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技重施

第0004章 故技重施

柏川是一個怎樣的人?這個問題,不同的人會給出幾乎相同的回答,年少有為,精明強幹,雷厲風行。就拿他被派往A國開拓海外業務這件事來說,在過去的這三年間,白木科技逐漸成為海外最多人使用的我國本土品牌。

同時白木科技也在國內選擇了和文裕科技不同的道路。他們和A國的賽車車隊以及足球球隊簽訂代理協議,開發訂制專用機,目标群體對準了車隊以及球隊的粉絲;又在電競行業蓬勃發展的當下,讓其中一款手機型號成為了目前國內電競比賽唯一指定專用機。

不僅如此,他們還投身于娛樂行業,研發虛拟偶像團體twilight,意為薄暮時分。Twilight由三位男性角色形象組成,目前在社交平臺上讨論熱度非常高,在國內和國外平臺的視頻點擊量遙遙領先;除此之外,他們還投資科幻電影以及電視劇。前年國內大熱的科幻電視劇就由白木科技和國內龍頭影視公司合作拍攝,內業人士都稱那部電視劇的劇情和特效均為高水準之作,而男女主演均憑借那部電視劇成為新晉一線演員。

雖說柏川人在海外,我一直認為白木科技的這些舉措和他脫不了幹系。畢竟柏華晉年事已高,在造就了公司早期的輝煌以後身體情況一年不如一年,這個月已經不是他今年第一次住院。

白木科技需要領頭羊,而柏川當之無愧。

夏侑寧沒有明說他認為的柏川是怎麽樣的人,但我明白他的想法估計也和其他人差不多。他還有一層沒說的潛臺詞,那就是我能在柏川身邊蹦跶是因為柏川的縱容;當對方對我不再感興趣的時候,我無論怎麽追都不可能有結果。

我捧起碗将最後一點粥喝完,放下的同時瞪了一眼夏侑寧:

“你別管,我有我的節奏。”

夏侑寧翻了個白眼,看向一邊正趴在地板上玩玩具的forest和cypress,語氣誇張地重複了一遍:

“我~有~我~的~節~奏~”

我确實已經有了安排,這句話不假。

在病好的第二天,我托人去找當年在柏家工作的那位住家阿姨和男性廚師。我告知幫忙的人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他們二人如今在何處工作,還有那二位的家庭構成,日常生活軌跡,有無見過什麽可疑的人等等。

我總覺得他們二位作為當年所謂的證人,或許哪位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我需要他們再次提供證詞,也需要抓住一切能為自己所用的信息。

在這以後,我在雜物間裏找出了之前我編的所有譜子,又在網上選擇了一些我的直播錄屏和demo下載到手機裏。随後拿着這些東西,來到了白木科技樓下,告訴一樓大堂的行政小姐,我要找柏川。

根據夏侑寧幫我查到的信息,目前白木科技和國內最大的影視公司合作,正在拍攝一部關于柏華晉的紀錄片,此刻已經處于後期階段。我大概看了看內容,總體講的就是柏川的父親在那個年代,如何從一個家境貧寒的窮苦大學生,一躍成為風口上飛起來的那只豬。

Advertisement

我此次前來,是為了電影配樂。

據夏侑寧所說,白木科技聯系了許多知名音樂人和作曲家,依舊沒有找到合适的人選,在電影即将拍完的情況下這個位置一直空着。

而我認為這份工作是一個合理的接近柏川,以及和柏川重新恢複聯系的方式,同時也真的能夠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一路過來的時候我內心還是有點忐忑,畢竟在作曲方面我并不像彈鋼琴一樣師承名家,只是在大學四年,作為作曲專業的一名學生學了些理論和概念,偶爾做一些實操。

過去這三年間,我偶爾幫一些低成本電影和小網劇制作過配樂和主題曲,算是有相關的經驗,其中一首歌還小火過一段時間,在短視頻平臺上成為熱門bgm。平常直播時也會表演一些自己寫的曲目,反響也都還不錯。

不過我最滿意的作品,是我送給柏川的第一份情人節禮物,也是最後一份,一首2分45秒的鋼琴曲。

此刻前臺行政小姐打量了我一番:

“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以前來找柏川,都是直接走的頂層通道,完全忘記了預約這件事。在我支支吾吾一籌莫展之際,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點疑惑的語氣:

“闵林?”

我并沒有馬上轉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堆出禮貌的笑後,緩慢地轉向聲音的來源:

“嗨,顧沅宜。”

他帶着我走到一邊,問:

“請問,是有什麽事嗎?”

“噢,我聽說你們在找合适的,能給電影配樂的人。我帶來了我的作品,希望能參與到你們的電影制作裏面,”我摸了摸鼻尖,“如果能夠參與,是我的榮幸。”

“......”顧沅宜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向我伸出手,“那你把資料給我,我拿去給柏川還有項目組的人看看。”

我抓緊手裏的文件夾,搖搖頭:

“不好意思,我希望能夠親自和柏川聊聊這件事。”

可能是因為顧沅宜希望我能親自得到柏川的否定,随後死了這條心。在聽完我的話以後他居然對我笑了一下,帶着我往電梯口走去:

“闵林,這邊。”

時隔三年再次乘坐電梯前往39層,望着窗外逐漸縮小的景,我的心境全然大不相同。以前來39層我總覺得無聊,這裏一切都冷冰冰的,只有數字和機器;而如今我竟生出點激動和隐秘的期望,盡管我清楚自己是以不一樣的身份來到這裏。

白木科技的裝修風格總體呈簡約風,柏川的辦公室也是如此。他依舊在之前的辦公室,木門右上方有個很簡單的木質牌子,寫着‘柏川’二字。這和闵恺裕完全不同,闵恺裕在文裕科技的辦公室極盡奢華和老土,門口右上方黑色牌子上有着6個金燦燦的大字,董事長辦公室。

我一直覺得‘董事長’三個字完全不足以概括闵恺裕的身份和地位,後面還應該加上種馬/出軌男/小偷/枉為人父等等等等。

柏川的聲音隐隐約約透過木門傳出來:

“他的身體經不住這樣折騰,你為什麽......”

“我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一次......”

我聽得不是很真切,估計是和柏川的父親有關。顧沅宜在辦公室門口頓了頓,将我領到另一邊的會議室:

“你在這稍等一會,我去通知一下。”

會議室的冷氣很足,此刻我穿着短袖牛仔褲,坐在位置上還有點發抖。

距離顧沅宜說通知一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而會議室門口依舊沒有出現柏川的身影。我自顧自地認為這是他給我的考驗,希望我知難而退,可如今我已經說了要重新追回他,需要擺出端正和堅持的态度。

時針再次轉了半圈,門口終于傳來響動。柏川推開會議室的門,手搭在把手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氣氛停滞了一瞬,在我起身準備打招呼的同時,他在門邊牆上的中央空調控制面板按了幾下,随後大步進來,拉開我面前的椅子坐下。

不同于車上那一次,此刻他主動開口,不過依舊是拒絕: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

這是我預想過的拒絕,而我也拿出準備好的回答,在椅子上坐直,認真地看向他:

“柏川,當年的事我現在正在查,我會努力向你證明我真的沒有做。如果我做了,不可能現在心平氣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要重新追回你,我知道自己不配;也不可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說要為你的電影作曲。”

“關于你的電影,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因此希望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這是我作的譜,手機裏有一些平常的演奏視頻和demo。”

我将準備好的資料和手機推過去,不确定剛剛說的話算不算打腫臉充胖子,總之現在要的就是誇誇其談。于是我開始做自我介紹,從表演能力談到作曲學習,從各種獎項扯到參與編曲的作品,說的口幹舌燥,末了對着面前的男人做出一個笑:

“我覺得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柏川并沒有回應,也沒有打開資料,他擡起一只手随意地壓在上面,随後食指和中指有規律地輕輕敲擊着文件。

等了一會,看他依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我只好拿出之前準備的plan B,主動提起柳成英的名字:

“柳成英你們公司應該有了解吧,他下周準備回國了。”

柏川臉上的神情出現一瞬間的松動,我知道這意味着他們公司确實提前調查過柳成英。我趕緊趁熱打鐵:

“他的作曲能力是業內有目共睹的,我可以幫忙聯系到他,讓我們二人共同參與到電影配樂制作這件事上。”

他敲擊文件的動作停下來,盯着我:

“你們很熟?”

我覺得他以為我又是在騙他,馬上解釋道:

“我們是同一個鋼琴老師,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個時候闵恺裕不給我零花錢,他還偷偷帶我去吃冰淇淋呢。只不過後來他高三那年出國了,在那之後我們就一直在微信上保持着聯系。噢前年我出國比賽的時候還和他有見面,他也說下周回來以後跟我出去約飯。我可以趁那個機會和他提一下這件事,你也知道的他......”

柏川突然打斷了我的話,可能誤以為我剛剛是在嘲諷他們公司能力不行,無法和柳成英達成合作,他的語氣變得冰冷:

“我們公司為什麽不可以親自聯系他?”

“啊,他,我剛剛想說,你別打斷我的話嘛......”我小聲嘟哝了一句,看他臉色好似變得更加陰沉,連忙找補,

“柳成英他之前有和我說過一些回國後的職業規劃和發展,目前他是沒有考慮電影配樂這個方面的。而且,我感覺你們應該已經提前了解過,他不是給錢就會答應幫忙配樂的那種。如果你們真的需要他,覺得他是完美的人選,我可以從中起到牽線搭橋的作用,他還是挺願意幫我的,前年出國比賽的時候......”

柏川第二次打斷了我的話:

“知道了。”我怔了一下。

三年過去,他變得都不再願意聽我完整地說完一段話。

他說完那句話又沒了下文。我偷偷打量了他一會,在和他對視上的那一刻快速移開目光,幹咳了兩聲,生怕他再次打斷我,語速變得很快:

“這部電影不僅僅是你們白木科技的事情,也是另一位影視公司的作品。我希望在你們雙方都和我,以及柳成英見面談過,試過的情況下,再做出決斷。我真的可以發揮的很好,不會讓你再次失望的。”

“至于你不相信我的事,我認為後期電影制作的場地都會有監控,你随時可以查,甚至派人盯着我都行。至于我和文裕科技那邊還有沒有聯系,我可以告訴你沒有,自從三年前我媽......總之三年前我就和闵恺裕很少聯系,我真沒有騙你,新聞上很多報道的,什麽闵家不和之類的,沒人把我當作文裕科技的接班人看待。”

我自嘲地笑了笑,眼看今天的對話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指了一下手機:

“那......你再想想,也聯系影視公司那邊,好不好?然後你把我微信加回來,無論是拒絕還是答應,在那上面告訴我,成嗎?”

柏川不置可否。

一部手機就這麽僵硬地橫亘在二人中間。幾分鐘後我讪讪地将手機拿回來,咬着唇掙紮了片刻,從随身背包裏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信箋推過去----這是我今天前來的另一個目的:

“我......兩個月後,10月底......在鶴望蘭大劇院有一場演出......希望你能來。”

這一次他打開了信箋。我看到他大拇指拂過‘闵林’二字,随後很大力地捏着邀請函,輕嗤一聲:

“說要追我......就是故技重施嗎?”

【作者有話說】

節奏哥也是節奏起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