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P-初遇

第0005章 P-初遇

在夏侑寧的角色又一次被我KO之後,他把游戲機一丢,躺在地毯上抱怨着:

“音音,你最近來找我玩的時間都變少了,是不愛我了嗎?”

音音是我的小名,在我家裏只有我媽蕭靜文,還有從小帶我的阿姨會這麽叫我。懷孕那段時間蕭靜文以為肚子裏是女孩,本來想取的小名是‘茵茵’,結果生出來發現是個男孩子,一時間想不到別的字,就改成了‘音音’。

她總是說,是不是因為給我取了這個小名,我才會這麽喜歡音樂,這麽喜歡鋼琴。

“你如果再叫我這個小名,我會将你所有深夜發了以後秒删的emo朋友圈錄制成你的起床鈴。讓我想想......‘不知所措的年紀,什麽都不盡人意’,‘我開導了身邊所有人,唯獨不肯放過自己’,‘我試圖與你重逢,在淩晨五點的夢’......”

我一邊說着,一邊踹了夏侑寧一腳:

“還有,我也和你說了,因為下個月在鶴望蘭大劇院的演出很重要,我需要抓緊時間練習,所以才沒有經常來你家玩的。”

鶴望蘭大劇院是國內五大著名劇院之一。許多學音樂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進入五大劇院進行表演,我也不例外。

在今年年初獲得頂級鋼琴比賽冠軍以後,我曾經聯系過劇院相關負責人,詢問了一些關于在裏面演出的要求和注意事項。當時對方應該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拒絕的話說的很委婉,大概意思就是我還不夠格,年齡也太小,幾年之後再問還差不多。

那會我就放棄了這件事,結果在放暑假前他們部門負責人主動聯系了我,說是今年8月底在鶴望蘭大劇院将會進行舉辦榆陽市和國外某劇團的聯合音樂會,邀請我擔任其中一位演出嘉賓。

我自然不可能拒絕對面的邀約。于是從暑假開始,我每天泡在琴房的時間增加了兩個小時,拒絕了很多次夏侑寧外出閑逛或者是去他家玩的邀請。

夏侑寧捂着被我踹到的地方,做出很痛的樣子:

“行行行,我不叫了,你是我大哥,行了吧?”

不等我反駁,他突然正色起來:

“明年這個時候就大學畢業了,你是打算畢業以後繼續做和鋼琴有關的事嗎?”

Advertisement

“......”我把游戲機放下,很認真地想了想。

說實話我從未思考過‘畢業以後做什麽’,繼續學習,演奏鋼琴對我來說好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就像每天要吃飯和睡覺那樣。闵恺裕倒是提過幾次讓我明年畢業以後就進入文裕科技工作,被蕭靜文以“孩子願意做什麽就讓他做吧”給攔了下來。

“我覺得我會繼續彈鋼琴的,或許會彈到我死去的那一天。”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我還想為自己的葬禮錄制曲譜,死前讓人把站都站不起來的我架到鋼琴前面,等我顫顫巍巍地彈完以後你們就在下面嗚嗚嗚地哭。”

夏侑寧被我的回答逗笑了,剛想張嘴說什麽,他媽媽敲了敲門,在門外喊:

“小林,寧寧,吃飯了!”

我一骨碌站起來,拍拍褲腿上的灰:

“來啦。”

夏侑寧的的家庭和我完全是兩個極端,他的父母關系和睦,家庭幸福,對我也很好。據說他的父親老來得子,因此對夏侑寧非常寵溺。

我們會在他的游戲房裏打游戲,看電影,有的時候我也會彈幾曲給他還有他的家人聽----夏侑寧家裏的客廳也有一架鋼琴,只是他當年學習的時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後鋼琴只能放在客廳裏蒙灰。

對藝術和音樂一竅不通的夏侑寧在高三升學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堅持和我報考了同一所大學。最後我們兩個被本地的傳媒大學錄取,我讀的是作曲與作曲藝術理論,而夏侑寧讀的是新媒體藝術。

在我看來他能畢業真的是個奇跡。

第一次彩排結束回到家以後,闵恺裕在餐桌上突然問我:

“月底是有演出嗎?”

我懶得理他,夾了一筷子菜到蕭靜文碗裏:

“媽,月底記得來看我演出,在鶴望蘭大劇院。”

“這麽好的事,你怎麽現在才說?”蕭靜文臉驚喜地嗔怪着,“我和你爸好請假去看你呢。”

“這不是想制造驚喜嘛,想着表演前一天唰地把門票邀請函拿出來吓你一跳。”

闵恺裕接上我的話:

“我會請假的,在鶴望蘭大劇院的演出是很有紀念意義的一件事。”

這時我終于看了他一眼。從小到大闵恺裕沒有出席過我的任何表演或者是比賽,小的時候是蕭靜文帶着我在一個又一個城市奔波,有幾次我崩潰練不下去的時候,阿姨也會在一邊鼓勵我,而我的‘父親’從未做過任何事。

他沒有參與我的教育,卻在每一次我拿獎後心安理得地接受媒體的阿谀奉承。我用努力換來的榮譽只是他那名為虛榮心的那件華服上,不值一提的一小片花紋而已。

他在我生命裏像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第一次給予的‘會來看演出’的承諾,以及話裏含有能在鶴望蘭大劇院演出是很厲害的意思,讓我有了點隐秘的期望,語氣變得輕松:

“好啊,那你和媽媽到時候要一起來,我給你們搞第一排的票。”

當我在琴房裏勤學苦練的時候,時間的齒輪也在不停地向前,演出的那一天到來的很快,我甚至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做好準備。走進劇院之前蕭靜文幫我整理好領口的蝴蝶結,拍拍我的肩膀:

“沒事的兒子,放輕松,你一定可以。”

在後臺候場的時候,夏侑寧也給我發來了消息,是他們一家人在現場的自拍,配文[我媽還有我爸說小林加油!]我回複他[謝謝叔叔阿姨,表演完和我們一家一起吃頓飯吧]将手機放回口袋裏,我聽到主持人報幕,念到我的名字和即将表演的作品。深吸一口氣,我挺起胸,往臺上走去。

在按下第一個鍵之後,我很快進入了狀态,最後以自己都沒想到的投入和流利完成了演出。劇院裏的掌聲經久不息,鞠躬致意後我在第一排尋找蕭靜文和闵恺裕的身影,卻意外地被坐在正中間的一個男人吸引了目光。

男人穿着黑色西裝,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長相。見我和他對視,鼓掌的同時嘴角含笑,朝着我這個方向點了點頭。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一時間想不起來。現下也沒有再多看一眼的時間,我再次鞠躬,從容地往後臺走去。

所有表演結束後,我在後臺再次見到了這個男人。他捧着花走來時我并沒有想過會是找我的,還在踮起腳往門口望,企圖尋找蕭靜文和闵恺裕的身影。直到男人站在我面前,将花遞過來,我才收回目光,驚詫地看着他。

他對我溫和地笑了笑:

“很棒的演出。”

兩個人離的近了,我發現他右側耳後戴着助聽器。壓下心裏那點疑慮,仔細地看了看他遞過來的花束,再度開口時我湊到他右邊,聲音都大了點:

“都是我喜歡的......謝謝你!”

随後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我也覺得我剛剛的演出很棒。”

他看我的眼神變了,我很難形容他再次看向我時目光裏包含着什麽。但那視線太過于直白和熾熱,一時間我不敢和他對視,低下頭看着懷裏的花。

“我叫柏川,柏木的柏。”

男人的自我介紹在當下的場景略顯突兀,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繼續說:

“我很喜歡你剛剛的表演,你可以給我簽個名麽?”我:

“......???”

怔愣了片刻,面對第一個追到現場來的粉絲,我馬上表現出大度:

“好啊,簽在哪裏?”

柏川将領帶抽出來,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只鋼筆遞給我,随後指了指領帶底端:

“簽在這裏吧。”

我扯過他的領帶,擡頭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們二人的姿勢有點暧昧。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簽名的時候覺得此刻比剛剛聽到掌聲那會更加讓人頭暈目眩。

深藍色的墨水洇在他墨綠色的領帶上,龍飛鳳舞的‘闵林’二字看的并不是很真切。簽完名以後我看了又看,松開他的領帶,開玩笑一般叮囑:

“這可是我第一個簽名,你要好好珍惜啊。等我未來成為世界一流鋼琴家,這個簽名可值錢了。”

他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

“好,我會的。”

要了簽名以後,柏川又問我的聯系方式,說是對鋼琴演奏和樂理很感興趣,家裏也有親戚那邊的小孩想要學習,想問我的聯系方式讨教一些學習經驗。他真誠的樣子不像作假,我猶豫了幾秒,和他交換了微信號碼。

他的頭像是很簡單的一片雲,微信名就是真名‘柏川’二字。看到好友申請的那一刻我笑出聲,問他:

“你今年多少歲啊?”

他不解,但還是告訴我:

“28歲。”

“你的微信號風格像我82歲的奶奶。”

柏川好像并沒有覺得我這句話是冒犯,他聽完以後和我一起笑,眼睛眯起來,像是溫順的動物。

柏川離開後沒多久,闵恺裕和蕭靜文姍姍來遲,蕭靜文看到我懷裏的花還很吃驚:

“寶貝,誰送你這麽大這麽漂亮一束花?”

我覺得他們應該不知道柏川這個人,就也沒說名字,只是說有個朋友來看了我一下。闵恺裕盯着花看了一會,又看了看我,沒說什麽,只是讓我把東西拿好,等會去和夏侑寧一家吃頓飯。

我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捧着花和他們二人向外走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有幾個同為表演者的人經過我的時候很用力地撞了我幾下,又聽到幾句竊竊私語,像是什麽“有錢了不起啊”,“搞不好是賣臉的,真惡心”。

我沒有理會這些,快步跟上蕭靜文挽着她的胳膊,三個人一起離開了鶴望蘭大劇院。

直到後來闵恺裕告訴我,當年演出的票是他托人帶給柏川,因為他打聽到‘對方喜歡漂亮男人’,讓我和柏川好好相處;又說我能在鶴望蘭大劇院演出也是因為他塞了錢給負責人的時候,我終于明白他當時打量那束花的眼神,以及那些表演者對我的态度。

原來闵恺裕大發善心說要去看我的表演是虛情假意,年紀輕輕就能夠在鶴望蘭大劇院登臺演出是走了後門。

等到我和柏川分手,他給我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最讨厭被人欺騙]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21歲的那個夏天似乎什麽都是假的,只有柏川和我在後臺第一次見面時表現出來的熱忱和喜歡是真。

【作者有話說】

柏川對節奏哥是一見鐘情嘎嘎嘎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