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神山久司在高專的工作相當清閑。
高專本就不注重理論課，課程安排較少，再加上授課老師不止神山久司，還有監督輔助，這就導致神山久司成了高專難得的大閑人。
每次五條悟來找神山久司的時候，後者不是在打游戲，就是在看漫畫，要麽就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睡大覺。
這讓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五條悟十分眼紅。
站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底下，懷着“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好過”的嫉妒心理，五條悟沖樹冠發出咒力。
頓時嘩嘩聲連綿不絕，緊接着“咚”一聲，一個重物掉落在地。
神山久司一臉懵逼地躺在落葉堆中，頭發淩亂，神情迷茫。
“你睡得好香啊，真是羨慕。”五條悟面無表情。
見到有人，神山久司下意識呆呆地捋了下頭發，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等神山久司意識到自己是被五條悟從樹上打下來的時候，五條悟已經蹿到樹上去了。
躺的正是他剛才躺的位置。
神山久司：“……你有病吧？”
想睡覺不能再找個地方嗎？高專又不是只有這一棵樹！
五條悟在樹枝上翻來覆去地折騰。
神山久司無語：“你是……想在樹枝上打滾嗎？”
五條悟憤恨道：“我要把你的淨土毀得一幹二淨！”
“……你真的有病。”
終于，五條悟不情不願地從樹上跳下來。
神山久司問他：“你找我有什麽事？”
“來給你送東西。”一邊說着，五條悟一邊從樹下撿起一個牛皮紙袋，遞給神山久司，“高專的制服，我幫你定做的。一直穿和服不太方便吧？”
這個男人難得如此貼心，神山久司第一反應是警惕。他接過袋子，半信半疑地打開檢查，發現裏面的确是男款高專制服，而且不止一套。
他心情複雜：“謝謝。”
他不該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
沒想到五條悟立即說：“不用謝，作為謝禮，你陪我去出個任務？”
“……你不是說不用謝嗎？”
“那還是謝吧。去不去？”
神山久司疑惑：“你不是說，讓我不要随便離開高專嗎？”
怎麽突然要帶他出去做任務？
“我也說過，只要跟我一起就沒問題。”
“為什麽要我一起去？”
五條悟雙手插兜說：“其實不是為了我啦，是為了惠，這次任務是他負責的。你不想看看惠的實戰嗎？你是他的老師啊，對他不夠了解怎麽行？”
這個回答不在神山久司的意料之中，卻又十分合理。
就算是理論方面的指導，也應該建立在了解學生術式的前提下。
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是誰說的，外面全都是可怕的咒靈，只要我走出去就會被殺死？”
已經對咒術界有了基本了解的他當然知道，五條悟當初只是在吓唬他……或者說是在耍他。
沒想到現在提起這個，當事人卻絲毫不臉紅，甚至恬不知恥地說：“跟着五條前輩就不用怕，我可是最強啊！”
神山久司：“……”懶得說話。
“所以呢，到底答不答應？去嘛去嘛，久司一起去嘛。”
神山久司難以忍受這種攻勢：“去去去，我答應就是了，別用jk的姿态沖我撒嬌。”
“原來你吃這一套嗎？”
“是被惡心到了！”神山久司說，“不過我想先回宿舍一趟，把制服放好。”
“直接換上也沒關系哦。”
“你在耍流氓嗎？”
“我是說等你回宿舍啦！”
神山久司踩着木屐，怒氣沖沖地走了。
五條悟沖着他的背影大喊：“久司，我們在高專門口等你！”
……
神山久司離開已經有十分鐘了。
高專門口，五條悟背倚着鳥居，雙手抱在胸前，兩條大長腿慵懶地交疊着。
這次任務不怎麽緊急，這也是五條悟願意帶神山久司一起出任務的原因。
一旁正在看手機的伏黑惠擡頭：“悟，伊地知先生已經到了。”
五條悟沒動，有些苦惱地說：“可是久司還沒到哎，不知道他還要多久，不然我打個電話問問吧。”
然而他剛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任務信息。
是個非常緊急的任務，只有他能解決。
需要立刻動身。
五條悟面無表情。
伏黑惠發現五條悟在對着手機發呆。眼見神山老師遲遲不見蹤影，他不得不出聲提醒：“神山老師他……”
“我們不去了。”五條悟打斷他，“接到個緊急任務，我現在就得走。我會通知久司，惠，你自己小心。”
伏黑惠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淡定地應了一聲，看來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
……
與此同時，高專教師宿舍的樓下。
神山久司依舊穿着那身竹青色和服，手裏還拎着五條悟交給他的高專制服。
他蹙眉打量着對面的男人。
“你說，你是總監部派來的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留着幹練的短發，一張臉平平無奇，讓人過目就忘。
他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卻無端地給神山久司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男人朝神山久司鞠躬：“是的，在下川野幸一，請多指教。如果您沒有別的安排，我們是否可以立即出發？”
神山久司沒有回應，而是問道：“你是新來的輔助監督嗎？為什麽之前沒有見過你？”
男人恭敬地說：“在下的确剛上任不久，并不在高專任職，所以您沒有見過在下，也是正常的。”
神山久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神山先生，請問我們現在能出發了嗎？”
男人語氣禮貌，內容卻含着催促的意味。
毫無疑問，高層已經發現了神山久司的存在。
高層的人找他不知道有什麽目的，根據五條悟對待高層的态度來看，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想自找麻煩。這次他大可以直接拒絕，即便沒有五條悟在，一個輔助監督也不可能強行帶他離開。
不過，他真的有拒絕的必要嗎？
忽然想到某種可能，神山久司心中一動。
如今系統不知所蹤，與主系統失聯的原因暫不清楚，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主系統遲早會來找他。
那如果他在被主系統找到之前就脫離小世界呢？
沒有主系統的輔助，他毫無疑問将成為時空流浪者。孤身一人的他沒有資格與世界意識談條件，到時候絕大多數小世界都不會接納他的進入，他将永無止境地在時空宇宙中漂泊。
漂泊，就意味着居無定所，也意味着，誰都無法找到他。
主系統也不能。
神山久司心動了。
高層想要他的命嗎？
神山久司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他張口，幾乎就要答應。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鬼使神差地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那裏面裝着嶄新的高專制服。
……或許，離開前至少該跟那人打聲招呼？
五條悟一直不希望他獨自離開高專，雖然他不清楚具體原因，但也能看出來對方是出于保護他的目的。
如果被五條悟知道自己就這麽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高專，是會生氣的吧？
神山久司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這人避開五條悟來找自己，肯定是不想讓後者知道。
于是他找了個借口：“請稍等，我把東西放回宿舍，就跟你走。”
一直恭敬的男人卻拒絕了他：“抱歉，時間緊迫，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暫時幫您保管。”
神山久司眉頭緊皺。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收到新短信的提示音。
一連響了三聲。
在男人的注視下，他不得不打開手機，發現短信是五條悟發來的。
【臨時接到一個緊急任務，今天恐怕不能帶你出去玩了。】
【可能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回來會給你帶伴手禮。】
【白天睡覺小心晚上睡不着！如果我回來再看到你白天睡大覺，就打一架吧！】
神山久司：“……”一時分不清究竟是關心還是嫉妒。
不過，緊急任務，還是很遠的地方嗎？
神山久司皺眉思考着。
顯而易見，五條悟是被高層故意支開的。這次高層為了帶走他，能給五條悟派遣緊急任務，那下次呢，他們又會因為自己給五條悟找什麽麻煩？
五條悟本就沒有必要為了他而忍受這些。
脫離小世界是再正确不過的選擇。
神山久司握着五條悟買給他的手機，手指在輸入鍵上方頓住。他想，還是算了吧，先不打擾對方了，等待會兒見到高層再說。
只要在脫離小世界之前，給對方發條告別的短信，應該就可以了吧？
神山久司收回手機，擡頭看向男人：
“我們走吧。”
