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啊”
第55章 “好啊”
許知醒剛到地鐵出口就看到旁邊站着的闵司行, 身上套了件外套,長褲,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倒還知道站在陰涼下面。
看到許知醒招了招手。
許知醒邊走過去邊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坐地鐵。”
眼睛又一直在闵司行身上瞅着,被京北那些貴公子影響的,他身上好像多了些冷矜氣,可人還是随性又散然的模樣。
“你哪次不是, 什麽時候去提車?我之前發給你的你看了嗎?”闵司行低眸看着她。
“看了看了。”許知醒敷衍着。
有點超預算,但也還好,她買得起。
“你困不困。”
許知醒忽然主動說:“要去附近走走嗎?”
這個時間點,黃昏落下,遠處光輝如果一道明亮的紅光落在高樓大廈上,天空還是藍色的, 只是有些昏沉。
車輛奔流,路邊來來往往很多人。
闵司行有些意外她想在外面遛彎,挑眉睨着她:“不困。之前說去你家附近, 都不想帶我去。”
許知醒揣着口袋, 腦袋壓下:“當時覺得……沒什麽好玩的,但是現在又不是玩,就, 散散步。”
她下班時間比以往早很多, 又沒到吃晚飯的時間點,不如出來透透氣。
還是平宜的天氣好,東川似乎很少看到這樣的藍調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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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吭聲,闵司行也就單手揣着口袋也沒吭聲, 腳步也跟着她的步調走的很慢,倒是餘光一直落在她耳廓上。
周遭明明不安靜, 卻又是安靜靜谧的。
許知醒盯着遠處垂落在地平線上的紅日,忽然問起闵司行:“你為什麽要在東川定居?”
如果是因為工作,京北才會是第一選擇,如果選擇宜居的城市,平宜分明就很适合宜居。
當時許知醒說不喜歡東川,闵司行也回答她說:“好啊,那我們就一輩子住這裏呗,我也沒有喜歡的城市,有你在哪都行。”
闵司行一時之間沒吭聲,随後又把手從口袋中掏出來,去撈她的手握在掌心裏。
淡聲說:“想知道你為什麽讨厭。”
就像是她讨厭他一樣。
剛開始也只是那段時間一直在東川拍戲,後來決定買下那套別墅,慢慢的,就住在那裏了,非要說有什麽原因,也沒有,或許是知道許知醒永遠不會來,所以讓他斷了自己去找她的心。
當時心理醫生說他還想活命就離那個源頭遠一點,他想活着離她近一點罷了。
許知醒又歪過頭問:“你微信小號裏的數字是什麽意思,好久沒有發了……”
闵司行低着頭把玩着她的手指,說:“想跟你和好。”
“想一次,發一次。”
許知醒想着上次看到的數字,好幾千了,那豈不是每天都在想。
“那為什麽不找我呢。”她下意識說。
還要住在東川,她不喜歡那裏,如果不是那個夢,他……根本不會來的。
闵司行就笑:“我還不夠找你嗎?你說分手之後,我找你和好不止一回吧。”
許知醒就有些心虛了,分開之後的第二天,闵司行就來了出租屋,被老板告訴女孩也已經搬走了,他又試圖去聯系她的室友知不知道她的消息,最後偷偷在班長哪裏看到了她填寫的地址,又直接去了她住的地方找她。
許知醒避而不見,低着頭,輕聲說:“你不要站在門口了。”
“你不要我了嗎?”闵司行眼睛紅紅,低着腦袋像落湯狗。
她就小聲說了個“嗯”。
闵司行就走了,後來又沒底線地給她打電話,想繼續追她,被她拉黑之後,他就再也沒跟她聯系過。
一根硬骨被打成稀巴爛,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樣在她身邊。
“許知醒。”
“嗯?”
“要不要去我學校看看。”
許知醒有些跟不上節奏:“現在嗎?學校可以外人進嗎?”
“早就不管控了。”
闵司行直截了當說:“回去開車。”
許知醒被他帶去了一個出租屋旁邊的停車場。
過了會他開着一輛摩托車出來了,黑色重擊,擰開鑰匙機車聲音轟鳴,他戴着炭黑色頭盔,身上穿着件休閑外套,裏面無袖白t都被鼓起很大的包。
許知醒見到過這輛車很多次,但從來沒有見人開過,她還以為是哪個進去的富二代把車忘在這裏了。
“這車是你的?”
“嗯,成年生日,舅舅送的,很少開。”
闵司行走過去,把他很久之前就買好了的頭盔給她戴上,低着頭,扣好下面的卡扣。
“上車。”他拍了拍後座。
闵司行坐在前面,許知醒手指撐着他的手臂,爬上後座,身子幾乎整個趴在他身上,也就順着去抱住他的腰,整個前身都緊緊貼着他後背。
隔着頭盔,耳畔的聲音變得不是那麽清晰,她聽到了微微的鳴聲,摩托車駛入馬路,往他大學去。
他大學不在這個區,騎摩托車也不知道要多久,倒是要經過一個跨江大橋,風順着江面撲面而來,清涼又暢快,把頭發都吹的往後飄。
許知醒隔着頭盔的腦袋抵着他的後背,大聲喊他:“阿行,你以前怎麽沒帶過我?”
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出來玩過的。
闵司行說:“感覺你不太想跟我出來,哪次不是我強拉着你出來的,害怕你煩。”
他害怕許知醒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會累。
許知醒就沒吭聲。
她不會嫌累,每次出來玩都很開心,現在好像已經快要記不清小時候是怎麽苦的了,卻仍舊能記得跟闵司行出來出海滑水、在開闊的雪場滑雪、以及去了平宜的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跟着網上那群人在地标建築旁邊打卡。
這也是平常不愛動的許知醒最了解平宜的主要原因。
這座城市的每一個地方每一段回憶都染了他的名字,所以就算是分手,她也沒有一刻能夠忘記闵司行的名字。
仿佛被他包圍,又被他抛棄。
“我喜歡的。”許知醒說。
他們都太小心翼翼了,在愛情上如履薄冰,只剩一腔炙熱的喜歡,兜兜轉轉跌跌撞撞重逢。
“闵司行。”許知醒擡高了些聲調害怕他聽不見。
“嗯?”
許知醒超大聲:“我們什麽時候結婚啊!”
她話語落下,旁邊一個開着摩托車的大哥都往這邊看了一眼。
不知道闵司行是不是在笑,後肩都在抖,許知醒就揪着他的衣角,往旁邊看了一眼,又壓低了一些分貝,輕聲問:“你什麽時候娶我啊?”
闵司行的聲調裏都明顯帶着笑:“明天行不行?我鮮花沒買。”
旁邊大哥故意保持着跟他一樣的速度,聽到他倆毫不掩飾的對話,忍不住唠起來。
“你這不行啊小夥子,哪有讓人家女孩子開口的?可不能不負責任,你要是不喜歡,人家姑娘可有的是人追!”
見他這樣說,又是許知醒跟着就解釋了。
“不是,我們開玩笑呢。”
她又伸了伸手,伸得很直,展示出了自己的戒指。
“我有戒指呢。”
小哥這下看出來了,但還不忘跟闵司行說:“結婚要趁早,不然時光可不等人。”
闵司行就側了下頭,聲腔中帶着笑調:“嗯知道,謝謝。”
摩托車駛入附近的大學城,這個時間點,已經有挺多推着小車的攤主開始烤串了。
許知醒看着那些小攤,想到自己學校那邊其實也有,最初住在學校那年,室友經常在學校門口買澱粉腸吃,三塊錢一根,他們總是買很多,混着燒烤一起吃。
從細枝末節中能看出他們家庭不錯,幾乎在吃喝上沒有限制過她,可許知醒不行,她從高一開始就知道每一分錢賺的不容易,一塊錢都要分十幾份去花。
她第一次下了課去買雜糧煎餅時,就看到了很多牽手的小情侶。
當時她在想,她以前也有過,高中的時候,下了課,她會偷偷跟闵司行去小吃街吃飯,那個小吃街距離學校有些遠,但比學校附近的那個更熱鬧,都是另一個學校的高中生跟成年人,所以沒什麽人認出來闵司行跟她。
她還在出神,才注意到闵司行停了車。
“幹什麽?”
“吃飯啊,你不餓嗎?我都聽到肚子叫了。”
許知醒慢吞吞下了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叫了嗎?她沒聽到,但她沒感覺餓了啊。
“沒有吧。”她還是說。
闵司行就拉着她的胳膊往前面走,說:“那應該是我肚子叫了。”
許知醒最後被迫跟他坐在了一家炒面店,露天的桌子凳子,木桌子上常年累計的擦不掉的油漬,看上去不是很幹淨的樣子。
可他又閃着一雙黑亮的眼睛,說:“我大學來吃過,很好吃的,你嘗嘗,點了一份吃不完給我。”
許知醒就點了點頭說好。
“你熱嗎?”許知醒見他把自己外套脫了,就剩下了裏面那件白色無袖t。
有力的臂膀肌肉似乎比上次見他還要蓬勃一些,輪廓感十足的線條落下來,在炒面攤昏黃的燈光下,有些異樣的偾張。
“不是,別弄你身上。”闵司行給她穿着。
這個時間點,天氣逐漸開始有些變涼,但也不是很冷。
許知醒也沒拒絕,低着頭給自己拉上拉鏈,老板已經上了一份面在她面前,她捏着筷子一口一口扒拉着,吃的第一口就擡起頭看他。
随後點頭:“好吃。”
闵司行:“再吃點,但別吃太多。”
許知醒就想起以前也是,他說想去哪裏玩,每次讓許知醒吃一點嘗嘗,好吃的才會讓她多吃幾口,他自己一點都不挑把她沒吃完的全吃了。
許知醒還正低頭扒着面,旁邊一個略顯驚訝的低聲傳了過來:“闵司行?你是闵司行嗎——”
闵司行就擡起頭看向叫他的人,是個女孩,看上去像是附近的學生,手裏拎着一份啃過的雜糧煎餅。
“真的是你,行哥我是你粉絲……這也太巧了,我還以為你早就沒在這邊了。”女孩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
闵司行就笑着說:“你好,陪我愛人來吃飯的。”
女孩剛才視線就一直落在許知醒身上了,畢竟闵司行她之前去接機還是見過的,但許知醒的臉至今沒有在網絡上大肆暴露過。
她一直都被保護的很好。
等許知醒擡起頭,女孩看清楚燈光下那張臉,毫無瑕疵的輪廓,鵝蛋臉,眉眼清淩淩的,漂亮到不可方物。
她在着一瞬間就明白了闵司行為愛退圈的原因了。
盡管網上說他是對自己的職業有了新的規劃,畢竟作為闵家的獨子他自然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有人傳他從一開始來娛樂圈就是大少爺年輕氣盛想要自己闖蕩。
可他在風頭最盛的時候選擇退圈,很難不想跟這個女朋友有點關系。
畢竟娛樂圈不管是演技咖還是什麽,只要有顏粉的明星身邊有了嫂子,女孩就一定會是受傷的那個。
“嫂子好漂亮。”她又眼尖地注意到了他手指上的戒指,壓抑着嗓子眼出的尖叫,好奇又大膽地問,“行哥你們是已經結婚了嗎?”
“還沒,不過婚期将至。”
雖然他還沒計劃好,但也很快了吧。
“我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幸福!”
全程許知醒都沒吭聲,随後又問他:“你跟那個……那個誰——”
闵司行就捏着酸梅汁的吸管給她插上放在她手邊,一邊說:“葉斯忱你知道嗎?葉栖的哥哥,也就是祝寧她哥,葉斯忱喜歡她。”
許知醒一時手都停住了。
“你怎麽知道?”
闵司行:“我回來前一天去了葉家,猜到的。”
“知知,網上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我已經讓人删掉了,我也不想讓你被挂在網上被議論。”
他深知那個圈子裏的水到底有多渾。
“我——”他又斷了音。
許知醒就笑:“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闵司行沉口氣:“我怕你誤會我,我這麽潔身自好,你不清楚麽。”
“我就是随口一問啊。”許知醒低下頭繼續吃面。
闵司行手指扣着她的胳膊,額頭抵着女孩的肩膀。
“老婆。”
聲音黏黏糊糊的。
叫了一聲之後他又沒聲音了,許知醒就停下動作,歪頭去看他問:“幹什麽。”
闵司行擡起頭,周遭還是糟亂的聲音,在一疊接着一疊青澀稚嫩的大學生的交談之中。
闵司行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徐徐說:“一瞬間感覺,我們還在上着大學,也沒分開過。”
許知醒就輕聲說:“那就當沒有,沒有分開過。”
“知道今天為什麽這麽多人嗎?”
“為什麽?”
“新生開學。”
她吃了一小半,闵司行就扒拉幾口把剩下一大半吃完了。
“走吧同學,帶你去我們學校轉轉。”
車停在校門口,許知醒身上還裹着他的外套,下了車之後脫掉給他。
校門口此時人來人往,寬闊的大門敞開着,門口坐着一個穿着警衛服的中年男人,作為平宜知名影視學院,不少如今巨星曾是校友,學院的學生也個個打扮的像愛豆超模。
許知醒的學校衆多雙非本科學校中平平無奇,所以還是第一次踏足這裏,感受到了跟這裏人的巨大差距。
學藝術的,大部分都是家庭優越的小孩,他們的十八歲,跟她的相差很多。
許知醒并不羨慕他們的優越,只是羨慕他們長輩對他們的培養。
“你不冷啊?”闵司行接過衣服,低着嗓子。
今天晚上風開始格外的涼,秋季的預兆愈來愈明顯。
“我不想別人看到。”許知醒。
闵司行就歪頭看了看自己的臂膀,兩秒把衣服穿好了,整整齊齊,比最開始的拉鏈位置都拉的要高。
随後又眉眼彎彎看她:“醋勁兒這麽大。”
随後他又想,許知醒從來不看他電影的原因,是不是不樂意別人跟他發生什麽接觸。
心裏想到什麽,也就問出了口,許知醒就搖了搖頭。
“沒有,我就是看不下去而已,我不怎麽喜歡看電視劇的。”
她确實很少看,別人用來打發時間的肥皂劇她都不喜歡看,只是偶爾會開着聽聽聲音。
而且她會出戲,或許有一小小部分,她不想看到另一個世界裏的他。
“走吧,帶你轉轉。”
許知醒都被拉着到門口了,又開始犯怯。
“門衛不管嗎?”
“不管。”
走到門口旁邊時許知醒幾乎緊張的繃成一張弓,可警衛一個字也沒說,什麽頭都沒擡,也不知道坐在門口的意義是什麽。
走進校園之後,或許是碩大的面積跟寬闊的道路,旁邊種了一些國槐,如果是再早一些,或許能夠聞到槐花充裕的香味,她的情緒逐漸放松下來。
“怎麽感覺人不多,今天不是開學嗎?”
“參加開學典禮去了吧。”
“這個點參加?”許知醒看了一下時間,都已經六點半了,剛好是過了晚飯的時間。
但開學典禮一般來說不都在早上嗎?
“在室外體育場,太熱了所以就安排在晚上了。”
開學典禮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去,班級規定要有數量的達标,其他人還是可以自由出入學校。
“你想去看看嗎?”闵司行問。
許知醒就搖了搖頭:“不想。”
人很少,剛好,不會有太多人看到她。
況且開學典禮,很無聊的。
闵司行帶她去了學校教學樓,他們從大一到大四幾個教學樓都上過,也就去了臨近的一個。
一樓,開着窗,窗外梧桐樹枝繁葉茂,籠罩住整個光亮,整個玻璃窗外都是一片綠色。
許知醒就坐在旁邊中間靠窗的位置,盯着外面的樹葉看,又歪過頭看向闵司行,他正抵着桌子站着,看到她的眼神,走過去。
還沒說話,一個拿着書的女生就走進來了,看到裏面有倆人,又定在門口說了句不好意思,轉身出去了。
許知醒就忍不住笑了聲。
闵司行回過頭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笑什麽?”
許知醒就站起身搖了搖頭,拉着闵司行的手腕說:“走了,別打擾別人自習。”
有人不喜歡在圖書館,她們學校也經常有人喜歡在空教室自習。
出來教室走在長廊上,闵司行站在旁邊說:“如果我沒考這所學校,我肯定跟你上一個學校。”
許知醒才不信。
“你文化課分數也很高,肯定會考進宜大的。”
闵司行皺着眉,為難道:“但是我戀愛腦啊。”
許知醒想捶他。
随後又飛快側過頭問:“真的嗎?”
“嗯,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許知醒想說,她才不管他。
随後又搖了搖頭:“不要吧,你還是變得更厲害一點比較好。”
“為什麽?”
許知醒想說,因為你想,所以她也想。
她只是忽然覺得,沒有誰需要為誰委曲求全。
他們要活得陽光精彩,然後相愛。
或者一起變得陽光又精彩。
“行哥!好巧,可以簽個名嗎?”
旁邊兩個女孩你推我攘走了過來。從他倆從教學樓出來,就注意到有人在看闵司行了。
他這張臉實在太招搖。
明星的效力好像一直不會散,所以即便網上已經很少有他的消息了,他還是只要一出現就會成為焦點。
許知醒站在旁邊沒吭聲,闵司行就側過頭問她:“行嗎?”
許知醒一時愣怔,又下意識點頭。
闵司行才勾着唇角接過他們的筆:“我老婆說行。”
“你,結婚了啊?”
闵司行就挑眉,轉過手攤開着:“戒指不閃嗎?”
倆人就笑:“閃,閃死了!行哥再見,要過得開心。”
闵司行又抓着許知醒的手往前走,看她不吭聲,又問着:“不想我簽?”
許知醒回過神搖了搖頭:“不是,被別人喜歡是不是會很開心?”
“不會。”闵司行勾着她肩膀,把人往自己身旁攬,中間的縫隙瞬間幾近于無。
“喜歡的人喜歡才會開心吧,對于別人來說,我做到的只能是拍好戲。”
“我只想要你愛我。”
頭頂的聲音磁性又微沙震在耳畔,許知醒微微擡頭,耳廓都感覺有些熱。
“哦,那你不用想要了。”
“我本來就,喜歡你。”
“你怎麽換字呢?”闵司行敲了下她的腦袋。
“一樣的,你,聽明白不就好了嗎。”
她說完才看着遠處快要到操場了,“要去哪?”
“操場,有學校的樂隊在彈唱。”闵司行又問她,“想不想聽我唱歌?”
遠處的開學典禮似乎已經開始散了,人陸陸續續從另一個操場散開。
天色逐漸昏沉下來,月牙高懸,星星閃耀。
許知醒一瞬間又想起了在那家酒吧,他站在舞臺上很灑脫地給她唱《第一天》,但她卻因為害怕偷偷跑掉的那晚。
此時,許知醒跟他的澄澈的黑眸對視着,随後慢慢點了點頭說:“想。”
她就随意坐在旁邊的,看着闵司行跟樂隊的隊長說話,說了幾句之後,男人笑着捶了他一下,兩人看上去認識,把手裏的吉他跟話筒遞給了他,又坐在架子鼓前。
盛夏的尾巴,操場,人群,尖叫聲奏響。
光線打在他臉上,似乎有不少人都認出來了這是闵司行,忙不疊地湊了過來。
“我日闵司行!”
“啊!我去!他是來參加開學典禮的??!”
“學校這次是出錢了嗎怎麽請到他的,怎麽不通知一聲啊啊啊!!!”
……
只有許知醒安靜地坐在人群中央,不多時她的前排後排都是人,她陷入人群中,昏暗之中顯得不起眼。
可她又沒有覺得自己不起眼,因為闵司行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
清晰的節奏聲響起,伴奏張揚又明豔,他的聲音清朗又高昂,帶足了當年處于半熟時期的少年輕狂。
“下過雨的夏天傍晚我都會期待
唱歌的蟬嘿
把星星都吵醒月光曬了很涼快
就是這樣回憶起來第一次告白”
……
熟悉的歌詞響徹在耳畔,許知醒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期。
她仰着腦袋看着他唱歌,嘴角不經意間勾着,一直到那一首歌結束,她才發現操場上已經坐滿了人。
最後的伴奏結束,底下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驚呼聲。
“學長你今天怎麽來了!!學校請的嗎?”
闵司行坐在高腳凳上,随意支着長腿,清了清嗓音:“不是,随便來轉轉。”
“是要轉行玩音樂嗎?”
“那倒不會,我音樂也不怎麽厲害,不是說了麽,回家繼承家業了。”闵司行開着玩笑。
底下七嘴八舌胡鬧,或許是因為開學典禮不少新生,場面氣氛都很高昂。
“哎等等,我有個事想說。”
闵司行還是捏着話筒,眼神一直沒移開過,也就撂聲:“就那個穿白衣服的一直沒吭聲的女孩,可以認識一下嗎?”
“剛就注意到你了。”
闵司行低笑着,那笑意如同在那個生日會上初次的見面,他連表情都變得有點腼腆:“有點一見鐘情,請問,可以直接結婚嗎?”
“卧槽!!!!誰啊!!!”
“不是學長,你這有點猛,是在娛樂圈被逼瘋了嗎?”
“結婚結婚!!”
許知醒就一直笑着,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感覺自己大腦都充血缺氧了。
“好啊!”她在人群中朗聲回應。
她聲音本就柔順,這一聲冒出來,不高不低,底下起哄跟視線轉移看向她的位置的舉動,卻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
“我靠!!被秀一臉!!”
“結婚!!!!”
……
從學校出來是十點多。
夜色低沉,沒有什麽夜生活的平宜處處都很安靜。
許知醒坐着闵司行摩托車的後排,手臂緊緊抱着他的腰,風往後吹,長發糾纏飄落在脊背,她的臉頰緊緊抵在他背後上。
“阿行。”
“嗯?”闵司行又問她,“餓了沒?”
“明天你又要出現在熱搜上了。”
闵司行說:“沒事,出就出呗,讓出一天,讓他們羨慕羨慕我老婆是誰。”
許知醒就用柔軟的臉頰蹭了蹭他後背突出的骨頭:“好。”
“許知醒,生活以後是我們自己的了。”
闵司行的嗓音仿佛鼓着風,卻十分清晰地入了耳:“等下個月,我們去愛爾蘭結婚。”
他又說:“我紋了個紋身。”
許知醒有些怔:“紋的什麽?”
闵司行因為職業原因不能在身上明顯部位紋身,但其實他偷偷去紋過,在一些不太會暴露的地方,身上光是星星都紋了好幾顆,可惜顏色很淺,輕而易舉能夠遮住。
這次他紋在心口處一個黑色的。
“許知醒,還能紋什麽。”
“那老板還一直跟我說最好不要紋女朋友名字,說紋身店不給洗,我說是我老婆。”
雖然還沒領證。
“我跟他打賭如果我沒洗有沒有獎,他說下次給我免費。”
闵司行的語氣挺得意。
好似篤定自己穩贏。
“說不準呢……”許知醒別過頭。
“你質疑什麽呢?”
“在一直愛你這件事兒上,我就不會輸。”他停了車,扭過頭,眼睛黑亮,不偏不倚看向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