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周煜林站在辦公室門口。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擡起的手終于落在了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
“進。”
周煜林推開門,看見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前,手裏轉着一支筆,眼神專注地掃視文件。
周煜林:“是我。”
靳修臣轉筆的那只手頓了下,但他沒擡頭。
周煜林發現,在面對男人時,他似乎比以前平靜了許多:“公司內鬼的事,我聽說了,我不是。”
靳修臣淡淡的:“哦。關我屁事。”
周煜林被他的話刺痛,心髒難以克制地抽涼了一瞬:“不是已經抓到了內鬼了嗎,為什麽不幫我澄清。”
靳修臣放下筆,眯起眼惡劣地看着他:
“但也許有兩個內鬼呢。”
“你跟對頭公司的boss見面是真的,你跟他青梅竹馬,有過情也是真的,那些傳言,哪一條污蔑你了?”
他咬牙切齒:“誰知道你有沒有做對不起公司的事兒。”
周煜林掐着手心:“我不會。我那天……那天跟他見面,是因為他想收購我手裏公司的股份,但我拒絕了。”
靳修臣:“誰知道呢。你想怎麽說還不是随你。”
Advertisement
周煜林輕吸一口氣,指尖輕微發顫:“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
靳修臣挑了下眉:“你不就是受了委屈,想讓我撐腰,當衆偏袒你嗎,我要是偏不呢。”
周煜林怔了下,眼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了。
原來這個人,對他的委屈心知肚明。
也清楚他只是想要在愛人這裏,要一份信任的偏愛,卻仍然選擇了冷眼旁觀。
周煜林喉嚨像是咽了把刀子,上不來也下不去,卡在那裏,讓他難受至極。
良久後,他軟弱地垂下眼:“你還在因為我跟他見面的事兒生氣?”
他啞着嗓子,那麽委屈,那麽難過:“就因為這個,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往我身上潑髒水?你不心疼嗎。”
靳修臣捏緊了鋼筆,指關節都泛白。
他眼神冷沉沉地望向周煜林:“你背着我跟他見面,你心疼過我?”
周煜林眸色暗淡下去,他真的不懂了:“我是個獨立的人,不是你的玩具,我該有自己的社交自由。”
為什麽靳修臣一定不能容忍,他跟靳修竹往來?
十多年來,由于靳修臣過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周煜林甚至身邊連一個關系親近的朋友都沒有。
這些周煜林都妥協了,因為靳修臣在他心裏的分量很重,重過一切。
但靳修竹不一樣,靳修竹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他認識靳修竹,要比認識靳修臣都早得多,靳修竹對他算是半個親人,他割舍不掉。
而且靳修臣一再幹涉他的社交自由,這讓他覺得,自己沒有尊嚴,沒有得到伴侶的尊重。
高傲如周煜林,在這點上,他絕不可能妥協。
靳修臣站起身,語氣冷硬:“我沒把你當玩具,但我絕對不允許你再跟他糾纏在一起。”
周煜林錯開他的視線,無力地放棄了交談。
靳修臣看他沉默,眼裏戾氣逐漸上湧,青筋暴起的手,把文件都攥成了一團:
“你去,去告訴靳修竹,絕交,這輩子你們都一刀兩斷,死生不見,這樣我就在公司幫你澄清。”
“不然,我不動你,我他媽動他。我看淩數能護住他幾時!”
周煜林終于失望透頂,原來人徹底失望時,是會很平靜的。
他甚至連憤怒都沒有,眼神淡如白水地看着男人。
靳修臣被這一眼刺激到了,他哐當一聲順手摔了桌上的杯子:“你去啊!”
周煜林:“你別發瘋了。”
靳修臣笑了兩聲:“我瘋?!是!我他媽就是瘋了!”
他飛快地上前,一把拉住周煜林,扯着他往門外走:“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今天你們就當着我的面絕交!”
周煜林胳膊被捏得生疼,他往回拉着靳修臣,羞恥感讓他的臉都漲得通紅:“你有病是吧!”
靳修臣:“是,我就是有病!我他媽就是個神經病,你被神經病纏上,這輩子也別想好了!”
周煜林又難過,又氣上頭,在他也徹底爆發前,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女同事戰戰兢兢地,看着屋裏拉扯不清的兩人:“老、老板,董事會說要召開緊急會議,讓你去一趟。”
周煜林難堪地別過頭,真覺得,從來沒這麽丢臉過。
他把胳膊從靳修臣手下拽回來,壓抑着情緒:“有什麽事回家說,別在公司。”
回到工作崗位,周煜林卻再也忍不住難過,眼眶紅了又紅。
不想讓別人看見,他只能佯裝睡午覺,臉朝下枕着腦袋趴在桌上。
他想起以前,大學的時候,因為他跟靳修臣談戀愛,班裏有人嚼舌根,說了他幾句同性戀基佬,結果當天那人就被靳修臣揍進了醫院。
周煜林擔心要賠付醫藥費,靳修臣卻笑着同他說:
“錢都是小事兒,怎麽都能掙的,但林林絕不可以受委屈,我那麽寶貝的人兒,放心尖上都疼不夠呢,怎麽能容得他們指指點點。下回遇到這種人,我還揍。”
當年那個把他視若珍寶的人,到如今,連在衆人面前為他說公道話,都不願意了。
就眼睜睜地看着別人污蔑他,潑他一身髒水,看着他百口莫辯,看着他受委屈,甚至還主動成為了那些人的幫兇。
周煜林心裏疼。
身上也疼。
除了疼外,還有無限蔓延的失望和心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平複了一點,正要起身去拿個文件,卻突然感覺,腹部一陣抽痛。
周煜林撩開衣服看,這才發現動過手術的傷口在滲血。
原來剛才感覺身上疼,不是心理效應。
應該是在辦公室裏,跟靳修臣拉扯那幾下動了力道,傷口有點裂開了。
反正也沒什麽心情,與其待在辦公室,聽衆人議論那些髒耳朵的話,他不如請假走。
下午周煜林去醫院簡單縫合了下,醫生讓他最近要注意,再裂開可能會發炎。
看完病回家,差不多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靳修臣果然今天也沒回來。
這樣正好,他最近,不太想看見那人了。
周煜林收拾了下屋子,最近身體很虛,就又去廚房炖了點湯。
他表面看似平靜,正常,仔細瞧就會發現,他一直處于一種游離的狀态,整個人都是失神的。
炖湯的時候,忘了放鹽,洗碗的時候,又忘了開水。
從廚房出來,周煜林反射弧遲鈍地想起了伴伴。
住院幾天沒回來了,伴伴他都是托給陸序照顧的。
周煜林想找伴伴,掃視了圈屋子,發現伴伴窩在角落裏,狀态似乎不太好。
他伸手摸了摸,伴伴沒什麽反應。
想起醫生的話,一個可怕的想法從腦子裏冒了出來。
周煜林提着一口氣,試了下伴伴的呼吸。
很微弱,像是随時都會斷裂的一根蜘蛛絲。
他頓時慌了,忙起身從抽屜裏找出藥,又小心翼翼地倒了溫水,喂給伴伴吃下。
這個藥以往伴伴吃了後,總能活潑一陣。
這次卻不太一樣,伴伴始終那樣毫無生氣地躺在他懷裏。
周煜林呼吸都屏住了,試探地輕聲喊它:“伴伴?伴伴醒醒。伴伴?”
伴伴還是沒回應。
它往常活潑的小腦袋,動都沒動一下,那雙靈動讓人歡喜的眼睛,也沒有睜開。
周煜林的心髒被巨大的恐慌包裹,忙抱緊了它,用額頭抵着它的額頭。
他整個人頹喪地坐在地上,渾身顫抖:“……你也不要我了嗎……”
“老天,可憐我一下……”
求求了。
他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壞事,以後也打算一輩子做好事,求求不要把他在乎的東西,全部都奪走。
周煜林就那樣抱着心愛小狗的屍體,窩在陰暗的角落裏,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關那邊傳來聲音,随後客廳裏的燈被打開。
靳修臣走進屋內,沒瞧見人。
他還以為周煜林沒回家,正要發脾氣,視線一轉,這才瞥見了角落裏的人。
靳修臣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他穿着拖鞋走過去,站在周煜林身後,居高臨下道:
“只要你答應我,不再跟靳修竹見面,我就原諒你之前騙我的事兒,也幫你在公司澄清。”
說完後,靳修臣挑着眉,忍着耐心等了會兒。
他都放寬條件了,不要求周煜林跟那人絕交,只是不再見面,這個臺階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該識趣兒了吧。
周煜林卻始終那樣坐着,沒什麽反應。
靳修臣垮起臉,用膝蓋很輕地撞了他一下:“跟你說話呢。”
周煜林還是沒理他。
靳修臣耐心耗盡,伸手用力推他的肩膀:“以前催命一樣催我回家,我回來了你又這個樣子,甩臉子給誰看呢。”
周煜林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
靳修臣這才發現,他懷裏抱着一只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又是這只狗,過年那回吵架就是因為這只狗。
靳修臣沉着臉,伸手就要去抓他
周煜林突然暴起,推了他一把。
靳修臣猝不及防地被推到了地上,背還磕到了櫃子的棱角,疼得他龇牙冒冷汗。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周煜林:“你推我?!你竟然對我動手?!”
周煜林沒理會他,抱着伴伴起身就走,又想起什麽,折返了回來。
靳修臣氣昏頭了:“不許走!”
周煜林看都沒看他,拿上狗窩裏伴伴最喜歡的玩具熊,直接錯身越過男人。
靳修臣索性拽着他一拉,又一把搶過那個玩具熊,随手就扔出了窗外,然後惡劣又挑釁地看着他。
就好像一個,用惡作劇來吸引家長目光的頑皮小孩。
這個過程中,周煜林被他扯得踉跄,懷裏的伴伴太重了沒抱穩,被摔在了地上。
周煜林怔了下,壓抑了一天的情緒,終于像是沖破泉眼的瀑布,鋪天蓋地地爆發了。
下一刻,他紅着眼撲向靳修臣:“你還回來幹什麽!你滾!”
靳修臣挨了他的拳頭,火氣騰地蹿起來,直接跟他扭打在一起:“該滾的是你!這房子是我的!他媽的,發什麽瘋!”
周煜林朝他吼:“不是!不是你的!這房子是臣哥買給我的!是我跟臣哥的家!”
“你是誰,你滾出去!”
靳修臣愣了下,結果在他愣神這一瞬間,又一個拳頭揮到了他臉上。
頓時他像頭氣瘋了的獅子,不顧一切地開始反擊:“別他媽發神經!你是不是瘋了,你看看我是誰!”
周煜林完全不聽他的,只一個勁兒地說:“臣哥不會冷暴力我,不會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不管,不會讓我受那種不明不白的委屈和氣,不會扔掉伴伴最愛的小熊……”
燈光下,青年那張清俊英秀的臉上滿是淚水,那雙溫和的眼睛,紅得一塌糊塗,滿含破碎和痛苦。
那麽漂亮的眼睛,被絕望填滿時,讓人看着心都碎了。
周煜林想起一個人在手術室裏的絕望,想起這人施加給他的所有委屈,終于壓抑不住,哽咽出來:
“你是誰啊……你到底是誰……我寧願臣哥已經死了……”
靳修臣要揮落的拳頭,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僵硬地定在了空中。
【作者有話說】
再次提醒,接受不良好的寶寶,及時止損,點退出哈,臣子的人設已經排過雷了,他後面只會更癫,更瘋,從開篇瘋到結尾,追夫也會很瘋,他的人格都是扭曲陰暗的,所以不會正常套路出牌QAQ滑跪麽麽麽
感謝在2024-05-10 19:54:39~2024-05-11 19:54: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的公主是只貓 2瓶;喵、街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