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過往的回響(二)
第22章 過往的回響(二)
松田陣平對此處的環境并不陌生。倒不如說比起他現在的導師威士忌那個奇葩的排球活動,現在的氛圍才更符合他對于組織訓練的印象。
人流熙攘,每一個人都在發出不同的聲響。老人沙啞的嗓音,孩童尖銳的叫喊;男人低沉的怒吼,女子清脆的歡呼。不同的音色彙聚而成此時此刻的吵鬧喧嚣的一切。
光線是昏暗的,好像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激發此處每一個人的興致與樂趣。人們在此處笑得像是把一輩子的嗓音都揮灑在此處,像是并不關心自己的明天會何去何從。
裏世界本身大多都是這樣的人。
組織的這個拳場并不血腥。這裏出乎意料地守規矩,臺上的選手們只拼拳頭,沒有人拿出違規的武器。甚至有的選手在事先說好的情況下戴上了護具,避免受傷。卷發的小男孩安靜地旁觀片刻便意識到了,這大概是因為此處的性質捅其他的黑//拳場有所不同。
這裏并不是充斥着混亂與鮮血的狂歡,這是組織內部的娛樂室,上臺的并不是被觀看的野獸,而是想要通過安全的搏鬥方式發洩的組織成員。當然,觀看的人也同樣是組織的人。
這是懲罰嗎?比起懲罰,它更像是一個專門給他和諸伏景光的、展示實力的機會。
——畢竟那個所謂的“組織下發的懲罰”可是指名道姓地點明了要他和諸伏景光兩個人組隊參加。
松田陣平不清楚朗姆對他的誤解,但他看得出這是有人想要借此賣他們人情。
主臺正在搏擊的兩個人都是成年人,其中那個明顯占上風的是個棕色大波浪頭發的女人。她步步緊逼,很明顯她的對手的閃躲已經逐漸混亂,身體重心被逼着後傾,下盤已經不太穩當。
沒多久她的對手就大罵着認輸:“行了卡帕莉娅,給我留點面子——我認輸,認輸!”
臺下有觀衆笑着大喊:“綠眼你行不行啊!怎麽又被卡帕莉娅打趴下了!”
綠眼比個中指作為回應:“去死吧,誰不行了,有本事你和她打!”
卡帕莉娅笑得得意,目光往臺下掃了一圈,臉上笑容的幅度更加大了:“哎呀,來了呢,我們等待的小朋友。”
這句話的聲音小,被吵鬧的環境所遮蓋,只有同處在臺上的綠眼聽得見。後者毫無停頓地也擡眼看向臺下,兩個小男孩正插着兜看其他人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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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們就是奉朗姆之命來“觀察”自家上司看好的兩位小人才的卡帕莉娅和綠眼。自從在某次監視秋季試煉的時候看見了兩個小男孩優秀又出人意料的操作,兩個人就好像和男孩們結下了不解之緣,幾次任務都和他們有關。
棕發大波浪的火辣女士撐着欄杆翻身下臺,腳尖在落地的瞬間踮着跳了跳,輕松道:“好啦,就到這裏吧,今天。朗姆還有任務安排呢,給我和綠眼。”
兩人離開了主臺,很快就有其他手癢癢想打一架的代號成員填補上了主臺的空缺。
兩個小男孩也就随便看看,然後去找簽到處領號碼。
他們還沒有代號,暫時還沒資格上主臺。剩下幾個臺子都要排隊,他們領到的是最靠裏頭的一個,不過排隊的人少,只需要等兩場。
在進來之前松田陣平就和諸伏景光商量過要不要在拳場展現實力一鳴驚人,最終得出的一致結論是:要,但沒必要顯得尤其突出。
也就是說,他們要盡量每場都勝利,但是不需要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利,也不要秒殺。
最重要的是,必須注意不要讓任何人可以看出他們的招式和霓虹警校的教導有一絲一毫的聯系,也不能展示出他們兩個之間有超乎常人的默契。
不過這種事情大概率不會發生,畢竟兩個人都曾經接受過卧底培訓。
現在在臺上比賽的兩組看起來都是菜鳥,四個人都帶着全套護具,看着到有幾分正規拳擊比賽的味道——除了拳擊比賽不會出現2v2這種東西。松田陣平也沒想通組織設置2v2比賽是為了什麽,大概是想打架的人太多了,又只有那麽點地方,所以只能這樣節省一下空間資源?
說起來其實有的男子拳擊比賽不用戴頭盔來着,這四人竟然都戴了。
一邊觀看比賽一邊在腦中評論的卷發小男孩撐着臉看得興致盎然。
臺上的打鬥在他看來頗為稚嫩笨拙,每一招他都能在心念電轉間想出無數反制的招數。
方才A組那一擺拳打過來,B組接招那人分明沒有必要只是搖閃、後退。向左走步,再上步直拳會是更好的應對方式。擺拳對搖閃,還不搭配後續出招,大多那麽做的都是新手吧。
還有B組另一個人的那個八連招,太死板了,也就對方第一次遇到會應對不及時。只是變換了腳下步伐的直拳而已,統統可以用閃躲和反擊應對。
啧,無敵是多麽寂寞。
胡思亂想之間很快就輪到了他和諸伏景光。兩個小男孩走上臺時,對面是兩個幾乎比他們高了五十厘米的青年。
是了,組織的拳場是沒有重量級一說的。
看到不及自己胸膛的小豆丁,兩個青年也愣了。
“呃,要不你們去約些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對手?”其中一個建議。他剛進入裏世界沒多久,挺怕一不小心就把兩個小豆丁打殘的。打敗小孩兒也不能給他們什麽成就感。
他的同伴倒是有些不屑又不滿:“怎麽分配的啊,真是的,給我們分配這種對手嗎?”
身高差距如此懸殊的比賽觀衆們也懶得看,不一會兒臺下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這樣一來剛剛發出抱怨的青年就更加不滿了,他本來來這裏就是想憑借自己的能力在組織一戰成名,沒想到第一場比賽就沒幾個人看,這極大打擊了他的自信心。
因此他将不滿全數發洩在了面前的兩個孩童身上。
“真是的,老子要揍死你們!”他憤怒地咆哮着,撸起袖子就打算開打。他腹部松弛,看上去有些疏于鍛煉,但是手臂上的肌肉還是蠻發達的,也看得出是經過過專門訓練的練家子。
“好好!揍死他!”就在此時,臺下出現了一個聲音,一個男人坐在了觀衆席,饒有興致地為青年喝彩,“喂,你不會以為大家不喜歡看一邊倒的戰鬥吧!快點,把他們往死裏揍吧!”
男人的鴨舌帽遮住了半邊臉,另一半則是被黑色的口罩遮掩。他就是遮住了自己面貌特征的綠眼。
嗯哼。他愉悅地想着,就當是幫這兩個小孩一把啦,俗話說先抑後揚,被所有人看不起之後絕地反擊的主角,才是最引人喜愛的哦。
至于要是被打敗了怎麽辦......
嘻嘻,要是輸了,那他們對于朗姆大人也沒什麽用處了不是嗎。廢物,就是活該被抛棄的。
綠眼的話語好像給了放在那個發怒的青年很大的信心與動力。後者怒喝一聲,雙腿蹬地,就要沖着眼前的兩個小家夥打來。
由于輕敵和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他甚至沒有擺出格鬥前的姿勢,整個人柔軟的腹部就正面朝着對面,明晃晃的弱點就這樣袒露着,沒有絲毫遮掩。
兩個小男孩都無語了片刻。
不過兩人也都早有預料,從被輕視到被重視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必然要經過的過程,也是每一個在組織成長起來的人的必經之路。
于是諸伏景光先出手,和之前在研究部的電梯之前一模一樣地,他起身、輕躍,一只腳重重地踹過去。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以一個成年人絕對做不到的角度彎折下去,避開了對方打來的手掌。
青年因感覺到疼痛而表情愕然,但依然可以聽到底下的“噓”聲,那是在為他喝倒彩。
綠眼僞裝成的觀衆笑眯眯地擺出一副嫌棄的姿态:“咦,這麽小的小家夥都打不過,你行不行啊?”
此時這片的觀衆終于人數逐漸多了起來,有不少都是來看這個青年的笑話的。雖然他們素不相識,但人心中的惡意是與生俱來的,組織底層人員最不介意做的事情就是嘲笑他人和落井下石。
青年憤怒了,他堅信自己一定是因為輕敵大意才有如此失誤。
但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無力反擊了。
因為就在諸伏景光還未落地,他受了攻擊蜷縮的身體還未挺直的時候,旁邊的松田陣平就動了。小男孩向左移動,身體騰空,一只拳頭直接對準他的面部。卷發的小男孩也沒有忘記場上有四個人而不是三個。他在這一拳得手的同時收緊核心,在空中旋轉,腳尖在青年肩部借力,然後另一只腳勾起踹向了另一個先前建議他們去換個對手的好心青年。
好心青年顯然也沒想到場上的形式會發展到現在那個樣子。他呆立原地,攻勢帶過的疾風已經掃過面部時才堪堪想起來要格擋。好在拳擊抱架對他來說是本能反應,他的左拳牢牢護住了臉龐。
但他只能應對眼前卷發小男孩一個人的攻擊。
黑發藍眼的小男孩在解決了罵人青年之後就繞到了好心青年的身後,一拳打向對方腰側。
好心青年好像才想起來這是一場2v2比賽,他痛呼一聲,幾乎是瞬間就被抓住了更多破綻。
這确實是個“一邊倒”的比賽,不過倒向的那方是沒有人想到的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