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簡溪的麻煩
簡溪一大早起來心情就不大好,原因是因為接到了一通電話。
手機響了起來,是簡溪不認識的號碼,她接起來,立刻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讓她無比頭疼的要求:“簡溪,放假回家吧。”
淡漠的語氣,還透着一絲無奈,好像是面對無理取鬧的孩子,這讓簡溪覺得很好笑,回答的也很幹脆:“我以為已經說過這個問題了。”
“可是媽病了!”電話那邊傳來激烈的聲音,總算是有了情緒,卻是憤怒:“簡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就算是她曾經傷害過你,可她是你的媽媽,她生病了,想見見你,就那麽難麽?”
他不理解她在想什麽,同樣,簡溪也不理解他在想什麽,她又不是醫生,就算回去又能怎麽樣?她什麽時候變得那麽重要了?
她是被抛棄、被放棄的孩子。
簡溪厭惡地擰起了眉頭,語氣平靜:“你太高估我了,我沒有那麽重要。”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要鬧脾氣多久?”男音有些憤怒,語氣裏還帶着譴責,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态度不太好,才低聲道:“簡溪,她畢竟是你媽媽,我們是一家人,過去的事,你就不能忘了嗎?”
簡溪握着電話很久,她想了許多。如果她不回去,他們是不是還會繼續這樣煩她?
他的語氣那麽輕描淡寫,就好像她是在無理取鬧的孩子,就算她曾經被人傷害,可也不應該記恨,只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因為被傷害的不是他,所以他才能那麽置身事外,可如果是一家人,當初為什麽要那麽對她呢?
他們以為她是在記恨當年的事情,她覺得可笑,又覺得無力。她不想回去,當然是因為當年的事,可并不代表她就在記恨。
因為對待不在意她的人,她的怨恨顯得那麽可笑,因為以前從來沒有人在意她是不是還在怨怪。
她不想回去,因為那裏沒有任何讓她眷戀的人,其實,哪裏都沒有讓她眷戀的人啊。
其實,也還是在意的吧,以至于那麽不願意見到他們。
簡溪低着頭,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道:“我知道了,我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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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強迫答應了自己不願意答應的事情,這讓簡溪的心情非常惡劣。
在房間裏也悶了好幾天了,她就想出去走走,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她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簡溪去附近買了一些日用品,等她回來的時候,走到樓下就看到好幾輛警車,肯定又發生什麽大事了,她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柯南附體,怎麽走到哪都能碰到警察?
簡溪站在警戒線外想要轉身離開。就聽到一道慌亂的聲音。
“簡溪!”
簡溪下意識地回頭,然後就被擁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簡溪有點蒙,顧西城的手緊緊地抱着她,幾乎勒疼了她,她不舒服地動了動,顧西城就已經放開了她。
“你去哪裏了?!我不是讓你在家裏好好待着的麽?!為什麽要出去?!為什麽不接電話?你能不能聽點話!”
一連串的質問砸得簡溪暈頭轉向,她,她,她不過就是出去買了點東西,這怎麽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呢?
簡溪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麽吼過了,半響都沒回過神來。直到又被人抱住了。
簡溪猛然回神,她伸出手戳了戳顧西城的肩膀:“放開。”
沒反應,再戳,“放開。”
抱着她的人怎麽戳都不動,簡溪很無奈,就想向人求救,可是她都看了一圈兒了,就沒一個上來解救她的,就這還人民警察呢,一個一個的都避開了她的眼神,假裝沒看到有人耍流氓。
怒!他們這是瞎麽?!
過了良久,顧西城才松開了她,“你去哪裏了?”
簡溪看着他的表情,一臉隐忍,好像在強忍着巨大的怒氣一樣,簡溪覺得好笑,被占便宜的人是她,是她,是她!怎麽搞的他那麽大委屈呢?
“我就是出去買了一點生活物品,手機忘帶了而已。”簡溪老實地說道,以示自己清白無辜,希望由此來襯托他的無理取鬧。
誰知道簡溪低估了顧西城的無恥程度,他不止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氣壯:“以後不管去哪裏都要帶着手機!不許随便亂跑!”
簡溪覺得這句話的邏輯很有問題,都不讓她随便亂跑了,還要帶手機,不過看着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她決定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做人哪,就得識時務,畢竟她現在還住在人家家呢。
“嫂子,我算是對你甘拜下風了,我認識老五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他氣急敗壞!真是佩服佩服!”戴飛湊到間隙面前,沖着她擠眉弄眼地道。
嫂子?簡溪詫異地瞥了他一眼,覺得他這人有點奇怪,以前叫他小學妹,現在變成嫂子,合着他的愛好是給人取外號?
簡溪客套地道:“你客氣了。”
簡溪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因為她剛說完,就又被顧西城給瞪了,她覺得應該緩和一下兩人的關系,畢竟他這麽生氣,好像是因為她。
“不過,你們怎麽都在這?出什麽事了?”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顧西城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還是戴飛給她解了惑:“嫂子,我們找到了副校長,他臨死前給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一凡又說家裏的監控沒有影響了,我們老五當時就沖出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顧西城開車往家走,一邊讓孔一凡去調查那個打出去的電話號碼,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差點沒吓死顧西城。
那是道上一個有名殺手的電話,一定是副校長臨死之前。想着都是因為簡溪他的事情才會敗露,就想找個墊背的。
顧西城一路飚車回到家,殺手當時也到了顧西城的家裏,看到家裏的監控,殺手就破壞了線路,殺手以為自己殺個女學生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誰知道簡溪因為接到電話心情不好,出了門,殺手正好被趕回來的顧西城堵了個正着,也顧不上殺人了,殺手直接跑了。
簡溪聽完前因後果,莫名的有一種驕傲:“這就是命啊,我福大命大,這都能躲過去!”
戴飛想了想,居然覺得她說的還挺有道理:“……這麽說,倒也沒錯。合着陰差陽錯,嫂子倒是躲過一劫啊。”說完,他幸災樂禍地看向顧西城:“嫂子要是不跑,可就是在你家出事了,老五,這不大好吧?”
簡溪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不聽你的話是對的。”
顧西城聽到,倏地擡起頭,陰鸷的目光盯着她,看的簡溪一陣火大。
“你別瞪了,我沒被兇手殺死,都快要被你瞪死了。”
顧西城忍耐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道:“發布通緝令,找到那個殺手,收工!”
顧西城并沒有回警局,而是轉身上了樓,誰知道那個殺手還會不會回來?
走了一會,見簡溪還沒跟上來,不由得凝眉:“還不快過來!”
叫狗呢?簡溪冷冷地看着他。
顧西城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拉住她的手,臉色稍緩,小聲嘀咕:“真是任性,我不拉着就鬧脾氣。”
簡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指着他道:“我們倆到底是誰在鬧脾氣啊!”然後一把甩開他的手,“還有啊,別動手動腳的,我跟你不熟!”
顧西城挑眉,黑眸別有深意:“嗯?不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親密……唔……”
簡溪眼疾手快地無助他的嘴,還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自己捂的嚴實,料想他說不出話來了。簡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只是一回頭,看到特別組的人都是一臉暧昧地看着他們倆,她的頭又疼了。
“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我跟他沒關系。”簡溪急切地解釋道。
周明成功的将白骨案留在了特別組,而且還成功把案子給破了,心情特別好,好到都開起了玩笑了。
“姑娘啊,我跟你說,永遠不要跟警察解釋,因為警察只相信證據。”周明含笑着說道,然後指了指她的手:“你們這,這是證據确鑿啊!”
簡溪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是太親密了一些,一把松開了他的嘴,顧西城動了動唇。
簡溪壓低聲音威脅道:“別說不該說的啊!否則……”
“嗯嗯嗯!”顧西城點頭如搗蒜,含糊着道:“都聽你的。”
于是簡溪滿意了,只是回頭,看到了大家更加了然的眼神,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這次可是被冤枉慘了,比被冤枉成殺人犯還慘!
“老五,你居然成了妻管嚴!”戴飛指着顧西城哈哈大笑道:“你也有今天!”
顧西城轉過目光,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戴飛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有人管總比沒人管的好。”顧西城坦然地說道。
戴飛:“……”
簡溪很有危機意識,覺得自己再這麽住下去,可能就真的說不明白了,于是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
她帶來的東西不多,收拾也挺快的,顧西城看着她的動作:“你去哪?”
簡溪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顧西城,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是不是上當了?
從最開始搬到這裏,然後到現在本人誤會,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簡溪不願意跟這個人再糾纏下去,“回學校啊,既然副校長已落網了,我想他應該也不至于要玩命來殺我了,我再住在這不合适。”
顧西城這才沒反對,點了點頭:“也好,我送你。”
簡溪有些詫異,還以為他會攔着不讓她走呢,心裏又不由得暗罵自己想太多。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
……
簡溪回到宿舍已經半個月了,割鼻案和白骨案也已經告破,學校換了一大批的領導,所有稍稍與這件事有關聯的人員都被撤職了。
學校外等着接人的豪車也少了許多,現在誰都知道藝術學院事多,誰碰誰倒黴。
校園漸漸的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只是海棠花叢卻很少會有人再去了,那片粉色的花叢,依舊迎風生長着,很久之後,可能再也沒人會記得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但是花知道。
可總有人不信邪,總會往藝術學院跑。
簡溪下了晚自習,走出教學樓,就看到樓前站着的挺拔身影。
他的身影被籠罩在月色中,只看到颀長的身形,穿着白色的休閑服,俊逸疏朗的面容上,一雙漆黑幽暗的眸子宛若星辰。
簡溪頓了頓,才走到了他的面前,很是疑惑地問了一句:“顧西城,你這麽閑?”
簡溪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實在是這半個月來她都碰着他四次了。
第一次是她兼職下班的時候,在商場門口碰見的,他說她是過來買東西,還真是巧碰見她了。
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在圖書館,用的理由很正大光明,過來多讀點書,不止如此,還用她的借書卡借了兩本書。
讓簡溪一度懷疑警校是不是沒有圖書館是怎地。
今天是第四次,這次數是不是有點多?
顧西城目光平靜地看了簡溪一眼,那個眼神,讓簡溪莫名地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很過分?
“那個。有事麽?”
顧西城開口:“是周隊讓我來找你的,徐瑩的案子破了,我們組要出去吃飯,他說冤枉了你很不好意思,而且案子的事你也幫了不少忙,想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去吃頓飯。”
他平緩的語氣裏,卻透着一股被讨厭的委屈,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眼睛,都變得?然下來,讓簡溪覺得,如果拒絕,簡直就是十惡不赦。
……
吃飯的地點是在警察局附近的一個飯店裏,顧西城開車帶着簡溪過來的時候正好路過警察局。
簡溪坐在副駕駛裏,看着一閃而過的警局:“第一次來這是被當成了殺人犯,第二次來這是跟抓我的警察一起吃飯,這人生真是無常。”
作為那個抓錯了人的警察,顧西城很淡定,絲毫不覺得羞愧,神色自若的開着車,“所以來請你吃飯賠罪啊。”
兩人到飯店的時候,特別組的其他人都已經到了,打開包房的門。特別組的人齊齊回過頭。
今天簡溪穿了一件嫩黃色的連衣裙,長發梳成了丸子頭,露出纖細潔白的脖頸,一張柔美的小臉,氣質出塵,亭亭玉立地站在高大的顧西城的身邊。
俊男美女的組合,本來就格外養眼,看着他們一同出現的剎那,衆人心頭都不由得浮現了一個詞兒,天造地設。
“嫂子,你終于來了。來來來,坐這,今天我一定要跟你好好聊聊。”戴飛熱情地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邀請道。
顧西城帶着簡溪走了進來,卻恰好避開了戴飛的座位,反而離他遠遠的,坐到了孔一凡身邊。
“一凡和之傑你都見過,就是上次來我們家安裝監控系統的,電腦高手,那位是白嬌,研究犯罪心理的。”
一邊的戴飛不滿地叫了起來:“老五。你嫌棄我麽?”
顧西城毫不客氣地道:“是。”
戴飛傷心地擦了擦眼角,對着簡溪就抱怨起來:“嗚嗚,嫂子,你可得為我做主啊,我們老五是有異性沒人性……”
簡溪看了看傷心欲絕的戴飛,又看了看顧西城,顧西城就道:“你別聽他瞎說。”
互相拆臺的兩個人,卻透着一股默契,簡溪彎了彎唇角,由衷說道:“你們倆感情真好。”
顧西城幫她拉開了椅子,這人還挺有紳士風度的。簡溪道了一聲謝坐了下來,剛坐穩就聽到一個女音。
“我們師兄可是很少會對人這麽體貼的,你們感情也不錯啊。”白嬌似笑非笑地開了口。
此言一出,氣氛就有些凝滞。
簡溪望過去,看到白嬌平靜的面容上,眼睛裏卻猶如波濤駭浪。
她看了看身側斂目的顧西城,恍然大悟,原來是顧西城的風流債啊。
簡溪想了想,認真地回了她一句:“畢竟我可是被他冤枉了好幾次的人!”
“就一次,”顧西城低聲道:“第二次,可不是冤枉。”
說着,顧西城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簡溪愣了愣,一些暧昧不清的低吟一下子映入腦海,她的臉刷的就紅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簡溪如今可有切身體會。
戴飛在一邊嚷嚷道:“老五,你太過分了,帶着嫂子在那說悄悄話,有什麽話大聲說出來嘛!”
段之傑笑着道:“當然是不能給你聽的話啦!”
戴飛想了想,捏着嗓子,嗲聲嗲氣地學着女音:“哎喲,你讨厭啦!”
段之傑配合地握住了他的手:“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回頭給你賠罪,可別生我的氣了,我可會心疼的!”
簡溪匪夷所思地看着這群人,心中萬分懷疑,割鼻案和白骨案真的是他們破獲的麽?
周明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屬下有些丢人,急忙站出來打圓場:“呵呵,他們,他們平時不這樣,平時,還是挺能幹的。”
簡溪表示:“……呵呵。”
菜很快就上來了,大家默默地吃着飯,周明倒了一杯酒,舉起了杯子:“特別組剛剛成立,就破獲了兩個大案子,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我敬大家!”
衆人紛紛舉起了杯子。
簡溪放下杯子,坐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可以看得出來,即使周明年紀大,資歷深,但是顧西城才是這些人的核心,因為他的每次說話都能在最快的時間裏得到衆人的響應。
簡溪雖然離戴飛很遠,但是這并不能阻擋戴飛的熱情。
“嫂子,我們倆可得喝一個,”戴飛彎着身子給簡溪倒了一杯酒:“你是不知道,這可是我們家老五第一次對人這麽好,而且還是個女的!”
簡溪一聽,這是有故事啊,不由得看了顧西城一眼,頓時對他産生了一種同病相憐之感,好奇地問道:“他也冤枉過你?還是虐待過你?”
“虐我那都是小事,就說一件,”戴飛探着身子,大聲道:“以前我們學校有女生攔住老五跟他告白,他問了人家各科成績,把女生都問暈了,女生回答了他之後,你知道他說了什麽麽?”
簡溪想了想,又想了一下顧西城的性格:“他跟那女生比成績贏了,然後那女生羞愧走了?”
“……這你都能猜到?”戴飛好像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他們家老五那麽眼高于頂的一個人,會對簡溪刮目相看了。
簡溪呵呵笑,她,她随便說說的。
段之傑指着顧西城道:“他問了人家姑娘的成績之後,說‘成績這麽差還學人家表白,我怕拉低我家下一代的智商。’”
別問他怎麽知道的,姑娘告白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眼睜睜地看着人家女孩從小鹿亂撞的一臉羞澀,到最後羞憤欲絕的落荒而逃整個過程。
“所以你知道了吧?嫂子,”戴飛繼續道:“其實我們家老五對你真的很好,那麽冷酷無情的一個人……”
“嗯,這對,确實冷酷無情。”周明唯恐天下不亂,在一邊點頭附和。
“嫂子,你要多多疼惜我們家老五啊!”戴飛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疼惜?!簡溪不由自主的又開始聯想起了她中了迷藥之後的事情。
不行!
她堅決地搖了搖頭:“其實你誤會了,我跟你家老五,不是那種可以疼惜的關系!”
飯桌上的人齊齊地望向她,那眼神,就跟看負心漢一樣一樣的,讓簡溪以為自己變成了陳世美,就連她當初被指認成殺人犯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都沒有這麽犀利。
簡溪壓力還挺大,顧西城側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所以說,始亂終棄是會被唾棄的。”
此時簡溪才明白,原來最開始冤枉她是殺人犯,那都是小事,跟現在的情況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畢竟她确實沒殺過人,但是始亂終棄這事……
怎麽連她自己都覺得是這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