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第一局就碰上枭谷的女隊,在後來逆轉了形勢拿到了多出來的第三張入場券,而他們卻還是被關在了大門之外。
這一場第二局開局研磨就貢獻了很漂亮的二次進攻,不過木兔的重炮依舊突破了音駒的防線。
快到賽點時,主将村上扯着衣領擦了擦汗讓疲憊的身體注意力繼續集中,黑尾手撐在大腿上喘了兩口氣擡起頭看向網對面,沒有趕上落地的一球的夜久皺着眉頭翻身站起來,練習賽時顯示不出來的差距在公式戰中一覽無餘,知根知底的隊伍有時比陌生的隊伍更難對付。
數字從1變成2,沒有翻盤的機會,畢竟不是什麽少年漫劇情。
“沒有人說對不起,這就很好,”貓又監督笑着看向站在前排已經紅了眼的村上龍也,“為了輸而沮喪悲傷甚至憤怒都無關緊要,記住此刻的心情,這可以是終點也可以是起點,不要着急。”
“謝謝監督!”村上的聲音裏壓着哭腔,他彎腰鞠躬,頭一直低着,三年級到這裏就是最後了,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直井領隊拍了拍村上的肩膀,招呼着其他人說該回學校了,塚原收拾完東西走在最後,旁邊的研磨縮着脖子半張臉都用外套的領子擋住,前面的黑尾弓着背沉默不語,剛剛夜久下意識在對方連續得分後說出的“抱歉”讓他耿耿于懷,自由人不是全額保險,就像攔網也不是堡壘,監督總是不希望聽見任何人講對不起,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所以夜久也在脫口而出之後有些許的後悔,排球不是英雄主義的運動,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救世主。
上大巴車前黑尾和夜久互相對上了眼神,但彼此沒有說一句話,平日裏就算是這個狀況下鬥起嘴甚至打起架都不稀奇的兩個人在回避一件事,那就是他們輸給了還不夠強大的自己。
接受輸了是一件比想象中容易的事情,在哨聲吹響以後就沒有人會去否認這個事實,托腮看着窗外,東京的傍晚慢慢被城市的燈光又照亮,塚原覺得眼前有些恍惚,不知道怎麽變得模糊了。只是她不會哭的,她知道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哭,更難過的更沮喪的都不是她,而且要是哭了反而是證明她不想承認輸了的事實。
今天對方的配合利落而默契,三年級主将的攔網更是不拖泥帶水,可她不覺得村上就不行,黑尾的一人時間差也沒有失誤。果然避免不了在腦海裏分析所有因素,她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存在一個合理的理由讓結果必然成立,比起黑尾與夜久的沉默,她回避的方式也并不高明。
“阿文。”本以為已經埋頭睡着了的研磨突然開口叫她。
“嗯?”她拿下左邊的耳機轉頭看他。
“耳機借我一個。”研磨伸出手。
她把耳機塞進他的耳朵裏,調低了音量又低頭看着ipod想切下一首歌,這時研磨用手擋在了她的眼前,指尖的溫度有些涼,她一愣,然後聽見了他輕聲說着:“你當然可以難過,你也有理由哭。”
鼻子猛然一酸,眼淚從研磨的指縫間流出來,塚原真的不想自己是被安慰的人,卻還是沒出息的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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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在難過……就是沒有。”她緊緊抓着他的手。
“我知道你沒有。”耳機裏播放着研磨不熟悉的古典樂,他向一邊看去不再看着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是什麽樣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當着隊裏其他人的面,尤其是當着黑尾的面,她大概只會像比賽結束後那樣笑着說出鼓勵的話,不要說哭,就是連一個皺眉的表情應該都不會有。
比賽輸了所以哭并不需要特別找一個理由,研磨自己也會在最後一球落地時心底泛起不甘心與不滿的情緒,可這就是競技體育,他會在熱身時感覺到緊張,會在想要翻盤時感覺到緊迫,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不喜歡輸。”他說。
旁邊的人點頭應了一聲。
“不過偶爾去阿黑面前哭一哭也不會怎麽樣,”研磨瞥了一眼隔了兩排座位的黑尾,“他喜歡安慰人。”
“所以我才一定,”塚原擡起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會在他的面前哭。”
因為從寫給黑尾第一首歌起,她就希望黑尾得到的永遠是更多的那一個。
之後連着下了好一段時間的雨,好不容易轉晴但氣溫卻不見回升,黑尾的奶奶今年又曬了些柿餅,塚原盤腿坐在二樓房間裏手捧着熱茶吃柿餅,趴在床上的研磨戴着耳機沉浸在游戲裏,她看向窗外起風紛飛的落葉,感嘆着東京總算是徹底入秋了。
“奶奶說讓你帶些回去給京香阿姨,”黑尾拉開門,留意了一下牆上的鐘,“今天什麽時候錄制?”
“說是六點到電視臺,我們的節目是八點開始的那一組,”剛過午後所以塚原依然很悠哉,“年末的音番很集中,估計這兩周你都要在電視上看見我了。”
“又看不見你的臉,”黑尾拿了個墊子在她邊上坐下,“說認真的,你們樂隊所有人的劉海是不是都太長了一點,這種發型真的能看見樂器嗎?”
“阿黑來吐槽別人的頭發真的很沒說服力。”研磨在打游戲中途說了一句。
“拜托,這是設定好不好,”塚原把後面的頭發撥到前面故意擺出平時在臺上的造型,“既然是Fortune Teller,當然就不能被看見臉啊。”
“我應該從哪裏開始吐槽。”黑尾嘴角抽搐了兩下。
“從你自己啦!”塚原放下杯子起身就去敲黑尾的頭,不過他反應迅速很快就躲開了,自己反而失去平衡狼狽地倒在他膝蓋上。
黑尾壞笑着揉了揉小個子的塚原的後腦勺,撫摸着後頸說:“咪咪乖。”
看着瞪圓了眼睛臉漲得通紅大概下一秒就要把手機的柿餅摁在自己臉上的塚原文夏,黑尾偶爾會不自覺地設想,要是她一直不長大就好了,一直是這個樣子就好了。他有一次在研磨面前說漏嘴,然後被對方用看變态的眼神看了好幾天,最後還補刀一句:“阿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此刻研磨又從游戲中暫時脫離,盯着黑尾放在塚原後頸上的手,他嘀咕道:“果然如此啊。”
總而言之,誤會可能越描越深了。
掙紮着氣呼呼地直起身的塚原哼了一聲,把沒吃完的柿餅塞了滿嘴,扭頭看向一邊不理睬黑尾,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說:“我會長大的。”
“噗。”黑尾愣了一下笑出聲,他當然知道他們都會長大的。
研磨皺了皺眉搖搖頭,點開游戲裏新的關卡,他只覺得這兩個人這麽活着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