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你長大了就告訴你

第42章 等你長大了就告訴你

江作塵屋中的熱度持續了半個時辰。

他匆匆結束,用除塵決将屋子收拾幹淨,又将牧雪那件裏衣清洗幹淨後收回了儲物戒中。他甚至重新梳理了長發,不過多時,就又變回了往日那清冷的模樣。

江作塵推門而出,一眼便見牧雪倚靠在禁制白光之上的背影。因此,他沒有急着撤回禁制,而是快步走到了牧雪身後,注視着他。

牧雪似乎等得困了,便抱着劍睡了過去。然而此時江作塵身上的熱度已退,連帶着劍上的暖意也消失不見,夜晚的冷風吹過,讓牧雪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江作塵不敢讓他多等,他站在牧雪身後,擡手将禁制撤回。

失去倚靠的牧雪自然向後倒去,但他的身後有江作塵,這一倒,他便靠在了江作塵的雙腿之上。

“唔啊。”牧雪從睡夢中醒來,他愣了半晌,仰起頭看去,正對上江作塵無奈的目光。

江作塵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帶有白狐毛領的披風,揚手一揮,将其裹在了牧雪身上。

“怎麽在這裏睡着了。”江作塵輕聲說着,俯下身來,雙手托着牧雪腋下将人舉起,讓他在地上站好。

牧雪收起成雪劍,乖乖地順着他的力道起身,看向已經黯淡的夜色,又将江作塵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并沒有在江作塵身上發現什麽異常,就連衣衫都是整潔如一,這才放下心來。

“師尊設了禁制,而且我怎麽喊您,您都不答應。我怕師尊出了什麽事,就在這兒等着了……”牧雪的神情還是有些擔憂,他關心地問道:“師尊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江作塵對上牧雪單純的眼神頓了頓,甚至感到慚愧。他自然不會說自己在屋子裏做了什麽,猶豫片刻,才說道:

“等你長大了就告訴你。”

牧雪聽了這話,眨了眨眼。

他方才在等待期間,就已經把江作塵在屋子裏可能會做的事情想象了一遍。他猜測,江作塵可能是身體不适,也可能是處理私事,當然,最大的可能還是在思念牧青黎——畢竟今天是牧青黎的忌日。

他也知道,江作塵不會對他說實話,但萬萬沒想到,江作塵會跟他說“長大了就告訴你”。

什麽意思?是他現在還不夠資格?

還是說,江作塵喜歡牧青黎的原因,是因為牧青黎比他更加成熟?

那等他長大了,江作塵是不是就會喜歡他了!

可他現在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放在普通人類裏,都可以給別人當爺爺了!

“師尊!我已經長大了!”牧雪不服氣地說着,面頰微微鼓起,這讓他的話難以讓人信服。

“還早。”江作塵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笑意,伸手輕拍牧雪的頭頂,又輕撫着說道:“既然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

牧雪不知如何反駁,卻也只能瞪大着眼睛,任憑江作塵摸着頭。

他自然清楚自己遠不及畫中人成熟,可得到江作塵這樣的評價,他還是有些失望。

牧雪在江作塵的目送中離開。

可他走到半路,才想起來自己去找江作塵的真正目的,不由得驚呼一聲。

“啊!成雪劍的事情!我忘記問師尊了!”牧雪怔愣原地,恍惚地将成雪劍召出,卻發現劍上早已沒了方才的熱度。他茫然地将劍收回,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放棄了思考。

“罷了……既然已經恢複正常,說明并無大礙。”

牧雪看向漫夜星空,有些怔愣。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情,他一件事情都沒能弄個明白,實在是失敗。

可他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藏書閣去過了、二師兄也問了,就差問江作塵本人了,他又不敢。

還有誰能夠解答他的疑惑?

“不如明天去問問楚芳菲吧……她懂得比我多多了。正好也問問她,師尊為什麽要等我長大才告訴我……”

牧雪這樣想着,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翌日一早,牧雪便出了門去。

他有些無精打采,沒走兩步就打了個哈欠。

昨夜他輾轉反側,腦子裏想的全是關于師尊和大師兄的問題,怎麽也睡不着。還沒等他将腦子裏的念頭抛出去,天就已經亮了。廣承鎮一行本就讓人疲憊,結果回來也沒能好好休息,這讓牧雪很是無奈。

牧雪甩了甩頭,用手拍了拍面頰,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召出成雪劍,禦劍離開淩寒峰,向着松月峰而去。

牧雪來到松月峰的小亭裏。

他選這裏,是因為這裏少有人跡十分安靜,也是他和楚芳菲來過的地方。

牧雪掏出楚芳菲的傳訊符,正打算傳訊給她,卻感覺到周圍有人靠近。他擡頭四下看去,竟是瞧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手持折扇、嘴角含笑,竟是不緊不慢地向他走來。

牧雪連忙收起傳訊符,向那人恭敬一揖,喚道:“宗主。”

應律晃着扇子,絲毫沒有擺出身為一宗之主的架勢,他搖了搖頭說道:“诶,牧師侄不必多禮。師侄來松月峰,是要找芳菲嗎?”

“是的,我正打算與楚芳菲聯系呢。”

“不錯,你們兩個一靜一動,能相互照應,倒也是件好事。”

應律面露和藹微笑。走進了亭中,竟無離開的意思。

牧雪歪了歪頭,正疑惑應律為何要與自己搭話,就聽應律輕聲一笑、接着說道:“牧師侄近日可是在為何事憂愁?”

牧雪一愣,疑惑地看向應律,恍惚問道:“宗主為何這樣問?”

應律神秘兮兮地以扇遮唇,又道:“這是我夜觀天象得出的結論。”

牧雪怔愣在原地,他的确因為牧青黎和江作塵的事情而發愁,可宗主又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

難道宗主已經知道了一切?

牧雪突然有些緊張,他連忙解釋道:“多謝宗主關心,弟子并沒有……”

“無為而治,順其自然。”應律忽地打斷了牧雪的話語,微眯起眼,含笑望來。那雙深邃笑眼中,仿佛蘊含着能将人席卷而入的風暴。

不知為何,應律分明未釋放威壓,牧雪卻感覺雙腿發軟,好似被人壓住了後背,連呼吸都困難。

他後退半步看向應律,眼中滿是不解,卻還是乖順地低下頭去。冷汗自牧雪的額頭上滑落,滴落在地。

這是與江作塵截然不同的壓迫感,并非憑靠武力與靈力讓人畏懼,而是從精神和心理上讓人恐慌。

怪不得應律雖在修為境界上不及江作塵,卻能穩坐宗主一位,将宗門上下治理得妥當。

“宗主……”牧雪不解應律為何說出此言,他攥緊了衣袖,本能地感到恐懼。

“牧師侄,這世間萬物,皆應順應自然,無須追究其根源。”應律緩緩說着,伸出手來輕拍牧雪肩頭,語重心長又道:“不如專注于眼前,珍惜當下。”

牧雪這才回過神來,理解了其話中含義。

宗主希望他不要去追查牧青黎的事情。

牧雪瞪大了眼睛,詫異于宗主真的知曉了自己的心思,也疑惑于宗主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難道宗主知道牧青黎的死因?也知道牧青黎和江作塵的關系?

即便如此,又為何要阻攔自己?

應律呵呵一笑,又拍了拍牧雪肩膀,收回手負于身後,笑眼中蘊含的危險也漸漸消失。

“不追究太多,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江作塵,都是一件好事。”應律一邊說着,一邊走出亭子。忽地,他又回過頭,面帶和藹笑意留下一句:“好了,我再待下去,江師弟就要找來了。”

說罷,應律便慢步離開,絲毫不見方才的威懾力。

牧雪猛地一顫,也終于從那般恐懼中回過神來,後退數步,扶着一旁的座椅坐下,大口喘息着。他眼中的驚恐還未消散,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他打算默念經文調息之時,一股靈力出現在他的四周。那股靈力清澈又深厚,帶着草木的清香,竟是迅速地替牧雪梳理好了經脈,甚至帶走了他昨日通宵未睡的疲憊。

牧雪驚訝地擡起頭去,周圍早已沒有了應律的身影,可那股靈力,分明就是出自應律之手。

宗主如此阻撓自己,甚至出言恐吓。

話本中的反派也常常會做出這樣的事。

牧雪差一點就把兩者聯系在一起了。

可那股靈力十分溫和,并未帶有惡意,這才讓牧雪否定了那離譜的猜測。

但宗主不想讓他知曉真相的事實并沒有改變,其中的疑點還有許多。

牧雪此刻也沒了去尋楚芳菲的心思,便撫着座椅站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出了亭子。

他一邊想着應律話中的含義,一邊踏上了回淩寒峰的路。

他腦中亂作一團,便沒有禦劍,而是一步一步地緩緩走着,試圖緩解心情。

松月峰與淩寒峰的交界處是一條寬廣的大路,沿着這條路向上便是廣場,向下則是山門。

招新大典那日,這裏人擠人熱鬧成一團,可如今卻冷冷清清,偶爾有一兩個弟子閑聊着路過。畢竟大多數的弟子更習慣省時省力的禦劍或者禦氣飛行。

牧雪走在大路上,正打算拐彎走上淩寒峰的山路,卻忽地聽聞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牧雪回過頭去,發現一名小弟子正匆匆地跑上來。他定睛一看,發現此人十分熟悉,正是秘境修煉時與自己分到一隊的松月峰外門弟子江夜。

江夜滿頭大汗,神色慌張。他亦瞧見了牧雪,頓時面露喜色,大喊道:“牧雪師兄!”

“發生何事,為何如此匆忙?”牧雪轉過身連忙問道。

“牧雪師兄!不好了!”江夜跑到牧雪面前,雙手撫着膝蓋大口喘了幾口氣,又連忙說道:“淩寒峰的師兄和人在山門口吵起來了!”

“淩寒峰的師兄?”牧雪面露疑惑,忙問道:“是澹師兄嗎?”

“不、不是,是個長得很帥……也很潇灑的!我剛見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位富家公子呢!”

“啊!”牧雪一驚,反應過來:“是三師兄!快,帶我去看看!”

江夜點了點頭,連忙帶着牧雪向着山下跑去。

接近山門時,二人果然聽到了一陣激烈的争吵聲。

一名身着淩寒峰的白色弟子服的男子站在山門前。他容貌俊朗,劍眉星目,氣質潇灑,那件弟子服的形制分明與牧雪身上的大同小異,在他身上卻能穿出纨绔子弟之感。

玉冠金釵将長發束起,金銀玉石墜在白色長袍之上,倒真像江夜說的那樣,像是位富家公子。

這便是牧雪的三師兄,承雲。

可這位英俊潇灑的三師兄,如今正滿目怒意,狠狠瞪着面前的清濤宗弟子,失了儀态大聲呵斥道:

“清濤宗的人失蹤了,和我們歲寒宗有什麽關系!如此無賴!難道我在攤子上買了新鮮糕點,卻因為保存不當導致發黴發臭,還能去掀了人家攤子不成?!”

【作者有話說】

宗門內主要角色已全部出場~宗主/松月峰峰主:應律幽竹峰峰主:何不醫淩寒峰峰主:江作塵淩寒峰大師兄:牧青黎(?) / 二師兄:應律 / 三師兄:承雲 / 四師姐:夕晞 / 小師弟: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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