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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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說什麽...”楚蓉本能地搖搖頭，運轉的大腦在捕捉到老王八蛋四個字以後僵硬地卡了一下。
池北望笑眯眯的。
楚蓉膛目結舌，避重就輕地裝起傻：“不...咳，你說什麽？”
池北望不以為然地笑了聲：“那老王八蛋真是閑得發慌。”
楚蓉聽見自己腦袋裏嗡得一聲。
曾明敬沒聽清他們說什麽，納悶地插了一嘴：“你們認識？”
楚蓉反應極快：“嗯，我們謝老師跟小...跟池總關系不錯。”
橘貓聽了這麽無中生有的攀關系，驚奇地睜開眼，又仰頭看池北望，似乎在詢問楚蓉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池北望随手順了順它的毛，他沒否認也沒承認，視線從善如流地移到曾明敬身上，聽他說自己的劇本。
“我看過謝影帝出道到現在每一部電影，”曾明敬提起自己的劇本就興奮，沒意識到楚蓉和一衆鬼差滿臉空白，“謝影帝第一年在作品裏的表現很生澀，不過湊巧都接了适合他個人形象的本子，所以一炮走紅。後來他進步了，作品中看不出生澀的痕跡了。可是後來的作品總是不如最初的作品給影迷帶來的轟動大。”
“因為他接觸的角色經常太正義，”曾明敬推了推眼鏡，認真地說，“大家都忘了，謝影帝最初那一年出演的都是半黑不白的角色。我看過他的采訪，他不是那類正義路子的料。我這個本男主的初稿靈感來源就是謝影帝。”
池北望很捧場：“難怪，我一看到主角就想到謝影帝本人。”
楚蓉身後一鬼差顫顫巍巍小聲道：“......我怎麽記得趙仇大人說男主角身世慘到爆炸，人生特別黑暗，最後長成了一個絕世大變态？”
楚蓉：“......”
一幹地府官差十分鐘之內聽池北望陰陽怪氣地把他們頂頭上司從頭到腳嘲諷了遍，卻莫名不敢吭一聲氣。一瞬間忍不住唾棄起自己又慫又賤，并且覺得自己掌握了太多秘密。——通常情況下知道太多的角色容易死于非命，衆鬼頓感蕭瑟。
曾明敬渾然沒有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幫非常規物種中，他跟池北望相談甚歡。因為他特別欣賞池北望的性格，覺得池北望有年輕人該有的活潑，又不至于太過單純而顯得愚蠢，知情知性，甚至覺得再跟池北望聊一個小時，他們就能成為知己。
就在這種融洽的氛圍中，一封合同遞到了他面前。
曾明敬一愣。
“曾老師。”池北望聲音微微正色，仿佛沒看見曾明敬的凝滞，“您帶回去随便看看。”
曾明敬是出了名的氣傲，不習慣跟人長期共事，不喜歡固定班底，如果不是現在誤入窘境，估計池北望這份合同剛抽出來他就該轉身走了。
池北望承認自己就是趁人之危，他摸了下鼻尖，狀似腼腆地笑了下：“曾老師不用有顧慮，我很喜歡你的劇本，無論考慮的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我們這次的合作。”
曾明敬剛冒出來的惱意頃刻消散了大半，一嘆：“我不是針對你的意思。”
池北望笑了笑：“沒關系。”
旁觀全局的楚蓉：“......”
她當初是怎麽覺得這小郎君幹幹淨淨特別單純的？
內廳音響忽然打開，拍賣會進入高潮，嘉賓們紛紛湧入內廳。楚蓉忽然接到電話，只能匆匆跟池北望和曾明敬告辭，只剩下池北望跟曾明敬結伴。
池北望沒再提合同的事：“是在等史大師的留聲機嗎？”
“嗯。”曾明敬神色漸漸放松。
等留聲機被放上展示臺，曾明敬站起身，拿着號碼牌走到前方。
室內燈光閃了閃，席位燈光漸暗，聚光燈一晃照亮紅布搭建的高臺，巨大的熒幕投落，募捐的主持人拎着裙擺走上舞臺介紹留聲機的歷史。
燈光閃到席位時，池北望目光飄過一衆人的面孔，看見了唐越銘和他的菟絲花妻子。他們倆也起身去近距離查看留聲機，但唐夫人的裙子太長，走路有些踉跄，唐越銘将她緊緊摟在懷中扶穩，小心地注意不讓看不清路的人不小心撞到唐夫人。
“先生，你在想什麽？”橘貓問。
“沒什麽，”池北望漫不經心地說，“我剛想起來唐夫人也在那個花名冊裏面。”
橘貓聞言，恹恹地朝那個方向看了眼。它其實沒看清，但它記得唐夫人的模樣：“她看起來很溫柔。”
池北望沒再跟它說話，因為曾明敬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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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似的，慈善拍賣會結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池北望跟曾明敬的交流中都只談投資不主動談雇傭，就好像那個合同不存在過。
兩天後，鬼影迷蹤3本期錄制結束，柳慕思結束拍攝工作回到公司。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在公司休息太長時間，就被經紀人趕去拍雜志和廣告。
原來，黑熱搜也給柳慕思帶來了熱度，一些小品牌瞎貓撞死耗子一樣來找柳慕思拍攝。雖然通告費依然很低，但經紀人愣是從一堆參差不齊的小品牌中挑出一兩個有前途又口碑不錯的給柳慕思，強行讓柳慕思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僞裝成謝子督個人工作室的東區特殊辦事處總局門口迎來了一批人，以及一輛銀色超跑。
一幹道士們一臉莫名地出來迎接這批人。
車行的送貨人員幾次确定地址，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請問謝先生在這裏嗎？我行的訂制跑車需要謝先生本人簽收。”
道士們：“......”
以前也不是沒有粉絲往這裏寄高奢禮物，但是寄超跑的真的是第一個。這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為謝子督被包養了呢。
值白班的陰帥們躲在屋裏桀桀私語：“這能買多少香塔，不對，這個換錢買香紙，是不是能買咱地府一條街了？”
“可是老大不會收吧......”
“但是我好久沒見過新鮮的香塔了。我怕老大今年發不起工資，一直把香悄悄攢着呢......”
其中一只鬼說：“每次這些東西送來都便宜生人，下次能不能讓老大的粉絲送陰間東西？”
“......”前面說那話的鬼差忽然遁地，衆鬼一愣，回頭果然看見謝子督，頓時四處散去。
趙仇和楚蓉亦步亦趨跟出來，眼看着謝子督連打了幾個電話都被挂掉以後，楚蓉‘急中生智’地說：“老大，要不我們直接開過去找小郎君？”
話音剛落，謝子督涼飕飕地刮了她一眼：“兩條腿走久了你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趙仇：“就是，你不是號稱自己跑起來比飛機還快，還用得着坐車嗎——老大，我們先把這車賣了吧，還能交兩個月租金！”
“......”
謝子督只想把這兩個人打包在一起打折甩賣。
由于出言不遜，楚蓉和趙仇一人榮獲一份三千字檢讨的光榮任務留守辦事處，不寫完不許外出。
這廂，池北望也終于從老員工的口中問到了上個月快遞的情況。
葉嘉羽出道之前在無上傳媒待過幾日，那段時間唐越銘就給葉嘉羽寄過禮物。上個月送衣服的時候不小心選了兩年前的地址，因此衣服送到了無上傳媒。
而後葉嘉羽借着跟錢珊妮的交情，讓錢珊妮幫忙把快遞寄到人民巷。錢珊妮那天耍蠻讓柳慕思幫她拿快遞，所以簽收人才是柳慕思。
池北望整理出上個月的監控和單據打包進文件，發到趙仇的郵箱裏。整理完這些，他才開始看編輯部交上來的劇本。看到優質的試稿，他會單獨擇出來，用顏色不一樣的長尾夾夾起來。
橘貓在辦公室柔軟的沙發上陷進去，像個鼓囊囊的坐墊。它扒拉着遙控器滾成一團，忽然發現自己兩條腿卡在沙發縫裏，爬不出來：“先生，我出不來。”
池北望抽空掃了它一眼，頓時啼笑皆非。他毫不客氣地拎起手機對着池小橘一通拍，拍完才在橘貓憤怒的貓叫中慢吞吞過去。
半敞開的窗外卷進來陣熱風，吹得桌面文件嘩啦啦作響。池北望倏然停住腳步，手指朝袖中一扣，捏住了符紙。
橘貓蹬着前爪猛地轉頭。
下一秒，一只冰涼的手準确無誤地抓住池北望的手腕。
半空中黑氣影影綽綽，謝子督卷着黑氣憑空出現，抓住池北望的同時游刃有餘地提出沙發縫裏的貓。
眼看池北望收起符紙毫不猶豫地一腿踹過來，謝子督松開池北望的手急速後退。
他只躲了這一下便不動了，兩指拎起到了他手中後就傻掉了的貓，另一只手還抄進兜裏，以一條腿支撐另一條腿虛搭着的姿勢，用格外欠揍的語氣輕輕地說：“小王八蛋，再對我動手動腳，你家貓就沒了。”
池小橘，一只圓滾滾的小胖橘，短暫的貓生中遇到過最恐怖的事就是它的飼養員池北望曾經杵着拐杖準備剃頭出家上街要飯，那個時候池小橘受驚過度，一整個星期都在拉肚子，用金粒子砸斷了池北望的乞讨夢。
現在又多了一條，被準閻王捏住脖頸。
它一臉呆滞地對着池北望。
池北望：“......”
池小橘：“......”
這倆表情裏透着大剌剌的鄙視，就差直接罵謝子督臭不要臉了。
也就停滞了一瞬間，池北望長腿橫掃向謝子督的側腰，同時伸手去撈橘貓。謝子督威脅無效，當機立斷撤退，一手摁着沙發靠背翻身躍起落到另一端，橘貓被他揣進懷中，發出一聲凄厲的貓叫。
池北望理智上知道謝子督不會弑貓，但池小橘這一叫還是讓他寒毛聳了下，沒有再追上去，皮笑肉不笑道：“濫用能力擅闖民宅算不算破壞規定，您老人家身居高位，帶頭犯罪不好吧？”
橘貓趁謝子督手勁放松趕緊逃離魔爪，一步躍到池北望身上。謝子督沒搭理它，他抄在兜裏那只手拿出一物件，随手抛到池北望的辦公桌上：“特殊情況可以破例，我們很講人情味的，比如有人試圖賄賂我們辦事處的時候需要緊急退回這種情況。”
物件落地，發出輕快的碰撞聲，愣是讓池北望的刺撓勁消散得一幹二淨。池北望回頭看了眼，見果真是車鑰匙，嘴角抽了一下。
清正廉潔的謝影帝不惜破壞規定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對人類代步工具極低的需求量，他再冷嘲熱諷就顯得不識好歹了，但是除了嘲諷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索性閉嘴了。
“咚咚！”辦公室門被輕叩兩聲。
夏淳聽見裏面出傳來貓叫，懷疑橘貓在屋裏打碎了東西：“池總，需要幫忙嗎？”
池北望：“不用。”
“好的。”夏淳一頓，又說：“慕思今天的活動結束了，十五分鐘內能到公司，預約見您。”
“好。”
夏淳得到回應後離開。
池北望拉平襯衣下擺，坐回辦公椅上，冷冷靜靜地看向沒有一點要走意思的某人。
他心裏輕啧一聲，轉而終于想起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別扭的地方在哪裏了——這次謝子督身邊沒有別人，一個陰帥都沒有帶。
但池北望沒問，他拉開抽屜抽出一紙文件，皮笑肉不笑道：“你可能誤會了什麽，你身上有什麽值得我賄賂的地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