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許向華聽見隊長和他爹的聲音, 只是眼睛眯了眯, 手裏的動作卻是半點沒有猶豫含糊,“咔吧”一聲伴随着慘叫,張寶根的腿也斷了。

與此同時,“隊長,要出人命啦, 快來救命吶!”張寶根媳婦連哭帶爬,跌跌撞撞的邊往許滿紅的方向跑, 邊哭喊着。

三強子媳婦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隊長叔, 滿屯叔, 快來救救我們, 這是不給人活路啦啊……”

那些貓哭耗子假慈悲的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許滿紅和許滿屯,心想,這下好了, 他爹和隊長來了,終于有人能冶了這個混世魔王啦!都鄉裏鄉親的下手也恁狠了!簡直太不像話了!

其他那幾個混子,無賴的家屬瞅見許滿紅和許滿屯,便跟找見主心骨似的, 一骨腦全圍過去你一言我一語争先恐後的開始告狀哭訴, 好像他們才是受了冤屈的受害人,可不是一開始耀武揚威要進別人家打砸搶的那樣了。

人常說的惡人先告狀,說的大體也就是這個了吧。

“你們這是要幹啥?哭嚷成一團,我該聽誰的?都給我閉嘴,先弄清楚了誰對誰錯, 咱們再說其他的!”

許滿紅會向着誰,這都不用問,這一年多來,他也沒少受這幫癟犢子的氣,這會許向華也算幫他出了口惡氣,心裏正舒坦着呢。

但面上還得裝着一本正經,揮手邊斥責着讓周圍圍着他的女人們閉嘴,邊看着許向華,假裝訓斥道:“快停手!小九子,有啥事不能好好說啊,這動刀動槍的,看把你厲害的。”

許向華心裏雖然想着我早都打完了。但是面上還是非常給許滿紅面子的,揚着笑臉,露着雪白的八顆牙笑道:“七叔,我早停手了,不過你也喊晚了。”

許向華燦爛的笑容和雪白的牙齒,落在那地上橫七豎八斤躺着的和周圍圍着的人眼裏,跟龇着牙的餓狼簡直沒啥兩樣,都忍不住齊齊的打了冷顫,想着以後還是不要惹到這人才好,這老許家的這幫小子,可當真沒有幾個善茬子。

今天的這一幕,确實把許家莊的人和聞訊趕來鄰近的三個其他村的人都震的夠嗆,誰也沒想到平時對誰都溫和客氣的許向華,發起火來,骨子裏是這麽的心狠手辣,連他爹和隊長也制不住他。

三強子媳婦見許滿紅和許向華輕描淡寫的說着話,不理睬他們,怎麽可能甘心,可又實在是惹不起,轉身撲到還抱着腿,疼的不住呻,吟的三強子身邊,哭嚎了起來。

三強子媳婦這一哭鬧,就跟給出一個信號似的,其他賴子,混子的家屬也都轉身撲到自家受傷的跟前邊哭着邊偷眼瞄着許滿紅,指望着隊長能給他們做主。

一時間場面又變的凄凄慘慘,想逼着許滿紅問許向華給他們要好處。圍觀的那幾個覺得自己特別有正義感的,都紛紛跑過去,七嘴八舌的給許滿紅建議:“隊長,這可是打了貧下中農啊,這事得嚴肅處理!”

“對着呢,你們家老九這下手也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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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滿紅不等他們說完,便拉着臉說道:“怎麽處理?要嚴肅處理也是先處理這幾個不務正業的!跑到人家門上打砸搶!不安好心被人打死都不虧,閑的沒球事幹,不去革階級敵人的命,跑到貧雇農門上來鬧事,打量誰都是傻子不成?

老子告訴你們,這次革命可不是打土豪分田地,想鑽空子,使壞打砸搶,往自個家劃拉東西,發洋財的,都趁早給我歇了那些個髒心思,各負責各個,這事今天就這麽了(liao)了,以後誰都不準再拿這個說事!”

許滿紅毫不留情面的,拉着臉噼裏啪啦的一群訓斥,把這些人的陰暗心全攤到了明面上,還想挑火,看熱鬧的一時詞窮,也找不出反駁的話,只好都讪讪的閉上了嘴。

許滿紅見人都不說話了,黑着臉大聲喊道:“不相幹的人都趕緊去上工!”然後對着一旁記工分的許滿人家說道:”滿家,今好好記工分,有遲到或是沒去田裏的,一率扣三天工分!”

這年頭雖然隊裏的工分值還不咋高,但是誰也不想為看個熱鬧,丢三天的工分。一時間圍着的人都散了個七,七,八,八,許滿紅吩咐旁邊的人道:“讓老劉頭趕緊套個大車,各家管各家,把這幫傷着的兔崽子送到公社衛生所去,把骨頭先接上,一幫不省心的,以後老實些,少打那些有的沒的主意。”

其實許向華雖然看着出手重,但下手還是有分寸的,這幫人頂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長長記性,不會當真落下什麽殘疾之類的,不過就這 也足夠這些人長記性的了。

這幫混子,賴子處理完,就剩下剛才便吓的癱坐在地上的劉春花了。劉春花一看見許向華瞅她,當真是恨不能長着八只腳趕緊跑了或是找個地縫鑽進去,生怕許向華也卸她個胳膊腿。

許向華這邊還沒來的及有啥動作呢,剛才一直蹲在地上的許向西一下便沖了過來,要不是路過許向華時說了句:“九哥,這老娘們我來收拾!”許向華還以為今天還得跟本家兄弟也幹一場呢。

平時三腳都踹不出個屁,是個老實疙瘩的許向西,也不知在家裏受了啥委屈了,都是咋受的,這會是突然大爆發,瞪着通紅的眼睛,提着拳頭對着劉春花劈頭蓋臉的一頓亂捶,那小耳光扇的拍拍的。

動作利落的許滿紅一衆人都沒反應過來,許向西邊打邊罵:“我要造你這個老娘們的反,革你的命,你不給革命的男人洗衣服,做飯,帶孩子,陰謀餓死革命男人,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fan,革命……”

劉春花每天再厲害,也就是個女人,那可能是常年幹莊稼活,身強力壯地許向西的對手,被打的是哭爹喊娘:“啊…救命…許向西…你瘋啦!七叔,七叔,救命…殺人啦…救命啊,社員同志們,資産階級向無産階級革命造反派反撲啦…大家快來幫忙吶…”

許向西不理會劉春花的哭嚷,手上一直沒停,嘴裏還不住的念叨着:“打死你…打死你…”一看便知道小夥平時在家沒少受欺負,都快有些神經質了,這是忍無可忍的大爆發了呀!

周圍還圍着的人,這會雖然反應過來了,可是都是撇了撇嘴,一臉痛快的沒有一個人上去搭把手,拉個架,有的還笑悠悠的說風涼話:“劉副主任,這男人打媳婦,我們可沒法插手啊。”

“就是,這兩口子過日子,那有不吵嘴打架的,這越打日子越紅火吶。”

“對着呢,天天打,日子才越好過哩。”……

等打的差不多了,許滿紅才晃晃悠悠的上前說道:“向西,住手,別打了!”

許向西邊按着劉春花邊說道:“七叔,你就別管了,我們倆口子打架,這是家事,今天我非打死這個臭娘們不可!”

老許家的其他人瞅着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忙都上前勸許向西:“向西,別打了,消消氣…”

“向西,算了,別打了,消消火”

“哥,哥,差不離得了,消消氣”……

劉春花見這幫人都勸不住許向西,心裏是又急又氣又悔又委屈,逮着個別人勸許向西,他不注意的時侯,掙脫開便往許家莊大隊的革委會跑去。

“啊…許主任…你可得為我做主吶…許向西要打死我啦…”劉春花一進革委會的院子,就又哭又喊的嚷道。

許向榮眼見劉春花鼻青臉腫的慘樣,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迎上去扶着劉春花邊讓她坐下邊問道:“劉副主任,你這是咋了?不是去許向華家破四舊嗎?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許主任…啊…要不是我跑的快,許向西他就要把我打死啦呀…”劉春花明顯沒理解許向榮心裏的擔心,只是一個勁哭訴他男人打她了。

許向榮急的頭都冒汗了,忙勸道:“先別哭,我給你做主,這是在革委會大院,影響多不好啊,咱慢慢說,慢慢說。”

“劉主任,我也不知道啊,許向西突然撲過來的,擡手便打啊啊……他,他說我不給他洗衣服做飯,陰謀要餓死他啊…”劉春花邊哭邊說。

許向榮很是無語的瞅着這個腦殘女人,這說話怎麽就抓不到重點呢,要不是還得利用這女人當杆槍,他躲在後面不得罪人,這種女人,他是一句多的話也不想和她說。

劉春花哭的緩過一陣後,咬牙切齒的舉着拳頭喊道:“許主任,這分明是資産階級向無産階級發起了進攻,許主任,你的幫我啊……”劉春花說着說着又大哭了起來。

許向榮本來還想再拱火的問上兩句,結果一擡頭便瞅見靠在門框子邊上,邊抽煙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許向華,改口道:“劉副主任吶,咱也不能啥事都往階級立場上扯,你們倆口子這個事,我看就是小倆口鬧矛盾,屬于家庭內部矛盾,我也不好過多的幹涉……”

許向榮話還沒說完,劉春花便不敢相信的擡頭看着許向榮問道:“許主任,你怎麽能這麽說?你這是不打算管我啦?”

許向榮還想打哈哈,可是瞟了一下門邊不耐煩皺眉的許向華,心虛的七上八下地,硬扯着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嗯,這個,其實我給你說句實話吧,要是你秀芬嫂子也不給我做飯,洗衣服,我也一樣打她,這就是個兩口子家庭內部矛盾,自己解決,別給組織添麻煩!那啥,沒事你先回吧。”

劉春花這會簡直像被潑了桶冰水,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是透心涼,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淚出去了。

一旁的許向華被這神轉折給逗的被煙給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咳”的咳了兩聲。朝眼神躲閃的許向榮笑了笑,進屋把門關上,又“唰”的一把把窗簾拉上。

許向榮害怕緊張的直咽唾沫,哆嗦着強裝鎮定的說道:“老二,你,你要幹什麽!?”

許向華挑了挑眉,露出雪白的牙齒,笑着說道:“幹什麽!?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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