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懷中抱着他的裏衣
第41章 懷中抱着他的裏衣
何不醫平日裏都是那副頹廢模樣,只有在煉丹之時才會顯露出其天賦才華。
他平日裏對待江作塵更是冷言冷語,江作塵說一句話,他就像嗆十句,仿佛天生氣場不合一般。
可此時,何不醫瞧見江作塵的樣子,竟是露出驚慌表情,走上前去伸手去抓江作塵的手腕把脈,面色陰沉,難得顯露出自己身為師兄的氣勢來。
江作塵卻揮開了何不醫的手,兀自走到院中椅子上坐下。
何不醫站在原地,眉頭緊蹙得能夾死蒼蠅。
“脈象亂了,是那舊傷在作怪,為何……”
“不必多言。”江作塵忽地開口打斷了何不醫的話,“我知道問題所在,你只需幫我壓制即可。”
“你……”何不醫瞪大眼看着他,啞口無言,“固執!不處理傷口源頭,只是壓制有什麽用!以後還會疼!”
“嗯,那又如何。”江作塵面色平靜,擡頭看了何不醫一眼。
“你……!”
“好了好了,先給江師弟療傷要緊。”
何不醫氣得直咬牙,但他還是走上前去,把應律的酒杯挪到一邊去,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堆裝有藥草的盒子。身為修真界第一丹修,他掏出的皆是奇珍異寶,單是那裝着丹藥用于保險的盒子,就價值上萬靈石。
何不醫動作迅速,從每個盒子中掏出珍稀藥草。
“火靈草、熾火花、火龍妖丹、元陽魔草……你這傷可真費錢,疼死你得了!”何不醫嘟囔了一連串的昂貴藥草名,随後抱着他那一堆寶貝藥草,也不顧桌子上的盒子蓋子都沒關嚴,便匆匆鑽進了煉丹房裏。
江作塵毫不在意,面色不改地坐在那,甚至伸手去夠酒杯,仰頭将一飲而盡。
應律無奈地看他,一邊動手幫何不醫整理好桌子上的東西,一邊小聲囑咐道:“待會兒何師弟看見你喝酒,又要跟你急了。”
江作塵卻不理會,兀自又倒了一杯酒。
半炷香後,何不醫端着一顆丹藥跑了出來,他看見江作塵正端着酒杯喝酒,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他沖過去搶走酒杯,把手裏的丹藥塞到江作塵手裏,勃然大怒:“不要命了就直說!”
“哎……何師弟,冷靜。”應律哭笑不得,拍了拍何不醫的肩膀。
江作塵不以為然,他先是動用靈力,将體內酒氣驅散,随後才将那散發着苦味的丹藥含入口中,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咽了下去,随後閉上眼睛調用靈力,将丹藥吸收。
“他還用靈力驅酒氣!不知道這會讓病狀擴散嗎!”何不醫氣得把酒杯撂到桌子上,動作激烈得讓酒水灑落。
“好了好了,莫要氣了。”應律安撫着何不醫,試圖轉移其話題,“江師弟的舊傷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又如何了?”
何不醫坐回椅子上,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喝了口酒壓壓氣,說道:
“你應該知道,他少了一根肋骨。”
應律一愣,恍惚應道:“這件事我知道。”
“不過,這并不是他疼痛的主要原因,畢竟少了根肋骨也死不了人。問題是他傷處的寒氣,我早些年将那寒氣壓制轉化,雖然這導致他體溫低于常人,卻也能起到抗寒的效果,利大于弊。但今日不知為何,那股寒氣出現了異動……”
“異動?”
“或許與千年寒冰有關。”
“千年寒冰,是牧師侄劍上的……”
就在兩人讨論之時,江作塵忽地睜開眼睛,同時他緊抓着衣衫的手也緩緩松開。丹藥漸漸起了效果,他感到渾身發着微熱,就連左胸口都難得感受到了溫度,那股躁動的疼痛也淡了下去。
“我知曉原因,不必理會。”江作塵淡然說着,仿佛剛才疼得撕心裂肺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又去拿酒杯。
何不醫懶得再管他,冷哼一聲道:“哼,瘋子。”
“嗯,我以為你早已知曉。”江作塵眼也不擡地喝着酒,放下酒杯,忽地說了句:“多謝。”
“你該謝謝你這副身體,它早晚得被你自己折騰死。”
江作塵沒有搭話,他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意思,站起身來,徑直離去,只給兩人留下一個背影。他腰背挺直,絲毫不見方才狼狽,不知是疼痛全然消失,還是始終隐忍。
何不醫不去看他的背影,給自己倒滿了酒,痛快暢飲。
應律倒是面露擔憂,在江作塵身影完全消失後,低聲向何不醫問道:“當年師弟帶着千年寒冰歸來,我并不在宗門內。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能讓他留下這麽嚴重的舊傷?”
何不醫端着酒杯的手一頓,望着天空繁星,經感覺有些恍惚,随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你也知道,江作塵那小徒弟缺失一魂,這會導致他終生癡傻,失去對世間萬物的感知。江作塵為了填補他缺失的一魂,不知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說昆侖深處的千年寒冰生有靈智、擁有神魂,其冰魂正好可以填補此處空缺。但冰魂離開冰原,一炷香內便會消散,必須寄生在他物上,才能被帶出冰原。”
“這我倒是有聽說過,而且被寄生的物品,必須是活物。”應律手指摩挲,疑惑問道:“但昆侖深處天寒地凍,尋常活物無法靠近。江師弟讓冰魂寄生在了什麽上面……?等等……”
應律的瞳孔驟縮,想到一個十分瘋狂的方法。
“哎……就像你想的那樣,江作塵讓冰魂寄生在了自己身上。準确來說,他控制冰魂寄生在了自己的一根肋骨上。”回憶起往日情形,何不醫眉頭緊蹙,用手扶住額頭,嘆息不止:“然後他帶着滿身寒氣而來,讓我把他的肋骨,打造成一把長劍。”
應律聽罷,更是詫異,一向好脾氣的他竟然也隐隐有了怒意。他雙手緊握成拳,微微顫動許久,才低聲質問何不醫:
“江師弟瘋了,你也跟着他瘋嗎?!”
“我能有什麽辦法!他就在這個院子裏,就在這!”何不醫顫抖地伸出手,指向自己面前的一塊空地,大聲說道:“我眼睜睜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右手捅進了胸口,硬生生把那根肋骨掰了下來!他抽出那根肋骨的時候,你知道有多恐怖嗎!血都濺我臉上了!”
應律聞言,久久不能回神。
何不醫想起那個場面,更是目眦欲裂。他捂住腦袋,緩了許久,才把自己從那詭異的回憶中拽了出來。
“就為了……給牧師侄,填補靈魂,打造一把劍。”應律神情恍惚,喃喃說着。
“沒錯,他就是個瘋子,執迷不悟的瘋子!”
“那牧師侄為何會缺失一魂?”應律回過神來,又問道。
“這種事,你應該更清楚才對。你不是給過江作塵一些秘法禁書嗎。千年寒冰一事,也是他從書中學來的吧。”說着說着,何不醫又冷哼了一聲道:“況且,他跟姓牧的那些破事,也是你更了解吧。”
應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另一頭,淩寒峰上。
牧雪走出了澹無為的院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地,他感覺到手上收容成雪劍的戒指微微發燙,便将成雪劍召出。他細細看去,竟發現成雪劍上不知為何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紅光,這正是成雪劍發燙的原因。
“師尊說過,劍上寄生着千年寒冰的冰魂,冰魂生有神智,或許是感知到了什麽?”牧雪思索着,卻并未感覺到周圍有何異常,就連成雪劍本身都沒有什麽異樣。
他猶豫着伸出手,用指腹撫摸上劍身,感受到金屬微微發燙的暖意。
不似危險到來,更似溫水繞着他的手指,讓他感到有些舒适。
“好奇怪……要不還是去問問師尊吧。”
牧雪害怕成雪劍出什麽問題,連忙轉身朝着山頂跑去。他不敢禦劍,只靠雙腿跑到了江作塵的院子門口。
可還未等他走進院子,便發現整個院子都被一層白光籠罩,白光上漂浮着些許符文,讓人望而生怯。
“是禁制?”
牧雪感到疑惑,為何江作塵要把自己的院子用禁制關起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場面。
他試探着伸手觸碰白光,白光并未對他進行攻擊,卻也将他阻攔在了外面。
牧雪擔心師尊出了什麽問題,便鼓起勇氣朝裏面喊道:“師尊——師尊你在裏面嗎?是出了什麽事嗎?”
可他連續喊了幾聲,屋內都沒有回應,幾乎讓他懷疑江作塵是否真的在房間內了。
牧雪眉頭緊鎖,有些擔憂。
他自然知曉江作塵的強大,可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該怎麽辦?
牧雪這樣想着,索性一屁股坐在院門口,背靠着白光。若是江作塵撤去禁制,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情況,幫助江作塵。
他緊抱着成雪劍,感受着上面的暖意。好在今日無風無雪,以他的修為加上成雪劍的溫暖,足以抵擋淩寒峰的寒冷。
屋內的江作塵自然知曉牧雪的到來,可他現在無法出聲。只要他發出聲音,牧雪便會立刻知曉他的異樣。
何不醫給他的那枚丹藥的确管用,可其中的滋補的熱度似乎熱過頭了。
他剛一到家,便感覺到全身發燙,與此同時,他的胸口微微發脹。那并非舊傷帶來的疼痛,而是另一種心理層面上的渴求與私欲。
他那副向來冰冷的表情,也漸漸出現了裂痕,沾染了微紅。他那雙深邃的眼瞳中,對于牧雪的渴望,也浮現而出。
他害怕這副模樣被牧雪撞見,也害怕自己做出什麽超出理智的事情,便設下禁制,獨自感受那股熱意。
可忽然,江作塵感覺到自己胸口傷處似是被柔軟的手指撫摸而過,帶着牧雪身上淡淡的香氣與熱度,讓他再難忍耐。
屋內響起幾聲隐忍壓抑的悶哼,熱度攀升。
江作塵鮮少做這種事情,可屋外牧雪聲音更似引誘,和那包裹住他的熱度與柔軟一起,引着他踏入危險的溫柔鄉。
牧雪若是現在走進來,定會為此時的畫面所驚訝。不只因為江作塵那略顯誇張的尺寸,更因為江作塵懷中抱着的,是他上一次晾曬在院子中、被他洗過的裏衣。
【作者有話說】
嗯嗯嗯……師尊你這行為……挺癡漢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