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俞景今天上午只有一節課,但他來的很早,因為昨天晚上失眠了。
他頂着有些發青的眼袋往辦公室走,正好遇到拿着書正要去教室的徐老師,看見他,徐老師腳步停在門口:“俞老師,今天教師食堂有小蛋糕,我給你帶了一份。”
俞景跟他沒有帶同一個班,他又不是愛主動社交的人,因此平時兩人交集很少,更別提帶早餐,聞言他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謝。
徐老師擺擺手,走了。
俞景以為小蛋糕是那種雞蛋糕,但出乎意料,是用小盒子裝好且造型很精致的奶油蛋糕。
他不怎麽愛吃甜食,剛好許安安過來問他要備課筆記,幹脆把蛋糕往她手邊一推:“吃嗎?”
許安安平時就愛吃小零食,經常說自己有好幾個胃,主食甜食零食分別占一個。這會兒聽見倒是跟他客氣起來,伸出食指中指往蛋糕盒上戳過去,又推回俞景面前:“你自己吃,我就不吃了,最近長胖了。”
俞景撇了一眼她比來的時候小了一圈的臉,實在不明白胖在哪裏。許安安要走之前又叮囑一句:“動物奶油化得快,你抓緊吃。”
俞景:“……”
辦公室本來就沒幾個女老師,唯一跟她熟的許安安不吃,他就只能自己解決掉。他拆開包裝盒,又從袋子裏拿了一個叉子,小心翼翼的挖了一點奶油送入口中,發現這奶油還挺好吃的,并沒有想象中的甜。
蛋糕本身也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吃的見了底,俞景正要收拾完垃圾起身正要扔到垃圾桶,餘光看見許安安拿起手機對着他的方向拍了張照片。
他回頭:“怎麽了?”
許安安被發現,也不慌,只讪笑着收起手機:“俞老師今天穿的衣服有點帥,我想着搜搜同款給我弟買一件。”
俞景倒是難得被誇一次穿搭。
許安安又想起來問:“俞老師你那個朋友呢?”
俞景回頭拿了杯子在飲水機前面接水:“他沒什麽事,在鎮上閑逛。”
許安安疑惑:“你不陪着他?”
大概男性女性在對待朋友這方面也是有差異的,因此俞景比她顯得更加疑惑:“他有手有腳的,我陪他幹什麽?”
許安安:“是我想多了。”
但事實證明,許安安沒想多,是他想少了。
因為下午這位有手有腳的朋友就回來了,還是被穿着軍裝的沈嘉背回來的。
他在集市上因為買東西跟人鬧了矛盾,那攤主仗着他是外地人不會說本地話罵他,被發現後兩人動了手,徐州這種從小就被當做寶貝疙瘩養大的人哪會打架,一會兒功夫就見了血,幸虧那天沈嘉去支隊執行任務,回來碰見了。
“傷口處理了嗎?”
俞景走在前面給沈嘉開門,徐州趴在他背上,還沒消氣,說話也是甕聲甕氣的:“處理了,我就該狠狠訛他一筆。”
沈嘉把人輕輕放在椅子上,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醫生開的藥,他把藥遞給俞景:“醫生說這是消炎的,一天三次一次一顆,飯後吃。”
徐州伸手要去搶:“我都說了不吃藥也能好,你背着我拿的?”
俞景沒跟他客氣,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都受傷了,消停點。”又轉頭跟沈嘉道謝:“辛苦了,他這麽重。”
沈嘉搖頭,回的挺誠懇:“跟我戰友比起來,他的體重簡直像營養不良。”
徐州:“……”
沈嘉又說:“那個攤主,專坑外地人,被舉報了好多次。抓進去也就是關幾天,出來繼續耍無賴,遇到這種人,不能硬來。”
徐州冷哼一聲,再次強調:“要不是你攔我,看我怎麽訛死他。”
沈嘉低頭看着他,一本正經:“那你跟他有什麽區別,都是坑蒙拐騙……”
徐州被他說的一時氣急:“那能一樣嗎?!”
沈嘉這才慢悠悠補充:“現在有鑒定報告,你訛不了還得搭上自己。但他這次被抓,可就要列入失信人員名單了。”
徐州:“……”
俞景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聽沈嘉的,他專業人士。”
沈嘉于是沖着徐州眨眨眼,保證:“放心,不讓你吃虧。”轉頭叮囑俞景:“他的傷口挺多的,醫生說上藥的時候仔細點,別漏了。”
他還有事情,沒多留,俞景把人送出宿舍樓,這才轉身回去,一推門就看見徐州正偷偷把塑料袋裏的藥往外扣,試圖減少藥量。
徐州從小到大最讨厭的事就是吃藥,倒不是怕苦,而是真的咽不下去,給他一瓶水,他能把藥一直含在嘴裏,就是不往下咽,如果逼着他咽,那藥就會卡在喉嚨裏,更加生不如死。
有一次他發燒,早上去上學的時候,因為來不及吃藥,老太太就讓他把藥帶着去學校裏吃。臨走時老太太千叮咛萬囑咐俞景要看着他把藥吃下去,結果在路上徐州隔一段路就偷偷扔一粒藥,到了學校包裏早就空空如也。
看見俞景,他動作一頓,十分心虛的收回手:“這麽快就回來啦?”
俞景走過去:“伸手。”
徐州看他神色,知道這人已經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也不再負隅抵抗,默默攤開手掌,裏面就躺着好幾粒直徑不小的藥丸。
俞景嫌棄:“多大人了還藏藥。”
徐州皺着眉頭,在他面前毫不在乎什麽面子:“我家老爺子八十歲還不肯吃藥呢!我親眼見着他背着我奶把藥扔廁所了!”
俞景:“……”
原來這東西還有遺傳。
他把藥拿出來:“今天的還沒吃吧?現在吃?”
徐州擺手:“在診所吃過了。”
說實話,俞景對此高度懷疑,覺得多半是徐州為了能少吃一顆胡謅的。
徐州瞪大眼睛,痛心疾首:“不相信我?”他掏出手機:“來!跟沈嘉打電話對質,他看着我吃下去的!”
俞景沒猶豫,在徐州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撥通沈嘉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聽見問話沉默了良久,回答:“他确實吃了。”
俞景的目光平淡掃過一旁坐着的徐州:“怎麽吃的?”
沈嘉:“……”
沈嘉:“給他碾成粉兌開水喝下去的。”
俞景:“……”半響,他轉頭,語氣十分冷漠:“你最好學會自己和着水生吞,不要指望我會這麽幹。”
徐州:“…………”
下午俞景還有課,讓徐州待在宿舍休息。
已經是春末,這邊還沒有絲毫下雨的跡象。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幹燥的氣候,倒是徐州,早上起來還是會流鼻血。
許安安比他想的周到,早就在辦公室放了加濕器。俞景想着等會上完課也去買一個給徐州。
下課後稍微收拾一下,俞景就打算往外走。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俞景拿起來看,是陳淮發的微信:出來吃飯。
俞景沒回,因為知道這人八成已經等在校門口了。
門口果然停着一輛熟悉的吉普車。
陳淮坐在駕駛座,沖他簡單招了招手。
俞景打開車門:“你怎麽過來了?”
後者看他一眼,有點譴責,更多的是無奈:“順路。”
俞景:“……”
陳淮發動車,偏頭問:“想吃什麽?”
俞景想了想:“先去老街那邊吧,我想去買個加濕器。”
陳淮當然沒意見,只是多問了一句:“覺得幹?”
俞景誠實道:“徐州受不了這邊的氣候,早上會流鼻血。”
陳淮打了個轉向燈,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湊過來:“漬,他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俞景避開他質問的眼神,看向窗外:“他受傷了,總要養好了再走。”然後他又轉回頭,用很誠懇的目光看着陳淮:“我等會能不能打包回宿舍吃 。”
陳淮:“……”
他沉靜冷淡的笑了一下,像是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不用,沈嘉會給他送飯。”
俞景:“……”
俞景:“好。”
買完加濕器,兩人就近在老街上吃飯。
陳淮選的是一家餌絲店,已經在鎮上開了很多年了,味道很好。老板娘也很熱情,給他們送了一小碟自家曬的幹巴。
俞景有些吃不來這個味道,沒怎麽碰,倒是把碗裏的餌絲吃的很幹淨。
吃完陳淮出去買了兩瓶水,遞給他一瓶:“清明有什麽安排?”
俞景反應了一下,那都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我請了月底的假回趟北京。”
陳淮皺眉:“跟你朋友一起?”
俞景搖頭,解釋:“那倒不是。他也挺忙的,在這邊待不了幾天,估計要先走。”
陳淮偏頭,語氣平淡:“好。”
俞景:“………”
他起身,想拿紙擦一下手,紙巾盒在陳淮手邊,俞景伸手想拿,陳淮比他更快一步,抽了兩張遞過來:“沈嘉已經答應了去北京那邊的軍事基地。”
俞景:“我知道,他剛剛跟我說過了。”他想了想,補充:“那離徐州家好像挺近的。”
陳淮點頭,抽了一張紙慢慢擦幹淨手掌上不小心沾到的油漬:“你去過他家?”
俞景解釋:“我媽跟他媽是閨蜜,我爸媽工作忙,小時候經常把我送去他家,一待就是半個月。”
陳淮把紙扔進垃圾箱:“難怪。”他頓了頓:“這麽乖的小孩也舍得放別人家養着。”
俞景被這句話說的臉熱,喝了口水:“我爸的工作跟你差不多,我媽是鋼琴家,經常去各個城市演出,所以沒辦法照顧我。”
陳淮沉默半響:“可惜我小時候不認識你。”
俞景笑,別說小時候,要不是陳淮陰差陽錯接錯了人,就算是現在他們也是八竿子打不着,更何況北京那麽大,遇到了,也是擦肩而過的結局。
但他還是說:“認識了你會帶我玩嗎?”
陳淮戲谑的挑眉,答的很誠實:“不會,會讓你給我背鍋。你這種長得好看的乖小孩,最适合幹壞事了。”
俞景:“……”
難怪小時候徐州犯錯,總讓他去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