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偷偷一個吻
第0019章 偷偷一個吻
我想笑,又怕被發現,捂住嘴拎着東西往後退了幾步,裝作剛剛來到辦公室門口的樣子。果然沒過幾分鐘門就被打開,顧沅宜面色不佳地走出來,打量我一番:
“你在這做什麽?”
我晃了晃手裏的東西:
“送飯。”
随後從保溫袋裏拿出一只袋裝蛋撻遞過去:
“你要嗎?”
他很僵硬地推開我的手:
“不用。”
本想問他柏川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話即将說出口的那一刻又反應過來這不就證明我剛剛在偷聽。摸了摸鼻尖,我對于他表現出來的不待見選擇無視:
“那你慢走。”
我擡腳就往柏川辦公室走去,顧沅宜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低聲警告:
“你做事有點分寸。”
在很久之前闵恺裕對我的衆多評價中就包括倔驢和犟種,具體表現為很多時候他說東我就偏要往西。其實我這個态度也是見人下菜碟,蕭靜文叫我做什麽我一般都會聽話,闵恺裕屬于我認為可以不必理會,如果非要強求那我就會亂來的那類人。
現在那類人裏多了一個顧沅宜。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将手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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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做你的那一份飯,也不用這麽針對我。”
随後走進柏川的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門。
柏川看我一眼,視線從我的臉上移到左手提的保溫袋,随後又和我對視,一副等我先開口的樣子。我将袋子裏那束玫瑰花拿出來,環視一圈辦公室沒看到花瓶,也沒看到任何可以當作花瓶的物體,只好上前幾步,将花束擺在了辦公桌的一邊:
“送給你。”他挑了挑眉。
“每天一束,會有好心情。”我解釋了一句,然後開始報菜名,告訴他從今天開始全部菜都是我做的,沒有從外面打包的食物。柏川沒說什麽別的,只是讓我把保溫袋放去休息室裏的小廚房。
放了東西從小廚房出來,我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站在門邊偷偷打量柏川。他眼下沒有烏青,氣色也正常,但整個人就是透露着一股疲憊感。猶豫再三,我在他像是要開口趕人前問: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他指了指桌上那一堆散亂的文件,一副‘你說呢’的神情。
“那......我下班上來拿保溫盒的時候,順便給你按按,好嗎?”
柏川看我的眼神讓我以為他又要說一句“不要越界”,結果他只是讓我看看時間:
“工作又要遲到了。”
又,那上次遲到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我們心知肚明。
我感覺有點臉熱,拿出手機看了眼,确實快到上班時間。
“那你注意身體,要好好休息,”我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外走,“明天我會帶一個花瓶來。”
下到8樓,一推開配樂室的門,辛岚導演和柳成英的噓寒問暖就鋪天蓋地地向我而來。本就不是什麽生病導致的身體不舒服,他們的關心讓我覺得有點尴尬和無所适從,打哈哈地說了幾句沒事:
“工作,工作比較重要。”
我看了他們周五的進度,辛岚問我對于其中的一些配樂點有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今天把剩下一點弄完,可能要加一會班,但今天弄完明天就可以開始正式創作音樂了。雖說不趕進度,但确實越早完成越好。
同時他們也在準備相關電影的宣發,說是在配樂完成後會對我和柳成英進行一個采訪,大致內容就是描述一下他們為什麽選擇我們,我們又對這份工作有什麽看法,在配樂期間的心得體會等等。
這也是辛岚導演的一種愛好,她很喜歡在一部電影結束的同時記錄一些幕後工作人員的想法。
我對加班還是采訪都沒有異議,在中途休息期間給柏川發了一句[下午會晚點去拿飯盒,如果你先下班放在門口就好。]想了想我又覺得無論加班到幾點,今晚的直播可能不會準時開播,幹脆直接請假,又登錄直播app将房間标題改為<門裏今天沒有樹,請假>。
我做好了弄到晚上十點左右的打算,實際上快到八點的時候就弄完了。
“那明天開始我就不會每天都來了,”辛岚收拾好東西,叮囑我們,“明天就是你們兩個的的事情,好好做,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柏總失望。”
我和柳成英連連點頭,說了幾句辛苦了感謝感謝之類的話。在辛岚走後柳成英偏過頭看向我:
“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聽說市中心新開了一家餐廳。”
今晚直播都請假了,一起吃頓飯也不是不行。我點點頭:
“好啊,不過你等我一會,我上去樓上拿個東西,很快下來。”他疑惑道:
“什麽?額......又是送飯嗎?”
“對呀,”我按了向上的電梯按鈕,“我每天都送。
飯盒并沒有放在門口的小架子上,而柏川的辦公室還亮着燈。我想着看來确實很忙,這個點還在加班,敲了敲門,主動開口:
“是我,我來拿飯盒,你沒有放在外面呀。”
過了兩三分鐘,沒有回應。我又敲了敲門,耐心地等待一會,依舊沒聽到聲音。
我輕輕轉動門把手,輕聲說:
“我進來了......”
辦公室沒有柏川的身影,飯盒和保溫袋也不在辦公桌上。
環視一圈辦公室,最後我低頭,看到透過休息室門縫滲出的微弱亮光。
依舊是輕輕敲門,以及很小聲的一句“我進來了”,我推開休息室的門。入眼的是随意擺放在被子上面的西裝外套,右邊床頭櫃上的小臺燈亮着,而靠近櫃子的床一側睡着一個熟悉的身形。
我蹑手蹑腳地走過去,看到柏川微微側身,在睡夢中還蹙着眉。說來也很有意思,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睡着的樣子,畢竟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永遠比他早睡比他晚起,睜眼的時候柏川已經換好衣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柏川?”我很小聲地喊他名字。他眼珠微動,嘴巴張合幾下,呓語了一句我沒有聽清的內容。
現在的他和早上相比,除了疲憊以外,給我更多的是一種脆弱感。
他沒有向我求助,但我就是想把他擁進懷裏,撫摸他的脊背,吻他,告訴他一切都會沒事。
我在床邊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很燙。
我不禁有點懊惱,中午見面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他的不舒服才對。
面對發燒,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吃藥。當我起身想要按照記憶去衣櫃裏找出醫藥箱時,發現床頭櫃上面放着他的助聽器,旁邊有一板明顯拆過的藥丸,看樣子柏川應該是吃過藥了。
吃了藥還不降溫,我一時有點慌張。先是将浴室裏的毛巾打濕放在柏川額頭上,随後在手機上搜索如何快速降溫。
大部分網站給出的建議是每間隔20-30分鐘擦拭一次身體。
我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此時柏川還穿着襯衫和西褲。
我先去浴室拿了另一塊毛巾,随後顧不得什麽以我的身份做這件事合不合适,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以及幫他脫褲子。
給昏昏沉沉的人脫衣服并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更何況他比我要重,而且我也是第一次這麽照顧人,整個過程不免有點手忙腳亂。
再次相見以後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身體,此刻也沒有那點旖旎的心思,抓過放在一邊的毛巾,小心仔細地擦拭着。擦拭完以後将毛巾洗了一遍挂在衣架上,在手機上訂了個間隔30分鐘的提示,再次走到床邊,在地毯上坐下,一只手伸進被子裏握着柏川的手,另一只手撐着下巴,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其實在我們相處短暫的一年時間裏,我們曾經分別生病過一次。我生病是因為覺得很小的包裏放一把傘很醜,又不想拿在手上,結果下雨的時候正好在外面打籃球,還堅持打了好一會。被柏川從籃球場接回家以後先是讨好求饒一般将他哄到床上,經歷一番昏天地暗以後,第二天我就發燒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柏川身邊時生病,我記得他非常緊張。家庭醫生被告知開三倍工資随後住在柏川家裏的客房,他也請了三天假沒去上班,在我床邊幾乎是寸步不離。
我哼着說很冷的時候他會焦急地讓惠姨再多拿一床被子,将房間暖氣開得很足,然後鑽進被子裏緊緊地抱着我。我說粥太難喝了,不想喝,還跟他生氣,他把碗放在一邊好言好語地勸我,說就吃這幾天,等病好了一定帶我去很難預訂的那家餐廳。
溫度來來回回起伏了兩天。那兩天我一睜眼幾乎都能看到柏川的身影,如果沒有看到我就會難受,很小聲地哭。沒一會柏川就推門進來,抱着我說對不起,他只是去浴室将毛巾重新打濕準備給我擦身體,或者是去廚房看看粥有沒有煮好。
我也記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牽過他的手往下伸,告訴他聽說發燒的時候很熱,會更舒服。柏川難得的變了臉色,甩開我的手走了出去。沒一會端着粥碗回來,冷着一張臉喂我喝粥。
後來聽家庭醫生說,那段時間柏川一直很自責。他覺得不應該被我一撩撥沖動之下就接受了,更應該多多觀察我的身體狀況,那樣我也不至于後面發燒難受兩天。
“他看你哭,他都快哭了,你知道嗎,”家庭醫生一邊低頭記錄我的身體情況,一邊說着,“我跟了他很多年,從未見過他對一個人這麽上心。”
而柏川生病----這件事我甚至是事後知道的,我去他家那天正好遇到家庭醫生離開。随口問了句怎麽了,醫生告訴我:
“沒事,就是前幾天生病,現在給他複查一下。”
“他怎麽沒告訴我,”我抓了一把頭發,“我都不知道。”
醫生看我一眼,低下頭繼續換鞋的動作:
“第一個晚上他給你打了電話,你說正在打游戲然後就把電話挂了。他不想打擾你,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打完,就一直沒再給你打電話。”
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是和夏侑寧打晉級賽。事後我還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又不是第一次在柏川來電的時候只講一句就挂斷電話。
思緒回籠,我看着床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當初因為已經被拉黑,那句[對不起]柏川并沒有看到。而自他回來,我們二人重逢以後,我只說過喜歡,依舊沒有因為當年的那些事情而和他道歉。
“......”嘴巴張了張想說一句對不起,又反應過來現在說對方也聽不見。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嘆了口氣,繼續看着他的臉。
片刻後我微微撐起身子,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偷來的吻。
只是這蜻蜓點水般的吻剛結束,就聽到不太确定的一句:
“闵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