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好像變了很多

第0020章 你好像變了很多

我擡頭,和柏川對上眼。呼吸略微亂了一瞬,随後提高了點音量:

“嗯......是我。”

我以為他會問我剛剛在做什麽,只是說完一句‘是我’以後,他又再次閉上眼,很快我聽到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我輕輕拍了拍心髒的位置順了口氣,幫他把被角掖好,再次坐回地毯上。

和30分鐘提示震動一起響起的,是由小到大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柏川皺了皺眉,微微側身扯高了被子。這點小動作看得我心裏一軟,站起身将掉落在枕頭上,原本蓋在額頭的毛巾取下來,打開休息室的門向外走。

辦公室門外站着的是一臉焦急的柳成英。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一開始還在樓下等我去吃飯,張嘴剛要說什麽,兩邊肩膀被大力地抓着:

“這麽久沒下來,我給你發消息你都沒看,出什麽事了?”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但此刻他臉上的焦慮,甚至還混合着一點憤怒,讓我總覺得哪裏有點不舒服:

“小聲點,”我稍微用點力拍掉他抓着我肩膀的手,“柏川突然生病了,我剛剛在照顧他,手機靜音沒看到你消息,不好意思啊。”

柳成英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像是要高聲談論又想起我讓他小聲一點的囑托,硬生生地呼出一口氣:

“他生病了為什麽要你照顧?不會叫醫生?或者是你現在把他叫起來,我們把他送到醫院去。”

念及柳成英這一次是幫了我的大忙,再加上過去幾年的師兄弟情誼,以及因為照顧柏川忘卻了和他的約定這是事實,我并沒有反駁,好言好語地和他再次道歉:

“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剛剛急起來就忘記和你的約定了。總之無論在這兒,還是在醫院,都需要人陪,我就在這照顧他一下。”

我一邊說着一邊不留痕跡地将柳成英往外推,企圖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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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确定一個時間,我請你吃飯,好嗎?”

他在電梯口停下來,回身看向我:

“為什麽一定要你照顧?你做這些,他搞不好根本就不領情,有意義嗎?”

“他不領情,那又怎麽樣?”

柳成英啞口無言。

送走柳成英再返回休息室,剛把毛巾重新打濕一遍站到床邊準備再次擦拭身體,發現柏川醒了,正盯着我。我趕緊蹲下來,試了試額頭溫度,發現溫度降了不少。

“好點了嗎?”我湊到他耳邊,“要不要還是讓醫生來看看?”

他小幅度地搖搖頭:

“剛剛外面是誰?”

“柳成英,我之前答應和他去吃飯來着。”我将毛巾疊好,擦了擦他的額頭和脖頸兩邊,“我要不要叫份外賣?你得吃點東西吧?”

柏川依舊盯着我:

“那你怎麽不去?”

此刻我發現生病以後他的脾性變得有點像小孩。目光裏帶着點倔強,說出來的話也是明知故問。

“要照顧你啊,”不等他再說什麽,我将大拇指按在他唇上,“我想照顧你。”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輕哼了一聲,只是看他再次閉上眼,由着我幫他再次擦拭身子,在我想要去浴室換洗毛巾時坐起來穿好衣服,同時來了一句:

“點外賣吧。”

等待外賣,和吃飯的整個過程,我們幾乎沒有什麽交流,我就只問了怎麽會發燒,柏川說昨晚飯局喝了點酒,正好餐廳離他家很近,就想着走路回家,結果因為衣服可能穿的不夠,再加上最近是換季晚上風大,便感冒發燒了。

我點點頭,讓他未來幾天要注意,別來來回回反複。他沒說什麽,沉默地繼續喝粥,結果一碗粥只喝了一小半,又再次回到床上躺下。

沒讓我走,也沒說讓我留下來要待到什麽時候。

其實就算他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目前可能只是短暫的退燒,溫度還有可能會再次上去。我打開衣櫃找出醫藥箱,從裏面拿出溫度計,輕輕晃了晃在床上閉着眼睛的人:

“測一下溫度好不好?”

語氣就像哄小孩似的。

柏川睜開眼接過溫度計,一聲不吭地夾在腋下。五分鐘後拿出來遞給我,37.8℃。

“睡吧。”我安撫性地拍了拍被子,看他閉上眼後去小廚房把剛剛的外賣垃圾收拾一番,随後将椅子抱到卧室,放在離床頭櫃不遠的地方,在床邊坐下。

我以為他睡着了,沒想到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聲音再度響起:

“你好像變了很多。”

本來想說三年過去,無論是誰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改變,但想到就在幾個小時前回想起的那部分回憶,我放下手機,抿抿唇,輕聲回答:

“對不起。”

我沒說因為什麽感到抱歉,但柏川懂了我的意思,回答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沒必要道歉,我們之前的相處......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因此你不用出于愧疚來照顧我,為了取悅我而迎合我,說喜歡我,也不用在我面前謹小慎微。”

“我沒有!”聲音驟然提升,又想起這是自他回國以後我們第一次坐在一起,在同一個空間裏心平氣和地聊天,斂了斂情緒,

“我承認現在對你的感情是參雜着一點愧疚,但這是因為我喜歡你,對你有感情,才會産生的情緒。如果我對你依舊是無所謂的态度,你覺得以我的性格會跟在你身後嗎?你今天在這裏燒暈了我都不會管你,你還想吃我做的飯呢,做夢吧。”

“我沒有謹小慎微,也沒有為了故意迎合你而取悅你......我只是覺得既然說喜歡你,就要拿出誠意。”

裹在被子裏的人翻了個身背對我: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做出什麽改變,繼續做闵林就好。”

我很輕地回答:

“可是你不喜歡之前的那個我了。”

頓了頓,我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或者說這不叫改變?我只是在學習摸索怎麽對一個人好而已。”

因為蓋着被子,以及背對我的緣故,我看不見柏川的表情,無法判斷他在想什麽。好半天都沒得到回應,就在我以為他睡着了的時候,聲音再度傳來:

“你想一個晚上都坐那兒麽?”我嗯了一聲:

“我怕你後半夜燒起來,你別趕我走,趕我走我也不聽。”

“......我也沒有那麽不近人情,讓你一個晚上都坐椅子上,你到床上來躺着吧。”

“不行,”我趕緊否認,“我怕躺着我就昏睡了,那怎麽照顧你?”

這回我聽得很真切,柏川笑了,只不過像是被氣笑的:

“明明有別的解決方式,比如等會我再吃一次藥,如果實在難受了我也會推醒你,你非要坐椅子上,這是自我感動。闵林,我不認為折磨自己的自我感動是真心實意追求另一個人的方式,是企圖獲得同情還是憐憫?”

我小小聲,并沒有什麽底氣地反駁着:

“沒自我感動呢,想要的是你喜歡我,不是同情或者什麽的……”

其實後面還有半句“你好兇”,想了想又覺得不妥。能獲得邀請去床上睡已是驚喜,我乖乖将椅子放回小廚房,随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我平躺着,規規矩矩地說:

“晚安。”

旁邊傳來一聲嗯。

整個晚上可能是因為心裏想着事情,我并沒有怎麽睡好,每一次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旁邊人的體溫。第一次确實溫度又回升了一點,我趕緊下床重新打濕毛巾疊好鋪在他額頭上,又拿另一塊毛巾擦了擦他的脖頸。

如此來回往複,換了三次毛巾,柏川看上去終于好了一點,偶爾的呓語和皺眉也沒有再出現。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手裏還攥着毛巾。

我看了眼手表,早上9點。身邊的被子平平整整看不出有人睡過的痕跡,休息室也沒有人。我的腦子緩慢地轉了一圈,反應過來柏川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下床磨磨蹭蹭地整理好衣服,将毛巾挂回浴室,又去小廚房拿過昨天帶來的保溫壺,随後打開休息室的門,看到柏川正在辦公椅上坐着看電腦。

“你早上量了一下體溫嘛?”柏川點點頭:

“37,沒事了。”

“沒事就好,接下來幾天記得多穿點,馬上就降溫了,”我揮揮手,“我走了,回去洗漱一下,等會再來上班。”

我拎着飯盒擡腳就走,下一秒被柏川叫住:

“下周三......不用送東西上來了。”

反應了一下,我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不用送飯:

“怎麽啦,你有什麽事嗎?”

他把手裏那張粉紅色的紙放下,手邊是一疊看起來因為生病導致昨天未能處理完的文件:

“大學120周年校慶,邀請我去當嘉賓發言,中午應該在那邊吃飯了。”

柏川就讀的榆陽市師範大學,是本市最好的985,也是全國有名的百年師範類學校。我這幾天也在朋友圈刷到一些去酒吧或者比賽時交到的,畢業于師範大學的朋友,曬出他們收到的紀念禮物。

“噢,好呀,”我點點頭,期待地問,“我可以去麽?”

他看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嘆了一口氣:

“你去做什麽呢?”

我笑了兩下,沒有正面回答:

“那我先走了,出來前給你訂了早餐,不知道你們公司讓不讓送到頂層來。然後我跟外賣小哥說要拍一個你接收外賣的照片給我,你不要拒絕噢。”

在我打開門準備關上的那一刻,聽到一句:

“昨晚......謝謝你。”

我很大聲地回應:

“沒事!”

40分鐘後,當我回到家洗完澡出來,一邊摸着forest和cypress的腦袋,為昨晚沒能帶他們去遛狗感到抱歉,一邊打開外賣軟件,看到騎手發來的消息。

[騎手:這位先生不是很願意,我盡力拍了][騎手:圖片]我啞然失笑,點開圖片,感覺這個角度是騎手鬼鬼祟祟地在關門的同時偷拍了一張,有點模糊,照片裏柏川正皺着眉頭拆開外賣袋子。

指腹在屏幕上點了點,我長按圖片選擇點擊保存,随後打賞了騎手一筆不小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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