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往的回響(三)
第23章 過往的回響(三)
這一局的勝利并沒有吸引什麽人的注意力。
也對,對于在場大部分人來說,這只是兩組無名小卒之間的對決。
兩個小男孩留在場上等着下一對對手,就在要開啓新一場對決的時候,卡帕莉娅走來。她并沒有選擇像綠眼那樣把自己的面容遮蓋起來,因此場上有很多人都認出了她來。
“卡帕莉娅!她怎麽想到來這兒觀戰?”有眼尖的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自己隔壁的觀衆,小聲八卦,“主場地不是在那兒嗎?”
“現在在主臺打比賽的是誰?會不會是那邊打比賽的人和卡帕莉娅有結下過梁子?”也有人做出各種猜測。
“是個小家夥,前幾天剛剛名聲大起來,長得挺有特點,金發黑皮的。應該不會吧,那還是個小孩兒呢。”前并人提出的猜測立刻被否決了。
她這一來,頓時場地便熱鬧起來了,不時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場上兩個小男孩聽不到底下的竊竊私語,也沒注意到主臺上有個讓他們極其眼熟的身影。
“久仰大名。”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卡帕莉娅居然提高聲音,對着臺上兩個正在等待下一場比賽的男孩們說話了,“我奉朗姆之命來問問你們,怎麽樣,比賽打得?”
有着棕色大波浪長發的女子笑得風情萬種,她雙臂抱胸,語序是一如既往的混亂無章。
“他托我告訴你們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渴望着什麽,我們的目标是一樣的。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去達到你們想要達到的事業吧。’”她壓低了聲線,努力讓自己的腔調聽上去像個男人。不過由于沒有系統地學過僞聲的原因,她失敗了。
不過很顯然卡帕莉娅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成功僞裝出了自家上司的語氣。在她看來,自己只不過是為對方傳話的工具人罷了。
而兩個聽到她的話語的小男孩,卻都仿佛明悟了什麽。他們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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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這個替他們說話,讓他們得到了‘在黑拳場打拳’這個根本算不上懲罰的懲罰,賣了他們一次人情的人。
松田陣平不由得回憶起在自己前幾輩子的輪回中所遇到的朗姆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在大部分時間裏,他遇到朗姆時,後者都已經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了。
他對朗姆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這個老男人在自己身上試用過組織試驗。*
不過他倒稱不上是一個真正的瘋子,倒不如說,說他是瘋子,都算是擡舉他了。那只不過是一個為了權利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話又說回來了,現在想想那實驗大概是他看着在岩鶴真身上做成功了之後才敢于在自己身上實施的。畢竟他們兩個最後的成果都是能夠擁有比常人好很多倍的記憶力,以及過目不忘的本領。
而且岩鶴真成為代號成員“庫拉索”之後,也确實是朗姆麾下的人沒錯。
一個為了争權奪利可以不擇手段的人,認為自己和松田陣平他們的目标是“一樣的”……
卷發小男孩思索着。他大概知道,在朗姆的眼裏,他們是為了什麽而去研究部帶走岩鶴真的了。
風波很快過去,兩個小男孩迎來了他們的第二波對手。兩人都是極強的存在,就算體型有差距,獲勝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因此,暫時讓我們把視角轉到主臺這邊。
這不是降谷零第一次上主臺打比賽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罕見地有些焦躁。
心髒在砰砰地跳動着,血液撞擊着血管,似乎要沖出表皮,迸發出岩漿般的滾燙。長時間卧底的經驗告訴他,這一般是他預感到有什麽大事将要發生的時候才會有的生理反應。
但不應當啊?最近組織有什麽大事件嗎?
金發的小朋友緊緊皺着眉,內心閃過無數思緒,飛快的思考間腳下的動作卻是毫無停頓。他的每一次攻擊每一個閃避都行雲流水,就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時間,身體可以瞬間反應,對對方的攻擊做出恰到好處的回避和反擊。
淩空一躍,他收緊腰腹,炫技一般地做個後空翻,像是落葉劃開湍急水流飛濺而起的一滴水珠,在澄澈的空氣中飛騰旋轉,透亮得好像世間不存在的夢。轉場,他将目标對準自己的對手的後背,擡腳就用滿了力道踹去。
降谷零在來到這黑拳場之前就精心挑選過他這一次扮演的人設,介于他的主動要求來黑拳場展示自己的實力,給自己安上一個“喜愛炫技”的人設應當是十分合理的。
也是因此,他在打鬥時特意會穿插幾個帶有表演性質的,好看有觀賞性,同時也兼具威力的動作。後空翻踢的連擊就是其中之一。
腳尖剛剛碰到地上,他就像是芭蕾演員一般在再一次躍起的同時舒展身體,幼小的軀體帶着意想不到的力道,已在少兒的身體上鋪展開的一層薄薄的肌肉呈現出流暢的曲線,仿佛出水的海豚,優雅流暢中帶着幾分活潑的意味。
旋轉着,金發黑皮的小少年繃緊小腿用腳背再度迎上對面選手的腹部。在對方因為疼痛而彎曲脊梁的同時,他用雙手搭上對面的肩頭——順帶一提,為了表現出某種契合人設的自大般的游刃有餘,他并沒有選擇帶拳套,只草草纏了拳擊繃帶了事。這兒的比賽說是拳擊其實魚龍混雜什麽招式都有,之前他還見過倆都不穿裝備的,一個用蒙古摔跤的招式,一個一看就是散打的選手,打得倒也有來有往。
就在肩頭被拉住的那一刻,對手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想要直起身子擺脫肩膀上那雙膚色微深的手。
但已經遲了。
降谷零雙手使勁,幼小的身子輕盈得如同翻飛的蝶,又如同輕巧的針線穿梭在畫布的中央,帶來點點紅痕。金發黑皮的小朋友撐在對手的肩上整個人驟然騰空,仿佛雜耍一般從他頭頂翻過去,在最高處時還倒立着停頓片刻,雙腳繃直,并攏,與身體呈一條直線,倒真像是一場雜技表演了。兩三秒後他再微微後傾雙腿,改變身體的重心,從那人背面翻下去,在落地的過程中借助重力勢能向下掰對手的肩膀。
其實就本心而言,降谷零更喜歡幹脆利落,一招制敵的招式。那些花裏胡哨的倒立、空翻,只會白白浪費體力。
不過本來就是為了達成扳倒組織救下同期的目标,所以為此做些僞裝什麽的都是有必要的。
對方身體本來就為了掙脫肩頭的手而有向後傾倒的趨勢,這樣一掰更是直挺挺地向後倒去。但這人的下盤又确确實實足夠穩當,雙腳足以做到定在原地不動。
于是,他的身體以一種成年男人絕對無法做到的角度向下彎折了。
對手發出尖銳的痛呼,面容扭曲,一看就知道腰傷得不輕,疼得連連投降。
降谷零在觀衆爆發出歡呼聲之後才緩緩松手,不顧扶着腰被人拽下去送醫療室的對手,整個人宛如優雅的異域小王子一般鞠了個躬,略長的金發垂下,與微深的膚色形成對比,紫灰色的眼瞳帶有混血孩童特有的深邃,明明年紀還小,已經隐隐有成為芳心縱火犯的趨勢了。
另一邊,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組合就要冷清很多了。
不同于降谷零的炫技一般的實力展示,他們幾乎每一組比賽都是速戰速決。當然,其中有一大因素,是他們的對手實在是太弱了。
在又一次毫無懸念的獲勝之後,一直沉默觀戰的卡帕莉娅笑了起來。
“也太無聊了吧,總是進行這樣的easy模式,不是嗎,”她的話語依舊很有個人風格,不過聽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女人撩了撩自己的棕色大波浪長發,輕輕一笑,“寶貝們,可不是想要你們來度假的,朗姆大人他。”
這位絲毫不掩飾自己立場的朗姆麾下的代號成員當場招呼來這黑拳場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去主臺。聽說那兒有個和他們年齡差不多大的選手,這幾天毫無敗績。讓他們對打,看看這兩個——嗯,被朗姆大人看中的‘小天才’,能不能打敗那小孩。”
工作人員一看是代號成員,态度立馬就恭敬起來了,低頭道:“是。”
轉頭,工作人員招呼兩個小孩兒:“兩位請和我來。”可能是聽到他倆是朗姆看好的人,工作人員對兩個小男孩的态度也不錯。
于是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就被帶上了主臺。
主臺上有個眼熟的金發混蛋,半垂着眼眸倨傲道:“兩個人一起上,哈,當然沒問題。如果都是剛剛那人那種水平,五個人一起上我都不會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可別小看我啦,親愛的先生女士們。請相信我會為尊敬的各位帶來最......”
他擡眸看向對手,話語頓住了一瞬。
松田陣平咧嘴笑了一下,摩擦了一下拳套:“說啊,怎麽不繼續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