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實際上,塚原文夏在中學二年級以前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歸宅部成員,放了學以後就一門心思撲在架子鼓上或者研究其他樂器,結果升二年級之前學校突然通知每個人都必須參加社團才能修滿應有的學分,這讓她沒轍了,校內沒有任何與音樂有關的社團,雖然有個合唱部,但上一屆前輩畢業之後中低聲部的男生女生幾乎全走了,而她又是很标準的高音,加上她一直覺得練合唱很費嗓子,還不如不參加。
于是黑尾鐵朗就抓住了這麽個好機會,哄騙了,不,勸說了自家青梅成為排球部的第一任女經理,結果這麽一當就從中學部到了高中部。
經理的工作說來繁瑣,但也都是些小事罷了,訓練中途就幫忙記錄接發球成功率,場下就準備毛巾和運動飲料,早上他們訓練她就去收拾一下部室,其餘的像是擦排球整理球場這樣的事,一直是一年級新人的職責範疇。
不管怎麽樣,塚原的到來還是讓多年沒有經理的音駒高校排球部終于能在隔壁枭谷學園的面前稍稍擡起頭了,畢竟那邊的排球部,不僅有經理,還是女經理,且還有兩個。
收到他們經理之一白福雪繪傳來的照片的時候是中午,塚原正含着棒棒糖往着音樂教室去。早上生物課走神的時候腦子裏出現了幾段旋律,她要去借鋼琴用一用。把手機拿出來一看,第一張裏木兔蜷着身子縮在桌子下,白福配字王牌今天的小斜線全部沒得分,第二張裏白福捧着一大盤梅子飯團,配字今天的午餐。
塚原數了一下,有十一個。
學姐的飯量果然還是驚人。
翻開自己的手機相冊找出了一張上周幫研磨染完頭發後偷拍的照片給白福發過去,順便跟了一句“我染頭發的技術還是很不錯哦”,接着便收起了手機拉開音樂教室的門。
互通隊員小八卦當然是經理們才能懂的樂趣了,加上枭谷聯盟幾個學校之間早有淵源,以前關系就很好,塚原現在才是一年級,雖然不是第一次當經理了,但是其他學校的經理都是比她年級高的,上半年開始的幾次合宿她們也幫了她很多。尤其是暑假期間塚原中途離隊從琦玉回了東京排練,白福便接過她提前寫好的隊內情況,兼職了一半的音駒經理。
午間若是抄近路從教學樓後去體育館,時不時會聽見鋼琴聲,黑尾常是兩手插着口袋調轉方向背靠着音樂教室外面的窗臺聽上一會兒才會離開,偶爾研磨也會在,他就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拉上窗簾一半窗簾剛好照不到那裏。說起來研磨睡眠挺淺的,不過對塚原的琴聲就沒那麽排斥,他們兩個也算是聽着她的琴長大的了。
她十一歲那個夏天寫了兩首歌,也是塚原人生第一次創作,第一首就是《三花貓的早晨》,靈感是他們常去的排球館門前的那只三花貓,不過其實是用來寫給總是晚上不睡覺打游戲所以起不來床的研磨的,所以譜子最後寫着“送給從不早起的研磨”。第二首是《安撫娃娃》,真要說靈感來源,她倒是從來沒說過這首歌的靈感是什麽,只是在七夕寫願望的時候把譜子系在了黑尾家門口的竹枝上。[1]
黑尾也沒問過,畢竟他覺得既然研磨收到了塚原的歌,那自己也收一首好像是沒什麽特別的,只是當他帶着譜子去找她,坐在院子裏看她抱着吉他邊彈邊唱的時候,剛好處在最是好面子的中二年紀的黑尾鐵朗小朋友竟然沒忍住紅了眼眶。
“好聽嗎?”塚原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有笑痕。
撇過臉點了點頭,黑尾偷偷呼了兩口氣,在女孩子面前要是真哭了可太丢人了。
“我以後每年七夕節都要許一個願望送給阿黑,”她抱着吉他,“希望阿黑永遠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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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黑尾就扭頭跑了,因為他這下真哭了。
那時的塚原發現黑尾總是有一個突然回頭的習慣,好像走着走着就會猛然間回頭看一眼,然後又裝作什麽都沒有一樣地插着兜走在他們旁邊。有次她還立刻開口問他在看什麽,黑尾只是敷衍地笑着說,“哪有在看什麽啦。”
她說不出黑尾的表情看起來像什麽,只覺得自己特別想抱抱他,就像是想要抱住前一天在院子裏看到的那只淋雨的小野貓一樣。
“鐵朗,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媽媽離開前最後一句話是從身後傳來的,黑尾記得自己追着她坐上的轎車跑了好遠接着停住腳步轉過了身,因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不想被人看見,轉身的時候媽媽降下車窗對着他這裏大喊他的名字,但是黑尾沒有再回過頭。
窗戶被拉開,塚原伸手拍他的肩膀。
“又在這裏偷聽啦。”
黑尾轉身一只手撐着窗臺跳進來,站穩以後還順便揉了揉她的頭:“什麽叫偷聽,我這是光明正大地聽。”
“小聲點,研磨睡着了。”塚原回琴凳上坐着。
“那我也睡一會兒好了。”黑尾擠了擠她,半靠在她身上。
“喂,你很重你知不知道。”塚原嫌棄似的推了他兩下發現毫無作用便放棄了掙紮。
“剛剛是新的曲子嗎?”黑尾閉着眼睛。
“上午發呆時候想到的,”塚原低頭在空白譜子上标着音符,又把右邊耳機塞進了黑尾耳朵裏,“都睡吧睡吧。”
黑尾應了一聲,耳機裏大約是什麽他不知道名字的音樂家的古典樂。
秋季學期開始之後,東京都的春高預選賽沒多久就要開始了,IH在預選八強戰之前就被刷下,音駒雖然還是老牌排球強校,但這些年已經沒了當年的意氣了,成績一向溫吞,沒什麽突破卻也不至于打得多差強人意。
“不着急不着急,時間多的是。”
貓又監督也是個不緊不慢的人,為了磨出一個隊伍,他從來不缺耐心。
難得在休息時間沒在聽音樂,黑尾從後面準備去吓塚原的時候看到了她手機上的視頻,便乖乖收回了手,安靜地看了起來。
“井闼山的佐久早聖臣?”黑尾在看到了那個柔韌度異于常人的手腕的時候開口。
“先前國青的集訓不是剛和海外的球隊拉練過嗎,”塚原沒看清剛剛的球又把進度條拉回了三十秒,“我剛收到他們的比賽視頻,一年生佐久早君的表現比木兔學長還穩定呢。”[2]
“哦——”黑尾拖長了音。
“幹嘛這個表情啦,”塚原用手指敲了敲手裏的記分板,“IH就是一發抽中井闼山,所以才二輪游,緊張點有什麽不好的。”
“沒什麽特別的,只是覺得沒怎麽見你緊張過,所以很稀奇啊。”黑尾回答。
“連研磨都有在努力跑圈,我當然也要負起責任,我可是你們唯一的經理。”塚原站直了身子。
“喂,說太大聲了,我聽到了。”好不容易跑完今天份額的研磨皺着眉頭看過來,然後癱倒在地上。
隔了兩天去抽簽,塚原雖然一中午都在彈萬福瑪利亞祈禱抽個好簽了,但是從領隊直井學和隊長三年生接應村上龍也的表情來判斷,事實證明似乎好像也不是很管用。
“那就硬着頭皮上吧,”塚原開始翻查第一場比賽對手的資料,“不過是一條蛇嘛。”
下午上課前鄰桌女排一年生二傳小泉茜的臉色還要更差,剛剛自言自語完,塚原便開口問了一聲情況。
“沒什麽,有什麽可害怕的呢,不過是第一場就要對枭谷而已。”小泉扯着頭發把額頭砸在桌子上。
看來音駒的簽運從男排到女排,是一脈相承的差勁啊。
注:
1.日本的七夕節在竹子上綁紙條是為了祈求美好的願望,不一定與愛情相關,當然也可以祈求戀愛順利。
2.我這裏私設,上一年的國青集訓有sks和木兔,然後按照原作應該還有牛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