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好,我要舉報……
第50章 你好,我要舉報……
“你心情好像不好,”我們兩個正坐在診室外等待醫生,柏川将手機收起來,偏過頭看着我,“因為今天上午你父親的發布會?”
這一路上我已經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緒,還是被他看了出來,可能強裝歡笑在他人看來有點明顯。不過不是因為那場發布會,而是因為後續闵恺裕的聯系。
有了蕭靜文的事情在前,這一次我是打算告訴柏川的,只不過不是現在,醫院作為一個談嚴肅事情的地方不太合适:
“也不是......我等會有點事要跟你說,配完以後如果時間還早,我們找個咖啡廳之類的地方吧?”他點點頭:
“前幾天我有聽到一些流言,說瞿氏對于那場訂婚宴一直都不太滿意,可能你父親和那邊一直沒談攏,迫于壓力選擇在今天召開發布會。瞿氏的新能源這兩年在榆陽......确實大家都覺得它大有一日千裏之勢,想來你父親應該挺看重這一次聯姻。”
“我知道他很看重,但是他怪我這沒道理啊,”說到這裏我有點憤憤不平,“就是,他怎麽說其實我都不在乎,但是這種無妄之災我真的??他怎麽不怪柳成英,不怪那位富家子弟啊?”
“無能的人就會怪罪他認為最好拿捏的對象,”柏川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不必為這些事生氣。”
我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醫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對我們二人打了聲招呼。我咽下嘴邊的話,站起身:
“我們現在先進去吧。”
配助聽器的流程比我想得要複雜。先是詢問病史,醫生對于耳聾發生的時間,有無耳鳴眩暈,助聽器佩戴時常等等進行了事無巨細的詢問。在聽到他一直長期只佩戴一邊的時候進行了義正言辭地譴責,有一瞬間我感覺好像回到了高中課堂,而柏川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的神色,時不時地點點頭,像一個非常聽話的學生。
随後就是各種各樣的檢查,醫生說的時候我根本沒聽明白,做檢查的地方也婉拒我的進入。我倒不在意這個,因為他們拒絕我的時候稱呼我為家屬,我給這兩個字搞得暈暈乎乎的----我跟柏川長得一看就不像,很明顯他們說的‘家屬’不是弟弟的意思,那是什麽就不言而喻。
我偷偷看了眼柏川,他沒有反駁。不過我坐在外面等待的時候樂了半天,後面才反應過來他那個瞬間為了做檢查,早就把助聽器摘下來了,估計完全沒聽到醫生和護士的話。
“切,”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晃了晃腿,自顧自地嘟哝着,“反正我會成為家屬的。”
從做檢查開始我在外面又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趁這個時間看了看微博,我和柏川的熱搜已經被撤下來,輸入我們兩個的名字進行搜索也搜不到什麽東西。但當我單獨搜索我自己的名字時,微博廣場上有不少對于我‘毀掉’闵青訂婚禮的讨論,以及關于我到底做了什麽‘讓家裏人辛苦為我兜底’的猜測。
有一些人的猜測真的毫無道理,我越看越覺得離譜,切換到微博小號随後點了舉報。夏侑寧在這段時間也給我發了不少消息,他拜托他爸的公司下場控評,但說實話,那些評論着實有點尴尬。
Advertisement
我覺得我該回應一點什麽,雖不在乎闵恺裕将我貶得一文不值,對一直支持我愛我的粉絲還是得負責。只是我拿着手機很認真地想,直到柏川出來問我“在幹什麽呢?”,我都沒想好怎麽發,讪讪地站起來,圍着他轉了兩圈:
“怎麽不是新的助聽器?”
“入耳式的,今天剛取了耳膜,大概要5-6天,直接寄到我填寫的地址。”
“噢,噢,好,醫生說這個合适就好,”我又打量他兩眼,“是用我給的,那張,額,資金卡吧!”
他擡腳往醫院外面走:
“那是自然。”
此刻離吃晚飯還有一點時間,在問過柏川的意見以後最終還是去了離他住的小區比較近的一家咖啡廳。在我們剛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收銀臺邊的服務員就和柏川打了聲招呼,想來他在閑暇時刻來了不少次這家店。
因此坐下來以後我很自然地問他:
“有沒有推薦?”
他低頭拿出手機掃桌上的碼:
“我每次只喝同一款。”
“噢,”我也不氣餒,“那我要和你一樣的。”
事實證明在飲品口味這方面我和柏川确實不能強湊。面前這杯咖啡在我看來就是棕色的苦水,和藥完全有得一拼。一口喝下去我完全來不及掩飾自己的呲牙咧嘴,反觀坐在對面的柏川面無表情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後問:
“要和我說什麽?”
我手忙腳亂地往咖啡裏加糖和奶,皺着眉頭再次嘗試了一次,勉勉強強覺得還行,把杯子放下,開始誠實地給柏川複述上午收到的短信,我的回複,和一些想法。
“不過我沒有搞懂的是,”看柏川除了皺眉以外沒有別的動作和表情,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他怎麽會有那個視頻呢?難道他聯系了你爸爸?什麽,額,所謂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之類的......??”
短暫的安靜後,柏川給出了否定回答:
“我也不知道。”
緊接着他繼續問,
“那你明天早上回別墅區,是要說什麽,做什麽呢?他是有你的,所謂把柄,但你手上不是也有錄音?直接将錄音攤牌不好麽?”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當然可以告訴他自己手裏有證據,讓他随便發,但不可否認的是視頻發出來會對你造成影響,這是我最不希望的一點,無論是你們公司那些人會拿三年前你我的感情說事,還是說現在你不辨是非又和我走得很近,”
我非常堅定地看着柏川,
“我想既然他需要什麽,我和他之間應該是交換的形式,那我也能向他要一些東西。比如讓他不要再來給你制造事端,畢竟熱搜那些照片就是他拍的.....闵恺裕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一個還算合格的商人,言而無信不是他的作風。”
柏川再次皺了一下眉,我以為他對我的話很不滿,但最後的最後,或許是我語氣裏的不容置喙很明顯,他最後什麽都沒說。
星期日早上我提前半個小時便到了闵家別墅。我不知道奶奶在不在家,只知道一進來以後兩個保镖砰地一聲就把大門反鎖,陳雨也在,一雙眼從我進門開始就一直盯着我,看我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随後來到我身側站定。
我恍惚間産生了一種今天要是不答應闵恺裕提出的要求,就不能從這裏走出去的錯覺。
“你很準時。”闵恺裕坐在我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直接進入主題,“三年前你做的事,如果不希望媒體知道,只要答應我提出的條件就好。”
可是三年前我根本就沒做那件事,我在心裏冷哼一聲,總覺得此刻闵恺裕的盲目自信很搞笑,面上不顯,冷靜地反問:
“什麽條件?”
他将茶幾上的文件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需要你手裏,你媽媽留給你那11%的股份。”
“......??”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條件,腦子卡了一下殼才反應過來,幾秒前的冷靜全無,“我/--操,你怎麽敢的?!”
蕭靜文本身的工作并不在文裕科技,但這11%的股份完全是她應得的----作為一直支持闵恺裕的人,甚至我認為這11%都給少了。她留給我的東西本就不多,闵恺裕如今還想把這一部分要回去?
“為什麽?”我站起來,又被陳雨按回去,“你給我個理由。”
“呵,還要理由?還不是因為你?!”闵恺裕不甘示弱瞪回來,“如果不是你在闵青訂婚儀式大鬧一場,現在瞿氏新能源對聯姻動搖導致公司股價下跌,內部人心動蕩,已經有不少風言風語,我怎麽會需要你的股份?!文裕科技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離開!”
“公司是你的心血,好啊!那我媽為你做的那一切算什麽?算她自我感動是吧?!”此刻我的語調完全提高,進門前想的冷靜理智心平氣和完全抛擲腦後,“你到底把我,把蕭靜文當作什麽?!你人生路上出現的一個不值一提的插曲嗎?!你在我兩歲就出軌,你怎麽想的?!?!”
闵恺裕看上去完全不理解我這番話:
“如果當初蕭靜文沒有懷孕,我不可能會和她結婚。”
我抄起放在一邊的手機就要砸過去,随後再次被陳雨按住。這一次他直接沒松手,兩只手很用力地按着我的肩膀,将我釘在座位上。站在門口的兩位人高馬大的保镖也向我靠近,其中一位腰上別了電擊槍,另一位別了像是電棍一類的物品。
闵恺裕在文件又往我這邊推了一點:
“簽了。”
我感覺用了好幾分鐘才勉強将理智拼湊回來,視線在兩位保镖臉上來回看了幾下,最後深吸一口氣:
“你要,我可以給,這個東西,我可以簽,但是我有自己的條件。你不要說我不答應就把視頻曝光什麽的,關于那份視頻,我不知道你怎麽搞到的,但我有證據證明其是否完整,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賭一下看看。”
“......你有證據?”闵恺裕狐疑地看着我,“什麽?”
我回頭瞪了陳雨一眼讓他松手,随後再側過身子:
“你不信,我們可以賭一下。你要想清楚,我今天來這裏,就證明我手上肯定有籌碼。”
“......”他很警惕,“說說你的條件。”
“第一,”我看着他,“之前拖着讓你沒辦法和葉莉結婚,這種報複方法太幼稚了,是我的錯。蕭靜文一定不願意死了還和你綁在一起,等會我就叫人将她的死亡證明拿過來,明天周一,你去辦理一張和她的離婚證。”
這個條件對于闵恺裕來說似乎正中他下懷,我撲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興奮。
“第二,我将這股份轉讓給你以後,不要再用和柏川有關的事來威脅我或者脅迫我,也不要再打擾我們二人的生活,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答應你的任何條件了。而第三點是我剛剛說的兩點都要加入你這份合同,”我點了點桌上的文件,“我需要一份法律承認的文件,不然你拿了股份翻臉不認人。”
雖說闵恺裕在交易方面言而有信,就像三年前那般說到做到最後還是進行了捐贈,有一封書面合同還是更保險。
這兩個條件對于闵恺裕來說完全穩賺不虧,再加上這11%的股份對于他來說很重要,這一次他答應得很快,甚至還有點輕蔑:
“我以為是什麽......可以答應你。”
他給了坐在我左側,他對面的律師一個眼神,對方很快開始工作。沒一會一份新的合同推到我面前,這位律師還貼心地為我指示了我新提出的條件在第幾頁。
我翻了翻對方寫的條件,不愧是律師,甚至還補充了一些我沒想到的點,比如‘威脅,脅迫’包括何種形式,‘打擾二人的生活’又包括什麽。我将這一部分來來回回确認了幾遍,拿起鋼筆在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晚上我徹夜難眠,蕭靜文和柏川兩個人的身影交替出現在我腦子裏。在搜索了許多資料,咨詢了兩三位律師以後,于天一亮就給柏川打去了電話。他接起電話以後的語氣很明顯是被我吵醒,但還是耐着性子問:
“怎麽了嗎?”
我将自己接下來的想法和他說了,一段時間電話裏只聽得到我們二人的呼吸。
大概3分鐘過去,我聽到他在電話那邊喊我的名字,聽起來已經完全清醒:
“闵林。”我嗯了一聲。
“沒必要這麽做,或許還有別的方法。”他說。
我緊緊攥着手機:
“我可以将那11%的股份給出去,給任何一個真心為公司發展壯大着想的人,但絕對不是給他......而且我怕就算簽了合同,他以後還是會因為我而針對你......我不想你再卷進我和闵恺裕的事情裏,但要我離開你,我做不到,”
“既然這樣,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又因我的自私不想離開你而導致你再次受到影響,那我就應該站出來解決這件事;我知道肯定還有別的方法,但權衡之下我覺得這個最有用可能也最快,畢竟手裏就有證據,”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問過幾個律師了,他們給出的答案都差不多,都是專業的,這樣做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很大的影響,而且我也有後續的其他安排。”
又是一陣沉默。
“我......”我看着被我吵醒,迷迷瞪瞪跳上沙發在旁邊又躺下的兩只狗,“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告訴你什麽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之類之類的,你不要有壓力;是因為答應了你不要對你隐瞞,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行,所以才告訴你的。”
“而且,我,我怕你好幾天沒見到我,還想我呢,哈哈。”我開了個玩笑,但很明顯沒什麽用,他依舊沒有說話。
無奈之下,我只好告訴他:
“那你三年前因為我選擇出國這件事又怎麽說?雖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當我是為了還你這一場人情吧,這樣或許讓你沒那麽不知所措和尴尬。”
他僵硬地回答:
“我很早就說過,我不需要,那時的我願意做這件事。”
“嗯,那這一次,現在的我也願意,沒事,放心吧。”我沒等他的回答,很快挂斷了電話。
在這之後我拒絕接聽了他的5次來電,給夏侑寧發去消息,讓他在未來大概15天以內好好照顧我的狗,又交待了一些其他事情;随後登錄直播軟件,在後臺管理群發消息,麻煩他們幫我請兩個星期的假期,我會很快回來。
做完這一切,我躺在沙發上發愣。時針指向9時,我收到了和上次相同的陌生號碼發來的圖片,是兩本離婚證,随後是一個快遞信息,證明其中一本離婚證已經發往我家這個地址。
我長出一口氣,撥打了那個昨天晚上就爛熟于心的電話:
“喂?你好......嗯是的,我要進行舉報,榆陽市文裕科技董事長闵恺裕,夥同其大兒子闵林,涉嫌非法獲取他人商業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