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魔界。
巾環城。
這座魔界北部最大的城市,有一個很特別的競技場。
魔族好鬥,但凡聚居之地,必有競技場,以供人決鬥。
而這巾環城這處特別的競技場,卻并不是供魔族決鬥之地,而是那些異界異族俘虜厮殺搏命之處。
今日,據說會有很精彩的比賽。
看臺上,人滿為患。
随着沉悶的聲響,那扇通往競技場的特制大門徐徐打開,在衆人的注視下,一個看起來十分纖細的女人緩緩走了出來。
“這就是那個連鬥七十二場無敗績,巾環城新捕獲的人族女修?”
“是她是她!我之前看了她的比賽,別看這副身子小小的,那力量可強悍了!尋常魔族絕對抵擋不住!”
“這小身板,我還是不信。”
“人族一向弱小,倒不必以貌取人。我聽說啊,剛抓到這人的時候,差點兒叫她跑了!好容易制住了,那些管事又費了不少心思,才逼得此人乖乖站在競技場上。”
“我也聽了不少消息,之前也看了她的比賽,猜的不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個煉體的吧?”
“不錯,此女乃是法體雙修。咱們魔界只有魔氣沒有靈氣,尋常人族修士到了咱們這裏,無法修行,就跟個凡人也沒什麽區別。”
“此女修習煉體之術,即便沒有靈氣,依然可以依靠強悍肉身與魔獸一戰。故而,這看臺上許多人,都在賭她能走到哪一步。”
Advertisement
“據說,已經有人壓上全部身家,賭她能贏了那只九頭金猿獸。”
“九頭金猿獸?那可是巾環城競技場上的不敗王者!這賭得也太大了吧……”
……
看臺上那些毫無顧忌的議論,落在宗圯耳中,只是如蒼蠅一般嗡嗡亂叫而已。
她原來是下界一名人族修士,歷經千辛萬苦,終于迎來歷劫飛升的時刻。
捱過飛升之劫,遙遙望見洞開的天門,尚未來得及高興,另一股怪異而強悍的力量,直接将宗圯拖入黑暗……
再次醒來,宗圯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那無處不在的魔氣,時刻都在提醒她。
這是魔界。
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宗圯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現在是階下囚。
魔界有一股勢力,喜歡擄掠下界強者放在競技場上搏命,以此取樂。
宗圯要想活着,必須擊殺對手,贏下每一場比賽。
這也只能保證她暫時活着而已。
此後的日子,是可以預料的暗無天日。
逃跑的可能性很小,離開魔界更是難于登天。
沒有任何猶豫,宗圯立刻做出了選擇。
首先是活着。
然後,等待機會。
總有一天,她要回到仙界!
這時候,對面那扇門徐徐打開,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一個脖子上有九個腦袋的金色巨猿出現在競技場上。
看臺上立刻沸騰起來。
“九頭金猿獸!踩死那個人族女修!”
“對!踩死那個渺小的人族!”
“老子今天可是壓上了全副身家!要是輸了,老子親自擰掉你九個腦袋!”
……
那只九頭金猿獸靈智已開,聽到看臺上那些話,鼻孔不停噴出白氣,神色倨傲,又帶着幾分不耐煩。
它瞥了宗圯一眼,下一刻,小山一般的巨型身軀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完全遮住了宗圯的身形……
看臺上,無數人屏息凝視,緊張而又興奮地等待結果。
只聽一聲悶響,那九頭金猿獸忽然爆起,重重落在競技場上,地面上一陣符文閃動,竟然是那防禦性法陣被激發了。
要知道,這此處的防禦性法陣,原本就是用來保護競技場,避免打鬥過程中造成額外損失的,其等級非常高。
上一次激發,還是在九頭金猿獸的成名之戰。
瞬間,那“渺小”的人族女修,變得棘手起來。
九頭金猿獸似乎被打蒙了,一個翻身躍起,下一刻,是更加迅猛的攻擊,完全一副要将宗圯置之死地的意思。
宗圯靈活地躲了過去。
“這人族女修不簡單啊!竟然是個實戰派,懂得揚長避短,果然是有腦子的。”
“可是她第一次出手,不就跟九頭金猿獸硬碰硬了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下馬威。第一次出手後,那個女人明顯反客為主,在氣勢上壓倒了九頭金猿獸,後續的攻擊,不就是耍猴嗎?”
“我還是不看好那個人族。就人族那小身板,比耐力,能比得過魔獸?”
“哎喲,也是這麽個道理啊。”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競技場上的勝負,也漸漸明晰。
宗圯身法靈活,從不正面迎擊九頭金猿獸,每次出手,必然給對方造成重重一擊,這顯然給九頭金猿獸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一向狂妄的九頭金猿獸,竟然逐漸變得畏首畏尾,攻擊速度也不知不覺放慢。
宗圯抓住機會,一拳揮出,痛擊九頭金猿獸要害。
這次,九頭金猿獸重重砸落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勝負已分。
短暫的靜默之後,是長時間的歡呼聲。
宗圯只覺得那些聲音越來越遙遠,終于眼前一黑……
某個隐秘的大殿內,幾個高階魔族正在議事。
“我說各位,不過是競技場上的勝負,至于鬧成這樣嗎?”
“此事關系到競技場的公平,當然得多說幾句。”
“公平?莫非你是懷疑我巾環城競技場舞弊?”
“我自然不敢懷疑城主。可若是底下人利欲熏心,做出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那可就……”
“這又是在說我禦下不嚴了?各位,今天是非要借這個由頭,對我巾環城下手嗎?”
“城主消消氣,消消氣,主要是這次大家賭得太大,這結果未免出乎預料。這樣吧,事情既然是因那人族女修而起,便以她為終結,如何?”
“這恐怕不妥吧。九頭金猿獸已經徹底廢了,那人族女修如今呼聲極高,正适合接替九頭金猿獸,做巾環城競技場的臺柱子。”
“哼!這倒是不錯的說辭。所以,巾環城方面,是不打算解決問題了?”
“解決問題?解決什麽問題?願賭服輸!若是人人都是這副模樣,輸了不認賬,那我巾環城競技場以後就不用開門了!”
“……”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那麽僵呢?眼下,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事。”
“近來北邊出現多處空間裂縫,已經吞噬附近多個族群,事關魔族生死存亡,不可不察。”
“說起來,各位來巾環城,難道不是為了這件事?”
“……”
“此事已上報域主,不日将派使者前來調查。”
“……”
“各位,說句不恭敬的話,域主大人,這些年……”
“放肆!域主也是爾等能議論的!還不快閉嘴請罪!”
說罷,衆人一齊朝着某個方向行禮,表情十分惶恐不安,眼中的敬畏也是實實在在的。
似乎,他們口中的“域主”,神通廣大。
隔空請罪結束,自然是沒有得到域主的回應,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
剛才争論半天,此刻忽然安靜下來,着實有幾分詭異。
就在其中一人即将開口時,忽然一道特制傳訊符飛了進來。
“域主大人已經駕臨巾環城……”
那人顫抖地開口,驚得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那呼吸之聲,亦是分外清晰。
“域主大人,她帶走了那個人族女修。”
“……”
又是長時間的靜默。
良久,終于有人顫聲問道:“這麽說,這次,域主大人不會怪罪我們?”
“域主大人有大量,多謝域主大人!”
“多謝域主大人不殺之恩。”
“多謝域主大人不殺之恩!”
在此次彼伏的謝恩之聲中,剛剛困擾這幾個高階魔族的問題,似乎也迎刃而解,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而這一切,在魔域之主浦間羅眼中,實在是不值一提。
她現在全副身心都在懷裏的女人身上。
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令她這麽上心了。
宗圯出現的時候,那種生機勃勃、奮力求生的樣子,立刻吸引了浦間羅的注意。
出于觀察的需要,從宗圯上場對戰九頭金猿獸,直到勝負已分、體力不支昏迷,被競技場的人帶回去,浦間羅都只是遠遠地瞧着,不曾出手幹預。
直到心癢難耐,浦間羅決定不再違背自己的意願,把人帶走。
面對突然出現的域主,那些魔族自然惶恐不已,還沒等他們作出反應,事情便已經結束。
按照慣例,此事與域主有關,當秘而不宣。
這些都是小事。
浦間羅神識一掃,就把宗圯從裏到外統統看了個遍。
什麽新傷舊傷、功法年紀,等等,皆是心裏有數。
原因也很簡單,二人修為差距實在太大。
此魔界相對于宗圯之前所處的世界,屬于上位界面,地位可與仙界等同。
宗圯不過下界飛升之人,如何能敵得過魔界最強者?
待到宗圯悠悠轉醒之際,只覺得渾身無比舒暢,不但近期所受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就是幾處陳年舊傷,竟然也愈合了。
心生困惑,宗圯不解地打量周遭,旋即對上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