詹淮南接下來的話卻不知道如何出口。
兩人對視,只有短短幾個瞬息,紛紛怔松,繼而目光發燙,無數的時光洪流褪去,這一刻只有兩人,微微對視着。
仿佛滄海桑田,地老天荒。
陸扉這般熱烈發燙的目光,讓詹淮南低下了頭,躲避似的後仰,收回了目光——
整個島上這一刻都靜止了,兩人雖然沒挨着,但熱息撲面,陽光炙熱,烤着兩人面頰,緋紅似燒。
盡管安靜,但詹淮南卻能聽到彼此胸膛裏的心跳聲,那麽劇烈,似乎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膛,這種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陸扉後背弓起,身子前傾,微微湊過來,眼睛有意無意的盯着她的唇,似乎下一秒就要朝詹淮南親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