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27】

一輩子真的很短暫。

短到什麽程度呢?

也許從沒曉得什麽,就快要老了。

年輕時候,飯店門口看着喝酒的中年大叔,挺着啤酒肚,三杯兩盞淡酒下肚,眼眶就紅了。

初聽李宗盛不懂,再聽時,那個青澀懵懂的年輕人已然不在。

和歌詞中說的一樣。

咒罵人生啊,太短。

再見時啊,唏噓。

把或許這個詞去掉,某些人初見即是最後一眼。

劉舒買了木質紅漆桌子,放在陽臺,他沒有坐在椅子上。

心裏在等那個坐椅子的人回來。

【28】

少時總不識愁是何種滋味。懵懂地跟着母親搬家,冬日裏,返鄉的人流如同科普書中所述去大海中順流産卵的魚群。那麽多大魚、小魚漫無目的,搖動着尾巴。

而她們卻逆着人流,去往空城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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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搬家都會丢掉些物件,并不是有意為之,而實屬萬般無奈,有誰想要漂泊呢?

堂堂呂布說道自己一生時候也用飄零半生這個詞。

飄零,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會願意呢?

劉舒想到兒時奶奶的院子。

人總說金魚的記憶有七秒,而自己的記憶卻難以弄清。

好像在人的某個瞬間,就有了記憶,之前的種種記憶,沒有存在。

總是在相裏出現這樣一副場景,鄰居逗弄着穿着嶄新衣服面露怯色,躲在母親身後的小孩,你還記得我嗎?我在你還穿紙尿褲的時候給過你杏吃。

杏啊,黃澄澄的杏啊。

那時候院子種滿各類花。也招惹蝴蝶、蜜蜂過來。

那時候恰好在讀百草園與三味書屋。拿着凳子在屋檐下躲雨,誰家不遠處又在蒙蒙煙雨中飄來炊煙。

小學語文課文裏的世界總是那麽美好,用的詞語也是好詞好句。

第一次讀城南舊事,覺得只是故事,爸爸的夾竹桃落下,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買了給小孩子看的城南舊事,坐在皮卡車上,去往縣城的大書店。

一棟棟棕色沉木架子,擺滿了各種書。

那時候書還沒有塑封,坐在水泥地上,可以看一整天。

後來,那個小孩子變成了自己。

在某個瞬間,不會意識到象征着小孩子的花朵落下。

只是經年累月,回頭再看時,居然走了這麽遠,這麽遠。

總是說,人的悲歡離合并不相通。

這并不對。

而是說,同一時空內,在個洞穴般的個個鄰接的孔洞裏頭。

有人哭啊,有人笑啊。

而邁入時間的長河裏頭。

一次次的悲歡離合,郁郁不得志,少小離家,在不同人身上一次次上演。而這些人呢,從未相遇過。

甚至如果有因果輪回,前塵往事這一說法的話,會不會是,相同的人再一次跳入靈魂的洪流中,又把那種感情經歷了一次。

話本小說中講究三魂七魄,投胎轉生。

聊齋野史中将近天理昭昭,循環因果。

但是呀,上了孟婆橋就得喝了那個老婆子的湯,哪兒記得什麽過去未來。甚至前世今生是不是同個人都不一定。

過去瑰麗的顏色褪去。

泛黃陳舊的卷軸被火苗逐漸吞噬。

是否存在某個人,是否失去某個人,和少了只螞蟻,貌似沒有什麽區別。

這世界太大了。

劉舒慢慢點起一根煙。坐在露臺的地上。

她想着誰?是不是在等着某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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