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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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礬的神志一時半會沒有恢複,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女人正在打電話。
他的身子很沉,腦袋很沉,整個人像是陷在了沼澤裏,無法動彈分毫。他不想掙紮,只想這樣沉下去,讓泥潭沒過他的口鼻,包裹他,吞噬他。
忽然,女人寫滿擔心的臉在他的眼前放大了,他的身子一輕,被她從沼澤中拔了出來。
他嘴裏喃喃了一聲,“薄洱……”
這是他第一次把她當成熟悉的人一樣叫她的名字,但他的意識卻不在現實裏。
“我在這。”薄洱說,“別擔心,我們現在去做檢查。”
薄洱将他放在床邊,給他找了一件男士外套披在身上。
紀礬的思維還是混沌的,無心去思考這裏為什麽會有男士外套。
接着,女人蹲下為他穿上鞋子,直到這時,男人才察覺到不對,他縮了縮腳,“我自己穿。”
結果腦袋裏就像有一個大鉛球似的,随着他頭的擺動上下晃,撞得他頭疼。
他呻·吟了一聲。
薄洱抓住他的腳腕,給他穿上皮鞋。
男人穿了一雙黑襪子,黑襪包着的腳掌形狀好看,足弓線條優美,但這不是欣賞他雙足的時候,薄洱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給他穿好鞋。
她說,“不要亂動。”
薄洱俯身,将男人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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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礬這次沒有拒絕,他沒吃飯,一點力氣都沒有,如果站起來,很可能直接暈過去。
但是他不知道,薄洱也是餓着肚子在照顧他。
女人安排好了車,兩人到了醫院做了檢查。
因為懷着孕,且檢查結果沒有大問題,醫生沒有給紀礬開藥,只開了退燒貼。囑咐他回去多喝水,好受點了吃點新鮮蔬菜和水果,建議晚上燒起來的話,采取物理降溫。
“他懷孕了不舒服,你多費費心。”醫生又叮囑薄洱。
他把薄洱當成了他的妻主。
薄洱态度良好,“好的大夫,謝謝。”
在診室裏,紀礬坐在椅子上,薄洱站在旁邊,醫生診斷完,薄洱想将紀礬抱起來,紀礬紅着臉,小聲地拒絕她說,“我自己可以走。”
“好。”
出了門診樓,站在盛大的陽光下,紀礬忽然迷了路,他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李赦家不再是他的栖息地,母親家也沒有他立足之地,他真的沒有家了。
薄洱一直在他旁邊,見他停下,她問,“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紀礬的眼淚已經幹涸,眼神變得漠然,他張了張燒紅的唇,“薄洱,我的心痛。”
看到紀礬魂不守舍的樣子,薄洱的心也跟着痛起來,她咬了咬牙,說,“我知道。”
紀礬凄慘地笑了下,“我們十一年的感情啊。”
薄洱沒說話。
她心裏清楚,感情和利益就如同天平的兩端,一端重,另一端就會被撬上去,被撬上去的,無論它原本多重,在天平上,它一文不值。
在紀礬心裏,感情是最重的。
在李赫心裏,卻是利益優先。
兩個人心中的天平長得不一樣,他們分開是必然。
馮諾的助力,只不過是加快了進程。
可薄洱不能這麽告訴他,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真實的樣子。
她心裏的天平,和李赦的一樣。
只不過,感情那一端加了紀礬,天平開始搖晃,一切成了未知數。
過了會兒,她說,“紀礬,離婚吧。我給你找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