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地(2)
野地(2)
林子禮醒來的第一句話,“老頭,你怎麽不把我血抽幹,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難道你會覺得可惜嗎?你要是死了,你那相好怎麽辦?”
答非所問。
林子禮知道,自己的命就在老頭手裏,短期內,他不會有要命的想法。
他在床上躺着,翻身也沒有力氣。
“你怎麽還舍得給我用麻醉劑了,直接注射或是抽血也不會很疼。”
老頭拿起試管,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見了嗎?你的血液質量很不錯啊,我每次也只敢抽一點。”
林子禮懶得看,歪過腦袋,老頭手裏的試管順着他的視線變換。
“紅色,很鮮豔。”
誰的血都是紅色的,林子禮在床上冷笑,門口進來幾個人。
一群男人扛着一個人進來,放在林子禮的床邊,他看了好久,只覺得眼熟。
“眼熟嗎?再想想。”
林子禮想不起來。
那人一看見林子禮,眼睛就發紅,裏面一圈圈的水,在陽光下亮晶晶。
“哥哥,你也在這。”
男孩的眼淚掉下來,整個人攤在床上,活動困難。
林子禮憑着聲線找到了這個人,那天,問題自己會不會死去的男孩。
這麽看來,确實好久沒見了,男孩如同變了一個人,躺在床上甚至活動困難。
“我胖了,哥哥應該不認識我了。”
林子禮确實不認識他了,但他不是胖,而是過度抽血導致的浮腫。
男孩變成了氣球,身體路的血液變成了空氣,他越來越鼓。
老頭擡起手,讓男人們趕緊把林子禮送走,兩人在這裏搞了一出煽情戲碼。
男人們靠近,抓起林子禮的時候,男孩的眼裏有一瞬的悲傷。
他看見了。
兩人的視線可以穿過玻璃,但是穿不過牆。
男孩消失在牆後面。
林子禮感覺自己是一個木偶,要說有什麽不同,可能自己的身體是軟的,木偶是木頭雕刻的吧。
被甩進房間裏,他閉上眼睛,等待着困倦的到來。
閉着眼總是能想起許多事,比如與周良延看野地的時候,他想,母親應該也會看見兩個人。
母親會祝福的——在她走過的地方,她會祝福她的孩子。
所以現在他應該是幸福的,不過是生活的一點辛苦而已。
沒有像以前那樣昏睡,林子禮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體力已經恢複了。
他心驚,這麽快?
可能是因為上了麻醉劑的效果,在實驗室裏睡了好久。
走下床,他站在床邊,樓下有兩個人又在打架了。
已經遇見他們好幾次了,每次不是罵人就是打架。
瘋子的世界都這麽豐富嗎?
他看的津津有味,幾個男人走上來,兩人被扯開,其中一個還是不服氣,伸出食指指着對方,嘴皮子不斷張張合合。
男人拉走了一個人,林子禮的樂趣也沒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與周良延的距離很近。
林子禮被男人們擡走,他就躲在牆後。
周良延恨自己膽小,恨自己無力
房間裏的聲音吓了他一跳,周良延在牆邊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實驗室裏,老頭手裏的針紮進男孩的身體裏,紅色的血液流出來,像紅色的銀河。
周良延又一種錯覺,男孩的血液顏色好像有點淺,不是很鮮豔的大紅色。
血液外流不過幾秒鐘,男孩的眼神開始迷離,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
活體血庫嗎?周良延身上一陣惡寒,不敢再看。
下一個是誰,也是瘋人院裏的,會不會是林子禮呢?
一想到這裏,後背冒出來的冷汗,幾乎要浸透衣服。
他站在牆的後面,聽見了老頭的笑聲。
人居然也會發出笑聲嗎,聽起來反而像惡魔的聲音。
惡魔在笑,惡魔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為什麽惡魔會活着,明明受苦的應該是他們。
周良延避開窗戶,順着相反的路往外走,在走廊裏可以看見外面的很多人。
他想,現在去找林子禮吧,任憑那些男人攔着自己,哪怕挨打也行。
并不是大着膽子,他也會害怕。
好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坐在門口,見他來了,只是擡眼看了幾下,并沒有攔着他。
周良延走進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也累了,學着林子禮的樣子,整個人挂在扶手上。
這個姿勢一點也不舒服,金屬扶手硌肋骨,站起來的時候身上還是很疼。
天知道林子禮又疼又累是什麽感受。
周良延不敢耽擱時間,瘋似的沖上去,越往上,樓梯越幹淨,畢竟很少有人愛往這麽高的樓層活動。
他敲門,心中突然害怕,萬一林子禮死在房間裏了,萬一他想不開……
不敢往下想了。
林子禮打破了他的幻想,見周良延眼淚汪汪的站在門口,林子禮拉他進來,擦去眼淚。
“有人打你了嗎,是不是老頭又幹什麽了?”
周良延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我還以為你會教育我,說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當然不會這麽講了,因為小時候也有人這麽教育他,很讨厭。
這個世界上,林子禮最讨厭教育他的人了。
“不會的,你說說,是不是遇見什麽事了?”
周良延不敢說真話,“剛剛劉醫生帶我去心理治療了,說了點感動的話,我忍不住眼淚。”
林子禮笑着坐在他的旁邊,兩只手攬住他,“沒事的,哥你還是太善良,容易被感動。”
周良延極力忍着眼淚,他不敢說出剛剛看到的一幕,被抽血的男孩。
男孩的身體早就枯竭了。
“你說,老頭為什麽要誣陷我們殺人呢,孔健是怎麽掉下去的,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林子禮兩手交叉在他的腰側,他也不知道,老頭指不定是個瘋子。
“算了不提了,”周良延包住他的手,林子禮的手還是有些涼。
“你去心理治療了啊……哎,你還記得柳醫生嗎?”
好久沒看見柳茗了,而且,在食堂也沒見着她,以前她要麽跟劉醫生坐在一起,要麽跟其他醫生一起吃飯,最近一點影子也沒有。
邪門的地方。
周良延很享受與林子禮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是不說話,光是待在一起,兩人的感情就能豐腴很多。
劉醫生,柳茗,心理治療,每一個話題只是談幾句話,兩人之間的話題總是結束的很快。
誰也不說話,只是坐在一起,林子禮的胳膊感受到周良延的心跳。
“熱嗎?”
“熱。”
周良延脫下外套,林子禮的手指往上移動,被他的鎖骨扣住。
“哥,你真的好瘦。”
“瘦嗎?”
周良延摸摸自己的身體,想起挂在樓梯扶手上,身體的疼痛。
瘦不瘦已經不重要了,周良延的腦子裏亂糟糟,冒出來不少回憶。
上學時候的,工作時候的,朋友,家庭,亂七八糟的在大腦裏攪和在一起。
漿糊一樣的大腦裏存不下什麽東西,林子禮在他耳邊說了些話,記不住,甚至根本就沒聽清。
“林子禮……說什麽?剛才說的……”
對方反而不回答,專注做自己的事,周良延見狀不理他。
這個時候他才能短暫的忘記林子禮是個小孩子。
正當他真的要改變想法,林子禮停下來,伏在他的耳邊,“哥,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周良延真想打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
“……沒有。”
“真的?”
周良延明白,外表來看,他是個成年男人,卻還是擺脫不了孩子心性。
如果不在瘋人院裏,以他的年紀,應該在大學裏。
林子禮還想張口問,周良延已經猜到他要問什麽,“我沒敷衍你。”
他現在渾身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熱。
還沒到夏天呢。
周良延翻了個身,後背暴露在空氣裏,身上終于感受到一絲涼氣,但很快又掉進了蒸籠裏。
林子禮對他有出乎意料的信任,既然說了沒敷衍,也就不再問。
“哥你別把自己憋死了,”他不明白周良延為什麽要把整張臉埋進枕頭裏,劇烈運動當然需要充足的氧氣。
周良延偏過頭,半張臉貼在枕頭上,脖子一癢,林子禮的嘴唇碰了碰他的後頸。
感覺到一些拘謹,周良延問他怎麽了。
“我沒事。”
年紀小就是嘴硬,用力抖一抖,林子禮從他身上滑下來,趴在床上與他面對面。
林子禮的臉上有些發紅,周良延摸上去,熱熱的手感,就是個小孩子。
“累嗎?”
林子禮搖頭,伸手想抱他,周良延推開,在他驚訝的時候抓住他的手,整個人旋轉,平躺在床上。
林子禮想笑,被他發現了。
“笑什麽?”
他當然不會說。
外面有風,打在玻璃上,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太适合接觸了。
熱氣飄散,周良延還是能感受到身下的熱。
年輕人的火氣真旺啊。
“哥覺得自己不年輕了嗎?”
周良延松開他,平躺在他的身旁,林子禮翻過身欣賞他的側臉。
不老,周良延無論什麽年紀都不老。
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是他親眼看見周良延點頭。
他偏過頭,最喜歡林子禮這幅心裏生氣但是嘴上不說的樣子了,指尖戳戳他的嘴,他竟然膽大的張開一口咬住。
“喂!林子禮你狗變的!”
他點頭,“就是狗變的,怎麽樣?”
周良延裝作不理他,穿上衣服走下床。
上一次站在窗邊是什麽時候了?那時還穿着厚厚的衣服,玻璃還會往房間裏透風。
林子禮走過來,從身後抱住他。
下面有兩個人大家,兩人對這樣的畫面已經習慣了,要是哪一天他們不打架才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懷裏的周良延開始活動,林子禮死死抱着他,“哥是不是要走了?哥別走好不好。”
怎麽可能不走呢,被發現了自己挨打倒是沒事,林子禮的身體可受不了。
“我還會來,”他捧着林子禮的臉,驚訝的發現,他的眼裏,居然已經乘不住眼淚。
“怎麽又哭了,可別哭啊。”
林子禮也不知道,自己總是會為一點小事而掉淚,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讓他感傷。
可能是瘋人院這裏風水不好。
明明每天都能看見,可是林子禮還是抓着他的手,出門之前他的手上有幾滴水漬。
周良延任由水在皮膚上漸漸風幹,被沾到的地方有些發緊。
走到一樓,他站在院子裏往上看,玻璃邊的确有人影,但那人沒有露臉。
果然是掉了眼淚。
身後傳來不斷的罵聲,兩人也是長記性了,不動手,只動口。
周良延在長椅上坐下,守門的男人在他來的時候就看見,但是并沒有阻攔他。
他沒有高興,這看起來不像是什麽好事。
有一個人在吵架過程中跟不上對方的速度,慢慢的後退,對放可能也是看出他漸落下風,聲音更大了些。
院子裏的人讓開一個空地,周良延看向大門,不出所料,車裏下來的男人們帶來了新人。
是個孩子,年紀不大,十來歲吧。
男子被男人用手臂圈住,不管怎麽掙紮也逃不出去,一不小心腳蹬上了男人的腿。
一個人扇了他一巴掌,孩子受不住疼,大聲哭。
又是一巴掌,男人大喊,“別哭了!閉嘴!”
孩子閉上嘴,紅紅的眼裏滿是淚。
周良延一時看見了林子禮的影子,他幼年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被批評的時候紅着眼睛,哭也不肯出聲。
看不見他小時候的模樣,周良延坐在長椅上想象。
林子禮現在掉淚的時候也會忍住聲音,單單撅着嘴,周良延在長椅上笑起來,忍不住看樓上的房間,他已經不在玻璃旁了。
兩個吵架的人越退越遠,已經離開了院子裏的硬覆蓋,林子禮知道那後面是什麽,一個大坑,算是瘋人院的垃圾場。
他站起來,發誓,他過去只是因為好奇而已,好奇這兩個人會不會在垃圾場裏打起來。
一個人向後倒下,另一個人也倒下了,像兩塊多米諾骨牌。
他跑過去,如果不是好奇,他才不想來這裏聞垃圾的怪味。
“還好嗎?”
周良延走近了才發現,原本吵架的兩人居然不在這,可是他們不是在這裏摔倒了嗎?
他撿起地上的石頭往裏面扔,那麽多的垃圾,石頭被吞進去了。
看看身後,保镖男們沒看見他,一腳跨進去,垃圾場軟綿綿的,再往前走,露出大坑的邊緣。
“你們在嗎?”
沒人回答,正往裏看的時候腳下一個不注意,泥土砂石流進大坑裏,連帶着他也一起掉進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身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軟軟的做了緩沖。
該不會是垃圾吧?他一陣反胃,站起來的瞬間臉上出現了溫熱的一片東西,仔細一摸,是人手。
“來這幹什麽?”
他想回頭,但是肩膀被人扳住,動彈不得。
随後就是“沙沙沙”的聲音,他面前出現了一張紙,随後兩人放開他,轉身後看見了三張熟悉的臉。
有一個人,是柳茗。
柳茗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意氣風發了,這裏光線不好,但他還是能看出來,柳茗的眼睛沒什麽精神。
“柳——”一個男人立馬捂住他的嘴,指指頭頂的紅點,食指放在嘴邊。
他會意,在手中的紙筆上寫字。
爬出來的時候太陽刺了一下他的眼,周良延沒想到,自己只是在暗處待了一小會,眼睛就已經不适應了。
身後鑽出來的兩個人退了他一把,眼神示意他,去幹該幹的事。
該幹的事是什麽……周良延在陽光下行走,以前怎麽沒發現,太陽居然這麽大。
他仰起頭,玻璃上有一個人影,細瘦的身條,站在高處朝他揮揮手,又指了指遠處的食堂。
大家陸陸續續往食堂走,走兩頁在人群裏看見了劉醫生,跟在他的身後,最後端着碗在他對面坐下。
劉醫生沒擡頭,光是聽腳步聲就猜到是他來了。
“怎麽,有了什麽新的發現?”
周良延不說話,劉醫生擡頭的時候瞥見了什麽,立馬別過頭裝作沒看見。
劉醫生沒有繼續問,他仍舊不回答。
直到雙方碗裏都空了,周良延還是沒能組織好語言,劉醫生見狀端起碗就要走了。
“唉等一下,”周良延大聲喊了一句,引得衆人的目光投向這個方向,門口幾個看守的男人也看見了。
“劉醫生,還有時間嗎,我最近心理不太好,一直沒見到柳醫生,就想找您看看。”
他故意提到了柳茗,随後看男人的反應,他們倒是沒說什麽,倒是劉醫生抽了兩下嘴角,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可以,”他放下碗,走出了食堂。
外面的陽光已經不像剛才一樣毒了,走出去,只剩暖洋洋的感覺。
身後有幾個人跟上來,周良延知道他們現在肯定對自己很好奇。
他有些後悔,自己這有點太明顯了,平時在治療的時候會掀桌子的人現在主動要求治療,鬼都不信吧。
進了大樓,身後的男人也不裝了,她在樓梯上的腳步聲一個比一個大。
劉醫生準備關門,門板上憑空出現了一只手,他居然沒有被吓到,平靜的打開,“大家先進來吧。”
幾個男人進來,在周良延的身後坐下,這個時候他意外的沒有任何懼怕感。
劉醫生開始治療。
“請描述一下,你最近有什麽心理狀況?”
周良延意識到,這是在考驗自己瞎編的能力。
這個環境,很像自己上學的時候臨場寫作文,大腦空空,但也是能亂寫出來一千字的。
“不舒服,心裏特別不舒服。”
“不舒服?具體描述一下是怎樣的一種不舒服,情緒問題還是心髒上的問題?”
周良延被問傻了,自己好好的,裝個病都這麽困難。
身旁幾個男人活動了一下,椅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聽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樣。
“啊,這個啊,就是我心裏不舒坦,總覺得有一口氣堵在這,想發火找不到地方發。”
劉醫生點點頭,在紙上寫下什麽,擡頭後繼續道,“睡眠怎麽樣?”
“不好!一點都不好!”周良延不知道應該怎麽裝病,所有症狀都往不好的地方說,還特地加重語氣,用力皺着眉。
夠像了吧。
老頭很鎮定的在紙上寫着東西,他寫了很久,周良延身旁的幾個男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有兩個人走了出去,但是屋裏還有幾個人,周良延有些着急,心想這個醫生怎麽還有心情寫,趕緊想辦法把這幾個男人趕走吧。
劉醫生放下筆,盯着他的臉,最後嘆氣。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人都不愛看中醫了,雖說眼前這還不是中醫,光是幾個眼神,周良延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壽命了。
“小夥子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心思要放寬一點,”劉醫生喝了口枸杞泡水,“人這一輩子啊,只要心态好了,什麽病就都沒有了。”
又是無聊的思想教育,他有點坐不住了。
“不過呢我也知道啊,你呢就是太年輕了,人一年輕就愛亂想,我年輕那會也是這樣,年輕就會迷茫……”劉醫生恢複了往常絮絮叨叨的樣子,放下手上的筆,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模樣。
周良延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一場面,在他的印象裏,醫生不都是嚴肅,不茍言笑嗎?
“……所以吧,我那個時候就明白,人這一輩子,只要把心态擺正了,什麽事都好說……”
他的話音被打斷,門口探進來一顆人頭,男人匆忙喊走了周良延旁邊的人,霎時,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
周良延肚子一人面對劉醫生,為了安全起見,他沒說話。
劉醫生站起來走到門邊,走廊裏空無一人,他關上門,坐下。
門一關,隔絕了光線,周良延感覺自己進入了新空間。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知道你很早就開始懷疑我了。”
“劉醫生……”周良延喃喃道,的确是有過猜想,但是沒有證據支持,因而顯得蒼白起來。
“你可以叫我老劉,可以叫我劉老頭,但是不要叫我劉醫生,”他笑着站起來,在房間裏繞圈子。
“當然,如果有外人在的情況下,你還是要叫我一句醫生的。”
周良延在心裏畫了個問號,這麽來看,他應該不是什麽正派醫生,那是怎麽混進來的?
樓上的“咚咚咚”聲越來越響,劉醫生皺了一下眉毛。
“您肯定也不喜歡這裏。”
“我不喜歡別人用敬語稱呼我,直接用‘你’字就可以了。”
周良延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被人叫住,劉醫生隔着衣服,拍拍他放在衣服口袋裏的手。
“年輕人啊,還是要幹點有活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