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喜歡你

第52章 是喜歡你

我以為上車以後我們不會像剛剛走下山那樣一直沉默,還想問問他是不是從今天開始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他是不是想好了之前那個問題的最終回答。結果可能是因為車內暖氣太過于充足,而我過去幾天又實在沒睡好,上車以後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窗戶外是柏川居住的別墅區的景。

“噢,噢,這就到了,”我蹭地一下坐直,因為動作太大撞到了頭,呲牙咧嘴了好一會才繼續說,“怎麽來你家啦......”

柏川下車繞到我這邊,把門打開以後揉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不知道你所居住的具體樓棟,想問你的時候你已經睡着了,便沒吵醒你。我覺得你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好好吃飯和休息的地方,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趕緊點頭,心下卻一驚,這說明我真的是上車沒多久就睡着了。畢竟關于上車後發生的事,我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摸了摸柏川吻過的地方然後偷偷笑了一下,一擡眼就發現他從後視鏡裏看着我。

随着鐵門打開時發出的輕微晃動聲,我再次進入到了這處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和上次在門外随便瞄了幾眼後得到的結論一樣,花園裏的秋千已經不見了,但幾處花圃還留着。這幾處花圃也是因為三年前我說外面入戶小花園太空曠,他便找人來将花園改造了一番,此時因為季節的原因,之前瞥見的花簇已枯萎,做點綴的只有很快消失的細雪。

在柏川伸出手即将推開一樓大門時,我心底突然伸出了一點膽怯,動作快過腦子裏的想法,等我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已經覆在了他推門的手上,還稍微用了點力按住。

“沒關系,”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柏川将手抽出來,随後反握住我的手輕輕捏了捏,沒有再松開,“我們一起進去,好嗎?”

他的眼神平靜,我卻覺得那目光好似無底漩渦要将我吸進去,但我也知道自己甘願沉淪。深吸一口氣,晃了晃兩人牽着的手:

“好啊。”

只是進去以後還沒來來得及打量一下這處房屋內部和三年前相比有何變化,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便起身迎了上來。其中一個是莊晴律師,見到我還有點吃驚:

“我以為柏總先送你回那邊了。”

“哎呀,我,路上睡着了,他問我住哪兒,我就沒聽到,”我有點不好意思,松開和柏川牽着的手,對着莊律師鞠了一躬,真情實感地對她道了聲謝,“真的謝謝你,這一次太麻煩你了,那邊還沒判,可能還要辛苦你幾天。雖說在這裏講這個可能有點見外......到時候莊律師你給我一個聯系方式,我會将律師費轉過去的。”

莊律師拍了拍我的肩膀:

“知道見外你還說呢?錢的事情是小事,先将這件案子解決才是目前主要的工作。”

我抓了一把頭發,嘿嘿笑了兩聲,還沒說什麽,莊律師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男聲:

“那我就不一樣了,我知道柏總是要帶人回來,不然他可是幾個月都不會聯系我一次。”

我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居然是三年前那位家庭醫生:

“噢,噢......你,你還在這工作啊......”

家庭醫生哼了一下,說了句好久不見,又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

“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莊律師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見柏川順着她的動作看過去,又朝她點了點頭,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拿出手機遞到我面前,“加個微信,案子進程我會和你随時保持聯系。”

我趕緊從随身背着的包裏拿出手機,只是三天沒用,被拘留前也沒關機,手機就這麽沒電了。尴尬地笑了兩下,我求助似地看向柏川,他對莊律師揮了揮手:

“我等會将他的聯系方式推給你。”

莊律師比了個ok的手勢:

“那我先走了。”

我跟在後面想送,柏川拉住我的胳膊,說他去就好。此時我能說的上話的二人都往外面走,一時間客廳就剩我和家庭醫生,尴尬的氛圍讓我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開始打量別墅內部的裝潢。

整體風格和三年前還是一模一樣,并未做什麽大的修改,依舊是以黑灰白三種顏色為主。但很明顯比三年前要整潔許多----三年前我還會往這裏跑,偶爾住這裏的時候,也不能說淩亂,畢竟惠姨會在家裏收拾,只是那時東西很多,有我順手到處亂放的零食或者衣服,還有兩只狗的東西。

大部分家具都還在,擺放的位置也沒有變。比如電視櫃上依舊擺放着一瓶香薰,款式和三年前相比自然不同,只是擺放的位置,還有這若隐若無的香氣,都和之前一模一樣;又比如一樓樓梯入口處依舊放着一個碩大的花瓶,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柏川從某個拍賣會上買下的,還有客廳和餐廳之間擺放的博古架,上面擺放着柏川去各地出差買回來的物件,不過确實有幾個眼生的。

我伸長脖子往外看了眼,柏川和莊律師還在門口說着什麽,而家庭醫生也絲毫沒有和我搭話的打算,便放心湊近博古架,很仔細地瞧了瞧。

博古架中間一層最左邊零零散散擺了許多東西,而這些東西也像架子其他格子裏的東西一樣,每一個物件前面都擺了很小的一個牌子,寫明這物件是什麽。我眯着眼睛又靠近了些,這才看清牌子上的小字。

一串很普通的鑰匙前寫的是【A國 家鑰匙】

已經有些許褪色的2張飛機票,标注是【往返機票】

零零碎碎幾張很小的硬質紙片,牌子上的字是【A國火車票】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在A國海邊撿到的一顆很小的愛心型的石頭,在某個名字是特別長的一串英文字母的山上帶回來的冰箱貼……最邊上有一張很小的照片,照片裏柏川穿着沖鋒衣,蹲下身摟着身邊一只小羊笑得溫柔。

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想要拍下來,又想起手機沒電只好作罷,讪讪地摸了摸褲子口袋。

從這一格架子似乎可以瞥見柏川在A國走過的路,看過的景。這時我想起他之前告訴我,過去那三年他其實過得挺好,此刻我又變得不太确定,他将這些東西放在客廳顯眼的博古架上,四處走動都能看見,是懷念還是一種提醒?

此時這些東西在我看來不再是單純的紀念品,我抿了抿唇沒再看,往旁邊挪了一小步,看向中間這一格。

是被玻璃盒子罩起來的,我送給他的獎杯和獎牌。

前面的小牌子寫着

【音音6歲鋼琴比賽冠軍】

我想伸出手去碰,又覺得此刻這份禮物已經超過了我送出去時所想的價值。手擡起來又馬上垂下,站在博古架前無言地看了許久,只覺得心髒酸酸漲漲,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溢出。

外面再次傳來的鐵門晃動聲,我知道這是他們兩個談完事,莊律師徹底離開了,明明沒流眼淚但還是擡起胳膊擦了擦眼角,在柏川打開一樓大門的同時回到沙發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坐這裏嘛?”

他搖搖頭,将我拉起來,又示意對面坐着的家庭醫生跟上:

“去樓上讓他給你好好檢查一下。”

柏川牽着我的手直接将我帶進主卧,随後站在一邊盯着家庭醫生的動作。因為這一次有兩個人在一邊,我打量的動作變得偷偷摸摸,醫生讓我啊一聲我就啊,要測血壓我就伸出胳膊,只是目光從未放在檢查器械和醫生身上,悄悄地看看主卧的床,手指微動摸了摸,真軟;又看看不遠處的衣櫃,開始想象會不會和以前一樣我能有機會将自己的衣服放到另一半。

醫生檢查完所有,退到一邊和柏川低聲講話。我不知道怎麽自己的身體情況還不讓聽了,不過也沒覺得有什麽,被拘留的3天無非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只是看上去沒有精神,大病是不會有的。

柏川時不時看我一眼,又看醫生,然後點點頭,沒過一會我聽到他對着醫生說:

“你再看看他的手腕。”

其實最近我的手腕都沒有怎麽疼痛了,最近的一次去看醫生,醫生也說我保持得很好,可以說适當減少佩戴護具的次數,以及沒事的話就不要再吃止疼藥。不過我還是乖乖地撈起袖子擡高胳膊。醫生露出無奈的神情:

“這個問題,你要來醫院拍片,我在這能看出什麽?”

我噢了幾聲,柏川說了句行,做出送客的動作,走之前囑咐我:

“你可以先去洗漱,衣服的話我之前已經叫人去買了,估計等會就送到,我會放在浴室門口。”

我确實覺得身上哪兒哪兒都萦繞着一股‘晦氣’,聽他這麽說便點了點頭,等二人都出去還将主卧門帶上,直接站了起來往浴室走。洗到一半外面傳來柏川的聲音,我趕緊把水關了,大聲反問:

“你剛剛說什麽?”

他的身影在門口若隐若現:

“我說睡衣挂在門把手上。”

我回了句好的,看見他在門口頓了頓,很快身影便消失。

門把手上挂着的是一套淡黃色的睡衣,右下方有一個口袋,口袋上面的圖案是個香蕉。穿上身以後碼數正好,料子摸得也舒服,我對着鏡子扭了半天,又将頭發吹得差不多,這才打開浴室門走出去。主卧沒看到人,我想了想打開門下樓看了看,最後發現柏川在客廳外的陽臺打電話。

見到我,他偏過腦袋夾着手機,雙手比了一個【請等一會】的手語。如今上了将近十節課,我會的手語也多了起來,見此情況給他比了一個【沒關系】,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洗了澡全身徹底放松下來,再加上這套別墅內暖氣充足,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很明顯地能感覺到困意再次襲來。我掐了自己大腿幾下,結果還是感覺沒用,眼看着柏川的身影越來越近,也變得越來越小,又用力地眨了眨眼企圖清醒一點,下一秒就落入一個略帶點寒氣的懷抱。

“困了怎麽不上去睡?”

一下被托着臀部抱起來,我稀裏糊塗地用腿環住柏川的腰,胳膊圈着他的脖子,聽到他這麽問,嘟嘟哝哝地回答:

“等你啊......而且也不知道睡哪兒......”

“睡你剛剛進去的房間,”他抱着我穩穩地往樓上走,“好不好?”

其實我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剛剛進去的房間是什麽,只是強撐着精神看到因着他抱人的動作,我的拖鞋東一只西一只掉在地上,晃了晃腿企圖讓他停下來:

“拖鞋哎......”

“別管了,等會我拿進去。”他動作不停,抱着我進了房間,很快我就感覺到自己陷進柔軟的大床。拘留那3天睡的都是硬板床,如今這床像是一團軟軟的雲,我鑽進被子翻了個身,覺得陷進雲裏要飄飄忽忽飛到天上去。

只是我突然想起還有話沒說,無論怎麽樣一定要在今天知道一個答案,眼睛閉上又睜開,翻了個身轉回來。

柏川此時也上/--了/--床靠在一邊,看他的動作像是要給我把被子蓋好。我自己扯了扯被子蓋住半張臉,猶豫片刻又往他那邊挪了挪,慢慢吞吞地問:

“你,你今天幹嘛接我,一來一回将近三個多小時,好累的。”

“因為想你,”他嘆了口氣,将我額前散落的碎發撥開,“想早點見到你。”

“噢,噢,”如果說躺在床上像是陷進雲裏,此刻聽到今天他說第二遍想我,身邊的雲又突然變成了蜜糖罐子,讓我變得更加暈乎,也大膽了些,“那,那你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不?”

這一次他沒有反問,沒問‘我想的是什麽意思’,很幹脆地嗯了一聲。

“你......”我很努力地保持清醒,“你別是因為可憐我。你要是因為看我進去3天沒吃好沒睡好就,就,突如其來的想通了,我要生氣了......我告訴你噢我在裏面也沒有吃得特別差,每餐還有點肉的,然後,然後,至于睡覺的話,也沒......”

話還沒說完,這一次溫熱的吻印在我的唇上。

“不是可憐你,”一吻結束,他用指腹摩挲了幾下我的嘴唇,“是喜歡你。”

“啊,啊......”我感覺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是比過生日的時候要多很多嗎?等我醒來你不會反悔吧?”

“多很多,不會反悔,”又是一個吻落在我唇角,随後他的手覆在我眼睛上,“睡吧。”

許是因為床實在舒服,這一覺足足睡了快12個小時----我記得很清楚入睡時外面天還亮着,醒來後從未拉嚴實的窗簾瞥見外面依舊光亮,一看就知已是第二天早晨。

此時床的另一邊只有些許床單褶皺的痕跡,不知道柏川什麽時候起來的。我躺在床上醒了會神,昨天昏睡前對方說過的話開始一一浮現在腦海裏。那句喜歡,以及昨晚懵懵懂懂偶爾醒來的時候,發現柏川睡在一邊,兩件事加在一起,腦子裏轟的一聲感覺氣血上湧,整個人瞬間清醒。

我扯過被子捂住臉,在床上翻了好幾圈,一邊翻一邊思緒亂飛,想着這是不是意味着從現在開始我們又重新在一起了,昨晚我就應該繼續問他,然後說一句我也喜歡你;又把知道的菩薩名字全部念了個遍,發誓以後一定會對柏川更好。

就這麽翻滾了幾下耳朵擦到枕頭,我突然感覺右耳有點異物感,便上手摸了摸。

下一秒我直接從床上彈起來,拖鞋也沒穿,踩着地毯飛奔進浴室湊到鏡子前,發現右耳戴着一枚耳釘,在浴室吊頂燈光下亮閃閃。

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那枚字母C的銀質耳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