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手有殺人刀

第43章 手有殺人刀

大年初二,天剛蒙蒙亮,刑部尚書孫振武和京兆尹府鄭懷先一前一後進清輝殿。大過年的發生這等命案,兩人皆通宵未歇地查案,不敢稍有懈怠,有結論便立即趕來禀報。

葉政廷高坐龍椅,失子之痛加上後宮的勾心鬥角,不過兩日竟像是老了十多歲。昨夜,他在楊妃宮中陪伴了她一整晚,今日看起來又蒼老又疲累。他擺手對正在跪拜的二人道:“起來吧,查到了什麽?”

刑部尚書孫振武拱手道:“陛下,此事涉及臣的親屬。為避嫌,臣自請由刑部侍郎趙歡主審。”

“涉及你親屬?”葉政廷滿臉疑問,随即看向鄭懷先,“你說,查到了什麽?”

鄭懷先拱手道:“陛下,臣和孫大人昨日在康郡王府細細查問随行守衛,又勘查十三殿下的轎辇,找到了當晚石湖邊目擊證人,一切證據皆指向煜王世子薛淩雲。”

“薛淩雲?!”葉政廷一下站起來。他懷疑是皇子們手足相殘,懷疑過太子和皇後,懷疑過常氏母子,獨獨沒想到那人竟是薛淩雲。

葉政廷雖結束亂世建立大盛,但手中能用的兵力也打得差不多了。如今大盛最有戰力的軍隊便是薛家軍,必須仰賴它才能收複流番洲。

正因如此,為遙控薛其鋼父女,葉政廷将薛淩雲捏在手裏。是以無論薛淩雲多嚣張跋扈,只要他不殺人放火,葉政廷皆睜一眼閉一只眼。

若是手足相殘,只涉及家事,該打該殺怎麽都行;可若動薛其鋼的最心疼的兒子,還要顧及薛家軍,萬一逼反手握重兵的薛其鋼可就糟了。

薛其鋼跟着自己,一路造了大陳的反走到現在,骨子裏流淌的從不是死忠的血。惹惱了他,必定被反噬一口。

葉政廷一屁股跌坐下,語氣有些慌亂:“細細說來。”

“諾。”鄭懷先緩緩道,“刺客的羽箭皆無标識,但箭簇是軍制之物,說明兇手可接觸軍中之物;十三殿下轎辇頂被兇手踩踏,留下靴底紋路,臣已經命人畫下來,捉到兇手便可對比;轎辇背部被撞出一個大洞,說明那兇手武功高強力氣極大,輕功了得。”

随即又道:“這些細節湊起來,兇手大致畫像便出來了:軍營中人,或是能接觸到軍需物資的人,武功高強,靴底紋路繁複,必是非富即貴。”

葉政廷慢慢起身背手,點頭卻不吭聲。

鄭懷先又道:“集刑部和京兆尹府的力量,臣等終尋得當晚在石湖邊巧遇此事的人。據證人口述,兇手的衣着和身高樣貌,與煜王世子薛淩雲當晚衣着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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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人在何處?”葉政廷問道,“帶來。”

“正在殿外候着。”鄭懷先命人将殿外之人帶進來。

宮人便領着一老一小進來。老者約莫六旬,小孩約莫十歲,兩人皆身着布衣,互相攙扶着瑟縮着進來。老者活了這麽多年,哪見過天子,吓得惶恐不安跪地,口中高呼:“草民拜見皇上,吾皇萬歲!”

葉政廷此刻沒什麽親民的心思,揮手道:“起來吧,你将除夕夜在石湖邊看到的通通報來,不可錯漏一字。”

“多謝陛下。”老者顫顫巍巍在小孩的攙扶下站起來,弓腰垂手道,“草民家住石湖三街,當晚小孫子鬧着去湖邊放煙花,草民拗不過便帶他往湖邊走。夜間湖邊人少,草民剛到石湖便看見對岸有人打鬥,悄悄摸過去,沒敢靠太近,但将他們二人衣着看清了。”

“你說。”葉政廷道。

“草民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綠袍男子追打着身着錦袍的男子,口中還說什麽‘你帶着西山營的人暗算我,此仇不報非君子!’錦袍的男子被他踹得吐了血,連連求饒。”老漢又道,“草民聽不大明白,好像是綠袍男子說錦袍男子暗算了他,要挾他不許說出今夜挨打的事。”

葉政廷聽到這裏,雙目一閉,揮手讓老者二人下去。葉恒豐被人重傷,回來後卻一口咬定是自己摔傷,看來是有把柄在兇手手裏。

若兇手真是薛淩雲,那葉恒豐之前又對他做過什麽,導致薛淩雲将他打成那樣,葉恒豐都不敢說?

葉政廷嘆了口氣,對鄭懷先道:“既然證人指向薛淩雲,着朕旨意,去煜王府傳喚薛淩雲。”随即對孫振武道,“薛淩雲既是你妻弟,你便回避吧,交由趙歡主審。另外,此事畢竟涉及皇家顏面,就不要三司會審了,刑部主理即可。”

“諾。”二人領命。

待二人離去,葉政廷轉頭對左忠勇道:“密令宴岚山,着飛花營飛鷹去查,薛淩雲和十三到底有什麽過節。”

“諾!”左忠勇低頭領命。

午時,京兆尹鄭懷先領了聖旨帶着人馬,趾高氣昂地站在煜王府大門外,臉上盡是意滿志得:“聖上有旨,宣煜王世子薛淩雲進宮觐見。”

煜王府門口兩個手執斧钺的“門神”訓練有素地交換了下眼神,其中一人立即進去禀報,一人繼續稱職地站崗。

鄭懷先今日揚眉吐氣,總算報了往日薛淩雲獨闖京兆尹府的仇。等了一刻鐘,才見薛淩雲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慢吞吞走出來。

鄭懷先頓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指薛淩雲:“大膽薛淩雲,竟敢藐視君威,在聖旨面前還敢如此不敬!”

岑丹跟在薛淩雲身後,看見鄭懷先氣不打一處來,雙眼通紅打算新仇舊恨一并算,怒道:“放你娘的狗屁!少在這誣陷好人。”

鄭懷先怒道:“好你個狗奴才,聖旨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當心連你們主仆一起拿下!”

岑丹也不遑多讓,罵道:“你個耳聾眼瞎的狗官,皇上只是宣世子爺進宮,你他娘的少拿雞毛當令箭!”

“你!”鄭懷先有事沒事喜歡戴琉璃鏡裝學究,被一個下人如此辱罵,氣得指着岑丹直咳嗽,邊咳邊将琉璃鏡取了別口袋裏。

薛淩雲伸手阻攔岑丹,笑了下:“哎……人家好歹是京兆尹大人,你休得無禮。”随即斜眼看着鄭懷先,“鄭大人,許久不見,不知腿上的傷可好了?我一會兒見過皇上,還想去京兆尹府讨杯茶吃呢。”

上次京兆尹府衙役将賣藝人家當毀壞,還當街毆打賣藝人。岑丹路見不平出手幫了賣藝人,結果卻被衙役當做普通路人一起抓進京兆尹府。薛淩雲的貼身護衛被如此冤枉,他哪咽得下這口氣,獨闖京兆尹府打傷衆衙役,還踹了鄭懷先兩腳。

鄭懷先一聽,更是暴怒,這事自己還沒跟他算賬,這混蛋竟自己提出來了。每次遇到薛淩雲不是被打就是被言語羞辱,氣得指着薛淩雲對衙役怒道:“帶走帶走!”再多跟薛淩雲說一句話,又要折壽幾年。

兩名身着铠甲的衙役上前要拿薛淩雲。薛淩雲一手叉腰一手往前一攔:“兩位兄弟歇一歇,不勞大駕,我自己走。”

“世子爺!”岑丹在他身後但心地喊道。

薛淩雲随着衙役往前走,回頭沖岑丹灑脫一笑:“沒事,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岑丹哪能忘記。眼看薛淩雲被人帶走,不知此去該有多兇險,雙手捏拳隐忍着淚,轉身便按照薛淩雲的吩咐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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