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09】

新唯想知道，劉舒的心裏裝着誰。

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穿着襯衫，帶着一把傘，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偶爾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應該很強大吧？她心裏裝着誰嗎？

新唯在還小的時候，總是會為某個人而悲傷，心中裝着一個人，而兩個人最終沒有交點，遇到一個又一個負心的人。

傍晚時候，坐在臺階上，身旁的秋千左右搖蕩，偶爾腳踝傳來陣陣瘙癢，實際一拍，手上遍布蚊子血。

後來，新唯漸漸忘記了那些人的樣子，原來只是自己強加的意義。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啊，原來早早背下的古詩，真的是這個意思。

【10】

劉舒轉過頭，拿着拿把傘，走掉了。

新唯并不想追，她也背過身，走掉了。

自己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下班不回家，在公司門口等着什麽，好像真的會有什麽東西一樣。

新唯在想，故事中兩個不一樣的人到底怎樣才會交織在一起？那時候總是幻想着，夏天的夜晚，飛滿螢火蟲的森林，出現帶着狐貍面具的男孩，走進山洞裏，看見別樣的天地，黑色的小煤球，跳躍的紅水母。還有那個狐貍面具的男孩輕輕在額頭上的吻。

亦或是突如其來的假期，就在卸下學習重擔的假期裏，匆匆忙忙闖入生命中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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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長大，慢慢變老，慢慢走向死亡。

而一切稀疏平常。日子過地越來越單調。

新唯二十歲之後只想逃離。穿着白色裙子，光着腳在沙灘上落下腳印，海水很藍，沙灘很美，海風是鹹的。

但是啊，沙灘不能久留。

逃走了，然後呢？就這樣嗎？

無腳鳥一生只能夠停留一次，就是死掉的時候。

新唯逃走了，然後呢？

她在沙灘上，穿着白色吊帶裙，抱着腿，歪着腦袋，只是不說話。

【11】

新唯想了解劉舒。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一個事情而感動過，流淚過，或者覺得臨死沒有做這件事情一定會後悔。

新唯之前沒有什麽想的。只是吃飯就是吃飯，睡覺就是睡覺，會沒來由地哭，沒來由地笑。

穿着白色吊帶裙的新唯用手握住沙子，風吹啊，沙子飄啊。

沙子不能凝聚在一起，新唯沒有一個清晰可見的願景。

只是模模糊糊地，像是沒有帶近視眼鏡站在天臺頂上。隐約有個東西，是什麽，她不知道。

新唯想了解劉舒。

嗯，她這樣決定了。

至于為什麽是劉舒。為什麽想要了解一個人。換個人會怎麽樣。她确實沒想過，這是什麽感情嗎？她也不知道。

想了那麽多，也頭疼。既然有了想法，那就随它去吧。

有時候新唯會感覺，是思想控制了這幅身體。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僅僅是想而已。

【12】

新唯在想了解一個人該怎麽辦？

像是重慶森林中王菲帶着手套，拎着一兜魚每次偷偷潛入梁朝偉的家裏，用手拎着電燈泡在他的沙發上搖頭晃腦的亂跳嗎？

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王家衛。搖晃的鏡頭，迷離的眼睛，還有永遠望向遠方的渴望，構成王家衛所有角色的精神世界。他們每個人總是眼前有這樣一個人，但是他們的身體從不會坐正，他們的眼睛從來不正視桌子對面。他們的心上人做着和他們一樣的動作。

也許正是因為對方不在意，自己才那麽在意吧？

新唯總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個傷害了很多女孩的渣男。最後被傷害的姑娘打開青樓的窗戶，哭着對她說。

“我詛咒你，下輩子當個女人，一直被男人傷害！”

說着，姑娘就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新唯想，如果自己在寫一個故事，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想要和另外的主角相遇，發生些什麽應該怎麽辦。

新唯不是上帝，不是寫手，現實沒有那麽多巧合，那她該怎麽辦？

新唯沒有辦法順利成章地得知，另一個主角在做什麽，是不是在燒飯煮菜？另一個主角在望向誰，她有躺在誰的懷裏，身旁的人是不是用手撚着她的頭發，仔細聞着她頭發的味道。

新唯想寫這樣一個故事，以新唯為起點，以劉舒為終點。

這樣的故事。

至于為什麽主角是新唯，主角是劉舒。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