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踮起腳吻了上去
第33章 踮起腳吻了上去
兩只狗很配合地小聲哼叫,睜圓了眼看着柏川。他嘴唇微張,幾秒後居然應了下來:
“好。”
不是下次再說,也不是有空了就約,而他又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我知道這是真的答應了的意思。
“那開車注意安全,你下來,”我把cypress的爪子從車上扒下來,看了一眼沒有劃掉車漆,對車內兩個人揮揮手,“再見。”
随後收回目光,只盯着柏川:
“晚安。”
他點點頭,黑色的車身很快消失在遠處。
周一早上去送飯時我對他發出了深思熟慮的邀請,問清最近需不需要加班,什麽時候有空以後,遛狗的時間最後定在了周四傍晚,兩人下班以後----我練習表演曲目的時間本就可以靈活調整,而這天是唯一一天他說晚上沒有飯局,而我又不用直播的日子。
我看着柏川将‘遛狗’兩個字寫進辦公桌上放置的計劃表裏,一時間感覺遛狗仿佛變成了什麽很神聖的業務,而剛剛問他什麽時候有空,整個過程正經地就像是在彙報工作。
“那,你們公司允許寵物進入嗎?”我瞅着柏川疑惑的眼神,摸了摸鼻尖,“我想的是那天早上可以帶兩只狗過來辦公,這樣會節約一點時間,我不會讓它們進配樂室的,就讓它們在裏面的休息室自己玩。”
柏川并未阻止,只是叮囑我:
“管好它們。”
我連連點頭,在他耳邊像往常一樣羅裏吧嗦地介紹了一遍午飯的菜式,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只不過我算到了兩只狗可能會有點興奮,卻沒算到它們在公司的受歡迎程度。剛牽着狗從大門口進去準備去往電梯間的時候,幾個像是實習生的女孩就一直跟在我身後,用她們以為我應該聽不到的音量碎碎念着:
“這是吧,是直播間偶爾出現的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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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啊,你不看看是誰牽着。”
“我怎麽都不知道他也在我們這裏上班?”
其中一個女孩子大膽一點,走上來問我:
“我們可以摸一摸嗎?”
一群人擠在電梯廳不太好,我還在猶豫該去哪裏進行這個粉絲見面會,女孩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
“可不可以帶它們來我們辦公室?還有一些其他人也看你直播的!”
我面對善意的粉絲一般都會熱情,而且如今離正式上班确實還有點時間,便點了點頭,帶着forest和cypress開始了它們的第一場所謂的‘粉絲見面會’。所到之處無論是不是我的粉絲,一直有人上前來拍照以及詢問能不能摸摸。
或許是感覺到大家的熱情和喜歡,兩只狗走路昂首挺胸,跟巡視領地一樣在不同樓層的不同辦公室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應該是一個主管級別的人前來告訴大家快回去上班,我這才看了眼挂在牆上的挂鐘----已經9點過幾分了。
我趕緊說了幾句不好意思打擾大家,拽着狗就往外走。它們還很留戀剛剛受到的追捧,戀戀不舍地叫了幾聲,結果又受到我的訓斥:
“不要打擾哥哥姐姐工作!”
它們蹭了我的褲腿幾下,乖乖跟我上到39樓先去把保溫袋放下,再回到8樓配樂室,看着我從随身背的包裏拿出它們的玩具還有零食放在一邊:
“在這裏自己玩一會,下午帶你們和爸爸去散步。”
也不知道它們聽懂沒,聽到‘爸爸’兩個字的時候歪着頭看我一眼,聽到‘散步’的時候又把腦袋歪向另一邊。
我當它們聽懂了。
“你今天怎麽把狗帶來上班了?”柳成英本來是靠在門邊看着我和兩只狗說話,見我起身往配樂室裏面走,錯開一條縫讓我進去,“就這樣放在外面可以嗎?”我揮揮手:
“沒事,它們就算鬧騰,鬧一會發現沒人理,馬上就安靜了。”
他沒再說關于狗的事,在設備前坐下後,突然來了一句:
“你直播間邀請了嘉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什麽表情,看似随口一問,我卻覺得周圍氣壓都降低了,這種感覺讓我不太舒服----就好像是他在質問我為什麽沒有提前通知他,告訴他,就邀請了柏文均一樣。
我坐在轉椅上左右晃了晃:
“是的,你看了直播就應該知道,他是我房管,看我直播很久了嘛,有這個機會邀請別人來直播間坐坐不是挺好的。”
“我看你直播也很久了,”柳成英快速地回答,“怎麽不邀請我?”
因為這位數字房管是柏川的堂弟,我在心裏默念一句,覺得沒必要多嘴解釋一句,也沒必要告訴他這件事。他總是對我去找柏川顯得頗有微詞,除去之前柏川生病那次,說過的什麽‘照顧生病的人但他可能根本不領情’以外,還總是在我早上推開配樂室的門時問一句‘又去送飯了?’或者‘這樣真的有意思嘛?’之類的。
我一直将他這些話看作是對我的勸誡,就像網上那些段子,‘第108次勸閨蜜和她那個男朋友分手’一樣,或許他真的不理解我的行為,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愛情觀很正常。
他現在在配樂這件事上幫了我很多,更何況以我們二人的關系和他也同為學習練習鋼琴的人這點來說,不論他在我直播間花了多少錢,請他作為嘉賓都是非常合适的。
只是現下他這句‘怎麽不邀請我’的指責意味明顯到我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而那次直播到現在已經過了将近一周,我不知道他現在提出來到底什麽意思。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語氣也冷下來: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空,而且我最近忙于演出練習,只安排了這一次嘉賓互動。”
“我不是讓你現在就,”柳成英的語氣軟下來,好像剛剛的強硬只是我的錯覺,“我只是覺得回國到現在你還沒邀請我去你直播間坐坐,以為你把我忘了吶。”
“......”頓了頓,我想起一件別的,之前答應過他的事,硬生生地将話題扯了過去,“對了,我下周一把表演票帶過來給你,vip席的。”
只不過位置就随意了,畢竟最好的兩個中間位置我已經給了柏文均。
柳成英看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愣了一下,好像也不好意思再度提起,清清嗓子說了句謝謝,指着面前的屏幕:
“繼續吧,差不多還有兩周就完成了,你覺得這裏需要做一下crossfade嗎?”
一到下班時間我依舊跑得飛快,懶得和欲言又止的柳成英解釋什麽。兩只狗在配樂室外的休息室百無聊賴地咬着球,見我打開門蹭地站起來圍着我褲腿蹭。
我把散落的東西收拾好,從包裏拿出濕紙巾将沙發和桌子都擦了一遍,把繩子嘴套給兩只狗系好,抑制不住內心的雀躍牽着它們往外走:
“帶你們去和爸爸散步!”
根據我們之前定好的安排,我先去樓上找他,随後乘坐專梯一起去停車場,他開車跟着我,去離公司稍微有點距離,自從建成以後我也只去過四五次的公園。我本來是想去三年前我們經常去的一處湖邊棧道,又覺得故地重游對于柏川來說已經失去意義,既然一切重新開始,不如去一個他沒去過的地方。
留下新的回憶。
車輛駛出公司地下停車場,一路上我不停地觀察後視鏡,黑色林肯穩穩地跟在後面,半個小時後一左一右停在公園大門口處的停車場。
我還在車上收拾遛狗會背的小包時,兩只狗已經從後座上躍下來,對着車窗外不停地互相拱着。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柏川已經率先下車,他穿着灰色長款風衣靠在車門邊,亮黃路燈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長。
我扭過身子,微微從駕駛座上起身,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從裏面将後座門打開,兩只狗一下就蹿了出去。柏川露出點笑容,蹲下身摸了摸,再度站起來時手裏已經攥好了兩只狗的防爆沖繩。
掏出手機偷偷摸摸地拍了兩張照片,拖入一個名為愛心emoji的相冊裏,我将包斜挎在胸前也下了車:
“那你牽着吧。”
他點點頭,随後牽着兩只狗往前走。
柏川步子邁得略微有點大,總是和我拉開很微小,不過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我們一路上普普通通地聊了會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看着他和我錯開的胳膊以後,我略微猶豫幾秒,出聲詢問:
“我可以挽着你嗎?”
他偏過頭,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好吧。”我只是有一點點失落,一點點。畢竟三年前遛狗時他就總是要我這麽做,或者是和他牽手。只不過那個時候都是他要求的,而如今我想主動,卻又沒了可以主動的名分。
我稍微加快一點腳步和他并排,看着走在前面明顯神情雀躍的兩只狗,又看看他。此刻夕陽完全沒入地平線之下,公園裏更多的燈亮起來,照亮前面的路,也映在我們兩人身上。
我緊貼着柏川,每次走到路燈下時,我們兩個都緊緊地靠在路燈投映在地上的淡色圓圈裏。這總是讓我想起在表演臺上的時候,但我們從未一起出現在萬衆矚目的中心,舞臺上的燈光只照耀我一人。
我們貌合神離,影子卻像親密無間的愛侶。
在不知道經過第幾個路燈時,我伸出手拉住他的風衣袖子,輕聲喊他的名字:
“柏川。”
他偏頭看我一眼。
“喜歡你,”我舔了舔嘴唇,重複了一遍,
“可能有點突然,但就是,想告訴你,喜歡你,每天都想見到你,你吃我做的飯我就很開心,現在和你一起遛狗也很開心,我喜歡和你一起做的任何事情。”
他沒有表情地看着我,也沒有說話,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回前方。
在我開口想問他的回答之前,倏然又想到跨年煙花的那天,我也是如此冷漠對待他熱忱的告白。又想起和柏文均一起直播的那個晚上,睡前我在網盤裏找到了柏川拍的跨年視頻,将近3分鐘的視頻後半段部分全是我,在笑,在微張着唇擡頭看漫天煙火,在大聲地倒數。
很奇怪,也很好笑,我用一個全是我的視頻,來想念一個根本沒有在視頻裏出鏡的人。
“我知道你聽到了,嗯,”默了默,我自言自語一般,“我也不用你回答,聽到了就好。”
也不知道他是否想要回答我的話,當我話音落下時緊接着響起來的是不遠處大草坪上爆發出的一陣又一陣喝彩和掌聲,其中混合着幾聲狗叫。其實這一路上歡呼聲都若隐若現,此刻距離草坪越近,聽得就越明顯。
“那是什麽?”話題被自然而然地轉移,我指向前面,還未說要不要去看看,兩只狗就加快了步伐。只不過在防爆沖繩的束縛下它們無法向前沖,邁了幾步又停下來,扭回頭似是哀怨的嗚咽了幾聲。
柏川往那個方向走過去:
“去看看吧。”
等我們走近了才發現,偌大的草坪上用五顏六色的充氣護欄隔出來了三條跑道一樣的設置,不同的狗狗正在裏面奔跑接力,而它們的主人有些站在圍欄邊,還有些站在起點,嘴裏叽裏呱啦地喊着自己寵物的名字,給它們加油打氣。
我們在人群中找了個空擋擠到第一排,感受到forest和cypress雖然不懂面前是在做什麽,但很明顯很興奮的樣子一直在來回踱步。我踮起腳湊到柏川耳邊,在嘈雜聲中很大聲地問:
“要不要讓它們參加一下!!它們看起來很想玩!!”
柏川皺了皺眉:
“助聽器還開着,你不用這麽大聲講話。”
我噢了一聲,保持着站回來但還是貼着他的姿勢:
“你看着它們,我去問問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要提前報名。”
他點點頭,将繩子在手腕上卷了兩圈。
此刻雖然天已全黑,但在路燈,和草坪上本身放置的全彩帕燈照耀下,草坪上的氣氛顯得異常火熱。我一邊說着“對不起”“借過一下”,一邊往跑道的起點,也是終點擠。看了一圈沒看到穿着統一工作服的負責人,只好問站在一邊很激動的一個年輕女孩:
“你好,我想問一下這個活動,怎麽參加呀?需要提前掃碼報名嗎?”
在一陣又一陣的“加油啊啊啊啊”還有“快快快”,以及各種名字的呼喊聲裏,我斷斷續續聽完了女孩的解釋。這不是什麽官方搞的活動,充氣護欄是前幾天有幼兒園在這裏舉行為期兩天的親子趣味運動會留下的,當時正好有一群遛狗人在這裏看到了,就說能不能借來玩玩,結果演變到現在,就變成了大家自發舉辦的狗狗接力賽。
“第一天有人拍了視頻發到網上,後面來的人就越來越多,估計是因為這邊本就是新的公園,環境好,因為距離原因在這瘋玩也不會被投訴說擾民。”
女孩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我,
“大家的狗都沒接受過什麽接力賽訓練,不過它們都很聰明的,看了幾下就會了,就是來回跑嘛。你是不是帶了狗狗過來,要參加嗎?”
我往柏川站着的方向指了指:
“在那邊,我有兩只狗。”
女孩将我帶到最外面那根充氣護欄的左側:
“隊伍在這裏,一組是4只狗,你和他們商量誰先誰後就好啦。”
我點點頭,朝柏川揮了揮手讓他過來。
因為我們這邊是兩只狗,商量過後其他人很大方,說都是來玩的,沒必要分去另一組,他們可以再等下一輪。我連連道謝,最後的安排是第一棒為forest,第二棒是一只邊牧,第三棒是一只柴犬,最後是cypress。
雖說大家都是來玩玩,邊牧的主人還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的語重心長:
“等會跟我們比的那三道,人家有靈缇哎。”
“那沒事,我們的兩只狗超厲害,”我回過身,用胳膊肘頂了一下一直站在我們身後沒說話的柏川,“對吧?”
我懷疑他根本沒聽清,但還是看着我的眼睛,嗯了一聲。
等了大概7,8分鐘,終于到我們這組。我和兩只狗說了一下規則,也不知道它們聽懂沒,不過也沒事,我看其他人都是在一來一回以後直接給狗下指令停下來,避免這只狗繼續第二棒的奔跑。
幾乎每只狗都有‘下指令----剎不住車----主人上手抓’這個流程,因此這個交接過程可以忽略不計。
随着熱心市民的一聲哨響,我在forest的屁股後面拍了一把,它猛地就蹿了出去。一來一回非常完美,我說停和回來就停了下來,由着第二棒和第三棒跑出去,最後是同樣快速的cypress。
我一直在同時觀察三條跑道,其他兩組雖說是有跑得很快的犬種,但奈何其他幾棒不給力,其中一只臘腸犬更是在賽道上晃晃悠悠,主人在圍欄邊哭笑不得。因此當cypress沖回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們是這三組裏最快的。
抱着柏川又喊又叫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我環着他的腰,嘴裏叽裏呱啦地喊着真厲害,好好玩,然後擡頭看他一眼,目光正好撞上時,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
他的眼神像一片寧靜的海,我像在這海上飄飄蕩蕩的小舟。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幾乎是在對視的一瞬間,我條件反射般就踮起腳吻了上去。
柏川反應得很快,他反手捂住我的嘴,輕聲念我的名字:
“闵林。”
他眼裏的不贊許似這寧靜海上掀起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