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許劉氏在發現許向華離開後, 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句:“果然是老虔婆教出的白眼狼, 狗肉上不了席面的東西。”
一旁的許英聽見後,瞧見她爹臉色一下變了, 怕她爹娘吵起來, 壞了她的好事,忙打岔道:“爹, 娘,大哥, 大嫂,四弟, 四弟妹, 這次建華他們廠裏臨時工的機會很難得,要不是建華當了組長,這個消息還傳不到咱這呢。”
許劉氏眉開眼笑的說道:“可不是這麽個理,英兒,建華當官和臨時工這麽大的事, 你回來咋不早些說, 看今兒這鬧的一出一出的, 讓人費死神了。”
許劉氏話音剛落, 屋裏的其他人被進城沖昏頭的腦子也冷靜了一點, 看向許英的目光中不免有些懷疑和不确定。
許英扯着嘴角笑了笑, 趕緊幹澀的辨解道:“娘, 這個事麽, 建華也是剛當上組長,廠裏臨時工的名額就那麽一個,這事情沒辦成之前,我那好意思往出說啊。”
其實有個屁的臨時工,只不過是許英編的借口罷了,至于張建華當上組長,這個倒确有其事,她剛開始不說,就是為了防着娘家上門添麻煩。
只是剛才那情況,不說的話,那可真是一點錢糧也榨不出來了,這才半真半假的說了出來,至于以後,她又沒保證這事一定能成,怕個啥?!
許英爆出這個消息後,受到了老宅人的熱烈歡迎,雖然這件事有疑點,可架不住人人都有一顆向往城裏的心吶。再有疑點,也被進城後美好生活的前景給沖的一幹二淨。
當天晚上,許向榮和王秀芬便趁着家裏人,尤其是四房人不注意時,悄悄溜進以前許向華住着,現在改成客房由許英住着的東廂房。
“英兒,你打小可是大哥看着長大的,大哥可沒少帶你出去玩,有個啥事,大哥也是向着你的,這次的事你可得向着大哥啊。”許向榮搓着手的笑着打着感情牌。
王秀芬也讨好的笑着說:“就是啊,大妹,今天的事是嫂子糊塗,嫂子給你賠不是,這次的名額,你就是看在咱明亮和明江的份上,也得想着你大哥啊。”
許英看着對她低聲下氣的許老大兩口子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大哥,這事我真的還不确定,盯着這個名頗的人太多了,這關系走的不到位,咋可能輪到咱們。”
許向榮給王秀芬使了個眼色,王秀芬滿臉堆笑的掏出了二拾塊錢,硬塞到推辭的許英手裏,笑着說道:“英兒,嫂子知道這求人辦事得花錢,這二拾塊你先拿着用,不夠了我再添,只是這名額可一定得給你大哥啊。”
許英捏着手裏的二拾塊錢,嫌少的撇了下嘴,看着一臉肉疼的許老大兩口子敷衍着說道:“行,只要名額落在咱手裏,我就先想着大哥。”
許向榮和王秀芬聽到許英答應,仿佛已經進了城,當上工人,吃上商品糧一樣,喜滋滋的回了自己屋。兩人進屋後沒多一會,許向民和柳小滿便悄悄的溜到了許英屋裏。
原來,剛才許老大倆口雖然小心,但還是被一直盯着他們的老四倆口子,瞧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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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四倆口子多精啊,自從許老大倆口子進了許英屋裏後,柳小滿便一直趴在窗戶根偷聽,直到聽到許老大兩口子給了許英二拾塊錢,這才回屋和許向民高量。
兩口子一商量,決定多加拾塊,先給許英叁拾塊錢,許諾事成後還有好處。
就這樣,許英第二天回城時,不光帶走了許老大和許老四湊的五十斤糧食,許劉氏給拿的一籃子雞蛋,還卷了大房和四房一共伍拾塊錢。
這年月,伍拾塊可真心不少了,她男人張建華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才三十一塊錢而已。至于許向華,這會可沒人記得他,一般像這種好事,那會輪到他。
許英回縣城時,剛好碰上許向勇帶着二賴子和許草花去縣醫院檢查,于是便厚着臉皮讓許向勇幫她背了三十來裏山路的糧食。
到了縣城後,許英連杯水都沒招呼一下,一副用完了就扔的架式,許向勇早知道她是個啥人,也沒計較,要不是看在許向華的面上,這種女人他連瞅都懶的瞅一眼。
到了縣醫院給二賴子和許草花檢查完後,許向勇可算是扮眉吐氣了,雖然這的有些不大-->>
恰當,可是沒辦法,他這會瞅着抱頭蹲在一邊痛哭流涕給他姐說好話的二賴子,心裏就是忍不住的痛快!
許向華知道許草花生不下孩子,是因為二賴子是天生死精症的原因後,很是錯愕,那前世二賴子和那小寡婦的兩兒一女那來的!
不過想想,怪不得後來二賴子老了後,兒女都不來看他,一個人老死在個窩棚裏兩三天才被人發現。看來這老天還是公平的,這報應,啧啧,頭上一片大草原吶。
許英給老宅扔了個炸雷後,她是卷着錢,物,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了表面和和氣氣,背地裏都別着勁的大房和四房,兩房人較勁,得利的便是許劉氏了。
柳小滿和王秀芬這段時間那個乖順,各種捧着許劉氏,刷許劉氏的好感,很是讓許劉氏過足了分家前,在家裏大權在握,說一不二的老封君瘾。
老宅發生的事,即使許向華不關心也不去打聽,都能猜個八,九不離拾。對于許英說的臨時工的事,他是半個字都不信。
前世的經驗教訓教了他個乖,那就是不管做啥事,都得腳踏實地的,別大白天的做夢娶媳婦,淨想美事。一些不靠譜的事少沾,踏實過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經。
天氣慢慢的越來越暖和了,山坡上的槐樹也開始結了花苞。許向華這天沒上工,正在大麥場上領着村裏的民兵做樣子訓練。
許向斌趁訓練的空檔,夥着許向勇,許向飛,許向舟一幫人來鼓搗許向華:“九哥,南坡上的槐花開了,真香,你聞聞,咱在這麥場上都能聞見。”
”是啊,九哥,那玩意拌上面蒸蒸,或是烙成餅子可香甜很吶。”
”我記得九哥可愛吃這個了,一次能吃好幾碗呢。”
“我聽我娘說這槐花就得半開不開的時侯最香甜,全開了就不好吃了,是不是啊?九哥。”……
許向華笑眯眯的瞧着圍了他一圈的哥們兄弟,笑道:“少添糊我,就你們這點小心思,我都不稀答說,這得吧,咱們下午就去南坡訓練吧。”
一幫年輕小子一聽許向華發話,都嘻嘻哈哈的讨論開了,這個說是他家有長鐵鈎子,下午扛上。那個說,那用那麽麻煩,拿把鐮刀,到山上折個長樹枝綁上就是現成家夥什。……(槐樹上長着刺,一般都是用鈎子啥的鈎下來,要不容易紮傷。)
下午,一幫子民兵拿着鐮刀,麻袋,竹筐啥的一起上了南坡,訓練了個把鐘頭意思了意思,便四散開,拿着鈎子,鐮刀鈎住細小的樹枝直接鈎下來,在地上避開樹枝上的小刺撸槐花,粗點的樹枝子往下拉,夠着樹枝子撸。
趕傍晚大陽快落山時,帶來的麻袋竹筐全就裝了個滿滿當當,槐花可是個好東西,做成的麥飯,烙餅,槐花包子可是相當的好吃,抄熟曬幹的槐花,水泡發後涼拌,味道也是美的很。
許向華也跟着這幫小子撸了一麻袋的槐花,今兒家裏的晚飯,便是這新鮮,香甜的槐花,做成的麥飯。
第二天一早,許向華沒有去上工,而是把小明彰一天的生活都托付給了許向斌,王美麗兩口子,然後去生産隊開了個證明,給隊裏掏了五毛錢,借了輛驢車,想到縣醫院給田春梅檢查,檢查,要不就那麽個小身板,挺着個跟大西瓜似的圓肚子,晃悠悠的讓人實在是揪心。
田春梅笑嘻嘻的瞅着許向華緊張的給驢車上鋪了厚厚的兩層幹淨草墊子,再加上一床厚褥子,心裏美滋滋的。原本她是不願去醫院檢查的,都生過兩個孩了,那有那麽嬌貴,再說了村裏的那個女人不是劉婆子給接生的。
只是實在架不住許向華跟個小磨叨似的,每天在她耳邊磨,還有她這個肚子确實比懷明彰和小文時要大上許多。再加上許向華這小半年給了她也将近百拾塊錢,去檢查一下,也沒啥壞處。
許向華帶着田春梅去縣城沒多久,村裏上工的人便都知道了,小媳婦們都是滿心羨慕,這分家出來過日子就是好,想幹個啥就幹啥,不用婆婆的管制,太自由了。
年齡大的婦女和當了婆婆的則是議論紛紛,大部都是說着還是太年輕,沒個老人管着,不知道心疼錢,那縣裏的大醫院那是咱這莊戶人家去的喲,這懷個身子有啥金貴的,村裏的女人們那個不是劉婆子給看的,還不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